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学了？！
听完冯青兰的话，鹿鸣呦心里也大为震惊。
“阿姨就想请你帮忙劝劝他，我现在实在摸不透这孩子的心思，就怕他是跟他爸赌气，拿自己的前途开玩笑......”
应该....不会吧，她记得男生亲口说过，自己不会意气用事。
鹿鸣呦走了一下神，再回过神来的时候，就听到冯青兰在交代孙姨，说让她多加两个菜，晚上小鹿也留在这里一起吃饭。
还没来得及婉拒，一个穿着灰色连帽衫的身影就出现在了门口，脸上带着明显的诧异。
“鹿鸣呦？”石也看着沙发上的女生，明显一愣，“你怎么...”
冯青兰笑着起身迎过去：“你说巧不巧，石欢订蛋糕的店正好是你学姐开的。”
石也眉头微挑：“学姐？”
“是啊，小鹿都跟我说了，她是你南大的学姐，”冯青兰边说边轻轻把他往沙发那边推，“你陪小鹿聊聊天，我去厨房里瞅瞅，晚上我留了小鹿一起吃饭。”
离开之前，冯青兰还朝鹿鸣呦悄悄眨了眨眼，俨然一副“重任托付给你了”的架势。
被推过来的石也顺势在沙发上坐下，目光在她脸上扫了一下，语气听不出情绪：“学姐？”
鹿鸣呦干咳两声，定了定心，当真摆出一副学姐的样子：“嗯，那个....”她支支吾吾，“你退学了？”
石也面无表情地拿起茶壶，先给自己倒了杯水，又自然地往她喝了一半的茶杯里添了些，这才抬眼看她，应得干脆：“嗯。”
女生张了张嘴，似乎还想说什么，却欲言又止，半晌没发出声音。
石也抿了口茶，朝她看了过来，目光淡淡的，“我妈请你当说客了？”
这话一出，鹿鸣呦瞬时呼了一口气，整个人如释重负地“嗯”了一声。
男生见她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忽然起了些逗弄的心思，嘴角勾起一抹狡黠的笑：“那你开始吧，我倒是想听听学姐有什么高见。”
鹿鸣呦刚放松下来的笑容瞬间僵在脸上，她正想回怼，一抬眼就看见不远处的冯青兰偷偷对她做了个加油的手势。
苍天啊！我就是个送蛋糕的而已....
为什么要如此对我！！！
看着身边的男生摆出了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鹿鸣呦皱了皱眉，内心反复掂量。
她一个瞒着父母逃学开店的人，有什么立场劝别人啊....更何况，有些话能说有些话不能说，她根本不了解石也到底在想什么，又如何劝起呢。
石也本就只是想逗一逗她，并没有真的为难的意思，他察觉到身边女生的为难和纠结，淡淡开口：“学姐，我开玩笑的，不用把我妈的话放在心上。”
少年的声音澄澈，只是学姐两个字咬的格外重。
鹿鸣呦还没来得及反应，门口便传来一阵轻缓的脚步声。她抬头望去，只见一位身着深灰色西装的男人正搀扶着一位老太太站在玄关处。
男人身形挺拔，长相英俊，扶着老人的动作很稳，步频放得极慢，每走一步都轻轻侧头看眼老人的状态，语气和缓：“妈，您慢着点。”
老太太花白头发绾成个利落的圆髻，鬓角发丝压得服帖，嘴角天然下撇，透着股严厉，给鹿鸣呦一种不太好相与的感觉。
冯青兰刚从厨房出来，看见老太太立马快步迎上去：“妈，您怎么来了？”
老太太却避开了她伸来搀扶的手，自己拄着拐杖往里走，声音透着不耐：“怎么？不欢迎我这个老婆子？”
冯青兰脸上的笑意淡了淡，顺势退到一旁：“哪儿能呢。”她转而看向后面的男人，语气里带了些埋怨：“妈要来，怎么也没提前跟我说一声？”
没等男人回应，老太太眼皮都没抬，又冷冷道：“怎么？还得让永盛提前跟你请示请示？”
鹿鸣呦看着眼前这修罗场般的局面，一口气悬在嗓子眼，上也上不去，下也下不来。
她悄悄瞥向身旁的石也，男生似乎情绪也不佳，眼尾微微垂着，掩去了眼底的光，只剩一片沉郁的阴影。
“奶奶，”石也起身，语气有些冷淡。
鹿鸣呦见他起身，也连忙跟着站起来。
老太太听见石也的声音，刚才还紧绷的嘴角像是被什么悄悄熨平了些，眼尾那点锐利也淡了，抬眼望过去时，连带着眼神都柔和了三分，“小也回来了？”
她的视线又移到鹿鸣呦身上：“这位是？”
先前被晾在一旁的冯青兰适时接话：“是石也的同学，留了在家里一起吃饭。”
“奶奶。”鹿鸣呦乖巧的叫了人。
老太太眉头习惯性蹙了下，语气却带了点不易察觉的软：“小也的同学啊，快坐吧。”
说完，她的目光又落回孙子身上，朝他招招手：“过来让奶奶看看，怎么感觉你瘦了？”
