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行简去二完以后，张旭特意在班里提他。
他说这次他们八中指不定能揽个冠军回来，他这个班主任脸上也有面儿。
底下窃窃私语，无不在讨论。
最后感叹一句，班长的确厉害。
成姜子攥住手中笔，眼睛很亮。
不管重来几回，她都会因为心上.人的优秀而感到雀跃。
她仰头看了一眼教室天花板，疲倦双眼压出两道褶。随后，继续投入到刷题里面。
第一排的位置始终空着一个。
去参赛的学生还要在二完集训几天，满打满算柏行简估计也是要这周六结束回来。
*
日子过得很快，还有两个星期过年。所有人都在忙忙碌碌过着自己的生活。
周五下午，鸿才职高隔壁。
夕阳无限，徐栋刚□□育训练，背着书包准备去网吧。
因为体训，所以他一般很少去上晚自习。这天照旧，不过发生了意外。
咏城初雪融化，满地泥泞。
黢黑的巷子口，墙壁爬着青苔，染上脏雪。徐栋一步一个脚印，往深处走。
然而，转弯处，走出三个不良少年。个个吞云吐雾，瘦削，冬天依旧穿着漏脚腕的紧腿裤。
凉风刮过，徐栋冒出了冷汗。
他心里暗啐一口，妈.的，真是阴魂不散。
然而他面上却做出一副笑：“哎，哥几个也来上网啊。”
“放心，不是找你事的，我们峻哥找你有几句话问。”
徐栋冷汗更甚，峻哥？柏修峻！
他原以为是在台球厅惹的窦老大那伙人又来找他麻烦，没想到是柏修峻。
再看眼前这三人曾经也在台球厅出现过，说明窦老大跟柏修峻是熟识。
他前两天还想托柏行简面子，没想到人家弟弟跟窦老大是一帮的……
这世界真是又小又操.蛋。
为首黄毛擞下腿，掸掉指尖烟灰，“别乱想了，峻哥还等着呢，快滚过来。”
徐栋“哎”一声，攥紧书包带，老实跟上。
网吧厅里开着暖气，无数烟雾缭绕，地上烟头和泡面渣成堆。
环境差，但地势好，正好开在两所高中之间深静处，尤其其中一所是职高。
柏修峻换了个发色，奶奶灰。
此刻正叼着烟，翘脚坐在最里的一个位置。
说实在的，他自从入了柏家以后，内心就极其鄙夷这儿。又脏又乱，配不上他柏家少爷的身份。
他平常打游戏都去开间电竞酒店的房，追求体面。
有些人，跨越阶级以后，总是下意识厌恶过去，抬高现在。
余光瞥到来人，柏修峻八风不动，只是专注屏幕里人物的厮.杀。
徐栋就这么干站着，硬生生等柏修峻玩完这一盘游戏。
一刻钟后，游戏失败。
柏修峻愤怒摔鼠标，口中喷出脏字。然后又想起身边人，这才不耐烦打量徐栋几眼。
徐栋微俯身，献出一个笑。
柏修峻黑色外套是件大牌，被他随意搭在椅背上。他在衣服内衬摸了摸，甩出几张照片。
照片是视频截取打印下来的，有侧脸，也有模糊的正脸照。
骨骼五官都小巧，透着股内敛劲儿，是种很安静的长相。
于徐栋脑海中过滤几番，他觉得十分眼熟。
想起某个不冷的下午，徐栋认出，这是柏行简他们班的一个女生，好像跟平路政玩得挺好。
“这女的你眼熟吧，你们一个学校的。”柏修峻指尖搭在照片上，冷冷道。
徐栋点头，“认识，我见过。”
不过他不知道柏修峻什么意思，怎么，看上他们学校这小姑娘了？
“认识就行，这女的惹了我，欠收拾，你得帮我办件事。办成了，你跟窦勇的事一笔勾销。”
柏修峻勾勾手，示意徐栋凑近，耳语一番。
再直起身时，徐栋内心挣扎，磕巴道：“这…这不太好吧……”
“废话忒多。”柏修峻脸色一变，直接赏他一巴掌。
挨了这一下，徐栋老实了，说：“好。”
柏修峻这下满意了，“明天就去办，敢不听小心我找人堵你。”
“好……”
“行了，走吧。”柏修峻一挥手，徐栋立刻心惊胆战走出网吧。
推开玻璃门，外头是凛冽地风，徐栋依旧觉得害怕和心虚。
明天下午就得办……
对了，那时候柏哥差不多也要回来了。
一个黄毛站门口看徐栋走远，转身报告柏修峻，说：“峻哥，他走了，你说他能办成吗？”
柏修峻双手交叉，目露凶光，妈.的，想起那女的他就二弟疼。
