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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 第 44 章

作者:九洲梨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谢温回过神来,思之而后怕,旋即密密麻麻的恶心感和怒意涌上心头。那老爷是衣冠禽兽。而今,谢温懂了。


    似乎一切说不通的诡异之处,都能说通了。


    原来是这样!


    怪不得梅大不肯承认自己的身份,她也许也知道她那禽兽父亲都干过些什么事情吧?怕当年丑闻败露,她也引火上身?


    而应月她在金宴上为梅山庭求情,却被梅林看中,让应月留在他身边,美名其曰跟着他修道练剑,实际只是为了更好地行苟且之事。


    梅林施舍救助梅山庭的同时,也许消除他的部分记忆。那部分有关应月的记忆。


    幽林之中,忽然天光大亮。


    她们再次进入鬼殿主幻境。


    这次却只是以旁观者身份,看着那一切。


    上元佳节,金宴之后,梅老爷去了西院一趟,梅山庭躺在厚棉麻被铺就的床上,奄奄一息吊着最后一口气。


    他迷蒙中,一直在想,应月呢?应月去哪儿?


    梅山庭想见她最后一眼。


    可是应月不在,此时此刻她被梅林关在另一处房间。


    梅林瞧着梅山庭这般模样,自知现在就算是神仙来了也救不活他,已经是半个死人。靠着一个执念撑到现在,已经很不容易了。


    可是,梅林答应了应月,救一救这梅山庭。


    她姿色太好,即便已经十六岁了,她的气质容貌身体,却都是如同幼女一般洁白纯净,是梅林见过的最纯白的少女了。


    梅林不可能再放手,而且他要让她心甘情愿臣服于自己。


    可是,这病秧子,又该如何处理呢?


    是啊,只需想个法子,让这人看起来生龙活虎不就行了。传言这世上,有一种傀儡之术,无论活人死人,只要种下这傀儡术,最后都是可以任意操纵的活死人。


    梅林将梅山庭炼成了活死人,日日按照他的要求时不时在府上游荡一圈,让府中上上下下都知道,梅山庭还活着。


    但没人知道他已经不是他了。可是梅山庭在府上从来不被看见,是个透明人。


    除了应月没人过多在意他。也无人发现他的不对劲。


    应月后来很少再见梅山庭,因为梅林不让。


    要见也只是远远地在边上瞧过一眼。


    应月虽然心底怪异,却也说不上来哪里怪异。


    同梅林约定的期限是将梅山庭的病彻底治疗好。


    因此,这一“治疗”持续了一年之久。


    梨花树下,梅山庭的尸骨都已经腐烂成渣了。


    应月还在满心欢喜地想着终于能够还清他了。


    若不是当年梅山庭在大雪中救下她,她也活不到今日。


    应月分不清什么是爱,只是觉得应该还他的恩情。


    府中上上下下,皆知,表面是梅林看应月有修炼天赋,带其练剑,实际呢。所有人都睁只眼闭只眼。


    所有人都是帮凶。


    最后的期限到来那一日。


    应月吊死在梨花树下。


    在这梨花树下,从前她们无数次走来走去,相伴过春夏秋冬,多少年岁。


    而今,一个吊在梨花树上,一个埋在梨花树下,却算是真正成双成对,永永远远,在一起了。


    当夜梅山庭的魂悬在半空中,看见了应月吊在梨花树上的尸首。他这一年以来,他一直在寻着应月,他执着于为什么应月迟迟不肯来见他最后一面。


    所以魂魄久久在此盘桓,不肯入轮回。


    魂魄围绕着梨花树下的尸体,一整夜。


    就在天光即将大亮之际,一阵汹涌的鬼火波及整个梅府上下,鬼殿主诞生之时,催生的鬼火让梅府中的每个人在怨恨的悲怆的火海中,痛苦地咆哮挣扎。


    没人能熄灭这火,鬼火烧了一天一夜,梅府上下一只蚂蚁都逃不出去,最后无人生还。


    自此近百年来,世间第一只至邪至阴的鬼殿主诞生。


    虽然谢温和楚衔越在幻境中,可是当鬼火波及到身上的时候,灼热的痛感也是一样剧烈。


    在幻境中又使不出法术,谢温只记得自己最后一眼,在漫天大火中,楚衔越将自己扑倒,紧紧环抱着自己。他用他的身体,替她挡住那些滚滚烈焰。


    后来,那火海中一天一夜的感觉渐渐淡去,久久留给谢温的感受却是他抱着自己的炙热的温度,滚烫得吓人,可身体却又是柔软的。楚衔越应当是用了低阶术法避水咒。只得暂且隔离火的直接灼烧,却不能隔离火传来的灼烫的感受。


    当时谢温气若游丝地问楚衔越,“为什么不使用避火咒?”


    楚衔越紧紧抱着她,说:“避火咒是高阶术法,我法力被抑制了。只能使出避水咒。”


    谢温哭笑不得。滔天大火中,她缩在他怀中。隐约间,谢温闻到肉烧焦的气味,在空中弥漫。


    楚衔越闭着眼睛,整个将谢温拥着,不漏一丝一毫缝隙。他这个人肉挡板做得不错,谢温只是觉得非常热。


    天色暗下来,大火不知道烧了多久。


    谢温再次睁开眼,是楚衔越将自己整个人严丝合缝地环抱住,一丝一毫也让谢温被大火波及。


    可是现在,大火褪去。这是十几年后的梅府了。


    楚衔越很快也睁开迷蒙的眼。谢温这时顺势抱着楚衔越,趁他没醒,伸手在他背上乱摸。谢温很想知道,楚衔越现在是不是外焦里嫩?


