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1章 不为负心汉守寒窑
苏雪云跟家人说了要去从军的事, 结果遭到全家一致反对。王允觉得她简直异想天开,打仗是男人的事,就算她学了什么本事也不该往军营里钻。但苏雪云坚持己见,把王允气得叫上苏龙、王金钏和王赵氏一同劝她,堪称批斗大会!
苏雪云有些好笑的看看他们,无奈道:“爹,娘,我是有把握才会做这个决定的,我一定会平安回来的。”
王允轻哼一声,没个好脸色,“每个想立功的儿郎都是你这般想的,你可知有多少人一去不回,连尸骨都找不到?”
王赵氏拉着苏雪云的手皱眉道:“宝钏啊,你就听你爹的话吧, 战场不是我们女人该去的地方啊,我们已经为你挂心五年了,难道你忍心让我们继续牵肠挂肚吗?你这是要娘的命啊!”
苏雪云沉默了一下, 歉疚的道:“娘,是女儿不孝,总是让你们为我担心。”
王赵氏看她眼神坚定,颇为无奈的叹了口气,“你啊,总是这样,说什么都不听, 让我们如何是好。”她顿了顿试探的问道,“宝钏,你跟娘说实话,你是不是因为那个代战曾经上过战场才想着去的?是不是薛平贵跟你说什么了?他嫌弃你?他们都已经是跟你不相干的人了,何必理他们说什么呢?”
苏雪云摇了摇头,“娘,我已经把薛平贵给休了,怎么可能因为他和代战上战场呢?我真的是自己想去,我这五年在寒窑里跟老婆婆学了一身本事,如今终于可以用了,我不想在后宅中虚度光阴,不想将这些本事埋没了。如今战事在即,我想为百姓做点事,在战争面前,薛平贵与代战根本微不足道,我希望能用自己的能力让更多的人安居乐业,娘,您就让我去吧。”
王允沉声道:“对付西凉自有将士们会去的,西凉如今不安稳,开战他们也讨不到好,你若对西凉有怨恨也不必亲自去,可以给你姐夫出谋划策。”
苏雪云又强调了一遍,“爹,我真的不是为了私人恩怨,你们相信我吧。爹,娘,我知道你们是担心我,但我真的已经不是五年前那个不知人间疾苦的我了,也不会像从前那样手无缚鸡之力。”
苏雪云右手一翻,掌心出现一枚飞镖,她的眼神瞬间变得锐利,抬手间飞镖疾射而出,削断了书桌上悬挂的毛笔然后深深的插在了墙上。
几人脸色一变,看着还在颤动的飞镖惊疑不定,王允甚至不可置信的站起身走过去拔了一下,却根本拔不出来。他回头定定的看着苏雪云道:“这也是你跟那位老婆婆所学的本事?短短五年,许多将士也不及你,你……”
苏雪云微笑道:“爹,您也知道我在寒窑里整日都没事做,那时候从早到晚都只是等待,度日如年,所以在遇到老婆婆之后我就每天用心苦学,如此便可忘却许多痛苦。我说吃过的苦比许多将士还要多,且学什么都要看天赋的,也许我是天赋异禀,学的要快一些。爹,既然您说我的身手比许多将士还要好,那他们能保家卫国,我也一样可以,爹,您让我去吧。”
王允皱着眉,“荒唐……荒唐……”
苏雪云看向苏龙和王金钏,他们虽然不赞同却真的被苏雪云这一手震住了,此时已经没有那么反对。苏龙觉得有苏雪云加入会如虎添翼,王金钏则是觉得这么厉害的妹妹呆在后宅里确实是埋没了。
几人沉默了半晌,王赵氏生怕他们父女俩再闹起来,先开口道:“要不然……就去吧!唉,强留你在家,你的心也飞了,不如去看看。不过你要答应我,到了边境一定要听你姐夫的话,不许做冒险的事。”
苏雪云闻言自然立即应下,反正到了战场天高皇帝远,想做什么都是由她的。苏龙想到在西凉发生的事,不由苦笑的摇了摇头,主意这么正的小姨子他可管不了啊,不过他也没说什么。王允本是找几人来帮忙劝苏雪云的,没想到这几人竟是反过来帮苏雪云劝他了,最后恼怒道:“去!爱去就去!我要是拦着你,怕是你又要跟我三击掌了。”
这意思就是不拦了,苏雪云忙笑着走过去给他倒了杯茶,“爹,女儿过去不懂事,往后再不会惹爹爹生气了,您放心,我此次去战场定会立下大功为爹爹争光,让别人看看,就算爹只有女儿也胜过他们许多人,您就等着旁人羡慕您吧!”
王允这才露出两分笑意,“你就会说好听的,记住,平安回来,不然以后就什么都得听我的,再不许任性妄为。”
“是,爹,您放心吧。”
苏雪云说通了王允,笑望着至亲的家人,只感受到满满的温馨。她真的觉得自己很幸运,没有遇到极品亲人,如果遭遇那种拎不清的父母,她真是不知道该怎么做才好。
相府内其乐融融,对外却一直闭门谢客,做出一副气愤难过的样子,在朝堂上王允也沉默了不少,倒正好让忌惮他的皇帝放心了些。有人想要邀请王赵氏参宴,都被王赵氏一一推辞,理由便是小女儿心情不好,要留在家中陪伴。
如此一来,许多同他们有交集的人便都知道苏雪云受了打击,足不出户。
实际上苏雪云已经女扮男装简单的易了容,跟随着苏龙前往边境。苏龙的身份是监军,魏虎和魏豹是副将,刘义为主将。苏雪云一点也不怕被人认出来,她的易容术还没人能拆穿过。
苏雪云有随身空间灵泉水,连洗澡都不需要特地找地方,一路上顺顺利利的进了军队。这个世界从军十分容易出头,薛平贵降服了西凉烈马就被上头的人记住了,后来参军据说有几分才智,武功也不错,就被魏虎、魏豹忌惮嫉妒,下了绊子几乎将他毒死。
所以在这个世界的军队里,只要有真本事,很快就能上位,上头也会很重视。苏雪云有本事,又不怕小人的暗算,她要让人注意到她简直是轻而易举的事!
战事一开,苏雪云便冲锋陷阵,成了士兵中杀敌最多的一个,且很快就破坏了敌军的一个计策,让敌军匆忙退去。
苏龙趁人不注意,悄悄和苏雪云见面,确定她没有受伤才松了一口气。然后告诉她刘义已经注意到她了,但一个骁勇善战的士兵还不足以让主帅做什么,所以刘义只是提了两句就罢了,魏虎、魏豹也没说什么。
苏雪云很沉得住气,只是淡笑道万事不急,刚开始只是两军试探,就算她只是个士兵也能做想做的事了。
苏雪云趁着操练的机会同将士们打成一片,她的学识天下无双,无论谁说什么她都能接得上话,无论谁有什么烦恼她都能给出有用的意见,甚至有些士兵受了轻伤,她还会送出上好的金疮药给大家,众人因此对她十分感激,即使有几个嫉妒之人,不用苏雪云动手就有人帮她处理了。
没多久,西凉再次进攻,两军交战自然要用到兵法,实则虚之,虚则实之,有时哪方的兵法更胜一筹,哪方就能以最少的死伤换取胜利。这一次西凉便是由兵法高超之人领兵,卷土重来,攻势十分凶猛。
但这个世界的兵法实在不是苏雪云看不起,只是他们两军交战了三十年还分不出胜负,最后被一个民间长大的薛平贵给平了,这实在是没什么水平。苏雪云学的兵法毕竟是上下五千年汇聚的精粹,此时到了战场上简直如鱼得水,对敌军的打算看得一清二楚,在交战时直接求见主帅刘义,说出击退敌军之法。
刘义对一个如此年轻的士兵颇有些怀疑,但苏雪云当着主将副将的面丝毫不露怯,还能用沙盘、地图详细讲解此次交战的各项部署,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句句都是道理,让刘义越听眼睛越亮。待仔细推敲之后,连刘义这个征战多年的大将军也不由的抚掌而笑,“妙!此计妙哉!就按贾南说的做!”
苏雪云如今化名贾南,闻言只是淡淡的笑了笑,不骄不躁,丝毫没有得意忘形的神情,这令暗中观察她的刘义更加满意,起了想要培养她的心思。苏雪云目的达到,见刘义安排好了,立即告辞再次冲锋陷阵,这一次有苏雪云的计谋,又有她亲自上场鼓舞众人士气,没费多少力气便将西凉打了个落花流水!
两军交战这么久,还从未像这一次一样屡战屡胜,捷报连连,所有将士们都欢呼雀跃,对打败西凉信心满满。
大唐的军队在庆祝,西凉的军队则是气氛沉重,所有人都充满了担忧。消息传回西凉皇宫里,西凉王大吃一惊,怎么也没想到竟被打得无力招架,顿时陷入了进退两难的境地之中。同时他免不了的迁怒代战,若不是代战不懂事,他也不会同大唐开战,如今继续打下去前景堪忧,若是议和则会狠狠折了西凉的颜面,哪一种都不是他想选的,却只能硬着头皮打下去,实在憋屈。
西凉王将代战的儿子接到身边教导,安排了几位奶娘、丫鬟小心伺候着,不许其与代战见面,代战一下子成了失宠的公主。作为西凉王唯一的子嗣,代战这些年顺风顺水,任性妄为,突然之间失去了西凉王的宠爱,让她无所适从。
失去儿子更是让她十分恐慌,生怕西凉王以后再也不许她见自己的孩子。可她刺杀苏雪云那一天为了行动灵活,服了几颗药丸,能一下子让她恢复力气的自然是虎狼之药,待药劲过了她就瘫在床上,浑身无力,这次是真正的亏损了底子,养都不一定能养回来。如今她尽管想为自己争取权益,可有心无力,她只能听着宫里的消息干着急,更加痛恨起苏雪云来。
凌霄之前一直帮西凉王处理政务,此次听说战事失利,忙请求出战。他在西凉也算是数一数二的大将军,西凉王犹豫片刻便准了。丽娜据理力争,强烈要求陪凌霄一起去,最终西凉王也头疼的应允,只是要求丽娜必须女扮男装。
丽娜觉得苏雪云连赔偿都没要就走了,不可能那么轻易的善罢甘休,所以她听说这次大唐特别勇猛后,就一直怀疑是苏雪云在其中起了作用。她和苏雪云合作归合作,出了这么大的事,她必须要知道苏雪云打算干什么,不能被蒙在鼓里,这样才好决定下一步怎么走。
凌霄和丽娜夫妻俩很快就出发去了边境,代战听说了消息心里生出几分恐惧来。她的儿子还太小,但西凉王年纪却不轻了,这次又气得吐血伤了身子,一旦有什么万一,王位岂不是要落到凌霄头上?毕竟凌霄是过去十几年最有可能继承王位的人,早已被众臣所接受,这次要是再立下大功,那真的是没人能越过他去了!
代战躺在床上一阵懊恼,悔不当初。早知如此,她就算忍得吐血也绝不会去刺杀苏雪云,挑起了战事她却不能出战,薛平贵也被关了起来,她这是把自己的路全给堵死了。
代战越想心越沉,觉得这种时候,只有把薛平贵放出来才能解决眼前的难关。至少在她身体养好之前,她这边必须有人顶着。代战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叫来人问道:“薛平贵在牢中如何了?”
宫人小心翼翼的看了眼代战阴沉的脸,有些害怕的回道:“禀公主,驸马依旧不肯进食,说要向公主忏悔。”
代战冷哼一声,心里却软了下来,沉默许久又道:“你去牢中看看驸马,若他身子不适,立即叫太医过去看……记得带上吃食。”
宫人有些惊讶,面上却没敢露出半分,恭敬的道:“是,奴婢这就去。”
外面有人问这位宫人要去做什么,宫人如实的回了,引来几人一阵惊讶,从“薛平贵”到“驸马”,单看称呼便能看出代战的态度已经软化了。众人实在无法理解,那日薛平贵殴打代战的狠戾模样他们可是全看见了,代战生生被打得小产,到如今还遍体鳞伤,他们怎么也想不通代战为什么还能原谅薛平贵。
不过主子就是主子,他们不需要理解,只需要遵从命令办事就好。宫人很快就带着丰盛的吃食去看望了薛平贵,传达公主的意思。
薛平贵胡子没刮,头发散乱,衣服也还是之前那一身,看上去十分狼狈。他有些欣喜的接过吃食问道:“公主她原谅我了?”
