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睡?”霍屹声音沉沉。
“嗯,刚洗完澡。”舒纫兰蜷缩进被子里,将电话贴在耳边,“你还在公司加班?”
纫兰拨过去的是霍屹办公室的私人电话。
电话那头传来纸张翻动的声音。
“在看季度报表。”霍屹顿了顿,“你呢?家里的公司最近怎么样了?”
纫兰调整了一下姿势,将枕头垫在背后,“非洲订单正在按计划生产,暂时没什么棘手的问题。主要还是在复盘舒氏这些年来的经营状况,我们欧美市场的配额丢得几乎都不剩了。”
霍屹沉默了几秒后说,“霍氏有合作的服装公司,如果你有需要——”
“不用。”纫兰打断他,语气温和但坚定,“这是我自己的事。我暂时还不想让人知道我们俩的关系。”
霍屹故意逗她,“我们什么关系?”
纫兰抿唇,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
“怎么不说话?”霍屹慢条斯理,“舒小姐对外,不总以我的女朋友自称吗?”
纫兰尴尬得无地自容,五百年的老脸都在这一刻丢尽了。
“总之……我并不想要霍氏大手一挥解决所有的难题。”纫兰轻咳了声,“我现在做的事,并不是为了挣多少钱或者成为一个多成功的人。”
确实,对于一个前世曾达到那样高度的人来说,钱财、名利早就看开了。
电话那头传来霍屹轻微的呼吸声,他在等她继续。
“我现在只是觉得经商有意思。”纫兰的眼睛因为兴奋而微微发亮,“享受做成一单生意的成就感,看着一个濒临破产的企业在自己手中起死回生的感觉……这比单纯的财富积累有趣多了。”
“我懂。”霍屹沉声应道。
所以前世,尽管群臣再说她野心勃勃,他都觉得不对。
她只是想这样去做,想提携有才的寒门,想帮助平民妇女,想发挥自己的才能,认为自己值得那个位置。
她一直是这样的,清楚地知道自己想要什么。
她在快乐地为自己而活。
这样的她,很有魅力。
“但我还是想问一句……”霍屹摩挲手中的钢笔,“舒小姐,我什么时候才能对外,以你的男朋友自称?”
“等……时机成熟。”舒纫兰打了个马虎眼,转而认真道,“霍屹,我跟你的情况不太一样。我穿过来占用了舒小姐的身体,所以有责任帮她完成未尽之事。如果只想着跟你在一起,不管舒家这堆烂摊子,那我不成了鸠占鹊巢的自私小人?”
“嗯,我愿意等你……”
纫兰正打算说几句贴心的话,宽慰一下对方,楼下传来女人的哭喊声。
似乎还在敲门。
这个点舒家的佣人也都睡下了。
纫兰拉着电话线,凑到窗边往下看。
正在焦急敲门的人,居然是佩兰。
“阿屹,我这边有点事,先挂了。”她搁下电话,悄着脚步下楼。
到楼下客厅时,杏香已经开门将人迎了进来。
舒佩兰头发凌乱,睡衣上沾着泥渍,右脸颊红肿,嘴角还带着血丝。
“纫兰……”佩兰的眼泪在见到妹妹的那一刻涌了出来,“我、我没地方去了……”
舒纫兰将杏香遣了下去,示意她不要惊动林丽珍。
拉着佩兰上楼,去了自己房间。
一关上房间门,舒佩兰忍不住放声痛哭,“纫兰,姐姐真是说不出口……但我真的过得很不好。”
舒纫兰轻轻拍她的背,“没什么好丢人的,梁世荣那副德行我多半也能猜到他对你怎么样。这都不是你的错。”
“是吗?呜呜——”佩兰抽泣,“可他们都说是我没用,既生不出儿子,又挣不到钱。”
纫兰从医药箱拿了消毒酒精和伤药过来,轻轻为她处理伤口,“你过来找我,说明你知道他们说得不对。”
“可我没有办法……”佩兰手指冰凉,颤抖得像风中的枯叶。
处理嘴角伤口时,纫兰发现她耳后有道结痂的伤口,很深。
“他用烟灰缸砸的。”佩兰木然地说,“因为大丫头不小心打碎他收藏的紫砂壶。我真没用,几个孩子跟着我也是受委屈……”
“谁说的?我姐一直很优秀。”纫兰拉过她的手,“我记得你小时候画画还拿了全港少年组金奖。”
舒佩兰低头看向自己的手。
曾经纤细的手指如今关节粗大,指甲缝里还留着洗不净的油渍——那是常年做家务留下的痕迹。
“可现在连画笔都握不稳了……”佩兰失神地低呢。
舒纫兰胸口发闷,却只是轻轻抱住她:“姐,今晚先睡,以后有什么事我都会帮你。”
第二天到公司。
刘益良将一份报表交给她,“过去十年,世荣织造从舒氏转走的订单金额高达五百万,甚至还有37%的欧美配额。”
纫兰翻动着文件,眉头越皱越紧。
这些订单不仅数量庞大,而且利润最高的优质客户全在其中。更令她心惊的是,很多订单根本没有合同或者只是盖着舒峻飞的私章,完全绕过了正规的审批流程。
“这些已经构成经济犯罪。”刘益良压低声音,“舒小姐准备……报警吗?”
