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蔓青站在院子里，望着渐渐泛白的天色，手脚冰凉。
整整一夜，李红梅都没有回来。
沈麦冬和乔学志带着几个邻居，几乎把整个军区大院翻了个遍。
连招待所、供销社、甚至文工团都去问了，可李红梅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没有半点踪迹。
“小妹......”乔学志脸色灰败地走进院子，声音沙哑，“红梅她......会不会想不开......”
这话像刀子一样扎进乔蔓青心里。
“不会的！”她猛地抓住二哥手臂，“二嫂那么坚强的人，不会做傻事的！”
可话一出口，她自己心里也没底。
沈麦冬从外面匆匆回来，军装被晨露打湿了一片，“保卫科已经通知了派出所，他们会帮忙找人。”
他看到媳妇儿苍白脸色，心疼地握住她的手，“青青，别太担心，二嫂对城里不熟，走不远的。”
乔蔓青眼眶发烫，喉咙像堵了团棉花。
她想起昨晚二嫂临走前那个绝望的眼神，想起那句“城里人就是看不起乡下人”。
想起这些日子，二嫂起早贪黑帮自己打理幼儿园的样子......
如果二嫂真的出了什么事，该怎么办？
她不敢再想下去。
“我去找方婉玉。”乔蔓青突然抬头，“二嫂最近和她走得近，说不定她知道什么。”
沈麦冬皱眉，“我陪你去。”
文工团练功房里，方婉玉正在压腿。
看到乔蔓青和沈麦冬一起进来，脸上闪过一丝诧异，随即露出标志性甜美笑容。
“麦冬哥，这么早来有什么事吗？”
乔蔓青直接了当，“我二嫂昨晚不见了，你见过她吗？”
方婉玉的笑容僵了一瞬，“你二嫂？没有啊，她怎么了？”
“你确定？”乔蔓青盯着她的眼睛，“我嫂最近经常来找你，你们关系不是很好吗？”
方婉玉放下腿，无辜地眨眨眼，“乔园长这话说的，李姐是来找过我几次，但也就是聊聊天。她昨晚不见了？会不会是回老家了？”
“不可能！”乔学志突然从门外冲进来，眼睛通红，“红梅不会丢下苗苗一个人走的！”
方婉玉被他的样子吓了一跳，后退半步，“这位同志，你别激动......”
沈麦冬按住大舅哥的肩膀，沉声问，“方同志，请你仔细想想，李红梅有没有提过想去什么地方？或者......有没有什么异常？”
方婉玉眼神闪烁，“这个......”
“方婉玉！”乔蔓青突然提高声音，“如果我二嫂出了什么事，我绝不会放过你！”
练功房里其他文工团员都停下动作，惊讶地看过来。
方婉玉脸色变了变，随即委屈地咬住嘴唇，“乔园长，你这是什么意思？我好心帮你分析，你却......”
“够了。”乔蔓青打断她，“我二嫂最后一次见你，说了什么？”
方婉玉被她的气势震住，支支吾吾道，“就、就是聊了些家常......她说想留在城里，想让苗苗上军区小学......”
乔学志突然抓住重点，“她有没有说要去哪里想办法？”
方婉玉眼神飘忽，“这个......她好像提过要去求什么人。”
“谁？”三个人异口同声。
方婉玉被逼得没办法，小声说，“好像是......李政委的爱人。”
乔蔓青心头一跳。
李政委爱人王阿姨，确实有安排随军家属工作的权力，但二嫂怎么会想到去求她？
除非......有人指使！
她猛地看向方婉玉，“是你教她的对不对？”
方婉玉脸色一白，“乔园长，你别血口喷人！李姐自己想去求人，关我什么事？”
沈麦冬敏锐地察觉到异常，上前一步，“方同志，请你配合调查。如果李红梅真的去找李政委爱人，为什么现在还没回来？”
“我、我怎么知道......”方婉玉额头冒出细汗，“说不定的迷路了。”
乔蔓青突然想起什么，转身就往外走。
“青青！”沈麦冬急忙追上去。
“去李政委家！”乔蔓青声音发颤，“二嫂可能根本没见到王阿姨！”
三个人急匆匆赶到李政委家，却被告知王阿姨昨天就去省城开会了，根本不在家。
最后的线索断了。
乔学志蹲在地上，抱着头，崩溃低吼，“红梅啊......你到底去哪儿了？”
乔蔓青看着二哥的样子，心如刀绞。
她蹲下来抱住乔学志，“二哥，对不起......都是我的错。”
如果不是她怀疑二嫂，如果不是她逼问得太紧......
就在这时，两个穿军装的警卫员小跑着过来。
“发现了什么情况？”沈麦冬沉声问。
“报告沈沈团长，在城郊的老棉纺厂，有人疑似要轻生。”
乔蔓青听见这话，腿一软，“二嫂！”
破旧的棉纺厂大门锈迹斑斑。
乔蔓青跌跌撞撞地跑进去，远远就看到一群人围在厂房二楼。
“二嫂！”她撕心裂肺地喊了一声。
人群让开一条路，乔蔓青终于看到了李红梅。
她坐在窗台上，双腿悬空，眼睛红肿，脸上还有未干的泪痕。
身上的蓝布衫沾满了灰尘，头发凌乱地披散着。
“你别过来！”李红梅看到他们，激动地往窗外挪了挪，“你们不是怀疑我吗？不是认定我是纵火犯吗？我死了你们就满意了！”
乔学志扑通一声跪下，“红梅，你干什么傻事？苗苗还在家等你啊！”
听到女儿的名字，李红梅的眼泪又涌了出来，“苗苗......我的苗苗......”
乔蔓青慢慢往前走，声音颤抖，“二嫂，求你先下来好不好？有什么话咱们好好说。”
李红梅摇着头，“晚了，一切都晚了。”
她哽咽着，“我承认，我是去过幼儿园。但我没有放火！我是去......我是去......”
“去做什么？”沈麦冬冷静地问。
李红梅崩溃地捂住脸，“我去偷看幼儿园的账本！我想证明我能帮上忙......我想留下来......”
乔蔓青如遭雷击。
竟然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