宫人觉得他这副模样和那日殴打代战之时完全不同,有些纳闷的回道:“奴婢只是来为驸马送饭的,公主命奴婢传太医来给驸马诊治,不知驸马此时方不方便?”
薛平贵有些感动的点了下头,“好,劳烦你了。”
牢头将牢房的门打开,太医进去给薛平贵看伤。薛平贵这几年养尊处优,突然被苏雪云用生死符折磨个半死,还和代战打斗了许久,身上自然伤的不轻,之后被关进牢房里,潮湿阴暗的无法养伤,他又要绝食向代战忏悔,竟是瘦了一圈,身体也不大好。
太医细细为他诊治一番,留了些药便离开了,他此行是听公主命令,但谁不知道公主已经失宠了,若对薛平贵太好热恼了西凉王就得不偿失了。薛平贵也不在意,一直不停的询问代战的情况。宫人一一回了,薛平贵还算聪明,从宫人的只言片语中就听出了几分机会,试探的问道:“近日宫中可有什么大事发生?是否又累得公主烦心?”
宫人不疑有他,如实回道:“与大唐的战事听说不太顺利,凌将军已经请战出征了,想来不久就会传来捷报。还有小公子被王上带走要亲自教导,公主很是挂念。”
薛平贵眯了眯眼,很快就想明白了其中的关节。怪不得素来骄傲的代战会主动关心他,想必是因为代战身体不好,如今想出头只能依靠他了,他们夫妻可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这么一想,薛平贵就有了底气,知道自己用不着继续绝食,快速吃起饭来。想同凌霄争权他也要吃饱了养好身体才行。
宫人一直等薛平贵用过饭才回到公主寝宫向代战禀报,自然又带回些薛平贵认错道歉的话,让代战十分满意。代战觉得如今的薛平贵才是和她相处了五年的薛平贵,之前薛平贵从苏雪云那回来就下狠手打她,定然是苏雪云说了什么蒙蔽了薛平贵。
代战气消了些,便命人去西凉王那里转达自己的意思,想要将薛平贵放出来。西凉王恼恨的将宫人斥责一顿,更加觉得代战任性。这场战事完全就是他们夫妻俩闹出来的,他们竟还想像没事儿人一般悠哉度日,怎么可能?!
代战见西凉王这般不给她脸面,也是十分气恼,硬是撑着身子去求见西凉王,西凉王不见,她就跪在殿外不肯走,气得西凉王破口大骂。可到底是他唯一的子嗣,他不能看着代战跪死,最后还是妥协了命人将薛平贵放出来,左右一个薛平贵而已,不给他权力他就什么也不是。
西凉王也因此更加紧张对外孙的教导,下了严令决不许薛平贵和代战见到儿子,从此他们夫妻如同失去一个孩子一般。而剩下的女儿因为双胞胎哥哥不见了,变得十分不安,经常哭啼。代战养病,薛平贵刚刚放出来,谁也没心情安慰她,只是丢给奶娘,奶娘见他们夫妻都不上心,自然也就怠慢起来,小姑娘就这样变得孤僻寡言,有了自闭倾向,而众人都还没有察觉。
薛平贵出了牢房,见到代战便双眼含泪的握住了她的手,“公主,谢谢你能原谅我。我也不知那日为何会做出那等事来,我只觉浑浑噩噩仿佛离了魂一般。将你伤成这样,我真是罪该万死!”
代战气恼道:“你那样定是因为在意王宝钏那个贱人,她写下休书,你便像变了一个人一样,你这样可对得起我?”
“对不起,我对不起你。”薛平贵眼泪掉了下来,颤着手碰了碰代战脸上的青紫,“代战,是我对不起你,我们夫妻多年,有儿有女,何等幸福?没想到竟出了这等事,我看是王宝钏想了什么招数对我用了邪术,否则我怎么可能这样对你?”
薛平贵将手放到代战的肚子上,一脸心痛的道:“我害死了我们的孩儿,我该死,我真该死。”说着他就狠狠扇了自己一巴掌。
代战和他之间美好的回忆更多,痛苦的回忆太少,所以眼见薛平贵这样,她下意识的抓住了薛平贵的手阻止他继续打下去,急道:“驸马,这不是你的错,一切都是王宝钏的错,如果她不出现,我们就什么事也没有了。她害得母后被禁足,害得你失去了权力,还害得我们一家都散了,她分明是来报仇的!我不怪你,我只怪自己中了她的计,如今两国交战,我却没办法上战场,否则我定要她好看!”
薛平贵本就是故意示弱,不然凭代战如今虚弱的身子哪能拦住他,此时自然顺着代战的话接了下去,“你放心,我不会就这么算了的。你好好养身体,我去跟父王请战,一定要将大唐打得落花流水,不能让王宝钏的奸计得逞!”
代战迟疑道:“你若碰到王宝钏,真能下得去狠手?”
薛平贵拉住她的手认真的道:“你放心,我的心里只有你一个人,只有你才是我的妻子,王宝钏什么也不是。”
代战看他提起王宝钏没半点感情,心里的大石也落下了,点点头笑着说道:“你这样说我就放心了,不过父王如今对我们很是不喜,你去求见他一定要诚恳些才好。”
薛平贵笑道:“你放心,我把父王唯一的宝贝公主害成这样,父王生我的气是应该的,我一定会求得父王原谅的。”
代战也笑起来,好像找到了一个西凉王生气的理由,这样的理由总比西凉王厌弃她要好得多。
薛平贵去求见西凉王,西凉王果然不见。薛平贵长跪不起就讨不到心疼了,根本没有用,他只能每日都去求见几次,以示诚恳。其余时间都用来调理身体,希望能尽快恢复到健康的状态。
西凉王做了国王几十年,对薛平贵这点小算盘一清二楚,从前薛平贵和凌霄争权他也是看的清楚明白的,只不过他欣赏薛平贵的才能,自然愿意扶持他。如今薛平贵的名声尽毁,代战也很是拎不清,西凉王不可能让他们来做西凉国的主人,否则岂不显得西凉国无人,只能选一个背信弃义的大唐人?
西凉王也不管外孙还小,开始专心教导外孙,希望在他有生之年将外孙培养起来,到时他直接将王位传给外孙,即有他的血脉又是他亲自教导出来的储君,两全其美。于是他便不理会薛平贵,反正战场上有凌霄,他很放心。
不过西凉王显然放心得太早了,他想要的捷报迟迟没等来,反倒是战事失利的消息时不时就会传回来。凌霄到达边境后参与了两场战事,用他丰富的战斗经验去布局,却全被苏雪云轻轻松松的给破解了。也因为这两场战事,苏雪云的化名“贾南”这个名字被所有人知晓,刘义已经破格提升她为军师,安排她单独住一个军帐,对她很是倚重。
凌霄在军帐中皱着眉研究沙盘,丽娜亲自下厨做了饭菜给他,劝道:“先休息一下吧,缓一缓再想,也许就想到对策了。”
凌霄坐到她对面,有些沉重的叹了口气,“那个贾南不知道是什么来头,以前从未听说过,居然一直压着我们打,再这样下去,我们的损失会很惨重。”
丽娜若有所思的道:“几年前薛平贵也是从默默无闻的小人物爬上来的,兴许这个贾南只是之前没机会从军,这次刚好赶上了。”
“也许吧,只是大唐有这般惊才绝艳的人物,我直觉不是对手,恐怕这一次要让王上失望了。战败事小,后续的认输赔偿事大,我就怕大唐会趁机提出过分的要求。”凌霄又叹了口气,端起碗来说道,“好了,你不要担心这些,快吃饭吧,我会再想办法的。”
丽娜点头笑了笑,没再说什么。不过到了晚上的时候,她等凌霄睡着了就点了他的睡穴,然后换上一身黑衣蒙了面悄悄潜入大唐军营。既然对方的厉害人物是突然出现的,她就要去探一探,说不定还能探到苏雪云的消息。
苏雪云在军营中一直都是和衣而睡,就怕有人来找她的时候来不及穿衣服暴露身份,所以丽娜进入军帐的时候,苏雪云立即就翻身而起,同丽娜交上了手!她这段时间一直没耽误修炼灵力,早已不是之前的水平,在十招之内便扣住了丽娜的命门!
丽娜心中一凛,沉声道:“放开我!”
苏雪云一手扯掉她的黑纱,疑惑道:“丽娜?你这是要做什么?”
丽娜吃惊的看向她,“你认识我?你是谁?”
苏雪云恢复了女声,松开她笑道:“我是王宝钏。”
丽娜震惊的上下打量这她,觉得眼前之人完全就是一个身高有些矮的精瘦男子,怎么可能是王宝钏?!但她又确实听到了对方的女声,和王宝钏一模一样。丽娜不可置信的问:“你真的是王宝钏?你怎么做到的?”
苏雪云微微挑眉,没想到丽娜穿越之前的那个武侠世界是没有易容术的,当即笑道:“一点小把戏而已,只是为了方便在军营之中走动。”她坐到桌边倒了两杯茶水,说道,“坐,你这时候来,该不会是刺杀贾南的吧?”
丽娜坐下喝了口水,说道:“我倒是没想刺杀谁,我只是听凌霄说贾南惊才绝艳,所以想来试探一二,若能抓回去为我所用更好。不过我也怀疑过贾南是不是为你做事的,打算先问问清楚,没想到你居然就是贾南。”她顿了顿问道,“你打算做什么?大唐的胜利真的是因为你?”
苏雪云笑着点点头,“我是大唐县主,自然是希望西凉能够归顺。你也来过大唐,应当知道大唐国富民强,西凉屡次挑起战事让百姓苦不堪言,我不希望以后再有这样的事发生。不过要归顺自然是没那么容易的,若有朝一日你当上了西凉王,我们自然能和平相处,可在你登上王位之前,西凉王要战,我便会全力以赴。”
丽娜很清楚这次的战事是西凉国理亏,她又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对西凉归不归顺都没兴趣,就算归顺了,她也还是可以做西凉王,只是权力要小一些而已,但对一个女人来说,这份权力已经足够了。而且她在没穿越之前其实是汉人,她对大唐更有归属感。
苏雪云也是知道她的真实身份才这样说的,有些逾越了却不会引起丽娜的反感。丽娜沉思片刻道:“两国交战,我不会做叛国的事,所以在战事上我不会同你合作。不过我也不会坏你的事,王上和王后对我并没有多深的感情,我和代战又有仇,他们倒霉得利的是我,我乐见其成。不过我有一个要求。”
苏雪云看着她笑道:“你不想让凌霄背负战败的名声?”
丽娜笑起来,“你果然是惊才绝艳之人,是,我就只有这一个要求,也不算为难。代战一向防备我们夫妻,如今见我们来了战场,她一定会有所动作,你要做什么不如留给代战,正好还能顺便报仇。”
苏雪云其实仇已经报完了,以后她什么都不用做,薛平贵和代战就不会有好日子过。不过别人不知道她是穿越的,单凭原主等了薛平贵五年,她把这话说出去就没人信,所以她索性也不解释了,直接点头道:“也好,凌霄已经战了两场,想必代战该急了,我等着她有动作再出手。”
丽娜笑了笑,“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对了,上次你我切磋还是平手,为何你如今身手已经超过我了?”