报警是合理的做法,只不过还得顾及一下佩兰的处境。
纫兰缓缓合上文件:“再等等。”
五百万不是个小数据,世荣织造一下子未必拿得出这么大的现金流,梁世荣如果拿家底抵债,搞不好佩兰的嫁妆都要被搜刮走。
梁世荣犯的错,不能让它累及妻儿。
早上出门的时候,佩兰的情绪还不是很稳定,纫兰就让她先住了下来。
这样多陪陪林丽珍也不错。
晚上下班到家。
纫兰一进门,就听见客房里传来压抑的啜泣声。
她放轻脚步走近,看见佩兰蜷缩在床边,手握着电话听筒,肩膀不住地颤抖。
“奶奶今天又骂你是赔钱货?”佩兰的声音沙哑得不成样子,“……妈妈知道,妈妈都知道……”
电话那头传来小女孩委屈的抽噎:“妈妈,你什么时候回家呀?奶奶都不给我准备便当,我中午只能在小卖部买点东西吃。”
“你中午吃的什么?”
“咖喱鱼蛋。”
“这东西怎么当饭吃?你现在正是长身体的时候……”佩兰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眼泪大颗大颗砸在地板上:“宝贝再坚持几天,妈妈会……”
“砰——”地拍打声。
梁夫人的尖锐的声音响起:“校门口找不到你,原来是躲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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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打电话来了!小贱种又跟你妈告状呢?把电话挂了!”
紧接着是一记清脆的耳光声和孩子的尖叫。
“大丫——”佩兰对着已经断线的电话嘶喊,整个人瘫软在地。
舒纫兰快步上前扶起姐姐,“要不把丫头们都接过来住一段时间?”
佩兰眼神空洞地摇头,“昨天晚上他喝多了又……打我。说我在家吃白食,抄起熨斗就往我背上砸。我抱着小女儿跑出去,还没出家门,孩子就被他抢了回去。
我坚持要走,他就把我关在门外,说我要是敢走,就别想带走梁家一分钱!孩子也一个带不走!”
纫兰的胸口剧烈起伏,仿佛眼前浮现了梁世荣那狰狞的嘴脸。
“他凭什说你不能带走?香江的婚姻法是按公平原则分配财产。未成年的孩子也是优先给母亲抚养。”
舒佩兰褶皱的双眼仿佛已油尽灯枯,“可我这么多年确实没工作过,对家庭没有实质的贡献,即便是闹到法庭,法官未必会站在我这边。”
纫兰抓住姐姐生茧的手:“你这双手要带三个孩子,每天打理内务,怎么不算对家庭有贡献?”
佩兰的眼泪滴在那些伤痕上:“纫兰……你真的能帮我?”
“只要你想清楚,真的想离婚。”
“我想了七年了。”佩兰抬起头,顶灯的光照在她眼底,“每一天,每一秒,我都想离开那个地狱。”
“好。那我们现在就去梁家接孩子。”
+++
暮色渐沉。
梁家所在的高档小区灯火通明,空气中飘着各家各户的饭菜香。
知道梁世荣爱动手,纫兰留了个心眼,让司机吴哥陪她们一起上去。
推开梁家大门,一股馊饭混着尿骚的复杂气味扑面而来。
客厅地板上散落着玩具、外卖盒和脏衣服,茶几上堆满空啤酒罐,几只小虫在剩菜上嗡嗡盘旋。
纫兰皱眉:“家里没请佣人打扫?”
佩兰弯腰随手捡起一个奶瓶:“有个菲佣,但要带小宝……”
小宝还不满一周岁,需要人日夜照顾,想必菲佣也难腾出空闲来打扫卫生。
“梁世荣他妈说请佣人浪费钱。”佩兰一边收拾地上的垃圾,一边低声道。
“梁老太太自己呢?”
“赛马,舞会……她每天有好多事要忙。”佩兰苦笑,“现在都算好的了,没生三宝之前,家里一个佣人都没有。”
梁家明明开着豪车住豪宅,却连最基本的家政都不舍得请。菲佣在香江算是便宜劳动力,寻常人家都请得起,这摆明了是欺负佩兰任劳任怨。
佩兰条件反射般开始收拾,动作麻利得像过去七年的每一天那样。
她叠沙发上的衣服时,突然听见主卧传来隐隐的笑声。
方才进屋没看见人,以为梁世荣还没下班回家。
老太太去接孩子估计正在路上,菲佣和小宝在最里面的婴儿房。
纫兰也察觉到了声响,与姐姐对视一眼。
舒佩兰轻手轻脚地走近卧室。
虚掩的门缝间,只见梁世荣正搂着个年轻女孩躺在床上,两人几乎不着片缕。
女孩声音娇羞:“……讨厌啦,你老婆万一回来……”
“那个黄脸婆?她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