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隧道破碎,易妗如同进入漩涡中心,触手可及的真实的光影粉碎成渣,一个光怪陆离的世界搭筑成功。
她脑袋有一瞬间失去意识,紧接着混沌不堪,她好像忘记了什么,眼前的世界在催促她,推着她往前继续。
她晃晃脑袋,隐约间记得自己还拉着一个人的手。
是谁的手?
她现在又在做什么?
她为什么要逃?
不记得了,全都不记得了。
她心里只有一个念头,跑出去!
易妗的身边没有人,手上却有真实的触感。她正牵着一个人的手,可她看不见牵着的人。
她试图寻找,听到了一些响动,从声音的来处走过去……
齐嫚娘崩溃了。
幽深昏暗的隧道本就带给人恐惧,它在易妗进入的瞬间,改头换面,闪烁着幽蓝色的光,宛若暗夜中的鬼火,引领魑魅魍魉而来。
易妗神志不清,拉着她到处乱窜,时不时又呆在原地一动不动。身后便是段家的追兵,齐嫚娘想把她拖走,奈何易妗的力气太大,她又被易妗死死牵住,连扔下易妗不管都做不到。
“沙沙”
“沙沙”
此情此景下的任何声音都显得无比可怖,齐嫚娘往声音来处看去,发现隧道仿佛正被什么东西啃食,一点点消失,它在“凹”下去。
下一刻,惊悚达到了巅峰。
因为隧道莫名被啃出个深深的地洞,它只等着易妗带她一起跳下去。
齐嫚娘不知道地洞下方有什么,只能听见沙沙的响声,易妗正带着她,一步一步,往洞口的位置走去。
地洞下仿佛狰狞无数双鬼手,张牙舞爪的等待着她们两个,只要靠近,便将它们吃的一干二净。当她们跳进去后,也许被挖出来的土石会再次覆盖其上,将她们永远封闭在地底,这么深的地下,哪怕再过几百年,都不会被人挖出。被夯实的土壤是她们生命的最后一程,永永远远,直到渐渐消解,化作虫蚁的食物,化作大地的养料,化作天地间微末的一小部分,再次轮回。
想到这种可能,齐嫚娘简直要发疯。
“易妗,你清醒一点!”她大喊大叫,死死将易妗往回拉,可她拦不住,易妗带着她速度不减的往前。
她不要!
死亡的恐惧笼罩在她头顶。她从未有像此刻般清楚的知道,一旦易妗跳进那个坑,就再也出不来了。
她会和易妗死在一起。
易妗察觉到手腕上的疼痛,不明所以。耳畔时不时传来一点动静,她好像听见有个女人在喊她。
是谁呢?
她没什么朋友,哪个人会喊她?何况,现在喊她作甚?她要去办一件大事。
但是,是什么事,她一点头绪都没有,只是下意识的,前进,去办一件大事。
忽然,易妗嘴角一弯,想起点什么。对了,她是去救人的。
藏月一直趴在隧道的头顶,他期待地看着易妗向前行进。地洞是特地为她准备的埋骨之地,亦是阵法的中心。进入阵眼,献祭她,完成大阵,她身上的神血,就是他的了。
妖怪想要修炼何其艰难,尤其在灵气稀薄的界域里。这个女人破界而来,便是上天带给他的机缘,是他飞升的途径。
牢城里通往隧道路口已被封闭,藏月不想段勍来打扰他。
他明白,段勍想要的和他想要的,是同一样东西。
——神血。
谁都想要弑神,弑神的代价他们不知道,但弑神的好处显而易见。说不定,得到神明之力后,代价是他们可以承受的呢?
对绝对力量的渴望,能让他们短暂的忘记恐惧,奋力争夺。
只要让她松懈一点,夺走她的意识,让她走进阵眼,他就赢了。
藏月脸上是掩饰不住的亢奋,满眼期许的盯着易妗的步伐,对未来有无限憧憬。
神明之力,即将是他的了。
段勍算什么?神罚算什么?有了天神的力量,这个界位中,还有什么是能压制他的?
没有!
易妗终于听清谁在喊她了。
她的父亲、母亲,还有许许多多易家的人围在一起,温情脉脉的喊她,“妗妗。”
“妗妗。”
“妗妗。”
“……”
易妗皱起眉头,脸上划过一抹困惑。
眼前的画面一转,她脑海受到重击,霎时白光一片,将所有情绪忘记,唯有对父母的爱。
她看见她爹在对她哭喊,“妗妗,救救爹,救救爹……”
“妗妗,快逃,快逃,娘求求你,不要管我们,快逃吧……”
眼泪止不住的流下来,她的心在不断告诉她,要去救下爹娘,那是她最爱也最爱她的人啊。
易妗泪流满面,无法自已。
沉重的悲痛笼罩着她,她甚至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只能抑制不住的哭泣。
在沉痛的哭声中,易妗忍不住大笑起来。
她的身体在让她哭泣,可她的意识已然清醒,可笑的场面让她笑出了声。
齐嫚娘看到易妗又哭又笑,失了智一般傻在原地,和疯子一模一样。
幸运的事,她不再往前走了。
过了很久,易妗才夺回对身体的掌控,不再哭泣,冷冷的冲周围喊道,“出来!”
