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豫还以为他的意思是凭什么要叫自己起床，于是说：“你以后的早餐我包了！”
……
“我家厨师做好送来的。”柳豫又加上一句，以为对方想到了他做的那一言难尽的蛋炒饭。
两人四目相对，柳豫的眼中迸射出名为“真诚”的光，宁复宫喉头滚动，考虑到柳豫与自己不对等的脑子，也不想多问了，只当他是想好今后做个好学生。
“行。”
别后悔就行，宁复宫在心里加上这一句。
第二天，东方欲晓。
宁复宫下床后，顺手在柳豫那拱起的被子上拍了两下。缩在被子里的“那一坨”静默了一会儿，挣扎的翻了个身，嘴里发出细小听不清的哼唧。
宁复宫也不管他了，自顾自洗漱去了。
一阵水声过后，宁复宫出来，发现床上那一坨与他洗漱前的样子不动如初，丝毫不变。
“起床。”宁复宫没什么情绪的说。
他又拍了两下，被子里的柳豫无动于衷。
宁复宫直接捏住被子的一角：“再不起，掀被子了。”
柳豫这才慢吞吞坐起来，头发乱糟糟的，脑袋耷拉着，睡眼朦胧。
宁复宫看了一眼表，说：“我走了。”
柳豫立马清醒了，赶紧上手抓他：“别别别，等我。”
宁复宫：“三分钟。”
柳豫飞速下床洗漱。
第一缕阳光透过窗子洒进房间，柳豫拿过衣柜里的一件棉白短t，背过身去换衣。
白皙的身体在宁复宫视线的余光里一闪而过，他喉头滚动，压下心里没由来的一股燥热，默默别开了眼。
两秒后，柳豫在他身后拍了拍他的肩：“我好了，走吧。”
宁复宫转身，目光定格在对方依旧乱糟糟的头发上。察觉到他的视线，柳豫举起手中的梳子给他看，说：“你不是只给了我三分钟吗？走吧，我路上梳。”
柳豫推着他，欢快地说：“走走走，送饭的司机在楼下等着了。”
咔的一声，门被关上。阳光所及之处，被镀上一层金黄，微尘在空气中安静浮沉，整个室内静谧而温馨。
柳豫慢宁复宫半步，在后面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
“怎么又打结……靠，梳不动……咝，疼疼疼……”
宁复宫突然脚步一顿，柳豫紧急刹车才没撞上他，惊恐道：“哎哟，你干嘛！”
宁复宫转身，脸上没什么表情：“哪打结？”
“啊？”没料到他会这么问，柳豫直接呆住。
“头发，”宁复宫好脾气的重复，“哪里打结？”
“这里。”柳豫上下刮动梳子，梳子在发间卡顿着。
宁复宫拨开那截头发，把打结的发丝轻轻分开。两人离得有些近，宁复宫比柳豫高一些，低着头，眉眼专注。
晨曦从头上高高的窗□□进楼道，洒在宁复宫握在那截发丝的手上，那手指骨修长，分外好看，柳豫看得愣神。
“好了。”宁复宫难得温柔，轻声说。
“哦，好。”柳豫回神，但整个人还是有些呆呆的，愣愣的跟上了宁复宫。
黑色的私家车停在宿舍楼下，保镖穿着整洁的西装，脸上戴着墨镜，两手提着两个保温桶，在车前站的笔直。
柳豫快步走上前，双手接过那两个保温桶，刚准备转身就走，那保镖突然开口：“二少，家主说下个月的家宴您必须出席。”
柳豫的好心情被败了个干净，睨了保镖一眼，没好气的说：“知道。”
扔下这句话，柳豫拔腿就走。宁复宫跟上他，接过一个保温桶，突然问：“你会去吗？”
“啊？”没料到他会问，柳豫脚步不停，调侃道：“你还挺关心本少爷。”
宁复宫看了他一眼，对这话不做评价。
“当然不去。”
宁复宫点头：“是你能做出来的。”
两人踏入一条绿林小道，阳光透过绿叶，枝条，斑斓照射在人的身上。
校园的人声渐渐多了起来。
“你这包子啥馅儿的啊？”
“食堂新品，炒饭馅儿。”
