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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3. 她不要他

作者:落樱沾墨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章老爷子单名一个‘韧’字,取‘忍’的谐音,据说是他当年远渡重洋时给自己改的名字。


    章韧抵达大不列颠海岸时已年过三十,相较于当时普遍二十多岁的劳工,他在年龄上并不占优势。


    然而不出数年,他已在伦敦迅速立足,并创办了名为“阜康”的工程公司。同年,他为新生的儿子取了一个同音的名字。


    凭借在伦敦获得的原始资本,章韧归国创立了阜康集团。


    进入千禧年后,其原有的海外公司经资产重组,正式纳入阜康旗下。


    这一先后顺序若非韩小姐详加核查,极易混淆。


    章韧身材高大魁梧,精神矍铄,穿一身浅灰色中山装,右手撑着一只镶嵌玛瑙绿宝石的龙头手杖,无名指中指和食指分别带着三枚样式不同的黄金基座嵌宝石的戒指。


    章付康是一身高级工匠定制西服,身边的许宣穿一条复古丝绒黑金配色的旗袍。


    韩小姐的眼中露出一抹玩味,许宣此人在谄媚之事上炉火纯青。


    在是否需要回国参加章韧寿宴邀请之事上,韩小姐曾和何嘉澜有过不同意见。


    韩小姐认为,经过三个多月的资料追查进展缓慢的原因,是因为他们还未找到真正的月亮,章朔的生活习惯和平日轨迹早已被摸清,如果仍在章朔身上守株待兔,则会错失良机和消耗不必要的时间。


    月亮在海浪的光年之外,却仍能牵动潮汐起伏,韩小姐认为,他们先前制定的联姻计划仍有效用,想知道潮汐的方向,就需要化作水滴融入大海。


    何嘉澜则认为她正式在公众面前确立章朔未婚妻的身份,会使她越陷越深,最终难以脱身。


    韩小姐评价她的担忧:瞻前顾后,难成大事。


    许宣欣然向亲朋好友介绍韩小姐,因尚未进行订婚仪式,只说是章朔的好友,但宾客都心知肚明。


    章西桥在人群之外望见自己的父母殷勤引荐韩小姐,他心底的阴云遮天蔽日,空气凝滞,闷涩让他呼吸沉重艰难,在他还没有意识到发生了什么的时候,痛苦已经率先席卷他的心脏。


    他的视线不加掩饰,敏锐的韩小姐很快就注意到他,他们的视线穿过觥筹交错的人群,在七星级酒店宴会厅溢彩奢靡的巨大水晶吊灯下交汇。


    就像每一次视线交汇时的场景,章西桥做了每一次他都会做的事——他朝她走了过来。


    人群似海水朝两端分开,章西桥现在走到了韩小姐的面前。


    “这位是?”韩父问到,看向章付康和许宣。


    许宣的眼底闪过憎恶、疑虑和厌恶,不该出现在寿宴上的章西桥却出现了。


    众目睽睽之下,她反应迅速,说:“这是我家的小儿子,平时好玩,不爱来这种正式场合。”


    对章西桥说:“这是韩叔叔和韩阿姨,这位是韩小姐,你哥哥的未婚妻。”


    那天在两江游轮的晚风中,韩小姐的那句‘归期不定’至今仍在章西桥的耳畔回响。


    有时候,他的梦会在深夜描摹她的脸庞,回放记忆以慰落寞,他对时间放置了无穷的信任,以为自己能看到一条畅通无阻的道路,但现在他的记忆和他的心脏正在割裂,一条通向虚妄的喜悦,一条通往痛苦之乡。


    韩小姐伸出手,眼底意味不明,对他说:“西桥你好,我是韩锦之。”


    章西桥觉得自己好像在梦中入梦,在美梦中做一场不堪忍受的噩梦,美梦中她推门进来,说这是她的猫,噩梦里她无动于衷,说,西桥你好。


    她第一次叫他的名字,也第一次正式介绍自己。


    压在章西桥心头的乌云没能痛快的下一场大雨,而是一场漫长、窒息、闷涩、冰冷的潮湿。


    她不动声色的注视着他,打量着他,像第一次认识他,像从来都没见过他。


    她的冷漠疏离代表着她本人在这种场合下的意愿,她不愿意承认与章西桥为伍。


    因此,即便震惊、茫然和艰涩,但章西桥也会配合她。


    “很高兴认识你。”


    他伸出手,与她握手,西服下面的手腕上露出戴着松柏绿表盘和银色表链的男士腕表。


    “西桥”,一旁的章朔开口,“你的表不错。”


    章朔偏头,暧昧的看着韩小姐,对章西桥说


    “送你表的人,和锦之有一样的品味。”


    章西桥注意到章朔的手,读懂他的意思后,心底掠过一阵刺痛和心酸。


    韩小姐松开交握的手,抿了一口手中的白兰地,在章西桥漆黑眼睛的注视下,表现得无动于衷。


    小猫顶开章西桥的口袋,朝外面露出脑袋。


    旁观的女士看到了,惊呼:“是老鼠吗?”


