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了？你家老太太怎么样了？”
兰静给冯青兰倒了杯水递到她手上，她前几天回蓉城老家，带了些土特产回来，本想遣人送过去，但冯青兰一听她回来了，就说不用麻烦，自己来拿，反正两家住得近，就几步路的事。
“你这刚回来就听说了？”在老姐妹面前冯青兰不用端着，疲惫的往沙发上一靠，眉眼间尽是郁燥。
兰静先把东西放到门口，免得到时候给忘了，她走过来笑着打趣：“听我家小张提了几嘴。”小张是兰静家的保姆，小姑娘和冯青兰家的保姆经常一起买菜，关系走得近，难免互通点无伤大雅的消息。
“身体好着呢，”冯青兰喝了一口茶，对着好姐妹吐露心事：“你也知道，她这就是故意折腾我，每次永盛不在家，隔三差五就有个头疼脑热的，不就是看不得我清闲吗。”
兰静闻言颇为无奈的叹了口气：“还是你脾气好，这么多年生生熬着，你家那位也是，孝顺可以也不能愚孝啊，什么都听老太太的安排，总要为你想想。”
冯青兰摆摆手，“他公司最近忙，要么就是出差要么天天半夜才回家，我都懒得和他提，再说了...”她顿了顿，“老太太在他面前可会做戏了。”
两人又坐着闲聊了一阵，兰静把女儿周舟孩子的照片给冯青兰看，“这小家伙现在正是淘气的时候，我和老周有时候帮着带带真是累够呛。”
冯青兰羡慕地拍拍她：“也不知道石欢什么时候能定下来，哎。”
说完看了看时间，又到了老太太该吃药的点，她拿上东西没再耽误，和兰静道了别。
兰静看着冯青兰的背影，无奈的摇摇头，自己这好姐妹什么都好，就是性子太软了些，不争不抢任人拿捏。
都是十几年的老交情了，谁家是什么情况，彼此都一清二楚。
冯青兰是二婚带着孩子嫁给石永盛的，老太太起初一直反对这门婚事，自家儿子仪表堂堂、学识过人，年纪轻轻就执掌永盛集团的事业，这样一个优秀的男人想要什么样的媳妇没有？怎么就偏偏非这么一个冯青兰不可？
以至于她对冯青兰的怨怼持至今日还存在，连带着石欢的日子也不好过。
兰静招手喊来小张：“家里有鱼吗？今天中午做条鱼吧，突然有点馋这口。”
“好的太太，”小张脱下身上的围裙，“我现在去买，鱼要吃新鲜的好。”
兰静似是又想起什么，连忙道：“顺便多买两条给隔壁送去，青兰也喜欢吃鱼。”
“好嘞。”
-
被换到里面的鹿鸣呦一边紧紧靠着窗户，一边被男生围了个严实，那眼镜男看旁边换了人，鼻孔嗤了一声，闭上眼睛开始假寐。
鹿鸣呦扭头问旁边的人：“你吃早饭了吗？”说着从背包里取出两瓶酸奶，其中一瓶递过去：“喏，垫垫肚子。”
石也昨晚熬了个通宵，开了个新作顺便把欠石欢的最后几幅画稿给交了，白连夜实在没什么精神和胃口，但他没拒绝，若无其事地接过。
车内空调打的足，换了位子后的鹿鸣呦头顶就是出风口，她抬手试了两次都没碰到，正准备站起来时一旁的男生漫不经心抬高右手，顺利扭转空调方向。
车子准时出发，车载广播里循环播放着注意事项。
鹿鸣呦长这么大是第一次漂流，听的格外认真，生怕错漏什么重要信息。反观旁边的男生，轻松上阵，一脸悠哉，只是眼下泛着淡淡的乌青。
这人一天到晚怎么总是一副没睡醒的样子，又不用上学又不用上班，看着倒是和打工的牛马一样无精打采。
该不会是....
鹿鸣呦为了验证自己的猜想，拿起静音模式的手机，打开游戏，找到某人的账号点进去一看。
果然！
昨晚两人游戏结束echoes时隔半小时后又重新登录，并创造了12局连败的好战绩。
这....鹿鸣呦属实没见过这么抠脚的技术和天赐的运气，她表哥家一年级的儿子都比他玩的好吧。
啧啧，她对于昨晚钟馗的表现突然间释然了，有些东西都是天生的，比如石也的颜值，又比如他这狗都嫌的游戏水平...
上天有时候还是一碗水端平的...