苏雪云笑道:“大概是你我功法不同吧,我早就说了,我会超过你。”
丽娜感慨道:“虽然我没怀疑你的话,但我没想到你练功提升得这么快。好了,既然没什么特别的事,那我就回去了,怎么说如今你我也是敌对阵营。”
丽娜说完当真安心的走了,她是个没什么野心的人,上辈子是侠女,这辈子也不会突然喜欢权力,她只是想在这个世界活得恣意一些,所以苏雪云才会和她合作,帮她一把。
其实苏雪云是很愿意帮助穿越者和重生者的,因为她本身就是在帮助炮灰完成心愿,那些穿越者和重生者在她看来和她帮助的原主没多大区别。可惜不是每个人都拎得清,总有人因为她过得好而看她不顺眼,她也只能反击回去。但遇到像丽娜这样的人,她还是很愿意帮一把的,如果在她刚刚穿越的时候有人愿意帮助她,她当初就不会那么辛苦了。
不过她本身就是遇强则强的性子,刚开始就把她丢进争斗激烈的后宫,让她从废后逆袭成太后,九死一生,她真的学到了不少东西。在后来的世界里受益无穷,且不管再遇到什么事都能淡然处之了。
苏雪云想着这个世界的事,觉得她现在有点像休闲度假,连那种做一个表情都要反复斟酌的生活都经历过了,现在这些算得上什么!不过不管什么技能都是她一点一滴用心学回来的,所以如今有这份悠闲也是她该得的,那些努力早在千年前她就付出过了,且每一世都在实践,能有今日的积累可不单单是金手指的助力。
苏雪云又喝了一杯茶,舒展舒展筋骨准备休息。谁知她刚刚躺下,就听到帐外又有动静!苏雪云转头望去,门帘很快被人掀起个缝隙探进来一截细管,随即一股迷烟从细管流出,慢慢融入四周的空气里。苏雪云拿出避毒珠握在手里,迷烟对她一点作用都没有,她干脆闭上眼睛,加重了呼吸,装出衣服昏迷的样子等待着。
片刻后,黑衣人进入军帐,先是抽出匕首悄无声息的走到床边看了看,见苏雪云果然昏迷过去,冷哼了一声,收起匕首放松了很多,然后就转身去了桌边。
苏雪云眼皮掀开了一点,看到黑衣人从腰间取出药包,将混了水的药涂抹在杯子上。她等着黑衣人转过身终于看清了黑衣人的脸,心中冷笑一声,暗道,天堂有门你不走,地狱无门你偏要闯!既然你自己找死,那我就送你上西天!
第222章 不为负心汉守寒窑
苏雪云躺着没动, 直到黑衣人自以为事成而安心的离去,她才迅速起身拿起杯子嗅了嗅,分辨出杯子上涂抹的是一种能让人昏迷不醒的毒药。几年前魏虎、魏豹兄弟嫉妒薛平贵便给薛平贵下了毒,如今他们兄弟忌惮她又用了同一招,当真是无法无天。
苏雪云趁夜出了帐篷,避开人潜入魏豹的军帐中。魏豹还没回来,苏雪云从空间里找到药效同样是令人昏迷的香料粉末洒在了枕头下面,这是她特制的药物之一,两个时辰就就会挥发消散,不留任何痕迹,十分适合对付别人,这会儿给魏豹用上倒是正合适,权当给原主失去的胎儿报仇了!
苏雪云很快就回了自己的军帐,将杯子擦洗干净, 然后安心的睡觉。第二日日上三竿时,魏虎久久等不到弟弟出现,不耐烦的派人去催, 结果得知弟弟昏睡不醒,怎么叫也没用,登时吓了一跳!魏虎匆忙赶到魏豹的军帐中,用力摇晃了魏豹两下,眼睛赤红的瞪向旁边的士兵,“到底怎么回事?昨夜里发生什么事了?军医呢?”
士兵吓得一哆嗦,忙回道:“属下不清楚, 昨夜魏副将回来休息时还好好的,没什么异常,今早就没有醒来。军医已经有人去请了,想必马上就到。”
魏虎暴躁的一脚踹在床上,“不清楚?要你有什么用?!若阿豹有个什么三长两短……哼!滚出去!”
士兵脸色发白的退了出去,一阵忐忑不安。正好军医过来了,他急忙引着军医进去给魏豹看诊。这番动静也惊动了军营中几个主事的人,刘义、苏龙和苏雪云正在商议下一步安排,听闻此事便一同过来看看。
魏虎一看见苏雪云就是脸色一变,转而想到魏豹如今的情况,心中惊疑不定。他知道昨晚魏豹去给苏雪云下药了,下完了还去他那里跟他偷喝了两杯酒,庆祝再次铲除一个障碍。可苏雪云怎么会神采奕奕的出现?魏豹又怎么会昏迷不醒?魏虎手心里满是汗水,盯着军医生怕听到什么不好的话。
军医诊治半晌,眉头越皱越紧,最终无力的摇了摇头,“将军,副将军,魏副将这是中了毒,老朽无能为力,恐怕魏副将今后只能这般昏迷度日了。不如立即送魏副将回长安,请太医再看看,长安有好药,兴许还有一线希望,若再留在此处……命不久矣。”
魏虎双眼瞬间睁大,一把揪住军医的领子,“什么?你说阿豹治不好了?”
刘义皱眉喝道:“魏虎!还不放手?”
魏虎瞪着军医半晌,又转过头一一看过在场众人,不甘不愿的松开手,咬牙说道:“这件事不能就这么算了!魏豹中毒,一定要立刻查出下毒之人!若被我知道是谁,定要他不得好死!”说这话的时候,他的眼睛是紧紧钉在苏雪云身上的。
其他人都发现了,不由的皱起眉,刘义更是满心疑惑,没发现苏雪云同魏家兄弟结仇啊,怎么看着好像魏虎怀疑苏雪云一样?苏雪云大大方方的上前一步,义正言辞的说道:“一定要彻查,否则无法安军心!万一这是敌军的算计,那我们更要弄清楚是谁下的毒,将军,请下令吧!”
魏虎一愣,有些摸不清苏雪云是什么意图,他看苏雪云那般理直气壮的样子,觉得自己可能猜错了。可如果不是苏雪云,他实在想不出弟弟是被谁害的。
刘义本就对这件事很重视,当即下令命军医同士兵一起在魏豹的军帐中搜查线索,同时准备马车,打算送魏豹回长安救治。
苏雪云一直站在苏龙旁边,没走没动以示清白,而军医在化验过吃食等物后,又开始一个个检查魏豹使用的东西。半个时辰后,他翻出一包白色粉末来,皱皱眉,直觉事情麻烦了。
魏虎也变了脸色,背脊倏地冒出一层冷汗,急忙道:“一些金疮药就不用管了,赶快查看魏豹是怎么中毒的。”
军医看了他一眼,动作顿了顿,打算将药物放下。苏雪云给苏龙使了个眼色,苏龙便开口道:“魏虎,如今魏豹昏迷不醒,我们都不知道他是如何中毒的,一点线索也不能放过。军医,查查看药物有没有问题。”
魏虎恼怒道:“苏龙!你这是什么意思?你难道怀疑魏豹自己给自己下药?”
苏龙做出一脸纳闷的样子,“我当然不是这个意思,只不过是要仔细一些罢了,倒是你,不知为何这般恼怒?”
魏虎语塞,又不能过去把药抢过来,着实是心急如焚。那药昨晚魏豹明明放在他那了,怎么现在会在魏豹房中?他下意识的看了苏雪云一眼,见苏雪云和先前没什么两样,只得打消是苏雪云所为的念头,他觉得苏雪云还没有这般神不知鬼不觉的本事。
片刻的功夫,军医已经听从苏龙的命令检查过那包药粉,随即沉下脸,急步走到刘义面前说道:“启禀将军,这是毒药,正是能致使中毒者昏迷不醒的药物。”
刘义看了看药粉,皱眉看向魏虎,“这是怎么回事?魏虎,魏豹为何藏着毒药?他竟敢将这种东西带进军营,你是否也知晓此事才出言阻拦?”
魏虎忙摇头,“属下不知。”
刘义沉声道:“查昨夜魏豹同谁接触过,去过哪里,什么时候回来的,立刻给我查清楚!”
刘义说完便回了主帐,在打仗期间遇到这种事让他十分反感,军中情况正好着,突然一个副将中毒昏迷,怎么也会影响将士们的士气。魏虎、魏豹真本事没有,来战场不过就是分些功劳,没多大贡献也就罢了,居然还拖后腿,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刘义又传令命魏虎护送魏豹回长安,念在他们兄弟情深就特允魏虎不必再赶回来了。他打定主意要趁这次机会把魏家两兄弟都送走,以后再不让这样的人进自己的军营!
刘义这边写着奏折,那边的士兵就将昨夜魏豹去过的地方见过的人都调查清楚了,除了给苏雪云下药那段没查到,其他的都很清楚,魏豹在夜里回到军帐中的时候还好好的,之后就再也没和任何人接触过。而有一点奇怪的事,魏豹是从魏虎那里回去的,但他什么时候去找的魏虎却没人知道。
当时魏豹是穿着黑衣潜入魏虎军帐的,别人当然没看见,这一点也成为了值得怀疑的地方。刘义见军中没任何其他疑点,干脆将他们两兄弟打包送走,奏折中将此事查到的线索说的一清二楚,并标明因魏豹情况紧急,所以便送他们回长安,暂不关押,真相如何请求皇上定夺。
其实刘义也是看魏虎是王允的女婿才故意这样做的,要不然下毒这么严重的事他说什么也要查个水落石出。只不过他当了一辈子官多少学的圆滑了一点,正在打仗的时候,能不得罪人便不得罪人,以免后方粮草被人使绊子,王允可不是谁都能招惹的对象。
魏虎无可奈何,又忐忑不安,只能同魏豹一起返回长安,等待他的还不知是什么。苏龙等他们走后,抽空找苏雪云问道:“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苏雪云也没隐瞒,直接说道:“他们本来要对付的人是我,结果自食恶果,下药的那个反而中了毒。我也没多做什么,只是把他想给我下的药下在了他身上而已。”
苏龙倒抽一口气,“对付你的?这个魏虎,嫉恨人嫉恨到这种地步,实在太不像话了!”
苏雪云淡淡一笑,不怎么在意的说道:“他一向如此,有什么稀奇?薛平贵虽说人不怎么样,但如果不是魏虎、魏豹一直害他,他也不会那么容易就投靠西凉。如今这样也好,他们两个离开军营,不会再指手画脚的碍事,我反倒能更好的发挥我的才能。”
苏龙沉吟着点了点头,“你也不要太拼了,这几个月的战事已经有了过去达不到的成绩,非常不错。”
苏雪云几世征战,怎么可能满足于这种小胜?不过她也没跟苏龙解释太多,别人比了解她的本事,观念更不是一朝一夕能改变过来的,她只要用事实说话就好,废话不需要说那么多。
另一边魏虎一路上想了不少摆脱嫌疑的借口,回到长安之后,主动求见皇上,哽咽着禀报了魏豹的情况,请求皇上多派几个太医给魏豹诊治。随即便开始不着痕迹的提起苏雪云,说他在战场中急于表现,出尽了风头,如今将士们人人都说战事能取得胜利靠的是苏雪云,把苏雪云奉为战神。
皇上刚开始还在想魏虎到底和下毒之事有没有关系,听到后来却是有些心惊,不由的问道:“你说什么?将士们奉贾南为战神?”
魏虎忙不迭的点头,“正是!皇上,您没看到军营中的情况,将士们完完全全的信任贾南,贾南下令让他们做什么都不需要通过刘将军,将士们问也不问就照着他的话去做了。”
皇上怀疑的看着他,若有所思的道:“可这贾南才出现没几个月。”
魏虎满脸着急,“就因为这样才可怕,短短几个月的时间,贾南居然就让刘将军破格将她提升为军师,对她言听计从,完全按照她的意见部署兵力,一旦哪一天贾南叛国,那后果将不堪设想!”
魏虎见时机差不多了,便说:“这个人身上处处透着诡异,出现的太突然,也不知是什么来路,计策无双,眨眼间就赢得所有人的信任,实在是令人匪夷所思。师出反常必有妖啊,皇上,我怀疑魏豹中毒之事就和他脱离不了关系!且她每次对敌都能轻松破解西凉的布局,会不会……她本身就是西凉的奸细?”
皇上不解的道:“这怎么可能?虽然贾南出现的很突然,但一直都在打胜仗,若这是西凉的阴谋,那西凉损失这么大所图为何?”
魏虎说道:“若想取之,必先予之。皇上,也许贾南在谋划更大的利益,不在乎这几场损失。西凉屡次挑衅我大唐,与我军交战无数次,从来没有一次像这次一样顺利,顺利的让人不敢相信,若战事当真那么简单,刘将军怎么可能镇守边关一辈子?”
