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
林导的声音像一记鞭子抽在小星背上。她站在实验室布景中，手里拿着试管，手指不自觉地发抖。这已经是第十三次NG了。
"小星，你是要发现药物的重要特性，不是要喝毒药！表情再兴奋一点！"林导揉了揉太阳穴，"休息十分钟。"
小星咬着下唇，眼眶发热。周围工作人员的低语像细针一样刺着她。她能感觉到那些目光——好奇的，同情的，不耐烦的。一个从未演过戏的研究生，凭什么拿到林毅电影的女主角？
"喝点水。"一只修长的手递来矿泉水瓶。小星抬头，对上张真源关切的目光。他今天穿着戏里的白大褂，鼻梁上架着一副无框眼镜，比平时多了几分学术气质。
"谢谢。"小星接过水，声音细如蚊呐，"对不起，耽误你时间了。"
张真源在她旁边坐下，摘下眼镜揉了揉鼻梁："我第一次拍戏时，一场简单的走路戏拍了二十多条。"
"真的？"小星难以置信地看向他。现在的张真源可是以演技自然著称。
"当然。"他做了个夸张的表情，"导演差点把我换掉。后来我发现，演戏最难的往往不是那些情绪爆发的戏，而是看起来最简单的日常场景。"
小星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指："可你演得那么好...那么自然。"
"因为我把它当成真的。"张真源的声音突然变得很轻，"如果我是那个发现药物特性的研究员，我会是什么感觉？"
他忽然站起来，拿起桌上的试管："来，我们再试一次。不要想镜头，不要想台词，就想着——你手里的东西能救很多人。"
小星深吸一口气，跟着站起来。张真源站在她对面，眼神专注而鼓励。
"Action！"他自己喊了开始。
小星盯着试管，想起昨天实验室里那个差点成功的反应。那种心跳加速的感觉又回来了——也许这一次，真的能合成出新的化合物？
"这个pH值..."她喃喃自语，完全忘记了剧本上的台词，但表情却无比真实。她加入试剂，看着液体颜色变化，眼睛渐渐亮起来，"成功了...真的成功了！"
她抬头看向张真源，发现他正微笑着看她，眼神中有种说不清的温柔。
"太棒了。"他轻声说，不知道是在说戏里的结果，还是在说她。
"好！就这样！"林导的声音突然插入，"记住这个状态，我们正式来一条！"
这一次，小星一条过。
收工后，小星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酒店。她刚洗完澡，门铃突然响了。透过猫眼，她看到张真源站在门外，手里拿着什么。
"抱歉这么晚打扰你。"他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整理了一些表演基础资料，觉得可能对你有帮助。"
小星接过文件夹，翻开一看，里面是密密麻麻的笔记和批注，还有针对她今天表演的具体建议。
"这...太详细了。"小星喉咙发紧，"你不用这样的。"
张真源挠了挠头："其实我挺佩服你的。药学那么难的专业，你都能读研，演戏对你来说只是没找到方法而已。"他顿了顿，"明天没你的戏份，要不要一起对一下后面的台词？"
小星点点头，心里涌起一股暖流。
第二天下午，他们在酒店的小会议室碰面。张真源穿着简单的灰色T恤和黑色运动裤，头发看起来刚洗过，柔软地搭在额前。小星莫名想起实验室里那些毛茸茸的实验小鼠。
"先从第七场开始？"张真源翻开剧本，"这是我们第一次''相遇''的戏。"
小星点点头，努力集中注意力在台词上。但张真源念台词时的声音太有感染力了，她好几次走神。
"不对，这里你应该更生气一点。"张真源突然说，"我想象中的林夏——你的角色，不是那种会轻易让步的女孩。"
"你怎么知道？"小星惊讶地问。林夏确实是个倔强不服输的性格，但她还没完全把握住。
张真源笑了："我做了人物小传啊。林夏是那种...即使实验失败一百次也会坚持第一百零一次的人。有点像你。"
小星心跳漏了一拍。他竟然觉得角色像她？
对戏持续了三小时，张真源耐心地陪她一遍遍重复，教她如何找准情绪记忆，如何在台词间呼吸。结束时，小星的剧本上已经记满了笔记。
"谢谢你。"她真诚地说，"你比表演老师教得还清楚。"
张真源摇摇头："我只是分享经验而已。你学得快才是关键。"他看了看表，"要不要一起去吃晚饭？剧组几个同事约了火锅。"
小星犹豫了一下。她原本计划回房间继续研究剧本。
"来吧，"张真源似乎看出她的顾虑，"和其他演员多交流也有帮助。而且..."他压低声音，"听说林导会来，你可以趁机多了解他对角色的想法。"
火锅店人声鼎沸。小星跟在张真源身后，紧张地抓着包带。圆桌旁已经坐了五六个人，包括饰演实验室师兄的郑浩和女配角苏媛。
"啊，我们的小新人来了。"郑浩热情地招呼，"坐这儿！"
小星刚要过去，苏媛突然起身，自然地坐在了张真源旁边的空位上："真源，上次你说的那个音乐剧我去看了，太棒了！"
张真源礼貌地回应了几句，然后指了指自己另一边的座位，示意小星坐下。
火锅的热气氤氲中，小星安静地听着大家聊天。苏媛时不时发出清脆的笑声，熟练地把话题引向自己和张真源合作过的经历。小星注意到她说话时总会不经意地碰触张真源的手臂。
