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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青阳一中(二)

作者:杳杳无沏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十二点的钟声刚刚敲响,余音还在空荡的走廊里震颤,顾子遇已经一把推开了教室门。老旧的门轴发出"吱嘎——"一声长响,在寂静的楼道里显得格外刺耳。


    "我们走吧。"她压低声音催促,手指无意识地敲打着门框,"时间不等人,谁知道那些线索是限量发放还是人手一份。"


    羽昭云快步跟上,崭新的小皮鞋在大理石地面上敲出一串急促的声响。她一边调整着有些歪掉的校徽,一边拧着眉头道:"先到先得总是没错的。万一关键线索只有一份就麻烦了。"


    陈冬南没有出声,只是轻轻点了点头。目光扫过两侧教室——几扇门微微开着缝隙,隐约能看见里面有人影晃动,或是警惕的打量,或是好奇的窥探。但此刻谁都没有寒暄的兴致。


    几人乘电梯来到了一楼,按照凌知朔手机里地图的指引穿过食堂和操场,来到了紫藤长廊。


    紫藤长廊名副其实,它是连接两栋综合楼的长廊,两侧由木质廊柱拼接而成。紫藤花如瀑布般倾泻而下,将长廊染成一片流动的紫霞。藤蔓蜿蜒盘绕,在木质的廊柱与横梁间织出一张柔软的网,阳光透过花叶的缝隙在地面投下斑驳的光影,仿佛碎银与紫玉交织的河流。


    若不是长廊的两端挂着一张张诡异的大头照,这场景几乎可以算得上唯美了,众人定睛一看,两侧居然分别是“光荣榜”和“耻辱榜”。


    左侧是彩色的证件照,照片里的学生们微笑着被精心装裱在木质相框里,而右侧的黑白照片却像是随意的抓拍,上面的背景不一,学生们或面露惊惶,或是仇视地紧盯镜头。


    长廊不过丈许之宽,却俨然划出阴阳两界。左侧彩照映着鎏金阳光,每张面孔都笑得如糖似蜜,笑吧,笑吧,嘴角咧开,眼睛弯弯,木质相框在光荣榜上排成琴键般的序列,弹奏出高分的乐章。


    右侧黑白影像却似在雾中浮沉,相框边角已泛起青绿锈迹,玻璃裂痕蜿蜒如蜈蚣,在扭曲的面孔上爬行。哭吧,哭吧,泪水蜿蜒成冰冷的溪流,每张面孔都浸泡在最末一等的阴翳里。


    呜呜呜,是谁在哭?


    是那个垂着头的女孩吗?她的眼泪在照片上洇开,一滴、两滴……呜呜呜……像永远擦不干的污渍。


    还是那个被按在墙角的影子?他的嘴张得很大,很大……呜呜呜……却没有声音,只有玻璃上的裂痕在蔓延,像喉咙里爬出的蜘蛛。


    呜呜呜……呜呜呜……你听,哭声越来越近了……


    是照片在哭?是钉子上的锈在哭?……还是……


    你背后那面空荡荡的墙,正在——呜呜呜——?


    “……谁在哭?!”羽昭云突然警觉地回头,她没有听错,有人在哭,如泣如诉,声音越来越大,吵得她头疼。


    “有人在哭吗?我怎么没听见?”顾子遇奇怪地问道,其余三人对视一眼,也摇了摇头,顾子遇摸摸羽昭云的额头:“我们什么都没听到呀,云云,你是不是不舒服?”


    羽昭云摇摇头,她真真切切地听到了哭声,而且声音越来越大,幽幽不绝,她烦躁地捂住耳朵,企图让这声音更小一点。


    “我……我也听到了。”突然,一个细细的声音响起,众人转头,一个矮小的身影颤颤巍巍从茂盛的紫藤花下走了出来,是一个瘦瘦的女生,她有些怯懦地说道:“我听到了……有一个女生在哭。”


    凌知朔不动声色地上下打量着这个突如其来的陌生女孩,她个头很小,厚厚的齐刘海和镜片将她的眼睛遮挡得很严实,与他们相同的是,她也穿着青阳一中的校服正装,校服很整洁,洗得有些发白,胸前的校徽是绿色的——和羽昭云的一样。


    那女孩怯怯地道:“你们也是突然被拉进这个游戏里面的吗……啊,我叫李晓雪,是27级12班的毕业生。”


    听到也是被拉入游戏的校友,众人放下了戒备,羽昭云欣喜地点点头:“是吧!你也听到了哭声对吧!”


    李晓雪还没来得及说话,远处又传来了一阵不耐烦的咒骂,“哪里来的臭婆娘在哭,吵死了!”是走廊里的其他人下来了。


    随之而来的还有一阵刺鼻的烟味,一个年轻男人正骂骂咧咧走在最前面,他正装外套敞开,露出里面的“GUOOI”,脚上一双黑色豆豆鞋,烟叼在嘴角,火星子忽明忽暗,熏得他眯起眼睛,焦黄的板寸两侧剃着歪歪扭扭的闪电纹。


    说真的,上大学之后羽昭云就没有再见过这样装扮的人类了。那位板寸走近了,往地上狠狠一吐,粘稠的痰液溅在掉落的紫藤花瓣上。


    他恶狠狠地问道:“你们刚刚谁哭哭啼啼的?”


    他眼珠一转,盯着瘦小的李晓雪:“是不是你?”李晓雪被吓得倒退两步,连连摆手:“不是不是,不是我,我和这位姐姐也听到了。”她脸色煞白,指向羽昭云,板寸男正欲继续找茬,“等等!”陈冬南突然出声:“你们没发现吗,能听到哭声的人,都戴着绿色徽章。”


    “恭喜你们,发现了哭声的关键之处,解锁了任务卡的必要条件。”广播声忽然又响了起来。


    话音刚落,一张张纸片碎屑似的从天而降,上面糊满了一个校园怪谈故事,凌知朔揭下飘到脸上的一张纸片,正面是故事,而背面赫然就是他们需要的任务卡。


    【耻辱榜上的少女】


    林小夏的名字永远挂在教学楼走廊尽头的"耻辱榜"上——年级倒数第一的成绩单被放大张贴,红笔圈出的分数像血一样刺眼。班主任每天指着榜单骂她是"班级之耻",同学把她的试卷撕碎,把她的课桌丢到厕所,用红墨水在桌面写满"废物"。


    某个月考放榜的黄昏,她踮脚摘下自己的耻辱照,在背面写下"这次我会考好的",然后从天台一跃而下。第二天,她的照片竟重新出现在耻辱榜榜首,只是变成了彩色,嘴角带笑,眼角渗着血泪。


    每到考试季,晚归的学生总能看到一个穿旧校服的女生站在耻辱榜前,用指甲一遍遍刮擦自己的照片。若有人靠近,她会缓缓转头,露出被红墨水糊住的五官,轻声问:"这次…我及格了吗?"


    而任务卡的背面,只有一行孤零零的文字:


    找到林小夏的照片,并从耻辱榜上取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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