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斯野还没来得及问时雪泠的话是什么意思,下一秒,时雪泠就靠在了自己的肩头。
明明都是男人,时雪泠却偏偏软弱无骨,靠在沈斯野身上就像一滩水化在了沈斯野的身上。
沈斯野的身子绷得有些紧,时雪泠轻轻踢了沈斯野一脚,“不要弄得像我强迫你一样。”
沈斯野点点头,放松了身子,让时雪泠靠在他的肩头。
时雪泠咳了一声,声音清冷温软地对沈斯野说道:“扶我进去吧。”
沈斯野嗯了一声,握住时雪泠的手腕,将时雪泠带进了卧房。
趁着时霖修还没进来的时间,时雪泠将榻上的被褥弄乱,又将屏风上的衣物胡乱放着,又在自己的脖颈下方用力抓了一下。
做好这一切,时雪泠才走向床边放置的躺椅上。
还没等时雪泠躺下,门外就传来熟悉的声音。
“二哥这是还没死呢?”
时霖修走了进来,一袭绛紫锦袍衬得面容愈发俊俏。
他不过和时雪泠相当年纪,眉眼与时雪泠有三分相似,却多了几分凌厉张扬,嘴角挂着讥诮的笑。
时霖修径直走到桌前:“听说大哥这次寒症发作得厉害,弟弟我特地来看看。”
他俯下身,故作关切道,“怎么脸色还是这么难看?该不会...”
时霖修突然将手指戳向时雪泠心口,“这里已经冻坏了吧?”
时雪泠心下沉了沉。
他没猜错。
时霖修果然在他的院子中安插了眼线。
这次时霖修没有带上上次兄友弟恭的面具,也将真实面目暴露在了天光之下。
他的指尖尚未触及衣料,就被沈斯野一把扣住手腕。
时霖修偏过头,就对上沈斯野皱紧眉头的面庞,他脸色骤变:“放肆!一个下人也敢——”
“三弟,”时雪泠轻声打断,声音虽弱却不容置疑,“沈护卫是我的贴身侍卫,你该有的礼数不能少。”
时霖修甩开沈斯野的手,冷笑:“大哥倒是护得紧。”
他环顾四周,目光在凌乱的床铺和屏风上悬着的衣物上停留片刻,“看来自从沈护卫来了府中,照顾得很尽心啊。”
重音尤其放在照顾二字上。
时雪泠听出他话中暗示,苍白的脸上浮现一抹血色。
他拢了拢滑落的衣襟,状若无意地露出颈侧一片淡红痕迹——那是他刚刚抓挠留下的,此刻却成了暧昧的证明。
“沈护卫确实...很尽心,”他抬眼看向沈斯野,眼中含着只有对方才懂的暗示,“若不是他今日及时将我抱回了浴池,我怕是熬不过这遭。”
沈斯野立马会过了时雪泠话里的意思,他上前半步握住时雪泠的手:“少爷言重了。”
沈斯野的拇指无意间在时雪泠掌心轻轻一刮,惹得时雪泠的身子颤了颤。
这互动落在时霖修眼里,顿时让他脸色铁青。
“不知廉耻!”时霖修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堂堂巡抚府的二公子,跟一个侍卫拉拉扯扯,传出去像什么话!”
时雪泠不慌不忙地抽回手,他没着急回应时霖修的话,而是转而抚上沈斯野的衣袖。
“我病中多亏沈护卫照料,衣衫都皱了,”他纤细的手指顺着对方袖口褶皱一点点抚平,动作轻柔得像在对待什么珍宝,“明日让绣房给你再做两身新的,这料子太硬,蹭得我疼。”
最后几个字几乎是贴着沈斯野耳畔说的,气息拂过耳廓,饶是知道在做戏,沈斯野也不由得喉结滚动。
他顺势握住那只作乱的手,声音低沉,配合着时雪泠说道:“三少爷还在。”
时霖修气得浑身发抖:“时雪泠!你还要不要脸!父亲若知道你这般放浪形骸——”
“父亲知道又如何呢?”时雪泠打断他,声音陡然冷了下来,“你别忘了,父亲说过,只要我不杀人放火,他便不会罚我。”
他抬眼直视着时霖修,“这事,王夫人也是默许的。”
听到母亲名讳,时霖修表情一滞。
时雪泠趁机又往沈斯野身边靠了靠,几乎整个人依进对方怀里,“三弟若没别的事,就请回吧。我这才好些,还得让沈护卫...继续照料呢。”
最后几个字说得又轻又软,带着病中特有的虚弱气音,却像刀子般扎进时霖修心里。
时霖修攥紧拳头,指甲深深掐入掌心:“好,很好!我这就去告诉母亲,看她怎么收拾你们这对——”
“三弟慎言,”时雪泠的头歪进沈斯野的肩窝,他像是承述事实一般,“我病体未愈,受不得惊扰。若有什么闪失,父亲若是问起来......”