……
“号外号外，”自行车铃叮当作响，在人群中灵活穿梭，“王主任今天请假！高三牲们，王主任今天请假！”
“什么高三牲，我们是尊贵的毕业生！不是等会儿，老王今天请假？太好了！”
“灭绝师太今天也不来，小道消息。”
“我*，今天是什么好日子，放首《好运来》。”
一只手突然从后面勾住柳豫的脖子，伴随着一声“偷袭”！
“黎源你小子，”柳豫迅速反应，立马出手反制，“看你柳爷我的神龙十八掌！”
宁复宫抱住柳豫飞速递来的保温桶，看着两人嬉笑打闹。两个人闹够了，那突然出现的跳脱男孩才自我介绍的：“你好，我叫黎源，柳爷的头号迷弟。”
宁复宫不动声色的看了一眼他依旧勾着柳豫脖子的手，没什么语气地说：“宁复宫。”
“行了，不闹了。”柳豫打开两个提了一路的保温桶，拿出里面用塑料袋装着的包子和饺子，“庆城的早饭一般都比较杂，这还是为了考虑你的口味。”
“嗯，多谢柳爷了。”宁复宫语气揶揄。
“靠，你跟他乱叫什么，”柳豫表情一言难尽道，手肘用力顶了旁边的黎源，“别在外面乱叫，看给人教坏了。”
说着，又把两个保温桶扔给了正夸张“受伤”的黎源：“去，放食堂去。”又顺手掏出一张百钞，“再去食堂带两杯橙汁回来，剩下的钱自己拿去玩。”
黎源开心的接过那张百钞，拔腿正要走，又生生被柳豫叫住了。只见柳豫转头问宁复宫：“你喝橙汁不？”
“你喝。”柳豫自问自答道，“那就两杯橙汁。”
“好嘞！”黎源得令，这回飞身就跑。
宁复宫：……
黎源走远后，宁复宫突然来了句：“是高三年级第二的那个黎源吗？”
“啊，是。”柳豫顿了顿，又问，“你怎么知道的？”
宁复宫深吸一口气：“教学楼大厅，公示栏里的榜单还没撤。”
“哦，我没怎么注意。”
突然起了阵晨风，将人都吹得清爽，热闹的人声似乎有些模糊了，仿佛与他们不在同一纬度。海蓝的长发在风中放肆，柳豫有些烦了，干脆将它一股脑别在耳后。
花草枝干的影子都在向同一边伏倒，只有他们岿然不动，有一股尘嚣渐远的意味。
“黎源很有才能，我认为家庭近况不该成为他的绊脚石，出面免去了他的学杂费。”
“不只是他。”柳豫说。
“所以，”宁复宫斟酌了一下用词，“他们都成了你的小弟？”
“当小弟多好啊，还有小费拿。”
宁复宫语气带笑：“也是。”
比起当初的相见双双看不起，相处之后的他们真的比预料中的融洽许多。几天下来，他们似乎也习惯了彼此的存在。
在课堂上总是熟睡的柳豫，文老师百发百中的粉笔头总能将柳豫砸个清醒。文老师不放心的，转身和同学们憋不住的笑声荡漾在记忆中。
柳豫渐渐下垂的脑袋，又会让事情重演，宁复宫学会了在文老师发现前，将柳豫敲醒，可他让自己又陷入了如此的轮回，不过自己的心底似乎还乐此不疲。
周五中午就放学了，食堂还是开放的，可以选择吃完午饭再回家，但更多人是放学时间一到就直接飞出校门。
有人放声吟唱：“回~家~的~诱~惑~”
有人步履轻盈，一脸陶醉的走出校门：“相见了妈妈，今天我就要回家~”
……
“走，宁复宫，请你吃饭去。”柳豫抬手叩了叩宁复宫的桌面。最开始是想着不熟，加了好友用手机联系吃饭的时间地点，但现在两人基本待在一块，也用不着了。
柳豫又给餐厅打了个电话确认，两人朝着校门口走去。
人群从四面八方而来，向一个地方汇集。人很快变多，柳豫拉着宁复宫站在远处，说：“等会儿，人散一些再走。”
两人一个想法，到时候人挤人，可能会发生不可控的下场。
正这样想着，一道模糊的身影从他们身边飞驰而过，还伴随着兴奋却魔性的芜湖声：“哈哈哈哈，回家啦回家啦！”
“等……”秉持着一点善意，宁复宫出声挽留，却来不及。
