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斯允没想到严芷如居然会做出这种事。
难怪她会故意拖延时间，非要等到自己去洗澡的时候才进卫生间洗漱……
这下她的那些所作所为全都有了解释。
十岁以后陶斯允就坚持自己洗澡了，秦舒也不能随随便便进浴室。
小姑娘那时候处于发育期，面对妈妈的关心会感到害羞，不让摸，不让看，问第二遍才轻轻点头，说有一点点疼。
秦舒带她去买内衣，她会提前拿软尺悄悄测量好上下胸围，然后直接说自己穿多大的尺寸。
去试衣间里试穿的时候也不让大人进来帮忙。
反正当时除了和她一起长大的边澄子以外，陶斯允不会主动和任何人聊起自己身体的变化。
那是只有女孩之间才能分享的秘密。
仅限于边澄子一个人知道。
妈妈和小姨也不行。
可就算小时候她们一起洗过澡，但到了青春期以后，两个小姑娘在谈及自己的身体时，也会不好意思。
发育期是一个很敏感的阶段，只要闺蜜盯着自己脖子以下看超过三秒钟，陶斯允就会立马捂住自己。
“桃乐丝，”边澄子眨巴着一双扑闪扑闪的大眼睛，小心翼翼地指了指她那里，“我感觉……你最近变大了一点噢～”
陶斯允眼神飘飘忽忽了一会儿，最后飘回了边澄子微微凸起的卡通T恤上，小声说：“你也变大了。”
好像还不止一点。
观察完了大小，小姑娘又开始对陶斯允里面穿的颜色和款式好奇起来。
“想看看。”
陶斯允摇头，不给看。
“看看嘛～”
不给看就是不给看，说什么也不给看。
“好吧。”边澄子又问，“你今天穿的是哪件啊？”
陶斯允咬了咬唇，支支吾吾地说，“粉色那件，你呢？”
那是她和边澄子之前逛街的时候一起买的。
一套浅粉色的纯棉内衣裤，有白色的小花边。
“嘿嘿，我也是～”
就算穿在里面看不见，她们也要穿闺蜜装。
这是两个小姑娘感情亲密的象征。
……
所以当严芷如连招呼都不打，突然推门进卫生间时，陶斯允才会有那么大的反应。
卫生间就在她们房间里，门锁前两天坏了，她告诉了小姨，秦如准备过两天找人来修。
陶斯允要洗澡，她的头发长，洗的时间也长，就想等严芷如洗漱完了以后自己再洗澡。
可等到十一点，她作业都写完了，严芷如还是没有要去洗漱的意思。
回来后就一直躺在床上玩手机。
陶斯允属于那种“你不理我我也绝不会理你”的性格，当然不会主动开口对她说“你不洗的话那我先洗了”之类的。
见严芷如迟迟不动，也就不管她了，从衣柜里拿了件干净睡衣就进了浴室。
秦如生日那天到现在，半个月的时间，她们一句话都没说过。
不是因为严芷如把蛋糕倒在她的床上以后导致的冷战。
她们之间一直都这样。
像两个关系不怎么好，但出于现实原因不得不住在一起的室友。
日常除了不断找麻烦之外，其他时候，严芷如基本上不搭理她。
但那仅仅是语言上的沉默，倒也不是完全不搭理。
比如严芷如总是频繁进进出出，故意把门摔得震天响。
让她精神紧张。
然后就是通宵打游戏，和队友连麦，吵得自己一晚上都睡不着。
等等，诸如此类。
白天还可以补觉，陶斯允也不想和她发生不愉快。
大多数时候都是忍一忍就过去了。
反正她每个星期就只回来一天。
调好水温，刚脱下内衣，卫生间门突然被一脚踢开。
陶斯允吓了一大跳，万万没想到严芷如会在她洗澡的时候招呼都不打就直接进来。
又羞又急，立马两只手捂着自己转了过去，背对着她。
“你、你先出去行不行，我很快，十分钟就洗好了。”
然而正是因为这个举动，让严芷如有了机会。
她突然想到一个报复陶斯允的好办法。
掏出手机，把镜头对准了隔着被水打湿的玻璃门，悄悄按下了视频录制。
“都是女的，你装出这副清高的样子给谁看啊，你刚才不会以为是我爸进来了吧？”严芷如故意要恶心她，继续恶意地嘲讽，“陶斯允，你小小年纪怎么这么恶心，在学校里勾三搭四就算了，竟然还意淫一个四十多岁的老男人对你有非分之想，啧，你小姨要是知道了，会不会觉得你是在有意勾引她老公？会不会把你当情敌？”
陶斯允被这么污蔑外加言语侮辱，一张脸迅速白了下来。
她想让严芷如滚出去，但绝不是以自己现在这副样子。
她有羞耻心，内心还没有强大到可以在严芷如面前舍弃尊严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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脸面。
陶斯允慌慌张张地穿上了内衣，废了半天劲才把刚洗完还在不停滴水的校服T恤套在身上。
手从衣服下摆伸进去扣内衣，也不知道是不是太紧张了，怎么也扣不上。
湿透的校服贴在后背，很透，像练书法用的那种临摹纸。
里面的白色内衣看得一清二楚。
看着自己拍摄到的画面，严芷如内心得意极了。
你不是很高傲的吗，有你求我的时候！
陶斯允身上裹着浴巾，哪怕头发还在往下滴水，但她终于有了和严芷如直面相对的勇气。
“你太没礼貌了，还很没有教养，你妈妈真的没有教好你。”
陶斯允把自己从前绝不会说出口的话说了出来，这已经是她能对严芷如说出最重的话了。
声音不疾不徐，看着气势弱，却知道怎么往别人的痛处扎。
语气和眼神都是那么傲慢。
陶斯允身上的优越感让严芷如在自卑之余感受到了侮辱。
仿佛这就是她看不起自己的原因。
严芷如恶狠狠地瞪着她，攥紧了手机，“你给我等着！”
陶斯允看都没看她一眼就出去了。
***
那天晚上严芷如用来威胁陶斯允的视频，不是她在浴室里偷拍的那段。
而是她们房间里针孔摄像头拍摄到的画面。
“小时候都是小姨给你洗的澡，现在还害羞了？”
“别捂着，让我看看我们斯允长大以后漂不漂亮。”
陶斯允被小姨带到了全身镜前，第一次从上到下打量自己。
“胸型很漂亮哦！”
小姨身上有着西方人的开放，目光欣赏，语气也欣赏，从背后抱着她。
捏了捏，语气惊喜地说，“littlegirl,我觉得你的内衣可以换一个size了。”
陶斯允脸红得像是在滴血。
秦如见她不好意思，就问：“想不想吹泡泡？”
那是小时候小姨给她洗澡的时候她最爱玩的游戏。
在浴缸里倒很多沐浴液，打出像云朵一样厚厚的泡沫，秦如给她洗澡的时候，她乖乖的，坐在浴缸里可以玩很久很久。
发育期的女孩面对身体变化时的羞涩在和小姨一起泡澡玩水以后消失得干干净净。
陶斯允像是一下就回到了童年。
长大后换她给小姨搓背。
小姨也可以是好朋友，是自己的闺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