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位嫂子。”乔蔓青声音清亮，“关于幼儿园的事，我正打算召开一次全体军属大会，到时候欢迎大家来提意见。”
那个烫着卷发的妇女撇撇嘴，“开什么会啊，不就是想糊弄我们吗？”
“这位大姐。”乔蔓青不慌不忙，“您要是有疑虑，更应该来听听。我会把所有运营方式都说得明明白白。”
她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其他人也就不好再说什么。
晚上回到家，乔蔓青忙着写发言稿。
沈麦冬晚上有任务回不来，她就随便蒸了个馒头对付了一口。
“咚咚咚。”敲门声响起。
“谁呀？”乔蔓青放下钢笔。
“蔓青姐，是我，子舒！”
乔蔓青起身去开门。
邱子舒抱着厚厚一叠纸站在门外，鼻尖上还沾着墨水，“蔓青姐，我把家长意见调查表整理好了！”
“快，快进来！”
两人凑在煤油灯下翻看调查表。
“你看。”邱子舒指着数据，“其实八成以上的家长都支持办幼儿园，就是担心收费问题。”
“那我们就办成免费的。”乔蔓青斩钉截铁地说。
“免费？”邱子舒瞪大眼睛，“那我们能撑多久啊？”
乔蔓青笑了笑，“先解决眼前的问题，等幼儿园办出效果，再向军区申请补贴也不迟。”
她没提起以后还想把幼儿园办成连锁的模式。
这些都是后话了，先把眼前的问题处理好才是正事。
大会当天，家属院的小礼堂挤得水泄不通。
乔蔓青穿着洗得发白的蓝布衬衫，头发利落地扎成马尾，站在讲台上。
台下嗡嗡的议论声此起彼伏。
“各位嫂子、大娘，下午好。”乔蔓青声音清亮，“感谢大家来参加今天的会议。”
她环视台下。
看到每个人脸上露出不同的表情。
好奇的、怀疑的、等着看热闹的。
深吸一口气，她决定直奔主题。
“关于幼儿园，我知道大家有很多疑问。今天，我就把一切都摊开来说。”
礼堂里安静下来，连嗑瓜子的声音都停了。
“第一，资金问题。”乔蔓青拿出一份盖着公章的文件，“这笔钱确实与港商林志明有关，但已经向组织报备并获得批准。每一分钱的去向都会公开透明。”
邱子舒适时地帮忙分发。事先准备好的财务计划表，上面详细列明了预算。
“第二，关于收费。”乔蔓青提高声音，“我郑重宣布，红太阳幼儿园对所有军属子女永久免费！”
她这话一出。
台下顿时一片哗然。
“免费？真的假的？”
“该不会是骗人的吧？”
“这也太好了吧？”
“......”
大家伙儿议论纷纷。
乔蔓青轻轻咳嗽一声，“为了让大家放心，我提议成立一个监督小组，由各位推选三位代表，随时可以查账。”
这个提议一出，质疑声小了不少。
“第三，关于师资。”乔蔓青继续道，“我们计划从家属中选拔有文化的同志担任老师，已经联系好省幼师学校来培训。”
“我们的课程包括认字、算术、唱歌、画画，还会请军人叔叔来讲战斗故事。”
说到这里，台下已经有年轻妈妈露出向往的表情。
“最后。”乔蔓青诚恳地说，“办这个幼儿园不为别的，就为了咱们军人的孩子也能有个好起点。”
“军人保家卫国，常常顾不上家，我们军属更应该互相帮助，把孩子们教育好。”
她话音刚落，一个尖锐的声音从后排传来“说得好听！谁知道你安的什么心？你婆婆都说了，你这人不实在！”
礼堂里瞬间安静下来。
蔓青脸色一白。
没想到这个时候，会有人提起她的婆婆。
正当她准备回应时，礼堂大门突然被推开。
“谁说我家蔓青不实在？”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
所有人回头。
只见宋雅芝穿着一身藏蓝色列宁装，头发梳得一丝不苟，大步走了进来.
她身后还跟着沈麦冬的父亲沈贤修。
乔蔓青一怔。
婆婆才离开几天啊？怎么又突然回来了？
乔蔓青震惊地瞪大眼睛，“爸，妈，你们怎么......”
宋雅芝径直走到前排，转身面对众人，“各位邻居，我是沈麦冬的母亲宋雅芝。今天我来，就是要给我儿媳做个见证！”
全场哗然。
那些原本准备刁难乔蔓青的人，此刻都闭上了嘴。
“蔓青办幼儿园，是实实在在为军属做好事。”宋雅芝声音洪亮，“我这个当婆婆的，第一个支持！”
她转向乔蔓青，眼中带着歉意，“蔓青啊，妈之前糊涂，被小人蒙蔽。现在妈想通了，这么好的儿媳上哪儿找去？”
乔蔓青一脸懵。
她其实不太相信，婆婆在短时间内会有这么大的变化。
沈贤修也开口说话了，“作为军人家庭，我们深知教育的重要性。”
“我儿媳这个幼儿园项目，是利军利民的大好事！”
这戏剧性的一幕让所有人都惊呆了。
会议结束后，原本持反对态度的军属们纷纷围上来询问幼儿园的细节。
“乔同志，我家那口子在老家当过木匠，需要做桌椅板凳就叫他！”
“我高中毕业，能来当老师吗？”
“我家有些旧玩具，捐给幼儿园行不？”
乔蔓青一一回应，嗓子都说哑了。
邱子舒在一旁帮忙登记，忙得不亦乐乎。
会议结束后，乔蔓青收拾着讲台上的材料，手指不自觉，摩挲着那份财务计划表的边缘。
宋雅芝站在不远处，几次想上前帮忙，又讪讪地停住脚步。
“蔓青啊......”宋雅芝终于鼓起勇气开口，“妈帮你拿点？”
乔蔓青动作一顿，勾唇笑了笑，“不用了，就这点东西，我自己来就行。”
那笑容恰到好处，礼貌又疏离。
宋雅芝的手在半空中僵了僵，慢慢收了回去。
回家的路上，夕阳把三个人的影子拉得很长。
沈贤修走在最前面，刻意给婆媳俩留出空间。
宋雅芝不时偷瞄儿媳的侧脸，欲言又止。
“妈。”乔蔓青突然开口，“您和爸这次来，准备住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