皇上捋了捋胡须,眉头微皱,已是将他的话听进去了。再想到刘义的奏折上有一半是在夸赞苏雪云的,心里更觉得不妥。当时他看了奏折只欣喜军中多了这样的人才,如今听魏虎一说才察觉事情有多不对劲。这样有能之士不该默默无闻,这次战事刚开始,那个贾南就一鸣惊人,着实可疑得狠。
皇上看了魏虎一眼,挥手命他退下,“魏豹中毒之事朕会命人彻查的,你便好生在家照看魏豹吧。”
魏虎松了口气,出了皇宫才小心的抹了抹冷汗,快意的回了魏府。一次没害死苏雪云又怎么样?他还有第二次、第三次,他可是堂堂将军,丞相的女婿,一个平头百姓凭什么跟他斗?无论是薛平贵还是贾南敢和他争都要当短命鬼!
魏虎为了脱身故意把事情栽赃到苏雪云身上,还真是歪打正着没冤枉人。就像薛平贵跟代战认错时坚称殴打代战那日浑浑噩噩,不知道为什么那么做,同样把事情栽赃到了苏雪云身上,也同样歪打正着的给蒙对了。不过他们自己都不信这推测,不过是洗白自己顺便害苏雪云罢了,又没有证据,做不了什么。
薛平贵用了一个月的时间养好了身子,听说凌霄战败,别人是焦虑,他和代战却是欣喜若狂。本以为争夺王位要多个拦路石,没想到凌霄这么没用,居然连输两场依然毫无对策。薛平贵曾经在战场上太过出色被魏家兄弟嫉妒,虽然受了苦,但他内心深处一直对此颇为自得。不遭人妒是庸才,他能被人如此忌惮说明他是世间难得的人才,因此薛平贵对出战有十足的信心,一听到凌霄战败的消息就忙去请战,西凉王不应,他便日日苦求,让所有人都知道他在请求出战。
代战曾经为了有面子,故意夸大了薛平贵的优点大肆传扬过一番,这时倒显出用处来了。一些大臣见凌霄迟迟打不赢,而薛平贵又诚心请战,便劝谏西凉王应允薛平贵的请求。
西凉王对薛平贵十分反感,对他此次类似逼迫的手段更是厌恶不已,但战事胶着,暂时也没什么好的应对之策。西凉王被他弄得烦不胜烦,干脆下令命他为副将,到战场上一切同从凌霄调遣。
薛平贵和代战没想到西凉王会让薛平贵屈居凌霄之下,代战想去找西凉王求情,薛平贵却拦住了她,怕会节外生枝。反正到了战场上,他就不信凌霄真的会管他,怎么说凌霄也战败了两场,管他底气不足。
薛平贵这段日子是尝尽了人情冷暖,一朝失势连奴才都不如从前恭敬了。且他素来自傲,自尊心极强,当初面对王允他都没低下头,如今对着西凉王却要做小伏低,甚至还要哄着代战,这简直就是在侮辱他!而这一切都是苏雪云造成的,是大唐造成的,如果不是苏雪云突然跑来找他,不是大唐派使臣支持苏雪云休夫,他根本不会沦落到这般田地。从前他就在大唐屡次遭受不公,如今又被大唐所害,大唐简直成了他的仇敌,此次发誓要打的大唐落花流水,借此翻身找回尊严!
薛平贵十分自信,赶往战场的时候也格外的意气风发,让原本没多少期待的众臣和百姓们也都纷纷期盼起来。战事失利有半年多了,他们真的急需听到捷报!
薛平贵赶到西凉军营,凌霄对他不冷不热的。薛平贵却热血沸腾的一时要研究地图,一时要众人聚齐商讨,俨然把自己当成主帅了。旁人碍于他驸马的身份轻易不好说什么,凌霄却不管那么多,觉得他在做无用功的时候就直接命人散了,不必浪费时间,让薛平贵时常铁青着脸。
没几日,薛平贵便同凌霄起了争执,丽娜暗中劝了劝凌霄,凌霄干脆将部署交给薛平贵去安排,命他全权负责。薛平贵见凌霄不看好他,越发想取得胜利,让那些看不起他的人抬不起头来,于是立即开始安排调配,准备大展身手。
苏雪云安排的探子探到薛平贵到了,苏雪云便出了个主意,这次不等西凉主动出击,先给薛平贵一个下马威,挫挫他的锐气。刚来个自信十足的驸马便被他们打个措手不及,西凉军营的士气必定再次下滑,且很难再提升回来。
苏雪云这次的计划是烧毁对方粮草。苏雪云虽然是军师,但她女扮男装后一直都表现的骁勇善战,刘义也不会特意拘束她不让她上战场,所以这次是苏雪云提议的,也是苏雪云带队潜入西凉军营去完成任务。
苏雪云没有多带人,只从精锐部队中选出了五个人。她之前闲着没事的时候已经在西凉军营里逛了好几圈,粮草在什么位置闭着眼睛也能找到。所以她根据探子探回来的消息选了三个最有可能的地方做做样子,然后分散开各自寻找。如此一来,她身边就只带了一个人,做什么都容易遮掩,于是在找到粮草之后,她命那人去准备点火,她自己则是暗中收了大半的粮草进空间,仓库里放着的多是个空壳子罢了。
之后她迅速点起火来,暗中甩了两张符咒进去,加速火焰的燃烧,让人看不出粮草丢失的情况,然后立即带人撤离。
苏雪云带着人七拐八拐,为了不引起怀疑,她也故意遇到了几拨人,人多就躲避,人少就带人闪电般的解决对方。如此这般,十分顺利的退回了大唐军营,而西凉军营中火光冲天,粮草仓库燃烧了大半夜才被浇灭,里面已经空空如也,再没半点能吃的东西。
凌霄又惊又怒,当即质问薛平贵是怎么安排粮草守备的,怎么毫无察觉的就被对方得逞了!薛平贵脑袋发懵,这突如其来的大火烤的人浑身冒汗,却如同一桶冷水浇在他头上,他终于发现这次的对手有些棘手,似乎没那么好对付。他来到军营时的信心被重重打击了,将士们见他如此,士气果然如苏雪云预测的那般低迷了下来。
失去粮草在一场战事中意味着什么?所有西凉将士都不敢想,因为那结果他们是怎样都不愿意接受的。此时他们只能期盼西凉送来粮草能比大唐进攻快一些,希望他们能支撑到援军到来。
凌霄不再理会薛平贵,亲自部署兵力,命所有人严阵以待。薛平贵不甘心,一定要亲自证明自己的实力,可他和凌霄本就有些对立,如今凌霄更不可能听他的。机会已经给过他了,可他刚接手,粮草就没了,这是重大失误,凌霄不能原谅他,也不能再随便冒险。
苏雪云正准备乘胜追击,一次将西凉打得还不了手,却突然接到了王允的秘密消息,说皇上正在私下调查苏雪云的身份,似乎怀疑她是奸细。不知魏虎在皇上面前说了什么,皇上对她很是忌惮,此时若是战事结束,皇上很可能会卸磨杀驴。
苏雪云觉得有些不可思议,这位皇帝怎么这么爱忌惮?一辈子竟办糊涂事,就没看有一件办明白的,在原剧里摆设一样的人物,现在居然跳出来要给她使绊子,实在是烦,她现在是在为他打江山好吗?!
苏雪云想了想,她的身份肯定是经不起细查的,与其被皇上查出她是王宝钏,还不如先转移视线再另行安排计策。于是她便通知王允,让王允给她捏造一个身份,就说她是王允的远亲,从前生活在乡下,投靠王允后正巧赶上战事,便被王允送去从军了。
王允如今很是器重苏雪云,从她这几次战事屡屡得胜开始,他便十分重视苏雪云的意见。这次看苏雪云有安排,干脆就按照苏雪云说的去做。他也没出面,都是命人隐藏在暗处,找准时机将消息透给皇上的人,这样若是日后苏雪云的身份暴露了,也不是王允故意隐瞒皇上的。
女子不可能用战功来领赏赐和官职,这一点王允从前没想过,因为他根本就没意识到苏雪云的本事那么强,能够在短短时间内成为军师,统领每一次战事。如今见了皇上的反应,王允却不得不将这件事重视起来,苏雪云立下的功劳那么大,事后怎么办?难不成突然消失?不说一个大功臣突然消失会引起多么大的影响,单说苏雪云付出那么多努力,他也不舍得让女儿的辛苦白费啊!
可不消失,以后怎么办?总不能让苏雪云一直女扮男装的回来当大将军吧,那可就真的太累了。但不再女扮男装,可能就要背上欺君之罪,皇上本就看他不顺眼,苏雪云之前休夫又闹了那么大的事惹皇上不满,一旦有了机会,恐怕皇上会想方设法的处置他们丞相府,到时还不知道会出什么事。
王允想来想去,觉得只有让苏雪云的功劳高到不能随意处置的地步,才可以牵制皇上,但到了那时,功高盖主,以后就得小心翼翼的度日了。王允叹息着将自己的想法秘密传给苏雪云,他的势力也是很大的,他觉得要护住女儿应该还是能办到的,最起码现在说苏雪云是他的远方亲戚,皇上就不能随意对苏雪云做什么。
皇帝的探子调查了许久,查到苏雪云是王允的远方亲戚,这让皇帝大吃一惊。他仔细回想战事之前,王允和苏龙等人的反应,发现没有任何关于贾南的线索,苏龙和“贾南”没有什么多余的接触,而魏虎似乎也根本不认识“贾南”。
皇帝立刻就想多了,一个远方亲戚而已,为什么相府的两个女婿却不认识他?王允又为什么要让这样一个惊才绝艳之辈去参军?为什么又从底层做起没有直接塞进去?他有太多太多的疑问,总的来说就是忌惮王允,他这下子倒宁愿苏雪云是奸细了,因为这样便可以一举将王允也扳倒。
皇帝心思复杂起来,他叫来魏虎又仔细问了些苏雪云的事,魏虎为了将中毒的事推到苏雪云身上,说了不少误导皇帝的话,皇帝竟也听信谗言,对他的话颇为信任。大概是本能上就排斥和王允有关的人,而魏虎最近似乎和王允关系越来越差,两相对比,皇帝自然更相信魏虎而不相信苏雪云了。
皇帝没有明说他心里都在怀疑什么,所以魏虎被问了一大通话,莫名的有些不安。想了想,还是厚着脸皮提东西去了丞相府。他是想给自己找个退路,他怎么说也是王允的女婿,万一下毒的事暴露了,魏豹昏迷没人管,他就要承受皇帝的怒火了,所以他非常着急的想和王允修好,到时候有王允在后头撑着,他就安全多了。
魏虎多年来虽然心胸狭隘,但好听的话确实一说一箩筐,见到王允就不停的表达对他的孝顺之意。王允知晓是他在皇帝面前给苏雪云下绊子,自然不会给他好脸色,只不过这原因不好明说,所以到像是因为之前银钏的事还没消气一般。
魏虎奉承了几句,想到自己的来意是为了寻求庇护,总要透些话让王允知道知道。便试探的说:“爹,阿豹这次是遭了大难了,早知会如此,我和阿豹当初还不如不去,反正几次战事被贾南出尽了风头,根本没我们什么事。”
王允脸色沉了沉,垂下眼喝了口茶,并不接话。
魏虎也摸不清他是什么意思,便像对皇帝那般开始说起苏雪云的诡异,“爹,这个贾南来历不明不白,每次都能轻轻松松的破解西凉的部署,这……不是我多心,实在是太过匪夷所思。这样年轻又默默无闻的平头百姓,突然之间便大放异彩,实在令人百思不得其解。”
王允眯了眯眼,沉声道:“那你觉得怎样才算不诡异?之前薛平贵在军中也表现得很突出,这种事有什么诡异的?你技不如人就该谦虚一点,多学学人家的长处,而不是背地里怀疑这怀疑那,这般狭隘如何能做大事?”
魏虎被他冷言冷语的模样吓了一跳,下意识的辩解道:“爹,不是这么回事,西凉和大唐争斗几十年了,如今贾南一出现,这战事就如此顺利,很难令人信服。我怀疑她和西凉人勾结,是西凉的奸细!”
