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世！”
程霁世远远的刚看见抚远大将军府的牌匾，便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唤着。
嗯，她在心里点了点头，还是这么洪亮，有大程那感觉。
程光抚三步并两步上前，又好似想起什么，仔细的注意着有没有没给程霁世吓着。
“阿爹。”她仰起头，有些陌生的说出这个词。
程光抚是知晓程霁世记不太清楚之前的事情的，但这不影响他一片拳拳爱女之心。
“别怕，阿爹在呢。”
他轻轻的揉了揉程霁世的发顶，看着自家闺女，一字一句的说：“阿爹一定给你讨回这个公道。”
此刻的程霁世看着的确惨了些。
原本规整的发髻在奔跑过程中早已散了开来，原本浅黄色的襦裙也被蹭的灰一块黑一块，更别提手上那明显被包扎过的痕迹。
“魏大人，劳烦进门说话。”程光抚也反应过劲来，程霁世这番模样大抵是不适合出现在人前，略带歉意的看向魏止行。
魏止行摇了摇扇子，极好说话的一点头。
程霁世站在程光抚身边，还很是不适应。
程光抚膀大腰圆，身长八尺，衬的一旁的自己更是小小一只。
大程也老了。
她有些感叹的看向程光抚。
头发白了不少，一举一动间看得出来，她不在的这些年，没少受伤。
想着这些，程霁世刚要跨进门坎。
“对了，阿爹。”程霁世还记得平民区那不知生死的两个侍卫、小满还有那对姐弟。
她和程光抚讲了那一段经过后拜托，“还请阿爹帮忙，能救一个救一个，活要见人，死要见尸，若真有不幸，定要厚赏厚葬。”
那个名叫李辰的小乞丐最后倒戈，帮她拖住了刺客几息时间。
而他们只有几个包子的缘分，如此回报，她不能忘。
魏止行跟在她身边，听她说完这话，轻轻扇着扇子，眼神复杂，不知道在想什么。
见程光抚点头答应好，程霁世这才安心迈步。
进门第一眼，看见面前站着个看着比她大不了多少的少年。
那应该就是程霁平了。
不因为别的，只因为程霁平和程光抚长得着实是像的很，连壮实都如出一辙。
程霁平知道程霁世受了伤，悄悄后退一步，不想让刚受了惊吓的妹妹再看了自己心烦。
看着面前小心翼翼，满含期待与关心却又退却的身影，程霁世有些疑惑。
“阿……兄？”她试探性的叫，不确定自己和这个少年的关系到底如何。
只见程霁平的眼圈蓦地一红。
“爹，爹你听见没有。”程霁平一下跑到程光抚身前，“妹妹终于又叫我阿兄了。”
程光抚锤了程霁平一下，“你妹妹大病初愈，刚刚又经历了那般事情，你大呼小叫，是还嫌阿世吓的不够重？”
程霁平显然也想起了宫中那桩导致程霁世失去记忆的悬案，还有这次，走在回家路上能叫人刺杀。
他看了看爹爹的眼睛，知道对方和自己的想法如出一辙。
“是了，别怕。阿兄一定替你报仇。”
程霁平挥舞着拳头。
但没一会又继续傻笑。
妹妹小时候同他关系好，不过大了后，应当是因为介意身世，渐渐疏远。
而且妹妹一向看不惯家里充满浓重武将气息的粗俗做派，每次看见他都躲的远远的。
“从前的事情记不得了不要紧。”程霁平带着程霁世，远远指着一个建筑，“这是阿兄的院子，今天往后有什么事找阿兄便好。”
絮絮叨叨一阵过后，似乎是觉得自己的话有些多，他有些羞赧的笑了笑。
另一头。
“魏大人。”程光抚这边安顿好程霁世，转头给魏止行工工整整的行了一礼，“多谢了。”
“将军请起。”魏止行正了神色，“在下举手之劳。”
当时的情况，他相信，如果是她的话，就算他袖手旁观，她也一定会有别的出路。
程光抚是个粗人，听此一言，虽说盘算着要往魏府送什么谢礼，但已经将人请进正厅，上好茶水，开始询问魏止行所知道的经过。
……
半晌，见事情交代的差不多。
“魏某国子监还有公务在身，就不在此多叨扰了。”
程光抚点点头，起身要相送。
“阿爹，我同您一道去。”
换上新衣裳的程霁世扎了个简单的发髻，等在门外，此时听到魏止行要离开，大方开口。
送下恩人，本就是人之常情。
抚远大将军府的前厅离大门并不算远，几步路便到。
门口，魏止行拜别程光抚后同程霁世微微欠身，目光落在程霁世的手心，看见那条被一分为二的帕子，眼神里染上了笑意。
程霁世看向他，发现他也在看着自己。
“殿下，后会有期。”
她也点点头，“后会有期。”
魏止行身边的和裕走出两步后还极为灿烂热情的回头向程霁世挥手。
程光抚在魏止行转身后有些疑惑的抓了抓脑袋，转头问程霁世，“阿世，你什么时候同魏司业如此熟悉了？”
“不曾。”程霁世摇摇头，“只见过这一面而已。”
“那为何我感觉他的语气不大对劲？”
事关自己闺女，程光抚还是很敏锐的。
程霁世认真的看向他，一本正经道：“或许是女儿太过有魅力。”
程光抚一愣，随即“哈哈”笑，“怎么阿世也学会说俏皮话了。”
