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育良面容变得严肃。
侯亮平听后稍作停顿,继而摇头。
他绝不会放弃这次立功的机会。
“老师,田SJ已经与我沟通完毕,我的老学长祁同伟,涉嫌大额财产来源不明,我定要协助他们查清此事!”
“另外,高老师,您还记得吗?上次我们齐聚您家,我老学长带来的那几瓶酒,他说每瓶都价值十几万呢!那天,我们就喝掉了京州半套房子的价值!”
侯亮平慷慨陈词。
“还有,他的座驾,他自己声称价值百八十万,这些加起来总额有多少了?”
“您算算,他的薪资是否能支撑这些开销?他需要辛勤工作多少年,才能赚取这些财富啊!”
侯亮平此刻仿佛置身于全知视角,以一种近乎裁决的语调,陈述着祁同伟的财富来源。
“亮平,你怎么能如此断言?你来汉东,你学长特意准备了几瓶好酒,这不过是为你接风洗尘!”
吴老师难以忍受,立刻向侯亮平表达不满。
听到这句话,侯亮平放下手中的螃蟹。
“吴老师,确实如此,老学长为我接风,我心存感激。”
“然而,买酒的资金从何而来?他是否具备这样的经济能力?是否有人向他行贿?”
侯亮平的这几句话,令吴老师眼中满是失望。
她未曾料到,侯亮平竟会如此计较。
祁同伟请他喝酒,他一边享受,一边暗中怀疑这些酒源于受贿。
这简直是低劣无耻的表现。
高育良强压着满腔怒火。
听着侯亮平连日来的种种言辞,他开始后悔让侯亮平今日前来。
祁同伟所言不假,侯亮平早已不是当年的模样。
“那么,亮平,你打算如何处理?”高育良问道。
“高老师,祁同伟是您的学生,也是我的学长!他如今身陷困境,我亦感到痛心。若他早些收敛,又怎会落到这般境地!”
“人情不可凌驾于法律之上!我会依法行事,这才是对老学长最好的交代!”
侯亮平一脸正气凛然。
听到此话,高育良再也无法控制情绪。
“亮平啊!这些年,你变化太大了!暂且不论你与祁同伟曾是大学同学,即便自你来到汉东之后,你的老学长每次对你都是客客气气,你怎么能如此指责他?”
“难道你真的认定他是一个贪腐之人?”
高育良胸口剧烈起伏,显然愤怒至极。
吴老师急忙跑到高育良身旁,轻抚他的胸口。
“高老师,并非我要议论这位老学长,但事实摆在眼前,还有什么可辩解的?如果没有问题,纪委田SJ会邀请我协助吗?”
侯亮平面露理所当然之色。
“既然问题已然浮现,为了挽救这位老学长,我只能采取最公正的方式去调查,直面问题!”
“如此,老学长才会意识到自己的行为皆为错误,他不该受贿…”
“亮平,你老学长那些钱其实是…”
吴老师忍无可忍,当即欲反驳。
“够了!!!”
高育良大声呵斥。
两人的声音瞬间停止。
吴老师担忧地注视着高育良,而侯亮平则显得毫不在意。
“亮平,你与祁同伟皆为我的弟子,是我颇为自豪的两名学生。
我只想了解,是否一定要针对你的这位师兄?”
“请别用那样的目光注视我。今日前来,纯粹出于个人意愿,绝非祁同伟委托我来求情。”
“假如你现在愿意退出,我明日便可直接联系沙瑞金,让他们自行调查。”
“你应该明白,我这是为你着想。倘若你选择退出,我可以当作你之前的话未曾发生过,你依旧是我的得意门生。”
侯亮平听到此言略显迟疑。
高育良的话语让他察觉到,祁同伟事件背后隐藏着诸多未解之谜。
如此立功良机,他怎会轻易放弃?
于是他摇了摇头,回应道:“高老师,这不可能。既然已经答应了,就必须做到……”
话音未落,便被高育良打断:“吴老师,送客!”
高育良不再看侯亮平一眼,仅以手势示意吴老师将人送出。
待侯亮平被送出门口,吴老师狠狠瞪了他一眼,“砰”的一声重重关上了门。
面对关门声,侯亮平摸了摸鼻子,淡然一笑后转身离去。
他坚信自己的决定并无过错,无论怎样,祁同伟必将成为他的调查对象。
若能将其扳倒,这无疑是一次晋升的绝佳机会。
如此送上门的大功,他又怎能错过?
至于高育良所提及的同学情义,在他看来不过是无足轻重的空谈。
他认为,有强大的岳父便足够,无需依赖所谓的师生或同窗关系。
毕竟,未来的他志在高位,而这些旧日关联只会成为累赘。
回到家中,高育良情绪仍未平复。
吴老师迅速走到他身旁安抚道:“育良啊,莫要生气,你的身体状况本就不佳。”
高育良摆手表示无碍:“不必担心,我已经服药了。”
随后怒斥:“真是个忘恩负义之人!他侯亮平到了燕都,就全然忘记了过往的一切!既不认老师,也不念师兄之情!”
吴老师附和点头:“经此一事,总算看清了他的真面目。你说得对,育良。”
她接着说道:“从他前往燕都起,便开始目中无人,自视甚高。”
高育良长叹一声:“关于他的转变,祁同伟早先已向我提起,可我当时无论如何都不愿相信,总以为他不会变成这样的人。”
停顿片刻后又补充道:“现在看来,此人完全是个自私至极的角色。”
高育良冷笑一声。
“他真的以为有钟家支持,就变得了不起了。”
“我说句公道话,要是祁同伟有这样的岳父,怕是早就爬得更高更快。怎会还停留在副厅位置!”
高育良毫不留情地评价侯亮平。
侯亮平的行为,已表明两人关系破裂,他也不再有任何顾虑。
“依我看,他满脑子只有立功二字。他不过是想扳倒祁同伟罢了,但恐怕已被他人利用。”
吴老师说道。
高育良听后笑了一声。
“你也察觉到他被人当枪使?”他缓缓摇头。
“我当时让你们住口,正是为此。你是不是差点把祁同伟的收入来源告诉侯亮平?”
吴老师点头。
“当时我一时冲动,看他那副正义凛然的样子,就想反驳他。”
“现在想想确实不对劲,既然田国富找到他,为何不直接说清楚祁同伟的收入来源呢?”
高育良再次笑了笑。
“侯亮平这人自视甚高,独断专行,总以为自己的想法完全正确,根本听不进别人的意见。”
“沙瑞金和田国富把他当作工具,他们明知事情涉及诬陷,所以自己不便出面,只能找人代劳。”
“这不是因为侯亮平背景深厚,而是他做事不经过大脑才被选中。”
吴老师撇嘴说道。
“归根结底还是他自己愚蠢。”
高育良点燃一支烟。
“他不是愚蠢,而是坏!我现在明白了他的意图,就是想尽快把我这位老学长扳倒,然后取而代之升官发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