他也没多想整她，吓唬吓唬算了，跟柏行简混的绝对不能好过！
“管这个徐栋老不老实，明个下午，照旧堵他。让他继续黏着柏行简啊，老子让他知道柏行简就一废物！”
第二天是周六，八中和鸿才放假的日子。
下午两节课，大家都兴奋。
徐栋昨晚一夜没睡，他良心不安。干脆翘了最后一节课，躲在楼梯间蹲守四班放学。
这年八中监控安得不多，安保措施也不行。
徐栋捏紧口袋里那一小瓶辣椒水。
等放学铃响，走廊和楼梯间乌泱乌泱开始涌人。
徐栋混在人群里，注意成姜子的位置。
几乎是快没人的时候，成姜子才放下课本，收拾好书包。
苏嘉嘉和成姜子一起走出班级的。
她松开挽住姜姜的手臂，吐了下舌头，道：“姜姜，我先走了，我去给许知川送小饼干啦！”
成姜子无奈地笑，“好。”
苏嘉嘉飞奔离开。
于是，成姜子一个人，沿着台阶慢慢往下走。校园里的吵闹声已经离她很远了。
走到二楼的时候，她脚步声放缓，敏锐地向后看去——
猝不及防地，入目是一片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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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被人袭.击，喷了辣椒水。眼睛弥漫着强烈的刺痛灼烧感，控制不住想要尖叫。
心底蔓延上恐慌。
声音还未溢出嗓，一只手就捂紧了她的嘴巴。成姜子拼命挣扎，奈何她与那人体力悬殊太大。
她双手扣住捂她嘴的手臂，很紧实地肌肉，指甲划过去，立即鼓起三条道。
眼睛留下泪水，她感觉自己快要瞎了。
徐栋也慌，他很怕被人发现，也怕被成姜子认出来。上来就喷她眼睛，让她睁不开眼。
他一边控制手上的人，一边警惕张望。
最后一节课他都踩好点了，二楼最东边办公室隔壁有间放劳动工具的杂物房。
他将成姜子反锁进去。
他一用劲，成姜子就被他甩在拖把上，半天站不起来。
徐栋立刻掏出手机拍了张照。
拍完立即走人。
他想，柏修峻说让他关这女生一晚上吓吓她。但他提前放她出来柏修峻肯定也不知道。
现在是下午四点多，到晚上十二点他就翻进来给她开锁。
也就几个小时，肯定出不了事。
而且到时候那么晚了，他在外边开锁，里边人绝对察觉不到。
能不能出去，也得看这女的机不机灵。
内心自我安慰一番，徐栋颤着手迅速离开。
门内，成姜子疯狂拍打门的内壁。
八中教学楼，每间屋子都是厚重的铁门。门里边传来的声音要外边人贴近了才能听见。
成姜子眼睛已经开始肿了，她想不通，自己这是得罪谁了。
她求生欲望很强，摸索着周围能用的工具，试图击打门。
然而，成姜子和徐栋都不知道的是，这一切没有被监控照到，却被一个女生尽收眼底。
张宸温走得也晚，她是课代表，最后在发卷子。
后来又因为对□□墨迹了一会儿，她是最后一个走的人。
无意撞见，张宸温内心也十分害怕。
她心脏起伏很大，这是不是校园欺.凌？
她在三楼拐角蹲了很久，确定施暴者走了，她才敢慢慢下来。
两个人她都知道，一个成姜子，一个她曾有过一面之缘。
某次来找班长还撞过她，原来是个霸.凌者！
走到二楼，路过那间杂物房。
仔细听，还隐约能听见撞击的声音。在这逐渐安静的校园里有些令人毛骨悚然。
张宸温发现自己在抖，她也不知道为什么。
按照正常人的思维和她平时的行为做法，她现在，应该立刻找钥匙帮里面人开门。
她指尖轻轻搭在门把手上，一片冰凉。
她呼出口气，转身离开。
张宸温理智告诉自己这样做是害怕引火上身而已，遇事要冷静先考虑自己。
可她知道自己在蒙蔽自己，她冷眼以对只是因为里面人是成姜子。
她讨厌成姜子。
这是她的惩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