“叫不住他的。”柳豫扶额。
“那是黎源吧。”虽然是个问句，语气却是肯定的。
“是的，三年了，不长记性的家伙。”有人回答。
那不是柳豫的声音，宁复宫转头去看，发现他们身边不知何时多了个人。那人比柳豫高一点，是那贯看起来安静和煦的长相。
少年觉察到了宁复宫的视线，开口自我介绍道：“你好，我叫江澈，是黎源和柳豫的朋友。”
宁复宫还没开口，柳豫先替他出了声：“他叫宁复宫，今年的高一新生。”又转头看向宁复宫笑了一下。
“好，”惊诧于柳豫的开口，江澈赶紧礼貌回了句，“很高兴认识你。”
之后的漫长十几秒里，三人均一言不发，安静得看着跑得欢快的黎源。
只见上一秒还在欢快蹦达的黎源，下一秒被人群裹挟着，动弹不得，嘴里还在叫喊着什么，可惜被鼎沸的人声盖住了。柳豫三人隔得远，什么也听不清。
看吧，这就是那不可控的下场。
“三年了，他一直这样吗？没有长一点教训？”宁复宫表情一言难尽，忍不住问。
“是这样的。”江澈说。
“等会儿他还会回来的。”柳豫说。
三人在这边静待着。半天过后，人群的**终于过去，只有零星几个同他们一样有先见之明的人。
人堆散去，空气都清新了不少，一只白鞋孤零零地在原地暴露于光天化日之下。
“黎源的？”宁复宫问。
旁边两人还没来得及回答，下一秒，一只脚蹦达而来的黎源本人给了他答案。
黎源在那边边穿鞋边东张西望，看到他的方向后，朝这边露出一个傻笑。
宁复宫视线转向别处，柳豫闭上了眼睛，江澈突兀转了个身。三人在风中凌乱，内心同时os：没眼看。
江澈和穿戴完整后的黎源往反方向赶公交去了，柳豫和宁复宫坐上私家车。
“庆城的路绕的很，导航都不管用，你平时别一个，有时叫我。”柳豫突然叮嘱道。
“庆城的路，”宁复宫好笑道，“略有耳闻。”
按照柳豫提供的路线，司机带他们来到一家西餐厅门口。
“走吧，”柳豫说，“我提前预约好的。”
这餐厅格调很高，像是能把普通人一顿吃破产的。
今天的场似乎是被柳豫包圆儿了，没有一桌客人，只有来往的服务员各司其职，但因为没人，他们忙得有些假模假样，擦着很干净的桌子，拖着很干净的地。
柳豫和宁复宫一进门，所有人又立马精神抖擞，赶忙恭敬地在门口排列成两行，一齐鞠躬道：“柳少爷好！”
说真的，宁复宫觉得就是吃个饭，这排场不至于，可能柳少爷就喜欢这样的仪式感吧。
这样想着，却见柳豫也是一脸疑惑：“额……”又摆摆手道：“你们自己忙自己的，不用管我们。”
“那怎么能行呢？！这可是您的终身大事！”为首的女店员说得铿锵有力，又看了眼他旁边的宁复宫，转而又道，“您不用害羞的，社会已经很开放了！大家都会尊重您的取向。”
这都什么跟什么……
柳豫一头雾水。
宁复宫和柳豫头一回表情神同步，做人这么久了，两位少爷鲜少如此懵逼。
两人跟着引路的服务员一路向里走，穿过高调的水晶灯和旋转楼梯。越往里走，柳豫的脚步就越虚浮，一路走来，墙上越来越多的粉红色爱心气球让他越发预感不对。
圆桌上，长长的白烛尽情燃烧着，插在昂贵花瓶里的红玫瑰娇艳欲滴，仔细看的话，花瓣上还有未干的露珠。
柳豫感觉有些热，抬手扯了扯自己的圆领，一两秒后才突然反应过来，这那是什么热啊，这分明是暧昧的氛围！
他小心偏头去看宁复宫，发现对方也在看他，两人一个对视，宁复宫的表情有些意味深长。
柳豫：……
柳豫连连摆手，大惊失色，口不择言道：“不不，不是我，我不是这意思！”
……
一两秒后。
“这不是我的意思！”
下一刻，舒缓的小提琴音响起，情侣款双人套餐被端上了餐桌。
……
柳豫指着一个服务员急道：“把你们店长叫出来！”
