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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 袖手旁观

作者:千澜引霄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剑尖上的血滴在高长泽的脖颈,沿肌理弧度,留下一道鲜红血痕。


    眼见剑尖抵住高长泽喉结,压陷寸许皮肉,瞬即要刺破血管,苏清如顾不得许多,扯下腰间香囊,指尖扣住顶部蝶须机关,欲转动触发囊内折叠的薄刃。


    “王妃且慢!不可妄动!”云戟觑得她有所动作,忙将嗓音压得低哑,急声呼喝。


    “云戟!你当真是要看着你家殿下送命,却袖手旁观么?!”


    云戟泛红了眼,看她时目光仍坚定执着,“殿下言过,他固有一死,唯愿此身得尽其用。”


    她清楚,高长泽这是要以身入局剿除靖王及其贵妃母族一党,可他这局,又能谋得几分胜算?


    “一派胡言!如此轻弃性命,岂不是遂了旁人的心意?”


    靖王高长轩双手握柄,全力往下刺。高长泽仰面抗力,臂膀发颤,腕间筋骨根根暴起,他的掌心被剑锋割入,剑身糊得通红。


    高长泽怕是撑不住多久了!


    身后不知谁射出弓箭,长箭穿破两扇窗纸,直入正屋寝榻。


    “不——!”


    她沉腰坠肘,挥掌砍向面前壮丁肩头,直将其人推得连退数步,她错身掠过,奔向高长泽。两旁的北狄蛮人抡其砍刀向她劈来,她指尖扣下,香囊中的薄刃飞出,刀片切入蛮人的粗脖,蛮人丢刀捂喉,血已经止不住,淹没他们的指缝。


    那些伪装成府内壮丁的御林军也跟着她追了上去,将余下蛮人杀死。府中靖王带来的兵卒见势而动,他们长枪顿地,速即层叠排列,兵卒间距紧密,盾牌交错,列成鱼鳞阵,将手中的弓弩拉满。


    她奔到高长泽身侧,恰闻长剑当啷坠地。高长泽手臂无力垂落,胸前衣襟已被鲜血浸透,红得深沉,红得刺目。


    长箭贯穿靖王的手臂,靖王手指不受控地蜷曲成爪,他抓住箭杆。剧痛之下,靖王身躯后仰,脚步踉跄,直朝着身后花桌撞去。只听哗啦脆响,架上的大白玉瓶摔得粉碎,瓷片散落满地。靖王筋脉尽断,整条手臂没了气力,五指松垂,便是最寻常的抓握动作也做不得了。


    苏清如忙扯出自己的衣袖,轻轻揩拭高长泽颈间血迹。她不敢细看,她怕这血擦不尽,怕会从中涌出止不住的新血。她眼眶酸胀难忍,连着几行泪滚落,滴在高长泽的颈部,与他的血交融为血泪,化在了他的衣领。


    “莫擦了,且安心,并无伤口,我死不了。”高长泽丹凤眼尾微弯,笑得畅快,他欲抬手抚去她脸上的泪,手举在半空,才看清自己的掌心手背尽是血渍,只接住她新落下的一行泪,“为何落泪?”


    “哪有,是灵前香火熏坏了眼。”她说着就要用袖子拂泪。


    高长泽拉住她的广袖,“袖上尽是血,不怕抹得满面通红?”


    在府内埋藏的御林军闯进正屋,将靖王高长轩押下,往屋外拖,高长轩不停叫嚣:“狗眼瞎了不成!我靖王府箭阵何在?给本宫放箭!将他们斩尽杀绝!”


    “岂容他这般放肆!”苏清如愤愤不已,提起地上剑疾步到前院。


    到了前院,靖王高长轩的气势就削了大半,腿也可见的瘫软,“沈策...你......你休得多管闲事!”


    沈策单手握剑柄,举在身侧,剑已淋过血,后方都换成了他的西征军。“靖王殿下,原说来援翰王府,如何竟成了屠翰王府?臣只道有蛮人欲害翰王,情急之下张弓放箭,怎就射入了靖王殿下臂间?”


    靖王在院中布下的鱼鳞箭阵早已倒成一片,兵卒手中的盾甲齐整得躺在地上,这些兵卒看样子是连挣扎余地都无,就被沈策领的西征军杀干净了,方才在屋内听不见丁点声响。


    苏清如挽剑而出,来势汹汹,衣外的麻布还未褪去。沈策见此,望她片刻后,垂下眼眸,将剑持于胸前,缓缓拜下。


    “王妃恕罪,沈某来迟。”


    “不迟,正好。”


    沈策今日卸甲而来,他一身浅绿罗衣,头发以竹簪束起,少去几分肃杀气,通身多了份文人书卷的韵味。观他这身行头,并非从明路赶来,应是陛下暗旨。


    靖王高长轩抽出腰间刀刃,掷向苏清如,口中喊道:“本宫要奏明父皇,翰王府与沈将军暗通往来,尔等谋害本宫!看父皇如何轻饶你们!”


    苏清如挥剑挡下,刀刃逆转,插入厅前的桌几。


    靖王高长轩被御林军按得更紧,他也更狂,“你们能奈我何?弟妹休要忘了,五弟通敌的凭证,还在本宫手中!”


    苏清如笑道:“皇兄所言可是伪证?不妨换个念头想想,今日皇兄欲图大事,卫尘将军为何踪影皆无?”


    “卫尘必来助本宫,估摸已在途中。”靖王盯着门外,话落没多久,挑眉勾唇道:“哼,卫尘到了。”


    她和沈策顺着话向门外看去,西征军纷纷退让至两旁,卫尘领进十几个兵卒。


    “卫尘,动手!救本宫!”靖王高长轩见卫尘低眉按剑,无动于衷,怒声骂道:“卑鄙小人!”