他意味深长地顿了顿,“恐怕王夫人也不好交代。”
时霖修被戳中痛处,脸色一阵红一阵白。
最终他狠狠一甩袖子:“咱们走着瞧!”
转身时带起的风扑灭了最近的用作摆设燃烧的蜡烛,踢倒了门口的花瓶,随后是重重的摔门声。
待脚步声远去,时雪泠立刻从沈斯野怀中退出,方才的柔弱情态一扫而空,他拢好散开的衣领,抬头对沈斯野说道:“多谢。”
沈斯野轻咳两声:“演过头了,他不会真去告状吧?”
时雪泠重新点亮油灯,他将床铺弄得愈发的乱,“求之不得。”
“怎么说?”
“王夫人最重体统,”时雪泠坐回床边,“时霖修若如实描述刚才所见,第一个挨骂的只会是他自己。”
“王夫人不是他的生母么?”沈斯野有些疑惑。
时雪泠对沈斯野解释道:“因为王夫人更是府中的夫人。”
沈斯野了然地点点头。
时雪泠又开口问道:“你猜猜,时霖修会怎么告我们的状?”
“我不知。”沈斯野回道。
“以时霖修的性子...”时雪泠捻起小桌盘中一颗梅子递到他唇边,“八成会添油加醋说我们白日宣.淫。”
沈斯野对上时雪泠的眼神,他顿了顿,还是把梅子咬进了唇中,他含着果肉含糊道:“那不正合你意?”
时雪泠笑而不答,只伸手抹去他唇角一点糖霜。
这个动作比方才任何刻意的亲密都来得自然,沈斯野却怔了怔。
沈斯野移开视线,耳尖又红了。
时雪泠神色正常,他的目光落在进来扶起花瓶的莲月身上,他轻声开口:“小厨房今日可是进了一批薯蓣?”
“对的小少爷,”莲月走到时雪泠面前,低着头,“小少爷有什么吩咐?”
“将薯蓣捣出汁,拿给我。”时雪泠简单说道。
莲月对时雪泠要这些有什么用丝毫不好奇,应了声好就离开了。
但沈斯野好奇,他看向时雪泠,问道:“要薯蓣汁作甚?”
时雪泠给沈斯野卖了一个关子,说道:“你等会就知道了。”
一盏茶的时间,莲月拿着一碗粘稠的薯蓣汁进了卧房,她将薯豫汁递到时雪泠手中,转身离去。
时雪泠起身,端着薯蓣汁走到外面。
沈斯野也跟着时雪泠走了出去。
时雪泠拿起茶壶,将茶水倒了一些进薯蓣汁中,原本浓稠的薯蓣汁变得不那么黏,时雪泠回到床榻边,将其倒在床榻上。
半粘稠乳白色的薯蓣汁在床上流动着,最终形成一小滩过于暧昧的痕迹。
沈斯野也是男子,自然知道这像什么。
他望向时雪泠,时雪泠神色却很正常,似乎丝毫都不因此羞赧。
时雪泠将碗放在桌上,转身看向沈斯野,对沈斯野说道:“如此懂了?”
沈斯野的脸红了红,“懂了。”
时雪泠观察着沈斯野的神色,他似乎明白了什么,“你没有过?”
沈斯野怎么知道自己有没有过?
