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舒立刻抬头：“你是谁……来自哪里……”
随着举报成功的提示出现，雷老大的嘴巴还未闭合，身体已经僵住，双手甚至握不住绳子，直接坠落。
下落的动静被141号实验体捕捉，它将前肢抓着的白色手环一丢，将嘴伸出窗外。
森白的牙齿在眼前闭合，血液兜头喷了过来溅了一身，年舒只能当自己是个水管一动不动地抱在那。腰间绷紧的绳子滑落，中途白色手环因为刚刚那一丢又回到了她的手上，被她放入口袋中。
“雷萨！”凯瑟莫贝卡不敢置信大喊了一声。
“咯吱咯吱”咀嚼的声音停下，正在进食的大嘴又一次向上抬起。
年舒趁机一点点往下挪动，登山绳因为刚才的咬合彻底断了。这意味着她在二十多层的高楼外，没有任何防护，仅依靠攀爬水管再往下至少半层楼。
好在肾上腺素飙升冲抵了一部分害怕，在恐龙危机面前，“高空作业”都变得没那么刺激了。
“你是什么人？怎么可能是NPC！”
凯瑟始终觉得副本里的NFC不会这样灵活多变，年舒虽然扮演得不错，但直觉告诉她对方是一位参赛者，并且是一位极具竞争力的参赛者。
可雷萨被成功举报，似乎又反向证明了年舒的NPC身份。
害怕又极力掩饰的声音从下面传来：“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你们为什么要追赶我？”
NPC在副本中听不到关于“玩家”“NPC”等明显和游戏有关的字眼，这在上一个副本中已经做过实验。
凯瑟眯了眯眼，盯着对方许久，才扬起一抹笑容：“年舒博士不愿意合作，真是可惜了。”
折损了一员大将，对方又不能为她所用，那就别怪她不客气了。从身后拎起体积中等的大猩猩，塞到了管道外侧，直接松手。
年舒这会好不容易挪到20层附近，看着从天而降的尸体，有一瞬间失语。
141号实验体直接将大口对着水管就咬了过来。
耳边传来深蓝的声音，她看着管道和窗户的距离，双手紧张到几乎要痉挛，最后一刻睁大眼，松开紧抱水管的手，猛地向窗台跳去。
尸体在下坠途中与恐龙张开的大嘴完美错开，最外侧的一只猿臂直接擦过20层窗台。
年舒不过是勉强用手指抠在窗台上，被尸体的重量一带，指尖逐渐远离窗户。她都恨不得把指甲扎进去，可惜窗台铺满瓷砖，不给人最后一丝希望。
右手食指离开窗台的瞬间，年舒瞳孔骤然缩小，失重的感觉袭来，濒死的害怕感席卷全身。
“咯嗒”
下坠的速度被愕然止住。
冰凉的触感牢牢环住她的手腕，一只仅有两个爪子一样的机械手臂牢牢扣住了年舒，将她硬是拉进窗台。
跌坐在地上时，年舒还有点不敢相信自己成功活了下来。
“年舒，你还好吧？”
“谢谢你，深蓝，你救了我一命。”
这会安全摸到地板，后怕的情绪才汹涌蔓延。制作这游戏的人，真不是人啊……
“擦一下吧，实验体对人类血液都异常敏感。”
年舒呼吸间全是血腥味，接过毛巾胡乱擦了两下，立刻问道：“这层的实验体离我们远么？”
“就在附近，但这间是纽特莫贝卡建造的专属房间，和实验室材质一致，可以放心休息。”
耳熟的名字，在脑海里转了一圈才对上号，莫贝卡姐妹的亲生父亲，于一年前去世的前任老板。
所谓的专属房间还挺大，三室一厅的格局，装修得金碧辉煌，是一个集浴室、睡床、食品柜、按摩器、运动器械、防身物品于一身的优秀房间。
内饰很干净，一看就是经常有人或者机器清扫。
之前拉住她的，就是深蓝操控的居家机器人，此刻已经回到墙角挂好，像是一个长手的竹竿。
为了之后的行程不刺激实验体，年舒冲了个战斗澡，换上包里裹箱子的衣服。在房间里逛了一圈，将满是血的包，换成看起来性能更好的旅游背包。
户外装备比年舒准备的三瓜两枣好多了！
垫了点食物抚慰紧绷的神经，她开始研究柜子里的防身物品。
防弹背心穿上，手铐装兜，R13管状喷射器一共3个都扫了，滑轨配套的手柄用一个备一个，纤薄款防磨手套套上，其他都不太适合她。里面最让她心动的是麻醉枪，带瞄准镜的小型手持麻醉枪，她可太需要了。
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看到这些东西比享受美食更让她感到解压。
19:58
年舒探头出窗台。
刚抬头望了一眼又缩了回去，一支口红从上面落了下来，精准从她伸出去的地方砸过。