王允听不得别人说自家女儿不好,当即冷哼一声,“几十年做不到的事,不代表没人做得到,贾南能做到只能说明他能力强,本事大。你有嫉妒旁人的功夫倒不如多提升自己,得了,我还有事,你且回去吧。”
魏虎愣了一下,迟疑道:“爹,我……”
王允直接起身,打断了他的话,“好了,我有公务要处理。”
逐客令这般明显了,魏虎也不好再假装听不见,只得不甘心的离开相府。这一趟不仅什么后路也没得到,反而被训斥了一顿,实在憋屈。回到魏府,魏虎发现王银钏又在乱发脾气,登时反感至极,房都没回就去了书房,下令不得让王银钏打扰他。王银钏得知后气得半死,偏偏没了娘家的支持她根本没有挟制魏虎的资本,最后也只能独自生气罢了。
薛琪感受着魏府压抑的气氛,守在魏豹身边忍不住哭了起来,感觉自己太过命苦。从前喜欢薛平贵,薛平贵却以为他们是兄妹,后来终于她爹在临终前告知了薛平贵抱养的关系,薛平贵却还是把她当妹妹,甚至娶了王宝钏,根本不顾她的想法。之后她被酒醉的魏豹当做王宝钏强占了身子,魏豹酒醒后居然也不想理会她,还是她自杀才触动魏豹对她负责,结果后来薛平贵一失踪,魏豹立马就要去强娶王宝钏,若不是王宝钏抵死不从,她如今也成不了魏夫人。
本以为终于能过上好日子了,偏偏魏豹又中毒昏迷不醒,几位太医看过都说没救了,她还有什么盼头?这魏府里每日都有争吵,纵使吃穿不愁,也比不上她过去十几年的乞丐生活。薛琪不由的想起了薛平贵,如果薛平贵没有娶王宝钏,他们还在一起生活,即使是兄妹也会比现在幸福的吧?想到薛平贵去了西凉做驸马,薛琪又感觉一阵无望,趴在床边哭了起来。
魏虎如今无所事事,皇帝又想利用他刺探刺探王允和苏雪云的情况,所以偶尔会暗示他去相府。一来二去的魏虎终于知道“贾南”竟然是王允的远亲,怪不得那日他说怀疑贾南身份,被王允给训斥了一顿。他想想又愤愤不平,他是王允的女婿,岂是什么远方亲戚能比的?王允居然偏着那么个乡村小子丝毫不给他脸面,真是老糊涂了。
魏虎对王允越发不满,他在相府找不到后路,于是后知后觉的将主意打到了皇帝身上。只要他为皇帝办事,那即使最后查出中毒之事与他有关,他也不会怎么样,处置谁放过谁还不就是皇帝一句话?
魏虎想通了便开始积极的向皇帝表忠心,隐晦的暗示皇帝说自己可以对付王允,同时他也不忘在皇帝面前给苏雪云上眼药,进谗言成了他最常做的事。
天高皇帝远,苏雪云为人如何,本事如何,皇帝统统不清楚,但有一个魏虎在他耳边常常说苏雪云的不好,皇帝听久了便疑心越来越重。在得知苏雪云烧了西凉的粮草即将大获全胜的时候,皇帝自认为这场战事已经不需要苏雪云了。西凉连粮草都没了,刘义征战那么多年怎么可能输?所以他再次将魏虎派回了战场,目的,便是让他抓住苏雪云审问出她的底细,最好能牵扯出王允的罪名。
至于具体怎么做,会不会有冤屈,皇帝不会管那么多。他只知道,西凉这个心腹大患这次大伤元气,他又多了一笔功绩,而王允这个心腹大患则即将倒霉,多年来的忌惮终于可以去除,他的心情是一日比一日好。冤不冤的,他做皇帝几十年了,手下冤死的人数都数不过来,只要定了罪就没人是冤枉的,这一点对他来说无所谓,又不是什么大人物。
魏虎有了皇帝的支持,终于扬眉吐气,十分高调的回到了军营中,一见到苏雪云的面就阴测测的说道:“贾军师别来无恙。”
苏雪云淡淡的扫他一眼,“托福。”
魏虎冷哼一声,走近两步压低声音道:“人常说慧极必伤,贾军师如此惊才绝艳,恐怕……往后的路没那么容易走了。”
第223章 不为负心汉守寒窑
苏雪云对魏虎的威胁不置可否, 只是淡淡一笑,漫不经心的回道:“不知魏副将有没有听过一句话,人蠢没药医,恐怕魏副将的路更难走。”
“你!”
“魏副将,我还要去刘将军那里商议军情,失陪了。”苏雪云礼貌的点了下头,神态却根本没将魏虎看在眼中,直接同他擦肩而过,再没停顿一下。
魏虎气的胸膛不住起伏,对着苏雪云的背影咒骂了半晌,他的眼神越来越凶狠,更加坚信苏雪云不能留!苏雪云一年前还是个名不经转的小人物,没有任何人认识,如今却一跃成为军中最重要的人物, 还和丞相有亲戚关系。如此一来,只待这场战事结束,苏雪云立即就能翻身成为朝中大员。苏雪云有真本事, 又有王允的鼎力相助,将来在朝中的地位绝对不会低于王允,他不会让这种事发生!他们魏家兄弟才应该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存在,如今魏豹已经没指望了,他一定要得到皇上的器重光耀门楣!
苏雪云能够感受到魏虎身上散发的强烈恶意,也明白他这次回到军营里是做什么的。不得不说,她对这个世界的君主真的很失望, 她是在为黎民百姓做事,得益最大的是皇帝,可偏偏这个皇帝想要利用她对付王允。即使功高盖主,忌惮王允的权势,那也该寻个名正言顺的真真正正的理由,而不该这样妄图诬陷栽赃,凭白失了上位者的风度,活像个嫉妒对手的竞争者。
不过苏雪云本来对皇帝也没多少期待,她习惯了靠自己,早就想过几种可能发展出的结果,与皇帝为敌也是其中之一,大不了就自己做皇帝,反倒能为天下苍生做更多事。从前她觉得篡位之人说什么为了百姓为了天下都是借口,可轮到她自己的时候,她发现为百姓出头是真实的情绪。有时候真的是无法忍受愚蠢的皇帝坐拥天下,因为皇帝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都牵涉到天下百姓,真的会影响到很多人的命运。
那么有能力的人怎么能袖手旁观?说什么忠君什么背叛,谁又规定这天下就是属于谁的?如今的皇帝能算正统?其祖辈不也是从别人手中抢来的这天下吗?天下从来不是属于某一个人的,而是属于天下人的,皇帝之位能者居之,自古如此。苏雪云对此没半点不适,人家要来害她,她还忠君那不是有病?她没那么高尚的情操,不愿意为皇帝的私欲牺牲奉献。于是在皇帝将魏虎派过来的时候,苏雪云就已经下定了决心,并在心里默默的部署了一步又一步的计划。
皇帝觉得西凉没了粮草,此时加强攻击便能将对方打败,也许还能包围城池俘虏所有人,那苏雪云的存在当然就变得可有可无,因为这样的战役不需要任何花样。
魏虎带着几个心腹开始部署陷阱,准备陷害苏雪云让她死在战场上。虽然皇帝让他抓住苏雪云严加审问,想办法攀咬王允定下罪行。可他到底是王允的女婿,不能给苏雪云攀咬王允的机会。这倒不是说他有多孝顺,他只是怕连累到自己,他还想光耀门楣呢,怎么也得小心一些,小心驶得万年船啊。
于是魏虎就自作主张的改变了计划,假装苏雪云是在战场上意外身亡的,这样就书算皇帝不满也不会怎么惩罚他,毕竟战场上生死由天,这种事谁都没办法控制。如此一来,他铲除了看不顺眼的人,又在皇帝面前挂了名,还没有彻底得罪王允,三全其美,魏虎觉得自己的计划十分完美。
苏雪云之前在军营里就很用心的经营人脉,她一直都知道女子在古代寸步难行,想要做什么必须早做打算,所以她和将士们打成一片,每次开战都冲在最前面,对将士们十分关心真诚,换来了绝好的人缘,也培养了几个心腹。若论消息灵通,中途离开又回来的魏虎根本比不上她,所以在魏虎制定计划的时候,苏雪云便知晓了个大概,她也有意将消息悄悄放出去,让许多人对此将信将疑,为之后的事做铺垫。
刘义决定进攻西凉了,苏雪云空间里存了西凉大半的粮草,她在交战前夕暗自潜入了西凉军营去见了丽娜,将可以维持三日的粮草交给她。
丽娜看到小推车上的粮草十分惊讶,“你怎么弄过来的?将士们竟无一人发觉!我怀疑若你想取主帅首级都没人拦得住你!”
苏雪云拍了拍她的肩膀,笑说:“别紧张,我不会轻易取人首级的。不过我的手段还有很多,以后你就能慢慢了解了。”
丽娜连忙摆手,“我一点也不想了解这些,你千万别把什么手段用在我身上,要用就对着代战他们用去。”
苏雪云扑哧一笑,“你想什么呢?你是我的朋友,我怎么会对付你?我这次啊是来找你帮忙的。”
丽娜挑了挑眉,“帮什么忙?我之前和你说过了,我不会故意做背叛西凉的事,也不会故意为难大唐,我不会插手战事。”
苏雪云摊开手,“我知道,我不是来让你为难的。你也看到了,我是来给你送粮草的,你只需要放出消息说西凉已经拿到支援的粮草就行了。”
丽娜有些狐疑的看着她,“这么简单?”
苏雪云点点头,“就是这么简单的事,对西凉是有好处的,虽然好处不大,不过总比直接输掉战事要好得多不是吗?”
丽娜就算不懂兵法不会打仗,也知道如今粮草的重要性,想了想便应了下来。她倒不担心苏雪云会在粮草里下毒算计西凉,她直觉苏雪云不会这样利用她。不知道为什么,她对苏雪云很信服,总觉得苏雪云将来会有非凡的成就,就像那次苏雪云轻轻松松的就开口劝她做西凉王一样。那么理所当然,仿佛一个王位在苏雪云眼里什么都不是。
丽娜在上一世一直是江湖儿女,走南闯北活的恣意潇洒,既然她信任苏雪云,便不会犹犹豫豫的伤害彼此的情谊,所以她没多说什么,很干脆的把粮草收了下来,答应了苏雪云的要求。正事说完,她也比较关心苏雪云的事情,忍不住问道:“你过来找我,是不是因为大唐军营有人针对你?谁要算计你?你可是刚为大唐打了不少胜仗,这样做被发现了岂不是下场很惨?”
苏雪云无奈的笑起来,“没办法,遇到的好人多了,偶尔也会遇到一两个坏人,这是无法避免的。我太出风头挡了别人的路,以前碍于种种原因不好下手,如今觉得不需要我了,自然不会手下留情。”
丽娜对这种人也十分反感,江湖上总有嫉妒别人天赋好的,然后想尽各种办法栽赃诬陷,就为了把好苗子毁掉,以保住自己在江湖中的地位,尤其是所谓的正派人士,人渣更多。
丽娜沉声问道:“用不用我帮你做什么?”
苏雪云笑道:“多谢,不过暂时还不用,我能处理的,最后倒霉的一定不是我。”
丽娜想着苏雪云去西凉一趟就把西凉搅合的一团糟,不由的放下了心,她对苏雪云是真有信心,一个小人难道还能比得上薛平贵他们?苏雪云一定能轻松摆平的。
虽然不需要丽娜帮忙,但丽娜有这份心就让苏雪云很是感动了。在古代极难交到真正的好友,因为彼此观念不同,往常她几乎都是同贴身丫鬟关系好一些。但丫鬟再怎么是心腹也始终摆脱不了主仆尊卑的观念,她同心腹丫鬟只能做最好的主仆,却做不了好友。如今有侠女丽娜认同她的观点,关心她的安危,实在很难得了,是个很值得结交的朋友。
苏雪云又同丽娜聊了一会儿,还顺便为丽娜把了把脉,送她两瓶空间里存放的补药给她调理身体。之前的原丽娜受过重伤,伤到了底子,如果没有苏雪云,恐怕丽娜以后每逢阴雨天都会难受。所以友谊是双方的,苏雪云对待朋友一向都很真心实意,她们二人的关系也越来越好。
做完这一切,苏雪云用凌波微步悠哉的回了大唐军营,来无影去无踪,只要她想,在这个世界就没有任何人能追的上她。
部署几日之后,刘义带领将士们宣布开战,魏虎也立即命人部署了陷阱,一旦苏雪云冲锋陷阵,他们的人就想尽一切办法诛杀苏雪云!
