输液室里人声鼎沸，大多是哭闹不已的小孩儿和筋疲力尽的父母。
鹿鸣呦看着塑料袋里不仅有三明治和饭团，还周到的买了两个鸡蛋。
真是很贴心了，难为他年纪不大还知道生病的人需要多补充蛋白质。这个人情她默默记下了，等病好了，一定好好感谢一下对方。
她单手拨开饭团的塑料包装，一口一口认真咀嚼，吃完又将其中一个鸡蛋两口吞下，打了个饱嗝儿后看向一旁一如既往闭目养神的人：“你不吃点？这鸡蛋不错，特别入味儿，我给你留了一个。”
腌了这么久，能不入味儿吗…
石也抬眸，不自然的挠了一下后脑勺，缓慢启齿：“好吃你都吃了吧，我刚已经吃过了。”
“行，那我不跟你客气了。”鹿鸣呦点点头。
过了大概十分钟，也许是真应验了护士刚才提醒的话，这药水对肠胃还真有些刺激，平常连吃华莱士窜稀套餐都平安无事的鹿鸣呦，此时肚子开始咕噜咕噜地叫了起来。
起初她还能忍忍，一心安慰自己这只是正常的肠胃蠕动，熬一熬等打完针了再说。
谁知道竟然愈演愈烈，肚子的咕噜声越来越频繁，间断的疼痛感也阵阵传来。
她四处环望，想招手喊护士帮帮忙把自己送到卫生间，可此时输液室人满为患，仅有的几位护士各个忙到脚不沾地。
靠人不如靠己，鹿鸣呦心一横，站起身来从输液架上拿起吊瓶。
“诶姑娘，你这不行啊都回血了，得让你男朋友帮你举着咧。”邻座的老奶奶看见后连忙出声制止。
老人语气夸张，声音也有些大，一旁睡着的石也被成功叫醒。
他看见女生的举动，起身接过她费力举高的吊瓶：“怎么了？”
男生身高有着天然优势，倒流的血瞬时从针管中消失。
“估计是对药水的应激反应，肚子不舒服，得去趟厕所。”说完这句话，鹿鸣呦的肚子配合的又叽里咕噜叫了几声。
石也脑海中闪过便利店那阿姨给他装东西时说的那句：“这茶叶蛋是隔夜的，你自己吃行，就别给小孩儿和老人了啊。”
他一时有些尴尬，不会是因为鸡蛋的原因吧....
“我送你过去。”石也看了一眼她，有些心虚的干咳了两声。
到了卫生间门口，鹿鸣呦有点难为情的接过吊瓶，“里面应该有挂钩，谢谢啊。”话刚说完，又一阵痛感来袭，她顾不得形象，直挺挺的往里冲。
不知道男生有没有走远，也不知这卫生间隔音效果如何，鹿鸣呦全程不敢肆意妄为，暗暗憋着一股劲儿。
片刻后缓过来的她突然想起了一个严重的问题，来的太仓促太突然，自己身上没带纸巾！！
她扭头充满希望的看向旁边的纸巾盒，很好，空空如也。
手机也没拿，求助无门。
正当她做好心里建设准备出声大喊的时候，门外突然响起一道年轻女生的声音：“小鹿在不在？有人给你送纸巾。”
鹿鸣呦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幻听了，又屏息凝神竖起耳朵听了两秒：“小鹿？小鹿在不在？”
“哎，在在在，我在这儿。”她一边答应一边将手从门底下伸出去。
-
后半程的挂水时间过的很快，鹿鸣呦全身心的投入在寻找合适的画手上。
店铺线路改装基本上完成了，就差那面壁画还没有定下来，壁画没有解决她就没法开始布置陈列软装。
时间就是金钱，她埋头又联系了几位之前排除在意向之外的画手，无一例外，不是价格不合适就是画风不是她想要的。
石也自打女生肚子疼之后不再闭眼养神，接二连三害鹿鸣呦身体不适，他自觉理亏，便专心致志做好陪护，自然也把她这一系列操作看在眼里。
“你想画什么风格？”男生的声音突兀的在耳边响起。
周遭环境太吵闹，身后又来了个刚满周岁就可怜挨针的宝宝，一直呜呜呜哭个不停，鹿鸣呦没有听清男生的话，她有些疑惑的道：“你说什么？”
石也瞥了一眼女生，趁着自己还没有后悔，语气冷静：“我问，你想要画什么？我可以考虑帮帮你。”
你？？
鹿鸣呦第二次怀疑自己幻听，她意味深长的看看男生，认真回答：“我想要那种Q版的卡通人物造型，画一个小女生在厨房忙碌的场景。”
怕自己表述不清，她特地打开微博，翻开自己的特别关注，点击百万博主夜十头像，调出几张他很古早的简笔素描作品。
“喏，就是这种风格，你应该不陌生吧。”她顿了顿看向石也。
她知道自己是谁了？什么时候知道的？
石也内心轻颤，表面镇定：“嗯？”
“就你头像啊，不就是这个博主的作品吗？你也是他粉丝吧，看不出来你还挺有眼光。”
……
石也愣怔了几秒后快速整理自己的表情，若无其事的“嗯”了一声，然后低声道：“就这种？”
就这种？？
这种看似简单其实很难的好吗！
鹿鸣呦瞪大眼睛望向口出狂言的人，后者被看的久了有些不自然，轻飘飘的挪开眼神：“你开价多少？我帮你画。”
其一，最近这段时间石也存款余额告罄，一天不向石永盛低头老老实实去学校读金融，他被停掉的卡一天就不会恢复。
其二，和石欢公司合作的画展短时间内拿不到分成，这是他们合同里之前明文说好的，即便是姐弟也要明算账，更何况石欢这个吃人不吐骨头的生意人是绝不会为他开绿灯走后门的。
要知道他从来没有接过这种廉价的单子，平时私信里众多求画的信息他向来看都不看一眼。
就当是对女生弥补一下吧，没等鹿鸣呦回复，他又懒洋洋的开口：“你这单，我接了。”
女生反倒是揉揉鼻子，有些为难：“..你...行不行啊？”
石也：......
