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秀秀，每年一到开春，一个二个就跟发春了似的，就知道秀。”
陶潜一边呼哧呼哧地吃着陶斯允给他打包带回来已经坨成一团的炒粉，一边刷朋友圈疯狂点赞，整个儿一精分，嘴里恶狠狠地吐槽道：“就一破情人节，也不知道这些人有什么好秀的。”
“……”
“呵，这儿又来一个秀的，我还以为许霁是单身呢。”
“？”
陶斯允心里顿时一紧，刷新了一下朋友圈，果然看到许霁刚刚发的“牵手照”，下面“哥哥”两个字几乎是秒赞。
照片是下车前许霁主动要拍的，拍摄角度当然也是按照他的要求来。
男人戴着黑色腕表的手和她十指相扣，手背青筋突起，朝前压，看上去非常具有侵略性，她几乎回握不住，指甲边缘都已经泛白了……
还好，她既没有涂指甲油，也没有做美甲，她哥那眼睛压根就没认出来那是她的手。
陶斯允偷瞄了眼陶潜，忍不住说：“有本事你也去谈一个啊，到时候你也可以秀。”
说完给许霁发了条微信：【你怎么没屏蔽我哥？】
害得她都没法点赞了。
陶潜轻“哼”了声，十分毒舌地诅咒今天所有秀恩爱的人：“秀恩爱死得快。”
陶斯允无情地戳穿他：“你这是赤裸裸的嫉妒。”
“你这丫头怎么说话呢，我嫉妒？我这是嫉妒吗？我嫉妒谁了？”
“嗯，是，今天所有和对象过情人节的人。”
陶潜：“……”
下一秒，许霁发过来两个字：【忘了】
陶斯允将信将疑地回复：【你该不会是故意忘的吧？】
许霁：【嗯，有意忘的】
“……”
“安安，你过来帮妈妈看看这样行不行。”
“哦，来了。”
秦舒轻轻哼着歌，坐在客厅里插花，把老公送的一大捧伯利兹玫瑰分到了好几只花瓶里。
“水晶花瓶就放在客厅，这个陶瓷青花的花瓶摆在餐桌上，你觉得好不好？还有这个，就是小了点，只能放三支玫瑰……”秦舒四下看了看，有些拿不定主意。
这个质地略显粗糙、造型搞怪不对称的多面形方口小花瓶有些年头了，没记错的话应该是她四五年级的时候在陶艺课上随便捏着玩儿的。
瓶身画着卡通人物肖像，代表他们一家四口，上面歪歪扭扭地写着“我爱我家”四个大字，画功非常稚嫩，当时陶潜好像还嘲笑她来着，说她画得很有几分毕加索的感觉。
言外之意就是特别抽象。
十几年以后，陶斯允突然想起来这个仇她好像还没报，而且陶潜刚才还诅咒她来着，于是故意说道：“那就放在哥哥的房间里好了，免得他今天总是酸来酸去的，好像没人爱他一样。”
“嗯，这主意倒是不错。”秦舒小声说：“等会儿你拿去他房间。”说完突然看到了她的耳朵，“咦”了声，“今天去打耳洞了呀？”
陶斯允差点都忘了，有点不好意思，下意识就要伸手去摸。
“诶，别碰别碰，以前让你打耳洞怎么都不愿意，今天怎么愿意了？”
“嗯……看到一副漂亮的耳钉，很喜欢，就打了。”
秦舒摸摸她的脸，宠溺一笑：“你这孩子真够任性的。”
陶潜吃完饭以后就开始在手机软件上订回沪西的机票。
许霁也是后天走，于是陶斯允说：“哥哥，这次我和你一起回吧？”
陶潜正准备要付款，听到她这话，停下来，目光从手机屏幕上移开，奇怪得跟什么似的。
“还有半个月才开学，你回去那么早干嘛？”
“就是，安安，你哥哥要赶回去上班，你在家把元宵节过了再走。”
陶斯允急了：“不行的。”
元宵节是二十六号，许霁刚好第二天的生日，晚上还要回他自己家，她准备提前给他过生日。
“怎么了？”
陶代铭，秦舒，陶潜三个人齐齐看着她。
陶斯允突然想起前两天赵一然还发微信问她过完年什么时候可以去公司报到，好提前和人事那边打个招呼，她当时说可能要等开学以后，现在刚好是个机会，于是连借口都不用找了：“我在法国留学时认识的学姐，我们去年就已经说好了，过完年去她家公司实习来着，上市公司，offer特别难拿，晚了不好……”
“哦，这样啊，已经跟人说好了，确实不好再拖，那行吧。”陶代铭觉得还是工作比较重要，于是对陶潜说：“那就把你妹妹的票也一起订了吧。”
陶潜轻嗤一声：“明年才毕业，你现在着什么急，以后工作了有你累的时候，至于这么积极么。”
陶斯允用一种非常天真，非常期待的语气说：“我先适应适应，刷刷经验啊，免得到时候毕业了还是职场小白。”
“嗯，好好适应，学习应该怎么当一个合格的‘社畜’，争取早点赚钱养家，替我分担分担。”
“……”
***
洗完澡，陶斯允从浴室里出来，放在床头柜上充电的手机没完没了地响。
点开屏幕一看，李欢在过去的半小时里给她发了无数个表情包，微信群消息也是一条接一条地往外弹——
