瑶夭正式跟着哪吒学画符。
某日清晨,刚要出门,迎面撞上了方昌灵。
瑶夭有些讶异,“方师兄,好早。”
方昌灵手里折了束鲜花,见了瑶夭,顺手插去她窗边的小花瓶上,“瑶夭师妹,近来怎么都没去上早课?”
瑶夭认出来这是山中栽的月季。
还困着,她如实答:“哪吒大神说要教我画符,我已和师父说啦!”
方昌灵笑,“哦,敢情是换个地方上早课啊。”
他想了想,又问:“瑶夭,当日我为你卜的卦,感觉如何?”
瑶夭稍顿片刻,似在琢磨。
大凶。
她原本觉得说对了。
那几日,她怎么都不顺,画符召出神仙还受了伤,夜里做个梦还险些被妖怪杀了,尤其,神仙好像也是奔着她来的。
有点蛮横,有点傲慢,还有点……
让她招架不住。
可相处一阵子后,瑶夭回想,答了方昌灵:“其实,也没有很凶。”
“怎么说?”
神仙的出现或多或少改变了她的生活,可她并没有觉得太多压力。
瑶夭想到昨天,她画符画得太入定,回过神来天色已晚,她很累,还是哪吒送她回来的。
他还背了她一段山路。
他没有很凶。
“就是一切都还好啦。”瑶夭无所谓。
方昌灵便不再多言,替她又解了一通卦,“卦象万变,世事万生,事在人为。你觉得是好便好,卦象只作指引,不作结果。”
瑶夭笑了笑,这便要去后山上早课了。
两人互相告别。
*
瑶夭如约去见哪吒。
至莲华宫时,往常总老神在在窝在殿内的人,此番竟已起了身,伫立在水榭边。
明熹初照,紫光东来,少年一袭猎猎红衣,墨发披散,艳得世人难堪神采,难多着墨。
他今日未着现代装,看装束只是一件寻常宽袍。
见她来了,他微蹙眉,“身上什么气味,难闻。”
瑶夭止步,疑惑道:“我每天都洗澡啊。”
“与往日不同。”哪吒觑她,“俗世花香。”
一抹红绫悄然靠近她,未触及肌肤,只虚虚环绕。
片刻后,瑶夭感觉身边掀动起另外清雅疏冷的气味,才听哪吒道:“清晨起符需气息纯然,方能凝神入定,入殿吧。”
瑶夭后知后觉,是她身上染了月季香,他不喜欢。
老神仙,还真讲究。
“哪吒大神,你刚在干什么?”瑶夭小跑几步追上他,刚才在远处看,他身旁还有数道虚无的影子。
只是等她过来,影子便散去了。
哪吒:“用了请神符。”
“请神符?”真有这东西,瑶夭眼睛晶亮。
“嗯。”他回应懒散,“三千世界互有联结,往常却不会相连,强行越界凶险异常,但若以符请神,也可通灵,将其灵魄召至此处。”
虽然他解释不算周详,但瑶夭意外听懂了。
“意思是你刚才请了你那个世界的神过来?不过,他们要来这里只有灵体,对吗?”瑶夭激动道,“哪些神仙呀,说不定我认识呢。”
他们既然是道观,自然也是信奉神仙的。
哪吒:“寻常神仙而已。”
他对这个话题显然兴致缺缺,瑶夭便问其他:“那你呢,你也是灵体来的?”
这下哪吒笑了,音色微暗,“我与他们不同。”
“怎么?”
“寻常神仙做不到的事,与我而言,只是寻常。”
“……”
意思他想来就来。
太傲了,瑶夭心想。
她思忖着,又有些忧心,“但你也说你会神力受限,会很多吗,不会有太多影响吧……”
哪吒不再答了,倒不像是避讳,而是失了耐心,开始出神。
日光下,他的肌肤白的透明,唇却异常红,像染了血。
老神仙就是这样,上回瑶夭问他究竟有多大,他说三千世界流速不同,此界却与他那儿差不多,也就是说,他已经活了几千年了。
但她一露出他是长辈的表情,他就掐着她的脸,逼迫她忘掉刚才说的一切。
可除此之外,比之神话中那副桀骜杀神的模样……
偶尔,瑶夭又会觉得他淡淡的,淡淡的疏离,淡淡的冷漠。
一个很淡,偶尔又很浓的神,很怪。
近来他们时常闲聊,她也习惯了他的敷衍,不觉得有什么。
她又问:“这个符咒我可以学吗?”