西凉军营忐忑的应战,丝毫没有胜利的信心,因为就在开战之前,他们的主帅凌霄突然病倒,根本上不了战场,只能由薛平贵主事。他们都对薛平贵没什么信心,且这个人又是从大唐过来的,万一临阵倒戈,那他们就真是死的冤枉了!
丽娜在军帐中看着脸色苍白的凌霄,气愤的道:“薛平贵那个混蛋!我去杀了他!”
凌霄急忙道:“丽娜别去!我没事的,只是被人下了巴豆,兴许明日就好了。如今军心不稳,万万不可再生事了。”
丽娜不甘不愿的坐下,心里还是十分恼怒,她沉着脸斥道:“这次下的是巴豆,下一次他就敢下毒!偏偏没有证据,不能把他拿下。凌霄,待战事结束,我一定不会放过他的,到时你别再拦着我!”
凌霄笑了笑,拉住她的手说道:“你是为了我着想,我怎么可能拦着你?”说着他又担忧的叹了口气,“也不知道战事会怎么样,薛平贵……我以前和欣赏他的才能,如今却十分怀疑。说到底他来到西凉之后并没有做过什么大事,能力不足以令众人信服,这次由他带领将士们应战,不知结果会是如何。只是,如今也没有别的办法了,唉。”
丽娜想到苏雪云,突然就觉得凌霄被算计了是好事,不然若输了战事,身为主帅的凌霄是要承受西凉王的怒火的。而如今薛平贵给凌霄下药,自己跑去负责战事,事后出了什么问题就都是薛平贵的错了,即使凌霄还是会被处罚,那也不痛不痒,没什么所谓。
丽娜沉默了半晌,给凌霄盖上被子,劝道:“好了,事情已经这样了,现在发愁也没有办法,与其在这里担忧,还不如你好好休息一下,说不定睡醒之后就有力气上战场了。”
凌霄迟疑片刻,看到丽娜眼中的担忧才点了下头,叮嘱道:“一旦战事有什么变故,一定要立刻叫醒我。”
“放心吧,我知道轻重的。”丽娜安慰了一句,看着凌霄渐渐熟睡便点了他的睡穴。若出现重大变故她当然会叫醒凌霄,但普通的事就算了,薛平贵那么想出风头,干脆让他出个够!
薛平贵第一次实行主帅的权力,虽然他还不是主帅,但如今这么关键的时刻,主帅病倒,所有人都只能靠他,一下子就让他意气风发起来。这两日凌霄和丽娜不知从哪里弄到了粮草,被所有人交口称赞,眼看凌霄就算不立功也赢得了将士们的信任,他再不做些什么,这次可就白来了。无论如何他也不能输给凌霄,否则不仅是他自己不服气,回去见到代战也会抬不起头。代战喜欢的是英勇神武的大英雄,他知道的,如果有一日他一事无成,恐怕代战就不会再这样爱他,起码不会像王宝钏一样苦守寒窑只为了等他。
薛平贵想了很多,最后一狠心,给凌霄下了巴豆。他自以为神不知鬼不觉,殊不知丽娜武功比他高,又在江湖中见惯了下药之事,竟很快就查出了是他动的手,只是他这会儿还不知道罢了。薛平贵看着与西凉对峙的大唐将士们,想到曾经他也是其中一员,不由的有些唏嘘。
没想到曾经并肩作战的同袍,今日却要刀剑相向。他有些不忍心,又在心里感慨世事无常,最终也只不过是硬起了心肠,坚决要立下大功回去像西凉王复命!
战场上苏雪云的神态和往常没什么不同,心里也没什么波动,阴谋诡计她已经经历过无数次,魏虎这种级别的,她还没放在眼里。只不过她刚好可以利用魏虎的计谋做成一些事,这才任由魏虎沾沾自喜的算计,否则魏虎一行人早就被安上罪名看押起来了。
苏雪云身着铠甲,骑着战马跟在刘义身后,待刘义一下令,她便率先冲了出去!身先士卒,冲锋陷阵!苏雪云在自己拼杀的同时也不停的出手帮助附近的将士们,许多次都是因为她眼疾手快的阻拦救下同袍的性命,这样一位惊才绝艳又平易近人的军师,谁不喜欢?将士们跟在她身边最能鼓舞士气,很容易就会热血沸腾,很容易就会发挥出最深的潜质,苏雪云在不知不觉间已经收复了众将士的心。
这一日也是一样,苏雪云在前方拼杀,不少将士们下意识的就在向她靠近,跟在她身后,仿佛苏雪云就是一柄利剑的剑锋,在前方劈开一道缝隙,后面的剑身便源源不断的爆发力量。“长剑”所到之处,所向披靡!
魏虎见到苏雪云这般勇武,脸色黑如锅底,却还要露出欣赏的样子,表情着实有些怪异。所幸这时候没人注意他,他的行动更加自由。他安排的几个人迅速靠近苏雪云,有其他将士们在,这几人的行动也没有太过显眼。
苏雪云注意到他们靠过来了,抬眼看向西凉的军队,远远看到薛平贵也身先士卒在努力拼杀,他功夫不错,不少大唐的士兵都遭了秧。苏雪云抽了下马,快速冲向薛平贵,在距离薛平贵几步远的地方,一只利箭急速射了过来,苏雪云忙偏头闪开。
接着又是几只利箭射来,这方向,大唐和西凉的都有,魏虎的人已经出手了。苏雪云却没管,好像没发现那些人一般,快速从薛平贵手上救下了几个士兵,直接同薛平贵对上。
薛平贵的武功比丽娜差远了,苏雪云和丽娜比试只用了十招,和薛平贵交手自然要更容易。可为了让众人都看清她在做什么,她硬生生保留实力打了三十多招才将薛平贵给打落马下。但这三十多招薛平贵也不好受,他的手脚都有伤,脸上也被划了一道,整个人看上去都是血淋淋的。
苏雪云一手拎着他,一手拿着宝刀骑马回转,快速往回冲。西凉的将士们见到副将被抓,且还是驸马还是暂代主帅的首领,立马焦急的想过来抢人,可大唐将士们见苏雪云抓了对方领头人,纷纷兴奋起来,将那些想要抢人的对手拦的密不透风。
魏虎的人一直在暗中放冷箭,苏雪云总是状似不经意的避开,此时又在往回返,那些人都着急了,放冷箭的频率忽然增加,苏雪云盘算着距离差不多了,直接架马朝一个最容易查出身份的人靠近。那人放了多少冷箭都没中,此时一见苏雪云离得越来越近,心中激动不已,虽然理智上他一直在告诫自己不要暴露,可想到魏虎许下的财富,他实在不愿意错失这个机会,便再次对准苏雪云,眯起眼稳稳的将箭射了出去!
苏雪云一直留意着他,见他准备射箭就快马疾奔,位置偏离了一点点,让那只箭擦着她的脖颈一侧飞了过去,她的脖子上立刻划出一道血痕,同时她的马也已经奔到了那人面前。
苏雪云面容冷素,寒声喝道:“我军竟混进了奸细!给我抓活的!”
那人一见有士兵冲过来,立时想要逃跑,却发现苏雪云一声号令他就被包围了,根本插翅难飞,一瞬间他就冒出一头冷汗。无意间他的目光和魏虎对上,恍惚间看懂了魏虎的暗示,让他一个人背下来,魏虎会把银子给他家人,否则……也许等着他的会是灭门。
苏雪云是什么人,他还摸不清,但魏虎有多心狠手辣,他却知道的一清二楚。他当然不敢将魏虎供出来,所以得了魏虎的暗示,他立即就做出了决定,回身举起佩刀狠狠的砍向苏雪云。
苏雪云装出一副消耗体力太过的疲惫样子,且刚刚又受了伤,这一下动作迟缓,竟只是险险躲过。但她躲过了致命伤,却被一刀砍掉了头盔,满头青丝瞬间飞扬开来,所有看到这一幕将士,全都哗然一片。如论是大唐将士还是西凉将士,有一瞬间都呆怔了一下,大唐惊才绝艳屡战屡胜的军师是女人?!
苏雪云提刀砍翻了对手,扬声喝道:“擒贼先擒王!西凉主帅已擒,杀他们个片甲不留!杀!”
大唐将士们瞬间回神,就算刚刚没留意的人此刻也知道了敌军主帅被擒,顿时士气大涨!他们可是在拼命,顾不上什么男人女人,能擒到对方主帅,是女人他们也服了!
西凉那边则是瞬间混乱起来,居然还有人做逃兵转身逃跑的。苏雪云将薛平贵丢给附近的将士,又命人将砍掉她头盔那个士兵抓了起来,挥刀为众人开路,让他们将二人一路押回了军营。
西凉混乱不堪,大唐则井然有序,这场战役很快就以西凉惨白告终。苏雪云休息片刻后再次冲锋陷阵,她将长发随意编了个辫子,奋勇杀敌时竟也显得格外飒爽,让人忽略了她的性别。她带人趁胜追击,攻打西凉城池,丽娜见状便叫醒了凌霄,只是事已至此,凌霄的身体又还虚着,什么也做不了,他们只能带着一部分人在抵御不久之后弃城。
苏雪云又抓住了几个对她放冷箭的,除了倒霉死在战役中的以外,魏虎派来杀她的人都被她抓住了,她说怀疑那几人是奸细,于是那几人被刘义下令严加看守,不准任何人见面,又给那几人灌了迷药,暂时他们连自尽都不能。
苏雪云带人彻底攻下了一座城池,这座城池对西凉来说很重要,相当于把西凉的大门给打开了,此后西凉若再交战必然难了许多。
战事结束,将士们欢呼雀跃,随即却都想到了苏雪云是女人的事,众人渐渐的安静下来,那么多人,却一声都没有,都在默默的看着苏雪云,希望她能给众人一个解释。
最为惊诧的便是刘义,他亲自将苏雪云提拔为军师的,并肩作战这么久,竟然没发现蛛丝马迹,此时想要训斥她这是欺君之罪,又觉得这样侮辱了苏雪云的战绩,为难的竟是说不出话来。
魏虎更是完全惊住了,脑子乱成一团浆糊,既担心那几个被抓的会供出他来,又担心苏雪云这样完全出乎预料的情况会对他不利,他急急的开口道:“将军!此人身份可疑,女扮男装混进军中定然有所图。”
有人嘴快的说了一句,“军师带我们打赢了西凉,所图是什么啊?”
又有人说:“军师一心为国,屡立战功,居然因为是女人就被人怀疑,呵。”
魏虎恼羞成怒,瞪着将士们喝道:“谁?是谁说的?”
刘义皱起眉摆了摆手,“好了,魏副将你稍安勿躁,先让贾军师解释一下,这……贾……贾南……假的男人?”
苏雪云淡淡一笑,点头道:“正如将军所言,贾南是我的化名,因为女子不能从军,所以我才出此下策,只为保家卫国,我从未做过危害大唐的事。”
刘义点了点头,捋着胡子迟疑道:“可这终归是有些不妥,你……”他打量着苏雪云阳刚的面容,犹豫了一下才问,“这是你的真容?”
苏雪云沉默了一下,笑道:“自然不是,我不是想欺瞒大家,只是我的真容,许多人都见过,为了隐瞒身份,我只得易容。”
苏雪云一句话让所有人都小声议论起来,许多人都见过的女人是谁?这么有本事的女人是谁?如果以前就有名气,他们不可能想不出来的。
有士兵小心的喊道:“军师露出真容,我们支持你!”
“对!军师用真名字,我们支持你!”
苏雪云看到众人如她预料般的倒向了她这一边,笑了笑,当真在脸上抹了几下,露出了真正的面容。王宝钏的容貌是天下第一美,苏雪云身着铠甲,绝美的容颜令人移不开视线。
魏虎如同见了鬼一般,指着她的手颤抖起来,声音甚至变了调,“宝钏?!怎么会是你?”
