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言矜的认知,闻则谏先前都是从别人口中听来的。
什么高岭之花,不食人间烟火,待人疏离淡漠,分寸感极强。
在他这里,言矜就是一只黏乎乎要亲要抱的小猫。
单身二十多年终于谈上的老流氓,谈起恋爱来就有些没羞没臊,回去发消息。
闻则谏:【亏了,应该多亲几下再走。】
言矜:【^_^】
闻则谏:【宝宝,我再问你一个问题。】
言矜:【什么?】
闻则谏:【我亲得你舒服吗?】
言矜炸了:【……】
闻则谏:【嗯?不舒服吗?】
闻则谏:【那我下次争取改进。】
言矜:【你别说了!】
闻则谏躺在床上想他是不是脸红到冒烟。
可爱,想亲。
又是难眠的一夜。
实在躁动,闻则谏大清早就开车到言矜小区楼下。
他也不是想吵人睡觉,就是离得近点,能让他好受点。
兜兜转转两年过去,闻则谏对他的爱念与渴望从未减少,想他想得紧,就忍不住做了上次言矜一样的事。
收工后,闻则谏驱车开回岚城,来到他家。
彼时言矜已经睡下。
他悄悄打开卧室门,带着满身风霜,满足而贪婪地凝视他的睡颜。
站了许久,久到他想上前,床上的人动了下。
闻则谏就不动了,看过后便要走,转身时,听到极其惊恐的一声:“谁——?!”
他走上前,“宝宝,是我。”
闻则谏没坐床上,蹲在床边,打开床头灯,映出言矜此时的样子。
墨发披在脑后,脸色苍白,短时间就出了一头冷汗,双眸惊魂未定地瞪着他。
“吓到你了吗?”闻则谏用纸巾给他擦汗,“对不起。”
手下的身体极为僵硬。
闻则谏察觉出不对,“怎么了,宝宝?”
他从被子里找言矜的手,发现他紧紧攥着床单,指尖泛着白。
“宝宝?”
闻则谏将他的手捂在手心,掌心的热度传递过去,“做噩梦了?”
半晌。
言矜的身体放松下来,脸上逐渐有了血色,摇摇头,如交往那般,朝他伸出双臂。
这是要抱的姿势。
“我身上脏。”闻则谏开了十几个小时没换衣服,“抱抱留到下次?”
言矜声若蚊蝇:“闻哥。”
闻则谏叹了口气,倾身抱住他,“这会儿没洁癖了,以前我不换衣服都不让我上床。”
言矜贴着他,小声说:“不嫌弃你。”
闻则谏笑哼了哼,“嫌弃我就别抱我。”
“不嫌弃。”言矜抱紧了他,幼兽般依赖,“给我抱抱吧,你刚才吓到我了。”
闻则谏这才理亏任抱。
毕竟半夜醒来,发现床边站着个人,的确怪吓人的。
又过去一会儿。
言矜还没松手,闻则谏轻抚他的背脊,遗憾地叹气。
“好了吗宝宝?我该走了,不然赶不上。”
“去哪儿?”言矜抬头,“你是不是,在生我的气?”
“我生你什么气?”
“上次我说不要暴露我们关系……”
“那个啊。”闻则谏吮了口他的唇,“我早就不气了,宝宝是在关心我,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影帝的台词功力登峰造极,言矜听不出真假,迟疑地吻了下他的喉结。
抱住他的手臂一紧,闻则谏痛苦道:“真的不要再勾我了,宝宝。”
他也怀念言矜这般依赖自己,可他时间本就是从睡眠中挤出来的,回去就得上工了。
言矜水润的眸望他,“一定要走吗?”
他从不会这样任性要求自己,可闻则谏无数次从他的眼神里读出这句话:一定要走吗?
就连接下现在拍的陈导的电视剧,那段时间明明决定好休息一阵,陈导却送来剧本和邀约。
在他翻剧本时,言矜告诉他:喜欢就接下。
闻哥,你拍电影和电视剧都特别好看。
于是又是长达将近半年的分别。
或许此刻的言矜还没睡醒,惺忪着说出这句话。
“我也不想走。”闻则谏心头一酸,“快了,最后一个月,拍完我就有很多的时间陪你。”
言矜沉默了一阵,说:“好。”
太乖的孩子得不到糖吃。
闻则谏想,言矜一定从小到大就是让人特别省心,不哭不闹的小孩。
他走后,家里只剩言矜一个人。
他抱膝坐在床上,眸中清明,毫无睡意。
他争取过了。
不是习惯不哭不闹,而是争不争取,永远只有一个结果。
-
星舰娱乐,办公室。
言矜挑选裴凌青新拍的照片,准备发组九宫格,手机响了。
来电显示:妈。
他看了半天,接起。
“星星?”言歆惊喜地开口,“最近忙不忙?我炖了鸡汤,让人给你送来好不好?”
言矜生疏道:“不用了。”
言歆讷讷,“我不自己送,让人送来也不行吗?”
“会有人统一订餐。”
“外面的饭哪有妈妈的味道啊…”言歆恳求,“我炖了好几个小时,星星,你就尝尝吧?”
言矜眉心阵痛,笑了下,“你可以送去公司给我哥喝。”
“这……”
“还有什么事吗?”
礼貌的语调,不像在对自己母亲。
言歆失落,“星星,你……”
“没其他事的话,我先挂了。”言矜说,“我还有工作。”
言歆泄了气,“好吧。”
结束通话,言矜回到选照片的界面,挑出九张在微博上编辑。
发完微博后,他思想空了瞬。
一些回忆涌入。
“星星,跟妈妈回陆家吧。”
“你是私生子,不能和哥哥抢,知道吗?”
“星星,在家里,一切要听哥哥的,千万不要惹哥哥生气。”
五年前,言矜与言歆回陆家,听到最多的就是“不要惹哥哥生气”。
二十多年前出轨言歆的那个男人得了绝症,时日无多,原配离世,终于想到流落在外的这对母子,让人接回他们。
此后没多久就撒手人寰。
陆家的一切都握在言矜那位同父异母的哥哥手中,他与言歆更像寄人篱下的小丑。
所以言矜几乎从不回去。
时间飞逝。
一个月过去。
闻则谏剧组最后一个拍摄地点在岚城,杀青宴便定在岚城。
“他说不生气,其实还是生气了。”
商务车里,言矜陪裴凌青参加完一扬商务活动。
裴凌青上车就恨不得躺下,“生啥气啊?”
“他这些天发给我的消息都少了。”
“临近杀青,忙嘛。”
“不,以前他再忙也会给我发很多。”
言矜划拉聊天记录,“可是从上周开始,他从每天的五十条消息少成了四十八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