    “按你所言,不诛沈将军为卑劣之举,而护你周全反倒成了大义?你贵为长兄,却暗地豢养北狄死士,伪装外族犯境,诬陷翰王通敌。更设局谋害亲兄,妄图谋夺兵权!此等行径,不忠不孝,不仁不义,狼子野心昭然若揭!”启仁帝微服到访,负手走到正厅的灵堂前,一只手指着靖王高长轩呵斥。


    沈策鞠礼唤道:“陛下。”


    “参见陛下。”苏清如下跪叩首,启仁帝摆手让她平身。


    “父...父皇......”高长轩瞪大眼,磕在地下,“儿臣知罪!父皇明鉴,儿臣猪油蒙了心,才会错信小人谗言,望父皇念在父子之情,容儿臣戴罪立功!日后定当擦亮双眼,再不受那等腌臢东西蒙骗,若有再犯,甘受千刀万剐之刑!”


    “看看,哪有人给活人立灵堂的道理?”启仁帝绕着棺椁转,驻足道:“若非泽儿设下这诈死之计,朕现在还被你瞒得严严实实!朕亲见你所作所为,铁证如山,容不得你在此混淆是非!自今日起,朕与你的父子情分便到此为止了!夺爵削籍,废为庶人!”


    靖王高长轩爬到启仁帝脚下,拉扯启仁帝脚边的衣袍,“父皇!当年母妃长跪三日求外祖父出兵勤王,皇祖母才肯还政于您。这些事,您当真记不得了么?”


    启仁帝一脚踹开高长轩,“攀附之功也配提?这天下,朕想要的,自然会到手,少了他们,朕照样能坐稳江山。”


    “原来在父皇眼里,所有情义都是枷锁。当年母妃跪在暴雨里求外祖父时,眼里满是对您的期盼,却不知在您心里,她的牺牲不过是个累赘。”高长轩扯下束发玉冠,揉乱长发,颤巍撑起身子,“原来在您眼中,我们母子,不过是您与皇祖母相争,夺回朝政的垫脚石罢了!”


    院中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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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满的兵卒被一妇人蛮力推开。


    往日华服加身的贵妃,而今身着粗布素衣,发髻凌散,不施粉黛,跌跌撞撞冲到启仁帝跟前,重声跪下,“陛下!长轩他不过是急昏了头,您要罚就罚我,莫要牵连孩子!”


    贵妃又膝行上前,抓住皇帝袍角,“陛下!长轩自小就跟在您身边学骑马射箭,寒冬腊月里为您暖砚,战场上身中三箭也要为了这江山深入敌营,浴血奋战三天三夜!”她抬起头,如泣如诉,“当年您微服遇险,他孤身引开数十刺客,在乱箭中滚下悬崖,昏迷七日七夜......”


    “母妃!您还不明白吗?”靖王高长轩将母亲往身后拉起,自己挡在她与启仁帝之间,“您还求什么!当年您求外祖父出兵时,他在您面前唤您贤妻,如今您求他饶我命,他连个眼神都不肯施舍!”高长轩狂笑起来,“您以为您的求情能换来什么?不过是让他再多看我们一眼笑话罢了。他利用完我们,便弃如敝履,如今又怎会因您的这身素衣就心软?别再自欺欺人了!”


    “既如此,这天下谁坐都可以!”高长轩从手臂中拔出那支深嵌的长箭,说罢,他握着染血的箭,朝着启仁帝的胸口奋力刺去。


    “陛下!”


    “陛下——!”


    眼见沈策已拽满长弓,箭镞瞄准靖王,苏清如上前夺下,“不可!”


    “不要!”贵妃张开双臂,毅然决然地挡在了启仁帝身前。锋利的箭尖没入贵妃的后背,高长轩想要收箭已来不及,鲜血浸透她那身素衣。


    “母妃!”


    高长轩将贵妃搂入怀中,泪水夺眶而出,滴落在母亲脸上。


    “母妃……母妃……”他喃喃低语,声音哽咽得不成调,双手慌乱地想要捂住伤口,却只能眼睁睁看着鲜血不断涌出,染红了他的衣襟。


    “为什么……为什么啊!”他仰头嘶喊,“我不要你死,我只要他死啊!”他将脸埋入母亲颈间,哭得浑身发抖,“是他负了我们,是他……”


    靖王是亲生的亲骨肉,启仁帝是同床共枕的夫君,贵妃今日难逃一死。


    启仁帝冷冷瞥了眼抱尸痛哭的高长轩,背过身闭眼叹道:“拖下去,听候发落。”


    长剑交错架住高长轩脖颈,为首将领粗暴地揪住他后领,将人从贵妃尸身旁扯开,“你这个忘恩负义的东西!”


    “按国律,谋逆大罪,本无需审问,即刻关押,择日处斩!朕念及你母妃情分,饶你不死,此等天恩,已是至极!”启仁帝言罢,便甩袖离去。


    贵妃送进来的这副棺椁,又把自己送了出去。


    ……


    沈策命西征军将府内清扫干净后,走到苏清如面前,埋下头,没有看她,作揖道:“王妃,保重。”她与沈策仅隔半臂的距离,他的声音很轻,轻的似无意叹息。


    “嗯。”她也不知该回沈策什么,历经方才的事,她的心里被郁塞堵满,没要说的话,也说不出口。


    沈策久未等来回应,很快离开了翰王府,她也只是站在原地目送他背影远去。


    “人都走远了,还傻站着作甚?”高长泽从里屋出来,与她并肩立在廊下,他手掌上的伤已敷过草药,裹着布。


    她朝旁迈了两步,与高长泽拉开丈许距离。


    “怕我?”高长泽大步向前,才跨出半步,见她又要退避,脚还没落地就缩了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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