几分钟后，神色尴尬忍不住一直搓手的年轻店长站在两人的面前，偷偷去瞥柳豫的表情，发现对方脸上的神色是风雨欲来，疑惑又委屈：“这不是……您要求的吗？”
柳豫忍无可忍：“我什么要求？！”
“您说的啊，两个人，很重要，隆重一点。”店长可怜兮兮的挠着鼻头道。
——天色晦暗，暗河涌流。
“我要订个场，两个人。”少年站在窗前，纱帘在窗外被大风吹得仿佛下一秒就要自由远去。
手中的玻璃杯内还有未饮尽的名贵洋酒，满头长长的蓝发被偶来的风吹得找不着北，却让他在这场暗无中有一股凌乱的利落美。
珍藏版《尤利西斯》仿佛又出现在眼前，他又加了两句：“很重要的，隆重一点。”
“是！”接线员肃然起敬，“包在我们身上！”
似乎是回忆起来什么，柳豫的表情有那么一丝僵硬，如果脸可以是调色盘，那他的脸上现在一定是姹紫嫣红。
偷偷观察他脸色的店长喜笑颜开：“少爷，您记起来了？”
“噗！”经历这一整场闹剧的宁复宫差不多了解起因了，实在是忍俊不禁。
“你别笑！”柳豫在他耳边咬牙切齿。
“好，不笑。”宁复宫依言敛了笑容。
“走，换个地方，”柳豫起身要走，走了两步后发现扯不动对方，回头去看，问：“怎么了？”
宁复宫神色不明，半晌后扬起一个浅笑：“都包场了，别浪费，就在这吧。”
头一回，一顿饭吃得柳豫如坐针毡，眼睛都不敢到处乱瞟，因为一看见桌上的蜡烛就觉得奇怪，也不敢去看宁复宫，那样他就会想起自己是在和一个男人一起吃烛光午餐，更特么奇怪了。
他没发现，宁复宫反而没那么拘谨，神情自若，还有闲心观察对面的柳豫。
柳豫的脑袋垂得极低，像犯错的孩子，只给他留了个脑袋顶，他敲了敲桌面：“脸和头发要沾上油了。”
神游中的柳豫回神，发现牛排近在咫尺，头发也真的快沾上油了，吓得迅速把头抬了起来。
这一餐柳豫吃得食不知味，到最后还剩大半块牛排。
两人走出餐厅，已经到了下午，太阳渐渐西移。这餐厅地段繁华，街上平时都不少行人，更别说周五下午了。
“你之前来过庆城吗？”柳豫问。
“没。”宁复宫简言意骇。
“哦，我多余问了，你都不会出名玩的吧？”
毕竟看起来那么闷。
宁复宫付之一笑，不置可否。
柳豫本想带着宁复宫在庆城玩一圈儿，可发现自己虽然在这里生长，却也对这座城市有什么好玩的地方不甚了解，又想起庆城最出名的美食，也觉得宁复宫大概不会喜欢。
他向来不是喜欢冷场的人，于是随口问：“有个游乐园离这近，去玩玩吧。”
“好。”宁复宫看着他，笑答。
总算知道老师们为什么都说宁复宫听话了，柳豫想，说什么都同意，真好说话。
游乐园总是比别处更热闹，今天放学，比往常多了更多的学生。人们三三两两的走在一起，欢声笑语一片。
不知道为什么，柳豫觉得他们两个人杵在人群中间有那么一丝违和，目光在周围转了一圈，然后一定，像是终于看到一目标。
他拉着宁复宫走向那个目标，那是一个氢气球摊子。
宁复宫被他牵着手，也不说什么，只是目光在他们拉着的手上，身体就跟着柳豫牵着他传来的力道走。
他本来打算给自己和宁复宫一人买一个气球，希望这样就能融入乐园之中。然而卖气球的商贩是一对年迈的夫妻，他恻隐之心发作，多买了两个。
于是他们两人一手一个气球，站在往来的人群之间，柳豫却莫名就得，更违和了。
“妈妈，宝宝想要棉花糖，要粉红色的。”
“好，给宝宝买棉花糖。”
“先给爸爸一口好不好？”
从斜前方传来的一家人的对话将两人的注意力都引了去。一家三口其乐融融，年轻的爸爸张大嘴巴，中小孩委屈的眼神，只对着棉花糖抿了一小口。
然后一家人往旋转木马的方向去了。