集合点游客众多，漂流处的工作人员正在逐个分发救生衣，最前方有一名专业救生员教练在统计人数分配皮划艇。
忘了自己不能空腹喝牛奶和酸奶，鹿鸣呦一下车就着急忙慌的到处找卫生间，等她出来，漂流排队的队伍已经只剩下三三两两的人，鹿鸣呦边往前走边四处张望寻找男生的身影。
单人皮划艇数量有限已经分完了，现在只剩下双人皮划艇。
同车来的眼镜男看她落单一人，不怀好意的笑着走过来：“小妹妹，怎么朋友没等你？要我说咱俩一起吧。”
鹿鸣呦被他的眼神看的不舒服，冷着脸要走，男人张开双臂拦着：“你一个小姑娘多危险啊，咱俩一个船，我能保护你。”
她正准备出声大声呵斥激情开麦，就看见石也从前方小木屋中走出，冲着她的方向喊道：“过来。”
眼镜男闻声朝那头看了一眼，耸耸肩放下双臂。
鹿鸣呦二话不说快速抬腿跑去，等站到男生面前时不由出声抱怨：“你怎么没等我啊？我刚都没找到你。”完全没意识到自己语气里带着的那点撒娇的味道。
发到手的救生衣有些破损，石也专门进屋帮鹿鸣呦找了件新的，他手上动作一顿，解开救生衣的锁扣递给女生：“抱歉。”
还没等鹿鸣呦回复，他又说：“下次会等你。”
五分钟后，两人乘坐的皮划艇姗姗出发，鹿鸣呦小心翼翼的坐在前座。
“无论发生什么，都要抓紧两侧的把手。”石也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不容置疑的低沉，“虽说这里地势不算陡峭，但也不是闹着玩的。”
他之前和周天他们来过，玩过一遍对地势了如指掌。
鹿鸣呦拿着手机四处拍照，敷衍的“嗯”了一声，拍完四周风景，她又调转镜头对准自己。不管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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变换角度都无法完美避开后面的男生，镜头里石也的侧脸线条坚毅，下颌紧绷，对于入镜有些不十分情愿的样子。
“笑一笑，合个影啊！”鹿鸣呦扭头冲着男生说，“出来玩就要高高兴兴的嘛，三、二、一！”
皮划艇滑入湍急的河流，冰凉的水花立刻溅了鹿鸣呦一脸，她惊叫的“啊”了一声，因为惯性往后仰，后背直接撞进男生怀里。
“小心。”石也双手稳稳扶住她的腰，等她在前排坐定，那双手又若无其事地收回，只留下腰间若有似无的灼热感。
“抱歉抱歉。”鹿鸣呦大脑还沉浸在刚才的刺激中，
“往中间坐点。”身后的男生突然开口，“前面会有颠簸，你那边容易撞上岩石。”
鹿鸣呦刚挪动身子，一个浪头打来，她整个人又不受控制的向后倾倒，后背抵上他的膝盖，手臂贴着手臂，连呼吸都变得清晰可闻。
“我是说往中间，不是往我怀里。”石也挑眉，手臂却不动声色地收紧，将她牢牢扶稳。
皮划艇随着水流冲向下游，两岸青山如黛。鹿鸣呦渐渐放松下来，甚至开始享受这种在自然中穿行的感觉，她悄悄松开一只握绳的手，指尖掠过清凉的河水。
“别....”
石也的警告还没说完，皮划艇就撞上了一块暗礁。鹿鸣呦整个人又向后仰去，后脑勺结结实实地撞在了石也的下巴上。
“嘶~~”两人同时倒吸一口凉气。
鹿鸣呦慌忙转身，正对上石也皱着的眉头。
阳光透过树隙落在他脸上，勾勒出男生高挺的鼻梁和紧抿的薄唇，他皮肤很白，衬得眉目如墨，右眉尾处有颗极小的痣，倒显得这张清俊的脸有几分符合年龄的可爱。
“对不起对不起，你没事吧。”
“抓紧！”男生的声音在耳边炸开，混着水声和风声。
接下来的几分钟如同噩梦，皮划艇在激流中左冲右突，间断性的腾空又砸向水面，鹿鸣呦紧闭双眼，只感觉石也的手臂始终稳稳地护着她，他的呼吸喷在她耳后，温热而平稳。
慢慢的终于冲进一片平静的水域时，鹿鸣呦几乎虚脱，她瘫软地靠在石也胸前，这才发现自己的手不知何时紧紧攥着他的衣角。
“结束了？”她声音发颤。
“嗯。”石也的声音里带着笑意，“第一次漂流？”
鹿鸣呦点点头，突然意识到自己还靠在他怀里，连忙直起身子。
岸边早就结束的其他游客已经开始互相泼水嬉戏，欢笑声在河谷里回荡。
鹿鸣呦刚踏上鹅卵石滩，一捧冰凉的河水就从侧面泼来，直接浇了她满脸。
她惊叫一声，转头看见几个陌生年轻人正互相打水仗，无差别攻击，谁也别想躲掉。
鹿鸣呦还没反应过来，又一波水浪袭来，石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她身边，不动声色地侧身为她挡住大部分水花，身上的白色T恤早已被水浸透，隐约透出肩背的肌肉线条。
她突然觉得胸口有什么东西轻轻炸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