阴魂不散的大小姐，都半小时过去了，怎么还在这守着。
倒也不是一定要露头，她谨慎地待在窗框内向下看去。
滑轨的起点就在窗台下方不远处，说是一条滑轨还不如直接用一条粗壮的绳子来形容。手上的配套手柄，就是一截短横杠加两个手握位。
比衣架强的地方，大概在于材质更坚硬，旁边还有固定手部的拉环，扣上后想要解开，按手腕下方的按钮即可，不太容易被误触，不愧是给老板定制的好东西。
嗯，前老板了。
夜晚的破晓科技公司依然灯火通明，地面开着不少射灯，保证楼上的人可以清楚看到地面情况。瞄了一眼离地面的距离，还有地面上密密麻麻的黑点，年舒又觉得呼吸有些急促了。
“深蓝，我希望能再次确认一遍，在公司核心办公楼那边的工作人员，没有和目前实验楼内已有的人员重名的情况？”
她可不希望发现目标任务不对，再次返程。当然，也不能排除目标人物并不在这家公司，而在沙尤克公司。
“已筛查确定，年舒，你在害怕么？”
年舒沉默了一会，斟酌字句回答：“是啊，今天的经历相较于我之前的实验生活来说，着实有些丰富。”
“这对于人类来说，是好事还是坏事？”
“从过程来说不是，从结果来说，希望是。”年舒戴上头盔，为之前的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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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了个补丁，“就好比141实验体吃了人，这令我很痛心，但他们之前也杀了52号和53号实验体，同样令我痛心。”
“人类的情绪真的很复杂，痛心也是好事么？”
关于怎么处理痛苦情绪这方面，年舒可以说是经验丰富：“如果我们能顺利完成任务，从结果来看，那就是好事。”
再次冒头的时候，不痛不痒地被口红砸中，她有头盔护身就没和对方计较。
当她把手柄搭在滑轨上时，莫贝卡终于忍不住放狠话。
“卸了我的手下，我记住你了！”说完仿佛气还没有发泄完，又补了一句，“没有眼镜还看得见么，年舒博士？”
她不提年舒都忘了自己那碍事的眼镜，刚才爬窗框时就掉了，不过这会也不需要再伪装。
年舒抬头用僵硬的表情道：“你是谁……来自……”
“公司尊重博士的意愿，我个人非常希望下次还能有同您合作共事的机会。”凯瑟莫贝卡立刻打断年舒，释放善意：“祝您一路平安。”
“那我就先走一步了，莫贝卡小姐。”
年舒双脚一蹬后面的窗台，背后是141实验体的吼声，迎风滑翔这一刻，她感到一股从未有过的畅快感。
像一只奔赴目的地的候鸟，耳边是鼓鼓不断的自由之风，身体向下匀速滑落，在黑夜和灯光的交错中游走。
这些年被压抑在心底的恐慌、害怕、隐忍统统被她抛在脑后。这一瞬间，甚至连她的负债都好像离她远去。
被压抑的兴奋不可遏制地占了上风，怪不得极限运动让人着迷，要不是怕引来实验体的注意，爽的人简直想放声大叫。
这种高昂情绪没持续太久，在没有发现落脚点时被迫中断。
也不知道纽特莫贝卡怎么想的，终点处也是一堵墙壁，连个接应点都没有。
下滑的速度极快，年舒几乎是用腿和脚分开卸力，才不至于一下子撞在墙上。碰撞声让18层办公楼的感应灯全亮了起来。
就这安全措施设置，怪不得变成前任老板了……
好在这边18层有个露天的大阳台，摆了些沙发之类的估计是休息区。年舒双手一起按动按钮，跌落阳台，在地上滚了几圈卸力。
爬起来的第一时间，将麻醉枪拿在手中，进入备战姿势。
深蓝没有这栋楼的数据收集权限，这几层楼到底被哪一只或哪几只实验体占据，都是未知数。
这一层很平静，且异常干净，没有实验体破坏的破损物品，也没有血迹脏污。
走进楼内没多久，感应灯熄灭。
为了不引起额外动静，她不得不摸黑从身后的背包中摸索出信号仪器。四四方方的信号仪器，从底部能拉开三个支架，搭起来后就是一个信号塔。
搭好的瞬间，深蓝的声音从耳机里传来：“数据正在连接中，请稍后……”
年舒这会是贴墙蹲着，稍微挪动了一下鞋子，总感觉有点黏腻，用手摸了一下，有点像是某种液体的触感，闻起来有股咸腥味。
不对劲，地砖上多了一层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