“不出来?”易妗偏了偏头,“没关系。”
通红的双眼让她看起来格外骇人,冷笑一声,“呵……真有意思。”
她把脸上的泪擦干净,“你的手段太低劣了。”
继而讽刺道,“果然,你只是个劣等的妖怪,哪怕被人喂养出强悍的实力,始终不如天生天养的妖魔。”
她精准找到了藏月的位置,冷不防将视线抛向头顶,看的藏月心神一震,似乎被冻结,寒意刺骨。
“若你的能力是天道赐予,就该知晓,我并非你能招惹的人。”
“阴九家,”易妗回想起遥远的记忆,“易家在九家里从来不出众,甚至,算得上是最末一等。因为易家的算命之法,只是辅助,易家是辅助家族。”
“路家有改命之法,柴家有一把怨灵伞,谢家能穿梭阴阳,木家能控制妖魔,晏家有一杆招妖幡,江家能控天下长河,苏家能统管海域,还有代家,一个拥有所有陆地的家族。易家在九家里,实在弱的可以。”
“即便是这样,易家也是半神家族,九家协议,在易家人的血脉里流转。我可以借用他们的力量,虽然代价很大。来招惹我,你真蠢啊。”
“九家的封神之前,是屠神屠魔的狩猎家族,你一个新生的妖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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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就敢来招惹我呢?”
“段氏养出来的妖怪,居然是这种蠢货?”
她满脸不屑,眉梢眼角微微上挑,只用余光轻扫藏月,全然一副看不上的姿态。
“到底哪里错了?”藏月嘶吼,他不懂为何易妗能逃出来。锁灵阵,本就为限制神灵而建。为什么她能清醒?
“哪里错了?亲情明明是你们人族无法割舍的东西,你既无爱人,能让你沉溺的,自然是亲情。到底哪里错了?难道你不爱你的爹娘吗?你和段西北说过,你的爹娘很疼你……”
易妗面无表情,嘴角微微牵扯一下,似笑非笑。她的表情中,带着一点苦涩、带着一点悲戚,更带着一点对自己无言的嘲讽。
“哪里错了?哪里都错了?我和段西北说的话是假的。”
假的?!藏月不可置信。
“我对段西北说,我的名字是因为我的爹娘今日遇见我很欢喜,于是给我起名为妗。”
她脸上的表情格外嘲弄,像是想到什么可笑的事情,当真笑了起来,“哈哈哈,我爹娘根本见我懒的见我,妗这个字,只是在记录,他们生出了一个女儿!被爱,全是我的幻想,我从来没被爱过。”
“易家像我这样的孩子,数不胜数,我们被投到育儿堂里一起养大。你们怎么能理解呢?凡人拥有神明的力量后,不对,我们根本就不是凡人。所以,你用凡人的心思来揣测我的人生,本来就是错的!”
“亲人?呵,好模糊的概念,我从来没感受过!一群醉生梦死,又被上天纵容的人,讲什么亲情?他们有时都不会讲究自己是个人,放浪形骸的活在世上。”
“九家中当然有在爱里出生的孩子,毕竟每个家族都很大,什么样的人都有。可惜啊,我不是。我是为传承血脉生出来的孩子,没感受过多少所谓的亲情。”
说到这里,她面露嫌弃,“妗,真难听的名字。”
继而摆出一种无所谓的态度。这时的她,给藏月的感觉,是前所未有的恐怖。她像是个空心人,没有常人的七情六欲,不被感情限制,无懈可击。
“我就是一个既没有亲情,也没有爱情的人。实话说,今日要是喊救命的是阮家四兄弟,保不齐我还真会跳到陷阱里。可惜啊,你用我从来没有的亲情吸引我,假的让我瞬间清醒。”
“易妗的生命到此为止,从今往后,我叫易今吧。”
一股罕见的力量出现在易妗的左手,这股力量对石妖有天然的压制,让他浑身血脉沸腾。天生万物相生相克,易妗似乎得到了绝对克制他的力量,让他的本能在警告他,浑身上下疯狂叫嚣着逃离。
“有妖族法力的凡人便可称之为半妖,你猜猜看,我有一半神明血脉,算不算得上半神?区区妖物,也敢觊觎神明血脉吗?”
“我想,你应该会很害怕代家的力量。你是石妖,根植在大地上。代家,对大地有绝对的掌控。我可以挖穿你!”
“啊!!”
易妗找到了他的石心,捏碎。
千年修为化作齑粉,他失去肉身,仅有神识还在。藏月重新变作千年前在牢城里游荡的一抹灵识。
主人消失,结界也尽数坍塌,露出隧道本来的模样。阮筏,曾经带人挖到这里。
与此同时,被藏月剥夺的力量还了回去,牢城,恢复如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