    摸着的背是光滑的,细腻的,一丝大火烧过的疤痕都没有,谢温不放心摸了摸别的地方,向上,向下,还想摸摸大腿,看看腿还好么,再看看这张帅脸有没有哪里毁容了。


    结果谢温一放开楚衔越的怀抱,刚想再摸,就撞上楚衔越一双沉冷的眸子,静静地看着谢温


    谢温:“师尊你没事太好!我刚才检查了下你的背部,上上下下都没受伤,没有疤痕。太好了。”


    楚衔越一副不信的眼神,谢温:真的。


    真的只是检查,没有趁机揩油的意思!谢温发誓。不过皮肤细腻光滑,确实挺好摸。


    楚衔越云淡风轻地起身,道:“刚才那个幻境是真正的幻境,自然不会对现实中的我们造成任何影响。”


    是不会对现实中的我们造成影响,可是在火海中被火灼烧的痛感也是真的。楚衔越曾经真真实实在火海中被烧了一天一夜。


    而眼前这个男人,在火海中,替她挡了一天一夜。


    谢温忽然觉得胸口一片滚烫。


    鬼殿主废墟依旧阴风阵阵,楚衔越站在虚空下,朝着不知名的地方道:“鬼殿主,我们已经知道你的真身藏在哪儿了。之前的约定还算数吗?”


    狭长长廊的荒草深处,似乎传来幽幽然的女声,“不算数,不算数。”


    谢温站起来道:“为什么又不算数了?”她们好不容易千辛万苦才得到事情的真相的。


    而今,谢温和楚衔越都知道了,鬼殿主的真身就在那颗梨花树下埋着。


    答案就在眼前,可是却告诉她们答案作废了?这算什么?


    谢温不甘道:“为什么?我们知道了,你的真身就在西院的那颗梨花树下。”


    鬼殿主哦了一声,淡淡道:“现在,我不想陪你们玩游戏了。我想要你们替我陪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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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温:“你打算自行消散了?”


    鬼殿主:“那倒,不是,只是,我的秘密,被你们,发现了,我很不爽。”


    谢温:“为什么你都是两个字,三个字地往外面崩?”


    鬼殿主:“……”


    谢温:“因为,你根本不是应月。你是梅山庭对不对。


    费尽心思伪装成应月的声音,是不是让你有种应月还在你身边的错觉?”


    当初,鬼火烧尽梅府的人,也是梅山庭。只能是他,也只会是他。


    应月走前,觉得已经还清了梅山庭,两不相欠,走得坦坦荡荡无牵无挂。而梅山庭死了一整年,却只因为死前没有见到应月最后一眼,硬生生吊着一缕魂魄,盘旋在梨花树附近,只为再看应月最后一眼了却执念。


    可惜,而当他如愿看到应月最后一眼时,却是她吊死的梨花树上的样子。


    他接受不了。怨念执念,无限放大。成了而今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他哪里都去不了,只得守着这座鬼殿,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至于为什么鬼殿主都是两个字,三个字地往外面蹦。梅山庭生前患肺痨,常年咳嗽不止,平时说话声音就很沙哑,积年累月,嗓子是已经坏掉了。想要再说出一句不沙哑不结巴的话,只能两个字三个字往外蹦。


    鬼殿主用原本沙哑的声音笑起来,在夜空中幽幽回荡,荡秋千似的左耳荡右耳,似乎那鬼殿主就在谢温耳边左右盘旋。


    楚衔越皱着眉头闪身站在谢温身旁。那沙哑的男音说:“你都知道得很多嘛。那你知不知道,自己一直在被人利用?”


    谢温手握紧了些,手心但渗出细细密密的汗液。她知道,自己逃避的早晚该面对。从前谢温不愿被卷入修真界的纷争之中,即便隐隐察觉自己一直在被谁牵着鼻子走,却安慰自己只是巧合。


    现在,鬼殿主当面点破,谢温也不好再当装睡人了。


    鬼殿主如此说,说明他肯定也知道点什么。


    谢温道:“你都知道什么?利用我做什么?”


    鬼殿主道:“当然是利用你们,得到化灵佩。”化灵佩便是梅家祖上传下来的一枚神器,是当年梅家以为老祖飞升时天道掉落的。


    鬼殿主继续道:“那个人在我化成如今这副模样的时候,来过好几次,都是来寻化灵佩的。可是次次空手而归。是因为化灵佩本就不在这里了。所以那人后来便找来你们这一群人,应该是想着让你们帮忙查找线索。结果那化灵佩的线索一点没找着,却把我事情全部都抖了出。


    看你们挺可怜的,我就暂且告诉你们一点点关于化灵佩的线索。我生前,那个东西便化成沈欢的模样,日日前来恶心我。”


    沈欢?楚衔越记得那个沈欢美名其曰是一个玄差失踪多年后捡回来的女儿。可是当年那般世道,失踪的女儿这能那般轻而易举地找回来么?


    楚衔越曾今在书上看到过,这世曾有一样神器,能够根据别人的投射化成人的样子。其实就相当于一面镜子,化出它的人是什么样子,化灵佩幻化而成人便也是什么样子,它描摹的不是外貌而是内在。


    所以说,十几年前,那个沈欢其实是梅林用化灵佩幻化而成的人,根据他的所思所想干事。梅林那时候只是想利用化灵佩控制梅山庭,为他所用。后来发现梅山庭太犟了,一点也不听话。便任由其自生自灭。


    鬼殿主最后说:“其实,我并不想为难你们,只是那人,将我作为法器的阵法中心。只有我消亡,阵法才能破。”


    “我执念淤积了十多年,已然怨恨滔天,我倒是想瞧瞧你们如何能让我放下执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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