苏雪云冷淡的看了他一眼,说道:“为什么不能是我?”
魏虎语塞,为什么不能是?女子不如男?可苏雪云这一年用实力证明女子同样可以惊才绝艳,要让他指责苏雪云什么,根本就指责不出来。魏虎想到皇帝给他的命令,顿时头皮发麻,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可他现在真的没法动手了。因为苏雪云揭穿了自己的身份,就是明说了自己是丞相府的人,若他再做什么那就是自己找死,王允一根手指头就能把他摁死!
场面有些失控,所有人都在讨论相府三千金的事,毕竟从前他们只是听说过相府三千金和西凉驸马的故事,从来没想过有朝一日竟能真的见到相府三千金,且跟随这位千金攻城略地,立下这么大的战功。
尤其是刚刚在战场上,苏雪云将薛平贵给抓回来了,众人一时间都有些好奇,不知道苏雪云抓薛平贵有没有别的意思,不过不管怎么样,擒贼先擒王起到的作用是好的,他们不会怀疑苏雪云公报私仇。
苏雪云等他们冷静了一些才说,“我的父亲王丞相一直很担忧边境之事,可他无法参与这边的战事,我身为丞相的女儿,对此感触颇深。在了解到战乱为百姓带来的痛苦之后,我便毅然做出了从军的决定。我知道我的存在给大家带来了一些困扰,但是我希望大家能接受我,不要因为我是女子就有什么想法,我希望一切和过去没什么两样。”
众人安静了许多,过了一会儿便有人出声表示不介意,更加崇拜军师。随即越来越多的人坚定的表态,他们回想过去种种,不得不承认苏雪云这个女军师是无人可以取代的,也是无人能够超越的。许多士兵都被苏雪云救过命,救命之恩与男女性别比起来,谁还会在意军师是女的?
刘义见到众人这般,不知是该喜还是该忧。喜的自然是苏雪云没有触犯众怒,毕竟苏雪云立过那么多功劳,不到万不得已,他是不愿意处罚苏雪云的。忧的却是众人这么快就接受了苏雪云,而且还反过来安慰苏雪云,一点也没有被欺瞒的气愤,显然苏雪云在军中的影响力已经不下于他了,这真不是件好事!
苏雪云听到了最想听的话,对着众人展颜一笑,扬声道:“谢谢大家接受我!我不会辜负大家的期望!西凉人屡次挑衅我大唐,抢夺我大唐财物,害众多百姓流离失所,惶惶不可终日,这一次我们定要杀得西凉无力还击!”
将士们顿时热血沸腾,异口同声的大声附和,“杀!杀!杀!”
苏雪云是女人的事就这么被将士们接受了,并且传扬天下。王宝钏这个名字是彻底被人们记住了,先是苦守寒窑,后是愤而休夫,如今又成为史上最强的军师,如此离奇的经历,居然有人在讨论时怀疑她是天上派来的仙女,专门解救受苦受难的百姓的。
这不是苏雪云让人传的,而是常年饱受战乱之苦的百姓们想到的,并且对此深信不疑。是苏雪云让他们有了安稳的生活,即使两国交战也不必再担心有西凉人抢掠财物,这一年他们除了频频听到胜利的喜讯,根本没受到任何打击,与过去几十年相比,如今的生活是他们做梦也不敢想的。对于他们来说,苏雪云就是他们的大恩人,救苦救难的活菩萨!
百姓不懂得上位者的争斗,他们只知道苏雪云平息了战乱,狠狠的打退了西凉,还抢下了西凉的城池,让大唐扬眉吐气。所以他们纷纷称赞苏雪云,将她夸得天上有地下无,绝对是仙女转世。
这种说法在民间传传无所谓,可传到了皇帝耳中便不是那么回事了,苏雪云若是仙女,那她爹王允是什么?难道还比他这个皇帝高贵不成?皇帝立即宣召王允质问他这是怎么回事,并叫了几位重臣一起。
王允不紧不慢的问哪一条规定女子不可从军了?
几人语塞,毕竟前几十年大唐还是武则天当政,女人都能当皇帝,怎么就不能从军了?从来没有过关于这方面的明确限定。
皇帝想骂苏雪云牝鸡司晨,但这样毕竟也是在骂武则天,武则天是他祖宗之一,无论他心里怎么鄙夷不屑也不能把祖宗给骂了。只得抓住苏雪云女扮男装蒙骗所有人这一点来问罪,直言这是欺君之罪!
王允不接他这话,只一条条的将苏雪云从军后作出的贡献列出来,几位重臣听闻了都叹息不已。他们有的看在苏雪云打退西凉的份上接受了苏雪云从军之事,有的则是皇帝心腹坚决反对这件事,几人你一言我一语的争吵起来,却意外的更加突出苏雪云的贡献了。毕竟她从前是闺阁女子,除了和薛平贵的事闹得沸沸扬扬,其他的众人都不清楚,那分析来分析去也就全围绕在了苏雪云从军打退西凉的事,一时间竟是无法处置了。
这样一来,皇帝再处置苏雪云,可就寒了将士们的心了。他们在战场上奋勇杀敌,脑袋随时都可能被砍掉,结果皇帝不顾苏雪云的功劳,只因她是女人就抹杀她的一切,简直太荒谬了。
皇帝看着王允眼中的得意,感觉太阳穴突突直跳。王允已经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本来王允没有儿子传承,他还能略微放心一些,可如今苏雪云一个就顶无数儿郎,打退了西凉光宗耀祖,对王允简直是如虎添翼。王允从政,苏雪云从军,往后这天下岂不是王家的了?!
皇帝万万不能让这种事发生,既然明着问罪不可取,他便决定暗杀。先后派了几拨死士赶去刺杀苏雪云。苏雪云这边过得和往常没什么不同,主要是她自己的态度没变,所以其他人也便自然而然的习惯了这位女军师。
上次战役抓了薛平贵和几个“奸细”,他们也在不停的审问,有苏雪云在,那几个人想自尽都做不到,魏虎更别想混进去做什么了。刘义知道薛平贵和苏雪云的恩怨,便让苏雪云、苏龙、魏虎都避嫌了,他亲自审问薛平贵,看能不能得到一些西凉的秘密。
刘义本是严肃狠辣的审问薛平贵,却在无意中发现了薛平贵肩上的“温”字,登时震惊的从座位上站起来,疾步走到薛平贵面前仔细查看,半晌他才抬头打量薛平贵的容貌,颤着声音喃喃自语,“像……像啊……”
第224章 不为负心汉守寒窑
薛平贵已有三日没有进食, 此时又累又饿,疲惫不堪,没听清刘义说的话,下意识的说道:“你不用问了,我什么也不会说的。刘将军,我曾在军中效力,十分敬重您,今日落到您手中我服了,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只是我想知道抓我的贾军师是什么身份什么来历,望刘将军告知。”
薛平贵不到死都是不会认输的,他脑子里不停的想着该怎样逃脱。他知道自己如今是西凉驸马,又得罪了王丞相,是怎么也不可能再投向大唐的, 那样两面三刀的墙头草没人会重视,一旦他供出了西凉的情报恐怕顷刻间便会丧命,连代战都不会救他。他如今只能坚定的做个西凉人, 而且自从见过苏雪云后,他心里十分怨恨大唐,怎么可能投向大唐?他一边想着逃跑,一边还在想方设法的套话,想要刺探一下大唐军师的情报。
但刘义正因薛平贵肩上的“温”字心神不定,薛平贵这话听在他耳里就成了有骨气!看着薛平贵与皇帝肖像的面容,他潜意识里已经将薛平贵当做自己的外甥了, 一把抓住薛平贵的手臂沉声问道:“你肩上这个烙印是怎么回事?”
薛平贵愣了一下,迅速清明起来,他不着痕迹的打量了刘义一眼,见刘义有些着急,顿时有了底气。他养父说过这个烙印和他的玉佩都是能证明他身份的信物,他是因为一直在西凉过着荣华富贵的日子才没想过要寻找父母,如今见刘义这个大将军这般着急,心想他的身世恐怕十分显贵,便试探着说:“这个烙印?听我养父说是我娘亲烙上的,应该是为我取的名字,有什么不对吗?养父还给了我一块玉佩……”
刘义眼睛一亮,“玉佩?玉佩在哪?”
薛平贵一直观察着他的表情,见状松了口气,心里泛起欢喜来,说道:“玉佩很贵重,是世间难得之物,我……唉,我曾送给了我之前的妻子王宝钏做信物,后来她到西凉大闹一场将玉佩还给我,可那时太混乱,玉佩最后不知所踪,兴许是被哪个贪财的捡了去。”
刘义听到王宝钏的名字,看着薛平贵的表情变得很古怪,他心想薛平贵能描述出玉佩的模样,又有烙印在身,八成就是他那苦命的外甥了,可他这外甥居然停妻另娶还被原配夫人给休了,现如今又在战场上被原配夫人给抓了回来当阶下囚,委实太过不堪了些。他一时间竟不知是该高兴还是该生气,可转念一想,外甥虽是妹妹和皇帝的亲子,但到底流落民间,日子过得很苦,没人好好教导也是无奈,他日后细心教导薛平贵应当能让妹妹在地下安心了。
皇子的身份事关重大,刘义不好私自认下,便没再说玉佩和烙印之事,只下令将薛平贵关好,暂且优待几分,不得审问。下头的人不明所以,不过想到薛平贵到底是西凉的驸马,这样慎重些也无可厚非,众人便好生的将薛平贵送回牢房,给了他被子和饭菜。
薛平贵心中越发轻松,能让刘义这般慎重的对待,他父母的地位也许不低于王允,那他就可以认了亲直接回大唐了。虽然厌恶大唐,但此后不用怕王允,也不用怕战败的西凉会成为俘虏,他也算是走了大运了,早知道当初就不去从军直接想办法认亲就好了,哪会有这么多事?
牢中也有一人是苏雪云心腹,刘义的举动很快就被苏雪云知道了。苏雪云也没多诧异,在把薛平贵抓回来的时候她就知道会发生这样的事,反正她早就部署好了,一个烙印一个玉佩能顶什么用?这年代验不了DNA,谁也没办法确认薛平贵是皇子。
苏雪云一下子想到了有名的真假格格,随即又想到了嬛娘娘那个绿帽王,难道古代皇帝认亲都这么随便?按她几世称帝的经验,她觉得真正的皇室是宁可错杀一万也不放过一个,如果真怀疑哪个皇子的血缘,绝对是赶尽杀绝,就算是心善的皇帝也会把这个皇子送的远远的,给个封地确定没有威胁就完了,怎么可能捧着宠着甚至立为太子?
这么一对比真假格格的事儿反而更小些,怎么闹都是后宫的事,不涉及前朝和皇位,不像这个世界,几十年没见过的儿子就敢直接传皇位,也太不走心了吧!
苏雪云等了两天,盘算着刘义已经将事情告知皇帝了,便暗中悄悄的将消息散播了出去,不出三日,大唐百姓津津乐道的传言又多了一个——皇帝在找流落民间的大皇子,特征为肩上的烙印和一块玉佩。
虽然没人知道烙印和玉佩是什么样子的,但有几个人听说了消息之后顿时惊喜交加,急忙收拾包袱赶往长安。他们是在某一夜莫名其妙的被弄晕,然后就多了个温字烙印,还捡到一块上好的玉佩,当时觉得诡异,如今才知道这可能牵涉到皇家博弈了。这他们可不怕,本来就是山匪、混混之流,饥一顿饱一顿的,有机会当皇子谁不去啊!
他们几人一动作,那玉佩的样式就被传了出去,几十个捡到同样玉佩的人立刻兴奋起来,他们不知道烙印是什么,但凭着玉佩也想去试试,还琢磨了各种失去烙印的理由。有急功近利的甚至胡乱在身上烫个模糊的烙印,想要蒙混过关。
皇子的身份实在太有吸引力,几十个人都想尝试,知道的人越来越多,这件事也被质疑起来。那么多人有玉佩有烙印,用这个认皇子开玩笑呢?