他都失忆了。
“我不知晓,”沈斯野老实回答道,他又望向时雪泠,像是好奇问道,“你有过吗?”
时雪泠轻笑了一声,他抬眸望向沈斯野,“嗯哼。”
沈斯野的脸瞬间红了起来。
他无法想象时雪泠是怎么干这种事的,本来身子就弱,纤薄的身子半倚靠在床头,修长白皙的指尖握着那处滑动,只有情到深处时才发出细小的闷哼和喘息。
脚尖会敏感地挤压着厚重的被褥,又在一瞬间放松。
于是静谧的环境中只余下加速的呼吸和床榻上的液体。
以及和粗糙物体摩擦留下的泛红肌肤。
剩下的场面沈斯野不敢想,他连忙抽出思绪,胡乱应道:“哦哦。”
时雪泠又轻轻笑了起来。
约莫半刻钟后,院外传来嘈杂声。
沈斯野推开窗缝看了看,回头道:“时霖修带着王夫人往这边来了。”
时雪泠立刻躺在躺椅上,拿起毛毯披在身上,做出一副虚弱模样。
沈斯野则端正站在床尾,双手交叠身前,俨然一个恪尽职守的护卫。
门被推开时,王夫人一身赭色织金裙裾率先踏入,这位续弦夫人约莫三十五六岁,保养得宜的脸上看不出多少岁月痕迹,唯有一双上挑的凤眼透着精明算计。
她身后跟着满脸得意的时霖修,以及两个膀大腰圆的婆子。
“王夫人...”时雪泠挣扎着要起身,就被王夫人抬手制止。
“躺着吧,”王夫人在时雪泠身前站定,目光在室内扫视一圈,“听说你病得不轻?”
时雪泠掩唇轻咳:“劳夫人挂念,已经好些了。”
“是吗?”王夫人突然转向时霖修,“修儿,把你刚才说的话,当着大家的面再说一遍。”
时霖修上前一步,指着沈斯野:“儿子方才来看望二哥,正撞见这护卫抱着大哥行...行那苟且之事!”
他脸涨得通红,“大哥不仅不避嫌,还说什么‘沈护卫是我的人’,简直...简直不知羞耻!”
王夫人眉头越皱越紧:“雪泠,可有此事?”
时雪泠顿时快速咳了起来,他缓了缓,轻声说道:“夫人明鉴,我病中昏沉,连翻身都困难,哪有力气做那等事?”
他声音带上些许哽咽,“二弟进来时,沈护卫正扶我躺下,许是角度问题看错了...”
“你胡说!”时霖修急道,"我明明看见他摸你的手,你还说他‘蹭得你疼’!”
这话一出,王夫人脸色顿变:“混账东西!这种污言秽语也敢编排你兄长?”
她猛地拍案,“来人,给我掌嘴!”
时霖修不敢置信:“母亲!孩儿说的句句属实啊!”
“闭嘴!”王夫人厉声喝道,“你二哥自幼体弱,如今病成这样,你不思关心反倒污他清誉?”
“这护卫是南寄亲自带回来指给雪泠的,他怎会做出这种事!”
时雪泠眉心动了动,他没想到大哥在背后已经做好一切。
沈斯野适时开口:“二少爷年纪小,许是误会了。方才大少爷先前喝药时嫌衣袖蹭到伤口,属下只是帮忙整理...”
“听听!”王夫人怒视时霖修,“你还有什么话说?”
时霖修这才意识到中了圈套,急得口不择言:“他们是一伙的!母亲您别被蒙蔽了!二哥分明就是——”
“住口!”王夫人气得发抖,“看来是我平日太纵着你了,李嬷嬷,取家法来!”
时霖修还想说些什么,他的视线落在床榻上,目光落在一处浑浊上。
他神色着急地指着床榻上的浑浊,“母亲你看!二哥的床榻上有这种污秽!”
王夫人的神色落在时霖修指着的地方,神色变了变。
时霖修指着的地方正是刚刚时雪泠倒上去的薯蓣汁。
但在外人眼中,却是两人合欢后留下的铁物证。
薯蓣:铁棍山药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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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黏腻浑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