看着程霁世同样勾起的嘴角，程光抚一愣，确实挺美的不是。
记得他们还给阿世评了个什么——京城第一美人！
……
“那女娘，可是被称为京城第一美人呢。”
和裕的大段讲述以此句收尾。
他回到魏府便悄悄地求见了魏夫人，绘声绘色的讲述了今天事情的经过。
当然，重点在魏止行多么温柔的将人抱入车中，亲自包扎，送回府中，又是多么会哄那女娘开心。
魏夫人听了和裕的话，眼泪都险些喜的掉了下来。
“我现在去找老爷。”魏夫人风风火火，说干就干。
“小的和夫人一起去。”和裕在后边跟着跑。
眼看自己家成亲困难的郎君可算是有了苗头，他也高兴不是。
“妙妙，今儿这花怎么打理的这么好。”魏夫人人逢喜事精神爽，路过的洒扫婢女都被她夸了个遍。
原本从魏夫人的院子到书房，得有一刻钟的距离，这下子生生半刻钟就走完了。
不为别的，她实在是太操心自己这老来才得的唯一的孩子的婚事了。
魏止行从小长的就好看，三元及第，有京都第一才子之名，要说人吧，八面玲珑——
除了不和适龄女子说人话之外。
如今魏止行已经快二十三，魏夫人天天在家里愁他的婚事，愁的的头发都白了。
一想到马上可能喜事将近，她大力的敲着那阻挡自己和魏景胜商议大计的书房门。</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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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着书房的门砰砰作响，魏景胜心中闪过一丝心疼，但想到自家夫人的脾气，只默默开门去。
“什么事这么急着找我？”他颇有些无奈的看向魏夫人。
“诶呀，”魏夫人一把拽住他，走进书房，还招手让和裕也一起，“这事可慢不得，我们儿子应当是有喜欢的女娘了。”
“什么！”魏景胜听了这话先是不可置信，听魏夫人讲完整个事迹，反复确认过之后更是惊喜。
对于他们儿子的婚事，魏景胜原已不抱任何希望，就是找个寡妇回来，他都是同意的。
更不用说是程霁世这样一个样貌出挑家世出挑，年龄又如此正好的女娘。
魏夫人不知道详细，他却知道。
要怪就怪他之前总招明昭那个小辈来家里坐，他那儿子还偏偏是个犟种。
若是能让明昭做他的儿媳，就算是大十几岁，儿子喜欢，他也愿意。
可明昭人呢！
那样惊才绝艳的女娘，想要再找一个？他生都生不出来！
要他说，止行止行，这名字取的便不好，可不是只要一个人，说什么便再也不走了吗。
想到明昭的魏景胜有些怒其不争的生气，不过他的思维随后被魏夫人扯了回来。
“咱们什么时候见过儿子对一个在婚配范围内的女娘如此温柔小意过。”魏夫人笑得不行，“那还能有假？”
“就是这身份难办了些。”魏夫人想到程霁世的郡主名头，生怕人家看不上自己儿子，接着还有最让她犯难的一点，“止行年纪不小了。”
“咱们家也不差。别说多大，想嫁给咱们儿子的女娘不还是几只手都数不过来吗？”
这话倒是真，魏景胜是当朝中书门下丞相，魏止行本人的好皮囊与名声更是让女娘们趋之若鹜。
即使魏止行今天当着所有人的面让这家小姐自重，告诉那家小姐不要白费功夫，依旧改变不了这个事实。
魏景胜一拍板，“赶明儿你多办几个那些赏花吟诗的宴会，找个借口叫来家里坐坐，我过些天上朝也探探程兄的口风。”
……
几日后，抚远大将军府内，几只鸟雀被一声大喊惊的四去翻飞。
“阿世，你要习武？！”
程霁平听程霁世说完这句话，险些没跳起来。
妹妹回家的这几天，因为之前的事情都忘了，所以性格也变了不少。
程霁平觉得这都没什么，毕竟他终于有了一个和妹妹重新亲近的机会。
可这，这跨度也太大了些吧。
他有些担心的看向程霁世的身子，瘦瘦小小，还是那般好像一阵风就能吹倒了。
程霁平用眼神示意程霁世身边的小满，想让她劝劝她家女娘。
小满不语，只是一昧装看不见。
经过那次的刺杀，她觉得她家殿下很有天分。
“阿兄，我是认真的。”几天过去，程霁世对怎么说服程霁平早已了如指掌，“我认真考虑过了，我还是可能再遇到危险，我想如果下次遇到危险，我能不止靠侍卫们保护我。”
程霁平果然被说服了。
而且在他心里，妹妹想做什么便去做嘛，做什么都是好的，总归有他这个当哥哥的在后头呢。
就是苦了演武场上目前负责训练家中孩子、侍卫、小厮、婢女的程光抚副将之一——代盛。
“殿下，”他同程光抚一脉相承般挠了挠头，指指那看起来比程霁世腿都粗的剑，“我们要学习怎么用那个。”
又指指一旁堆着的沙袋，“还要绑着这个跑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