今天是冯青兰的生日，石也并不想让气氛过于僵硬，尤其是鹿鸣呦也在。
他起身缓步走过去，在老太太旁边的单人沙发坐下，保持着适当的距离，没有特别亲昵的举动，也没说什么亲昵的话，只安静地坐着。
餐厅的水晶灯亮得晃眼，长桌上那只奶油蛋糕格外显眼。
浅米色奶油抹得如凝脂般细腻，边缘整齐地码着圈切片的冬枣，果肉透着琥珀色的光泽，旁边“生日快乐”四个字是用低糖白巧克力做的，简洁又不失精致。
几碟精致冷菜围着蛋糕摆开，热菜还在厨房陆续端出来。冯青兰看了眼墙上的挂钟，扬声招呼：“咱们先吃吧，欢欢公司的事刚忙完，现在堵在路上了，发消息说让咱们不用等她。”
主位上的老太太向后靠向椅背，语气不咸不淡：“她那公司还真是够忙的，永盛都赶得回来她倒好，亲妈过生日都能迟到。”
桌上的空气瞬间凝滞。
鹿鸣呦最怕这种令人窒息的尴尬。
她放在膝上的手悄悄攥紧，犹豫片刻，端起茶壶为老太太添了些热茶，声音轻柔：“奶奶，这茶闻着挺香的，您多喝些，秋天喝热茶最舒服了。”
老太太抬眼瞥了她一下，没接话，却端起茶杯抿了口，喉间发出轻微的吞咽声。
冯青兰省略了吹蜡烛许愿的环节，一切从简，准备直接将桌上的蛋糕进行分切。
鹿鸣呦主动上前接过刀叉：“阿姨我来帮您吧，”她一边切分一边轻声解释：“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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欢姐特意交代过，说您不爱吃太甜，我糖减了一半，用的是酸奶慕斯底，口感更清爽，您待会儿尝尝。”
冯青兰立刻笑着接话：“她呀，就是心细。也辛苦你今天还特意跑这一趟。”
“应该的，”鹿鸣呦弯了弯眼睛，目光落在蛋糕上的冬枣上，“石欢姐说您秋天就爱吃点应季的果子，这冬枣是刚上市的，脆甜多汁，配着蛋糕吃刚好。”
她又转向老太太，语气温软：“奶奶您也试试吧，这枣子核小肉厚，我挑了好半天呢。”
这话刚说完，老太太忽然“哼”了声，“就她能，显她知道的多。”
话虽如此，她还是给面子地夹了块带冬枣的蛋糕，慢慢嚼了几下，忽然开口：“这枣子倒还行，没酸味儿。”
鹿鸣呦眼睛亮了亮，语气里更添几分真诚：“您喜欢就好，我外婆也爱吃冬枣，说秋天吃这个补气血，每次买都得挑这种带点红圈的，说更甜。”
“老一辈传下来的理，总没错的。”老太太放下筷子，拭了拭嘴角，“你们年轻人总爱买些进口水果，哪有这些本地果子对脾胃好。”
“您说的是。”鹿鸣呦低声应和着。
窗外的月光透过纱帘漫进来，满桌菜肴氤氲着热气。一直沉默的石也忽然盛了碗汤放到女生手边，声音平淡：“孙姨的汤炖得不错，你尝尝。”
鹿鸣呦扭头说了声“谢谢”，舀了勺汤慢慢喝着。
眼角余光瞥见冯青兰正对着她温和地笑，老太太则在低头喝着刚添的茶，嘴角似乎没那么紧绷了。
她觉得刚才令人窒息的气氛终于缓和了一些，心里那点拘谨也终于跟着散了点。
过了半晌，同样沉默了很久的石永盛沉着声交代孙姨：“给石欢留点菜，她爱吃的糖醋排骨多匀出来些。”
冯青兰闻言，脸上的笑意终于变得真切起来。
整顿饭吃得如履薄冰，直到走出门，鹿鸣呦仍觉得胸口发闷，连呼吸都不自觉放得很轻。
她觉得自己有些理解石也了，理解他为什么上次回家以后会不开心，理解他为什么对父亲随意更改他专业的事情这么耿耿于怀心有不甘。
这种家庭氛围，有点压抑的令人喘不过气来。
光鲜亮丽的住宅，精致可口的饭菜，可生活毕竟如人饮水冷暖自知，不管别人怎么看，至少对她来说，这样的场合完完全全是一种煎熬。
虽然母亲吴云华专横严厉，但是她的家庭氛围整体还是和谐美好的。一想到这儿，鹿鸣呦才惊觉吴法官已经有好几天没给她打视频查岗了，有些反常啊.....
她推着小电驴往前走，脑子里想着等明天不忙的时候就抽空给吴云华打个电话，不然自己这心里总是七上八下的不安宁。
石也追上鹿鸣呦的时候她刚走到蓝山别墅门口，正打算骑上出发，看着跑来的男生，鹿鸣呦心里犹疑，今天也不留家里吗？
想问出口的话，在看见男生微微仰起脖颈对着夜空缓缓叹息的时候，悉数吞回了肚里。
秋天的夜晚开始带着些寒气，两人穿的都不厚。
鹿鸣呦想了几秒，当着石也的面拍了拍自己的小电驴后座，跃跃欲试地问：“上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