    章西桥手忙脚乱接住爬出来的小猫,解释道:“是小猫,我刚刚在后面捡——”


    “胡闹!你简直”,许宣厉声道,发觉自己的语气不太好,压低声音:


    “爷爷的寿宴,你怎把这种脏东西带进来!出去,立刻扔出去。”


    她话里想要扔出去不只是小猫,应该还有章西桥。


    章西桥的嘴唇动了动,又沉默的抿了起来,垂下眼,然后转身离开了宴会厅。


    韩小姐不动声色的看着章西桥的背影消失在热闹的欢场之中,闭了闭眼。


    *


    夜已经很深,时间跳过23点整的时候,章西桥的手机屏幕在黑夜中亮了一下,庄集发微信问他怎么还不回来。


    章西桥坐在别墅前的马路路沿上,白衬衣因为潮湿而贴在身上,他把西装外套放在腿上,里面睡着小猫,小猫喝了他在超市买的宠物奶粉,在被他的温度暖热的外套里睡得很熟。


    豪车的大灯闪过湿漉漉的地面,车轮碾碎水坑里的灯光倒影散出一片涟漪,章西桥盯着看,直到一双踩着高跟鞋的脚走到了他的眼前。


    他没站起来,低头解释说小猫刚睡着。


    韩小姐换过了晚礼服,穿一件长款米色风衣,雨还在绵绵软软的下,司机快步走过来撑起一柄黑色的伞。


    “去送车吧。”韩小姐接走伞,对司机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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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司机开车离开,少了车灯,路边的路灯让四周显得有些黯淡。


    “小姐,您回来了,下雨了,快进来吧。”王阿姨把门打开。


    韩小姐背对着门的方向,说:“我和他说几句话,你先进去。”


    王阿姨重新掩上了门。


    韩小姐居高临下的看着章西桥,“表扔了?”


    章西桥把一个湿漉漉的脑袋对着她,失魂落魄坐在地上的样子就像是一只挨了打却不知道错在哪里的大狗,他摇摇头,说:


    “下雨了,我没带伞,怕进水,摘下来放口袋了。”


    “防水的。”韩小姐平铺直叙的说。


    “这样吗,我不知道。”章西桥慢慢的说。


    韩小姐不再说话了。


    章西桥等了一会儿,开口说:“你是不是一直都知道我是谁。”


    韩小姐撑着伞,说:“我会住在这里是因为隔壁房产登记的是章朔的名字。”


    原来如此,难怪从前的某一天她会问他为什么会在这里。


    记忆里,她罕有的几次欲言又止到现在终于有了答案,章西桥觉得他应该不会比在寿宴上时更加痛苦和难以忍受,但一种无力感从他的心口漫延全身,让他感觉不到秋雨的冷,也无法支撑身体再次逃离。


    章西桥曾对韩小姐说过,他是钝感力十足的人,对他人加诸在身上的影响,反应迟钝。


    但他其实知肚明,这是自己在年幼时,因无力反抗不良情况,进而形成的自我防御机制,他不是感觉不到伤害,而是选择对伤害视而不见。


    “章西桥”,韩小姐说:“看着我。”


    章西桥抬起头,雨水让他的脸变得潮湿,皮肤在漆黑的深夜显得苍白,一双眼睛像是被水洗过。


    韩小姐单手撑伞,俯下身,颈上的银色十字钻石项链落在章西桥的额头,随着她的附身,项链向下滑落到鼻尖,蹭过他的唇角,她的吻也一路向下,自眉心,至双唇。


    “这是我的道歉”,她站直身体,将另一只手落在章西桥的肩膀,然后移动到他的手肘位置,将他扶起来,说:


    “拿着伞,回去吧,没必要在我身上浪费时间。”


    韩小姐把伞塞进章西桥手里,转身走了,她走的利落坚决,章西桥追上去时,只剩下一扇紧闭的屋门。


    “锦之,我有话想对你说,你开门让我说完行不行?”


    门开了,章西桥一喜,但出来的是王阿姨。


    “小姐说,把猫留下,你可以走了。”


    章西桥的喉头凝滞,垂下眼,看着在他的西装外套里熟睡的小猫,艰难的说:“它的眼睛被细菌感染了,需要专业的宠物医生治疗,我,我还是带走吧。”


    “好的”王阿姨关上了门。


    章西桥孤零零的站在门外,夜雨织成一层细网被秋风吹起扑满全身,似无形的束缚将他困住,他走到路上,仰头看向二楼,那里一片漆黑。


    她愿意收留小猫,却不愿意收留他,万众瞩目的韩锦之不想要一文不名的章西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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