"小星，"林导突然问她，"你觉得林夏为什么会对陈陌——真源的角色一见钟情？"
所有目光突然集中过来，小星差点被饮料呛到。张真源在桌下轻轻拍了拍她的膝盖，像是无声的鼓励。
"因为...因为他让她看到了另一种可能性。"小星慢慢组织语言，"林夏的生活只有实验室和数据，但陈陌带给她音乐、艺术和...和不确定性的美。"
林导眼睛一亮："说得好！这正是我想表达的。科学家和音乐家，看似完全相反，实则都是探索者。"
"哇，不愧是研究生，说话就是有水平。"苏媛笑着说，但小星总觉得那笑容未达眼底，"不过演戏还是要靠感觉，对吧真源？"
张真源不置可否地笑了笑，转而问小星："要尝尝这个牛肉吗？很嫩。"
回酒店的路上，突然下起了暴雨。小星没带伞，正犹豫要不要冲回去，一件外套突然罩在她头上。
"穿上吧，我送你。"张真源不知何时站在她身后，自己只穿着一件单薄的T恤。
"你会淋湿的！"小星想推辞。
"我房间近。"他不由分说地把外套披在她肩上，"走吧！"
他们在雨中奔跑，张真源的手轻轻扶着小星的后背引导方向。尽管有外套遮挡，小星的头发还是湿了，水珠顺着脸颊滑下。她偷瞄张真源，发现雨水顺着他的下颌线滴落，T恤湿透贴在身上，勾勒出清晰的肩线。
第二天，小星起床时头重脚轻。昨晚淋雨后，她似乎有点低烧。但她没告诉任何人，准时到了片场。
今天的戏在校园取景。小星强打精神完成了上午的拍摄，但到了下午，她的声音明显哑了。
"你没事吧？"张真源趁着换镜位的间隙小声问她。
小星摇摇头："可能有点感冒，不严重。"
然而到了傍晚，她的体温明显升高了。小星坐在休息区的椅子上，眼前一阵阵发黑。她隐约听到场务在抱怨："怎么办，医务组的人去市区了，一时回不来..."
小星用最后一丝清明想起什么，强撑着站起来，走向自己的背包。她从里面掏出一个药盒，取出两片药吞下，然后又找出几包冲剂。
"王哥，"她叫住那个着急的场务，"这是退烧药和感冒冲剂...给淋雨的工作人员分一下吧。"
说完这句话，她腿一软，差点栽倒。一只有力的手臂及时环住了她的肩膀。
"你发烧了还想着别人？"张真源的声音又气又急。他一手扶着她，一手摸上她的额头，"这么烫！"
小星想说自己没事，但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识。
再次醒来时，她躺在酒店的床上，额头上贴着退烧贴。窗外已经全黑了，床头灯调到了最暗。
"醒了？"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
小星转头，看到张真源坐在床边的椅子上，手里拿着她的剧本。
"几点了？你怎么在这..."小星想坐起来，却被他轻轻按回床上。
"晚上十点。林导让你休息两天。"张真源递来一杯温水，"你昏倒了，把大家吓坏了。"
小星这才注意到他眼下的青黑："你一直在这里？"
张真源不自在地清了清嗓子："呃...他们说你室友跟组在外地拍摄，没人照顾你。我...我反正要背台词。"
小星注意到床头柜上摆着各种药品和水果，还有一碗冒着热气的粥。
"你把我的药箱拿来了？"她指着那个熟悉的药盒。
"嗯，你包里东西很少，就这个药箱特别重。"张真源摇摇头，"居然带了这么多药，你是行走的药房吗？"
"职业病。"小星小声说，"实验室经常有人不小心碰到试剂或者熬夜不舒服..."
张真源看着她，眼神突然变得柔软："你知道吗，今天你那些药救了至少五个工作人员。昨天暴雨，好几个人都感冒了。"
小星没想到自己随手准备的药箱会派上大用场。她接过张真源递来的粥，小口喝着。粥熬得恰到好处，米粒软糯，里面加了姜丝和肉末，暖胃又舒服。
"这是...？"
"酒店厨房做的。"张真源迅速说，"我让他们按我家乡的做法加了点姜。"
小星突然想起什么："你今天不是有夜戏吗？"
张真源看了看表："啊，差点忘了！"他站起来，又犹豫地看向她，"你一个人没问题吗？"
小星点点头："我好多了，真的。你快去吧，别耽误拍摄。"
张真源走到门口，又回头："有事随时给我打电话，我手机开着。"顿了顿，他又补充，"药箱的事...谢谢你。"
门关上后，小星慢慢躺回枕头上。被子上有淡淡的清香，像是阳光晒过的味道。她突然意识到，这可能是张真源外套的气味——他一定是把外套留在这里了。
床头柜上的药盒旁边，放着一张纸条，上面是张真源工整的字迹："每种药的用法和注意事项"。他甚至连这个都细心地记下来了。
小星把纸条贴在胸口，闭上眼睛。她脑海中浮现出张真源在雨中湿透的T恤，他在火锅店桌下轻轻的触碰，还有他熬粥时可能微微皱起的眉头。
这些碎片般的画面，比任何退烧药都更让她心跳加速。
第二章gogogo[奶茶]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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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笨拙与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