“吃棉花糖吗？”柳豫笑着指向那个摊位，打破了两人半天的沉寂。
“那我也要粉红色的。”宁复宫木着脸来了句。
柳豫表情惊悚的看着他，怀疑自己的耳朵坏了。宁复宫到他见鬼的表情，问：“怎么了？”
“没什么。”柳豫摆摆手，在想宁复宫是怎么做到一本正经学人家小孩子的啊，那样子莫名像撒娇，而且本人还意识不到。
柳豫苦于自己没有证据，哭笑不得的说：“好，给你买粉的。”
买棉花糖的大婶笑容和蔼：“小伙子，放假了啊。”
“是啊。”宁复宫笑答。
“孃孃，”柳豫用一口纯正的庆城话，“两串棉花糖，粉红色的。”
“要得，要得。”大婶应着，还有一搭没一搭的唠家常。
做好的第一根棉花糖，柳豫随手递给了宁复宫，宁复宫对着手里的棉花糖，左看右看，好像还挺稀奇。
他试着咬上一口，那感觉就是一秒的柔软后迅速融化，在口中留下一阵香甜。
宁复宫其实吃得挺慢的，但是一根棉花糖吃完后，发现柳豫和大婶还在唠。柳豫瞟到他一眼，随手又塞了根棉花糖给他。
宁复宫沉默地咬着手里那根新的棉花糖，竖着耳朵听两人的交谈，发现从刚开始的放学时间已经过渡到大婶儿子的大学生活。
宁复宫看着天上的太阳一点点西移，最后落在天边，渐渐西沉。
他轻轻抬了一下腿，发现已经麻了，大婶依旧滔滔不绝，柳豫听着偶然插上那么一两句，应和那么一两句，看起来还没有到头的架势。
他抬手轻扯了一下柳豫的一角，柳豫回头看他：“怎么了？”
宁复宫面无表情，指了指天边，太阳堪堪停在山头，金灿的光铺射大地，乐园的行人少了许多。柳豫看了眼手机：“啊，这个点了。”
他转头对大婶说：“孃孃，暗了，我们就先走了。”
“要得要得，下次再来耍哈。”
柳豫拉着宁复宫出了乐园，歉疚道：“不好意思啊，忘时间了，也没玩到什么……”
宁复宫开口，想说没事，反正也不知道玩什么。然而他突然瞥到柳豫身后远处一个角落，这句话卡在喉咙里。
他眼神闪过一丝冷意，脸色严肃，说出的话变成了：“等等，不对。”
“怎么了？”柳豫想转头去看，却被宁复宫伸手一把板住了脑袋，他感受着那修长的五指插入他的鬓发，低沉好听的嗓音在耳边轻轻回荡，说出让他神经一绷的话：“有人跟踪。”
两人假装无事发生，慢慢地向远处走去，突然脚步加快，路过一个拐角，再一头扎人堆里出来。
他们躲在一个死角，两个人都轻微喘着气，柳豫抹了把脸，疑惑道：“怎么回事，怎么会有人跟踪？”
宁复宫喘了两口气，直起身：“人很快就会找过来，你先走，跟你没关系。”
说着，转身就要离开，柳豫一把拉住他的手：“跟谁没关系还不一定呢，柳家的仇敌也不少。”
“走，”柳豫看着他挑眉，“庆城我比你熟。”
宁复宫从没想过一个城市会有这么多的阶梯，柳豫带着他灵活的窜上窜下。不觉间，城市的霓虹灯已经亮起，庆城像是一座不夜城，晚间比白天更加鲜活。
“应该是甩掉了，”柳豫转身看向来时的路，亮堂的各色灯光下人群往来，岁月静好，“我之前看了几眼，对方应该有三个人，都戴了鸭舌帽，一个黑色短t，一个黑冲锋衣，一个穿夹克。”
目测都在一米八以上，应该是为了方便隐匿，身材都不算是很魁梧。
[哈哈大笑]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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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误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