蒋圳：【恭喜@许霁】
纪遥：【恭喜@许霁】
曹文正：【恭喜@许霁】
李欢：【恭喜@陶斯允】
“小猪佩奇你配我”撤回了一条消息。
蒋圳：【？？？】
纪遥：【［机智］】
曹文正：【［真棒］】
李欢：【［害羞］不好意思，一不小心忘了要保持队形了～】
李欢：【恭喜@许霁】
纪遥：【哦，对了，萌萌说想爸爸了，你什么时候来看看你儿子？@许霁】
蒋圳：【［小狗吐舌wink］叫你呢，回个话@许霁】
曹文正：【。@许霁】
李欢：【%￥&#……@许霁】
……
陶斯允深吸一口气，下意识就打开了朋友圈。
果然，在她洗澡的这段时间，他们的共同好友几乎都点赞了许霁发的朋友圈……
Miss李发了个“Iknow”的emoji表情，非常官方地评论道：Congratulations［玫瑰］
除了蒋圳、曹文正他们几个，其他人都在评论区猜她是谁。
许霁谁也没回复。
不过两分钟前倒是给她发消息让她注意耳朵别沾水。
微信群里其他人聊得热火朝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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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为事件主角的两个当事人半天却连个泡都不冒。
这像话吗？
简直太不像话了！
李欢没胆子像纪遥那样直接去“骚扰”许霁，于是干脆给陶斯允拨了个语音。
响了几声后，陶斯允终于颤颤巍巍地接了起来：“那个，我刚洗完澡……”
李欢“哦～”了一声，下一秒语气突然骤变，气呼呼地嚷嚷道：“我就知道许霁是个闷声干大事的人，果然，我那么大一朵校花就这样在眼皮子底下无声无息地被他连枝带叶给摘走了。”
李欢哀嚎一声：“你说他摘就摘吧，我们在群里@了他半天，他连个屁都不带放的！太可恶了吧！”
陶斯允捂着脸，纠正道：“也不是无声无息……”
事到如今，她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了，“欢欢……其实……许霁之前租的房子就在我对门，我哥就是他的房东……”
“？？？”
“他们是校友……我哥现在还不知道我们的关系，也不知道我们以前是高中同学……”
沉默良久，李欢终于不带任何情绪地叹了一口气，对她说：“陶斯允，你完了。”
“……”
几秒后，李欢又说：“许霁也完了。”
陶斯允深呼吸几下，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我知道……”
谁知这时李欢突然来劲儿了，语气兴奋道：“你哥要是知道了会不会打断他的腿？”
“……不知道。”
“好吧，诶，对了，那个，嗯……我纯好奇一下啊，就是……”李欢这啊那啊了半天，终于嘿嘿开口：“那什么，我就想问问，被许霁那种人追到底是一种什么感觉啊？还有还有，他不是‘六位数’一晚吗？到底怎么样啊，值不值这价？”
“……”
陶斯允听完她的话以后有点崩溃，趴在枕头上不想说话。
这尺度真的是能聊的吗？！
可与此同时，她的脑海中竟然不可抑制地想到了许霁送她回来时在车上抱她的那几分钟……
一个拥抱而已。
陶斯允从来不知道仅仅一个拥抱就能让她在瞬间产生无数的幻想和期待。
许霁用一个近乎完美的答案解开了她年少时的困惑，在那一刹那，陶斯允突然开始理解了边澄子对她说的那些话……
见她半天没吭声，李欢忍不住催促：“喂，拜托拜托，求你满足一下我的好奇心吧，我真的太想知道了！”
怎么还问啊！
陶斯允简直快没脸再接她的话了，发丝遮挡下的耳根微微泛红，半晌后才吞吞吐吐地说：“我怎么知道……”
李欢语气疑惑地“啊”了一声，反应过来后坏笑道：“哎呦你试试嘛，试试不就知道了～”
试什么啊试！
李欢，从小到大都是学霸级人物，一个长年累月混迹在某站的读书人，一个在言情、纯爱小说里遨游的知识分子，什么样的大场面没见过。
只要一张嘴经常就是口口的状态，今晚陶斯允再一次被她这语出惊人的大胆发言给震惊了。
她一时语塞，竟然不知道说什么好。
“那个，你要是没事的话我们明天再聊吧，现在都十一点多了，我要睡觉了，晚安。”说完她迅速按了挂断键。
“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