“可以。”
“真的?那我今天就想学这个。”
“现在学不了,你太弱了。”
“……”
直至步入殿内,瑶夭随口乱问了最后一个问题:“你叫那些神仙来做什么呀?”
哪吒看了眼内殿屏风,蓦地咳了一声,掏出块丝帕捂上唇。
瑶夭在她身后,并未看到,只听见他问她:“瑶夭,你们道观里规定了只能穿道袍?”
她险些撞到他后背,心有余悸。
“没有呀,而且我只算挂名弟子,没人管这些的。”
哪吒“哦”一声,将帕子收起,状似随口道:“那你为何不穿我送你的衣裳?”
“啊……”
不是不穿,是那裙子太精致,她每日要走过后山,山中多枝节,她怕裙子刮坏了。
哪吒没有强求回答,随意扬首,向她指向内殿。
“去看看吧。”
瑶夭不知他用意,但依言过去,旋即眼中绽开如那日一般的惊喜,甚至更甚。
“这些都是给我的?!”
殿后的衣柜里摆得满满当当,都是崭新的衣服。
瑶夭随手拿起一件往身上比量,发现尺寸十分合适。她眸色璀璨,从屏风后探出头来,冲哪吒笑,“多谢哪吒三太子殿下!”
少女娇颜,宛若枝头开得最盛的海棠,杏眼桃腮,琼鼻樱唇,毫不清淡,反而秾魅。
哪吒看她一会儿。
他朝她唤:“过来,画符了。”
瑶夭一时半会儿也拿不走这些衣服,于是也不多看,乖巧坐去少年旁边。
只是她嘴里还在絮絮叨叨说着感谢的话。
哪吒心想,多给她渡了些灵气,眼瞧着没那么呆了。
之后,必然也抗得过去。
直至听到耐心已尽,他点她手背,“凝神。”
瑶夭能画出来的符越来越多。
只是画符好像真消耗灵气,她时感疲惫。
若哪日累得狠了,哪吒便会不咸不淡说替她补补,然后毫不顾忌地亲她。
有时只是正经坐着亲一下,但有时,若她画得乱七八糟,将他气着,他便会随心所欲,将她压在许多地方胡作非为,亲得她唇殷红水泽,脑晕目眩,才算罢休。
那时,他还要揶揄:“还敢偷懒么?只是亲两下便不知天地为何物了,若是……啧,没用。”
瑶夭今日不想惹他恼,格外认真。
因着好几天,她都没睡好觉。
每次被他亲了,夜里总会梦到些什么,多是缠绵暧昧,有时是哪吒肆无忌惮压制她,有时竟也有她压着哪吒为非作歹,可惜都不甚清晰,断断续续。
可惜她太累,梦不来什么实际的记忆。
“今日画‘聚灵符’。”哪吒思忖着,如此道。
瑶夭一听,连忙像个好学生般问他这是什么符。
哪吒解释着不是什么多难的符咒,顾名思义,用以凝聚灵气,免得她没画几张便打瞌睡。
瑶夭愣下,有所反应:“那为何,最初不先教我这个?”
哪吒只是看她,眉眼调笑,并不解答。
她却琢磨明白了,多半是故意叫她晕乎乎,好借机亲她。
好心机。
“那怎么今天又教我了。”瑶夭撇嘴。
她并非真的不满,只是腹诽他,面上便也表现了出来。
可哪吒看去,却解读出另一层意思,“担心什么?又不是学了就不亲你。”
“你——”
哪吒已执笔,牵着她的手在符纸上游走行移。
日影拖长,浮光莫若,朝暮转瞬。
今日又学了许久,可好在这符用以聚灵,瑶夭精神尚好。
哪吒便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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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必如此快结束,又捏着她的手,最终还是将“请神符”教给了她。
符成之时,并无神迹。
但哪吒还是沉声嘱咐:“此符成,调令五营神兵。”
瑶夭觉得这名字熟悉,想了会儿,这好像是传说中哪吒大神统管的天庭兵力。
她激动问:“都能召唤出来?”