“我这个是要在墙壁上作画的，我问过好几个画手大大了，壁画对专业要求比较高诶，你一个学金融的....我....”女生欲言又止。
“你直接报价吧，我说了能接就是能画。”石也冷哼一声。
那些所谓画手的三脚猫功夫当然画不了了，他小时候在爷爷小院石墙上不知留下多少画作，这点要求对他来说简直不值一提。
鹿鸣呦看他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也不再扭捏磨叽，伸出没有打针的手，在男生面前张开五根手指头。
“五万？”勉勉强强吧，石也瞥了一眼女生，虽然还不及他市场报价的零头。
五万？？要命吧！鹿鸣呦当即回道：“不是，你说多了....”
五千？石也深呼一口气，忍住自己想要嗤之以鼻的冲动，他高贵的冷着脸，微微一笑，咬紧牙关开口：“五千？我告诉你鹿鸣呦，这个价格你可....”
“等下等下，”鹿鸣呦满身冷汗，她颤抖着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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支吾吾打断他：“你...多说了...一个零...”
石也：？？？！！！
说完这话鹿鸣呦明显感觉到了对方的无语和震惊。
不是她小气抠门，是她实在预算有限啊。之前在小红书上接洽的画手都是些小有名气的大大，她开的价格自然高一些，但也就高一点点，将将一千块。
这学弟既没名气又没作品，她自然得在一千块的基础上折个中。
还没成为资本家呢，就开始压榨劳动人民，鹿鸣呦到底是有些不忍心，她急中生智的补充道：“虽然报酬不高，但我这福利好，你工作的时间里我包吃包喝包接包送...”
直到从医院回到万芳庭，石也全程没有再跟女生说过一句话。
鹿鸣呦也不介意，她只当这是一个小插曲，并没有把石也要接单作画的事情放在心上。
她还有很多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比如，和党芝芝逛街。
明天就是周末了，两人约好了一起去莱恩堡庄园，庄园里最大的特色就是有一个视野绝佳的无边泳池，刚开业的时候就吸引了一大波网红前去打卡拍照。
鹿鸣呦和党芝芝在万芳庭附近的永盛商场慢悠悠的闲逛，势必要买到合适出片的泳衣。
“这件不错诶，”鹿鸣呦拿起一件纯黑色连体泳衣，亮点是后背部分的镂空，露肤度恰到好处，仔细一看，她又把衣服放下。
“怎么了？太贵？”党芝芝不明所以的凑上来。
鹿鸣呦指着泳衣胸口那小小的一排字母吐槽：“好好的衣服非要在上面绣个minmin。”
两个人不约而同的相视一笑，好友之间无需多言，一个眼神就知道对方在想什么。
鹿鸣呦是吃过亏的，到现在都记忆犹新。
从小到大，她虽然缺少父母的陪伴，生活上却始终是富足有余的。
但她对奢侈品牌不感兴趣，几个耳熟能详的牌子也只是听过，更多的就知之甚少了。
大二的时候有次上公共课，她穿了一条黑白撞色的连衣裙，课间班里一位一直和她不对付的女生走到她面前，当着前后左右众人的面直接开口数落：“穿不起正品就不要穿啊，自己学法的都不知道尊重版权？有的女孩子没有那个经济实力还非要打肿脸充胖子。”
鹿鸣呦当时一脸懵逼，不知所以，还是同桌党芝芝率先发现她裙子不起眼的地方有个minmin的logo，两人当即用淘宝识图，才发现这条裙子是miumiu新出的款式。
冤枉啊！
当时鹿鸣呦既尴尬又无语，天地良心，她真的不知道这是个仿版，也完全没看见隐藏在角落里的小图标，纯粹是在学校外步行街闲逛时觉得裙子版型还不错就入手了。
自此以后，她买衣服都格外小心，生怕一不留神自己再买到和大牌撞款的仿品。
两个人逛到晚上八点，筋疲力尽的找了家咖啡店坐着。
党芝芝喝了一口冰美式，身体仿佛重新被注入能量：“你那个壁画找的怎么样了？实在不行我来？”
党芝芝高中学过一年美术，本来想走艺术生的路，谁知道高二那年她无意间看了美剧《律政俏佳人》，被蛊惑的厉害，后来一门心思就想学法，想像女主一样做一个走路生花的美女律师。
鹿鸣呦还没作答，放在桌子上刚点完单还停留在微信界面的手机“叮”的一声进来一条新消息。
是一张图片。
等加载出来党芝芝惊呼一声：“我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