“看你本事了。”哪吒似笑非笑,将符纸叠好顺手放入她兜中。
但显然是笑她本事不大,口气不小。
瑶夭把头撇开,暂时不想看他,却被他扼住后颈,修长的手掌一动,她被迫靠近,头也重新转了回来。
瑶夭知道,这是要亲她了。
每当这时,他就喜欢将距离拉得非常近,不单是头,他喜欢让她身躯贴着身躯,最好能搂着她,不许她乱动。
若是她非要动,还会“武力镇压”她,就如梦境里叫混天绫捆着她手。
于是她闭上眼睛。
温热的指腹寸寸抚过她下颌,轻点她的唇,他身上清隽的香气缓缓将她笼罩。
可半晌,等来的不是温软缠绵,而是他憋着笑说:“瑶夭,你在期待什么?”
瑶夭猛地睁开眼,瞧见对方瞳孔里的自己,脸颊一点点通红。
“怎么这副神情。”他语调拖长,“想要满足?也罢,想要,给你便是了。”
言罢他要凑过来。
瑶夭羞恼极了,捂他的唇,怎知他还在她手心咬了一口,有些痛。
她气急败坏站起身,对方没拦,还大笑起来。
很显然这一出是在戏弄她。
好恶劣,瑶夭不想与他玩了,气道:“我要回去了。”
“我送你。”他又散漫道。
她气没消,“我不要,我自己走。”
哪吒便没再说了,又轻咳了声,照例轻抬指尖,一道灵光飞入她体.内。
这些天都是如此,像是个护身咒。
但是莫名地,瑶夭似闻到一股若有似无的血腥味。
再抬眼看哪吒,哪吒神色如常:“记得挑几件衣裳带回去,瑶夭小师父。”
*
瑶夭走后,火尖枪现身,他瞧着累极了,替自己捶打肩背。
一声哀怨的“哎呦”刚要脱口而出,瞥见哪吒冷冷的目光,又闭上了嘴。
哪吒嗤笑,“装模作样。”
“你说的什么话?真的很累!”火尖枪没好气道,“上工的又不是你,你当然不知道有多辛苦。”
前几日哪吒突然大发善心将他放出来,火尖枪还怪感动的,还以为哪吒换了个世界活后有心了。
——谁晓得,是命令他和几方神将去凡世上工,给他赚钱。
这事,上次他要买衣服已经指使过火尖枪一次了。
当时火尖枪便疑惑,但还不至于忿忿不平:你个神仙,你有什么要花钱的地方?
衣着可以自己幻化,既不用食,也不必休息。
若真要买东西,用仙术变点金银不就好了?上工挣钱,纯属无聊找事。
哪吒那时心情不错,竟然答了。
“万世皆有自主法则,既来之,便顺之。仙者视金银为尘土,目所虚空,可凡世人并不视其如此。”
仙术变出来的金银是子虚乌有,无因无果之财。
只能自己用,旁人用不了,一旦转手便会变回尘泥。
简单说,对凡人而言,的确带点骗的意思。
于是哪吒便遵循因果,踏实挣,踏实用。
火尖枪听后无语,“总归不是你挣。”
命苦的是他,还有被使唤的天庭大兵。
哪吒此刻未说话,他又问:“你这回又是何故?突然要这么多钱?”
哪吒不答,火尖枪便执着。
哪吒看他片刻,觉得他喋喋不休的样子惹人厌烦。
最终,哪吒还是答了:“很重要的事。”
“何事?”
“给瑶夭买新衣服。”
恶劣的神明,清楚知晓如何最大程度让人不爽。
半晌,莲华宫发出火尖枪的怒吼:“啊啊啊啊,哪吒,你有本事让我打——”
叫声又戛然而止,变成重物落地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