皇帝也没想到他才刚得知找到了长子,百姓们就全知道了,更令他头疼的是,还没见到薛平贵,长安的衙门就出现了几十个自称皇子要认亲的人,还真有几个符合特征的,他一下子既迷茫又恼怒。天家之事被百姓当做玩笑一般说来说去,实在太过儿戏,简直有损他的颜面。
皇帝因此对刘义也恼恨起来,认定是刘义想为外甥争地位才把消息放出去逼他认亲,结果却有那么多人跑来走热闹,弄出这么一场闹剧来。刘妃已经死了二十多年,再宠爱也消散的差不多了,从前还能回忆一些美好,如今想来刘妃给他添了多少麻烦?尤其是给孩子烙印的事,囚犯才会烙印,刘妃到底怎么想的?如今全天下都知道他的皇子身上有烙印,别人又会怎么看他?皇帝从来没觉得这么丢脸过,每日一下朝就立即回寝宫谁也不见。
刘义也后知后觉的发现事情闹大了,皇子的事事关重大,他决定亲自带薛平贵去见皇帝。如今西凉撤兵逃跑,他认为暂时不会有战事,便跟皇帝请示,带薛平贵回长安。临走之前他去找了苏雪云,开门见山的问道:“军师,你可还记得薛平贵曾送给你做信物的玉佩?”
苏雪云故作诧异的看着他,“玉佩?”
刘义轻咳一声,有些不自在的动了动,自家外甥负了人家,他现在身为长辈面对苏雪云特别有压力,好一会儿才又问,“薛平贵说那玉佩丢失了,你可知道那块玉佩如今在何处?”
苏雪云摇了摇头,“我上次去西凉已经将玉佩还给他了,他若是丢了自然应该在西凉皇宫。”
刘义沉吟道:“那你能否描述一下那块玉佩的样式?”
苏雪云想了一下,说:“玉佩上有一条五爪龙……”
刘义蓦然瞪大了眼,“什么?五爪?”
苏雪云点点头,“是啊,有什么不对吗?刘将军,难道外面的传言是真的?薛平贵是皇子?”
刘义却紧盯着她又问了一遍,“你确定是五爪?”
“是,对了,我曾经用那枚玉佩当做印鉴在书卷上印过几次,您若想看的话,待您回了长安可以跟我爹要,我给我爹写一封信您带回去给他就是了。”
刘义长叹一口气,他记得很清楚,那枚玉佩是四爪龙,苏雪云这般肯定是五爪还有留印,他没理由怀疑苏雪云说谎,毕竟玉佩之事没几个人知道,他觉得苏雪云不可能在一年前就作假了书卷留在相府里。那么就有可能是薛平贵冒认皇子,因为薛平贵拿不出玉佩来。
想到长安冒出了好几个符合皇子特征的人,刘义心中一紧,再没了找到外甥的喜悦,甚至连哪个是他外甥都不清楚了。他让苏雪云写了信,然后按原计划启程回长安,不管怎么样,还是得见到皇帝再说。
刘义走了之后,苏雪云立即派了十几个探子潜入西凉打探消息,很快便得知西凉王已经查清了王后杀害小王子之事,正巧战败,驸马还成了俘虏,西凉王一时气急将王后废了!怒斥王后和代战母女毁他江山,将她们二人赶出了王宫!
代战身体还没养好,武功越发有三脚猫的感觉,根本没办法做什么,忙去找凌霄希望凌霄能帮她。正巧丽娜也在,凌霄为了撇清关系直言他不能违背西凉王的命令,只能给她一百两银子,算是仁至义尽了。
代战指着凌霄的鼻子骂他忘恩负义,他明明是王后的外甥,现在竟然不管她们,又骂凌霄在战场上故意陷害薛平贵,不然他这么差劲都没被抓,勇武的薛平贵怎么会成为俘虏!
丽娜如今把凌霄当做自己的人,见不得别人欺负,一掌就将代战打飞了出去,将五十两银子丢到她身上,下令从今往后不许代战进府。
代战和王后看着紧闭的大门气得几乎要晕过去,可她们什么也做不了,只能捡起五十两银子灰溜溜的走了。两母女从来没吃过苦,也没意识到身份的改变,不知道俭省,拿到银子就去客栈要了两间上房住下,然后开始想办法进宫见代战的儿子。代战坚信西凉王是要传位给她儿子的,只要她儿子帮她,她一定没事。
丽娜得知这件事之后去见了苏雪云,现在西凉乱起来了,西凉王的事和战役的失败让百姓们忐忑不安,许多人已经收拾包袱跑去自认为安全的地方避难,街头的混混也越来越不安分了,时常作乱。而西凉王要和大唐交涉,要安稳民众,又要处理家事,着实有些焦头烂额,根本没时间修养,之前西凉王吐血又受了刺激,身体已是外强中干了。
丽娜觉得这是她夺得王位最好的时机,立即同苏雪云商量了诸多计策。之后苏雪云便开始鸡蛋里挑骨头,只要发现西凉人在大唐做了恶事,必然会公之于众,然后将那人丢回西凉像西凉王索要赔偿。若对话的官员对大唐不屑,苏雪云便直接带人打过去,也不过分,只将那官员打服了为止。谁知她之前的事迹太过传奇,有的官员竟被吓跑了,苏雪云自然而然的便将那城池占了,不费一兵一卒。
事后她写奏折解释,只说西凉再次挑衅,为了保护当地百姓她不得不出手。皇帝看到奏折气得半死,怒而下令让苏雪云即刻回长安!之前也是他忙糊涂了,被王允莫名其妙的说了一堆女子也能从军的道理,又冒出真假皇长子的事,他倒忘了把苏雪云召回了。不管怎么处置她,直接把她召回她一个女子还能做什么!
而苏雪云听了传召之后直接将传令的人关了起来,好吃好喝的藏着,只当没见过这个人,自然也没接到召令。她把魏虎那几个手下挨个审讯,疲劳轰炸了数日之久,那几人终于扛不住把魏虎供了出来。
如今军中是苏雪云和苏龙说了算,魏虎虽然是副将,但他在军中没有威信,倒像个摆设。如今几个奸细供出是他下令诛杀苏雪云的,将士们顿时愤怒了,不用苏雪云下令便自发的将魏虎捆了起来,请求苏雪云将魏虎按军法处死。
军队就是这样直来直往,不会考虑许多政治因素,也不会考虑魏虎的后台,他们只知道苏雪云对他们有恩,是带领他们打胜仗的大英雄,魏虎想害苏雪云就是和整个军营为敌。苏雪云故意犹豫了一下,立时有许多人提出了各种各样的酷刑,苏雪云让他们在魏虎面前描述酷刑的过程,众人又惊讶又痛快的发现这个方法居然比动刑还有用,动动嘴皮子就吓得魏虎屁滚尿流,于是越发说的残忍血腥。
魏虎在吐的虚脱之后,瑟瑟发抖的把皇帝给供了出来。这可是当着许多将士们的面,众人顿时一片寂静,瞪大了眼不可置信的听着魏虎颤声招供。
是皇帝派魏虎来杀苏雪云的!
皇帝还要用苏雪云拖王允下水,将丞相一并处置了!
苏雪云露出震惊的神情,揪住魏虎厉声质问了几句,魏虎被吓得不敢有半句隐瞒,将皇帝的交待全都招了,丁点不差。苏雪云踉跄了几步,装作大受打击的样子,转身就跑回了房中。
苏龙是一半震惊一半心里有数,他想着怪不得岳父和小姨子都防着皇帝呢,这皇帝还真是见不得别人功劳大,总怕有人抢自己皇位。他下令将魏虎关起,说等苏雪云冷静下来再行处置。不知不觉间他就把自己放在了比苏雪云低一级的位置,也因此,整个军营如今都是以苏雪云马首是瞻,她俨然已是无冕女将军!
苏雪云在房中悠闲的度过一日,第二日化了个憔悴的妆才出现在大家面前,坚定的说:“魏虎此人奸诈无比,诡计多端,他昨日所言都是假的,竟敢污蔑皇帝陛下,罪无可赦!本军师依军法判处魏虎死罪,游街示众,午时斩首!”
众人看着苏雪云憔悴的模样心里都为她鸣不平,对皇帝的意见也越发大了。苏雪云被皇帝这样对待,还想着维护皇帝的颜面,将一切都推到魏虎身上,这样的下属去哪找?皇帝居然想要杀了她还算计她爹,苏雪云立了这么大的功劳都不被皇帝重视,那他们呢?他们拼杀到死根本就不值得!
将士们心中愤然,无处发泄,满腔愤怒都发泄到了魏虎身上。将他堵住嘴游街示众,百姓们听闻他想谋杀苏雪云,纷纷拿着垃圾往他脸上砸,魏虎享了一辈子富贵,所有的不堪都在这一日体会到了,待午时一到,他被士兵毫不犹豫的砍掉了脑袋,到死也没机会再说一句话。他只后悔没有老老实实的过富贵日子,就算当个没本事没出息的相国女婿也比死强啊,可惜他再也没机会了。
苏雪云从此脸上没了笑容,做出被皇帝寒透心的样子,食不下咽,日渐消瘦,打击西凉的力度越来越大,只要西凉敢对大唐不满,她就带人去狠狠的打过去,接连又抢过来两座城池。西凉王怒斥她私自出兵,说已经向大唐皇帝送了国书,两国即将修好,不许苏雪云再出兵。
苏雪云充耳不闻,只说没接到命令,西凉不低头她就一直打下去,把西凉王生生给气得吐血,正巧代战终于联系上以前的心腹混进皇宫,差点把她儿子抱跑,西凉王又气又怒,深恨自己的女儿比起王允的女儿是天上地下,想到自己教导无方还被枕边人骗了几十年,直接气晕了过去。
代战气晕了西凉王,被再次赶出王宫,她和王后的那些心腹被处置了不少。西凉王本就年纪大了,几次吐血昏迷又受了大刺激,身体不行了,昏迷三日后回光返照,却没等到叫齐大臣就撒手人寰。
西凉王去世,众人只知晓他有意传位给外孙,又顾忌着代战的不着调会闹出什么事来,其余的还没来得及说,大家也不知道西凉王具体是什么意思。不过丽娜站出来说愿意扶持代战的儿子为小王子继承王位,凌霄见她出面,自然要跟着支持,反正他也没有什么野心。
丽娜的强势让许多大臣有了主心骨,且他们本就有大半是支持丽娜和凌霄夫妻的,私下里还会劝他们趁机上位。而另一部分人在犹豫要不要将代战找回来,他们曾经反对凌霄,不知道以后会不会被清算。而这时,丽娜再次强硬的奔赴前线,自封主帅带兵与苏雪云对峙,谁也不知道她们谈了什么,总之苏雪云按兵不动,没有再对西凉进攻,丽娜一下子成了西凉的大功臣。
代战得知父王去世,儿子继承王位,激动的一直想恢复地位。丽娜站稳了脚跟便直接将代战和王后弄晕,连同代战才三岁的儿女一起藏在马车里送去了大唐,对外宣布,代战和王后将小王子偷走了,发布通缉令,一旦发现格杀勿论,全力营救小王子。
代战和王后苏醒后,还没来得及高兴和孩子团聚就被这情况弄懵了,她想带着儿子回西凉,自己当太后,可才刚露面,丽娜安排的人就扮成衙门的兵要杀她,说她气死西凉王偷走小王子,通缉令下令格杀勿论。吓得代战急忙逃跑,决定等养好身体再回去,既然到了大唐可以先找到薛平贵,如果薛平贵真是大唐皇子,那他们回去拿回王位就再简单不过了。
代战四人一路饥一顿饱一顿的到了长安,却因身无分文寸步难行,连个住的地方都没有。最后还是有个好心的乞丐见孩子可怜,才将他们领到了寒窑。如今寒窑也是个很出名的地方,那乞丐路过王宝钏的房子时还有些感慨又有些自豪的说:“瞧见没?那就是当初相府三千金住的地方,如今三千金已经是大唐第一军师了,这地方往后肯定会金贵起来,说不定我们也能跟着鸡犬升天呢,嘿嘿。”
代战脸色骤变,猛地停下脚步,恶狠狠的瞪着房子,“你说什么?这是王宝钏住过的?”
“是……是啊,怎么了?”
代战的声音尖利的刺耳,“怎么了?你带我们来那个贱人住的地方干什么?你跟她是一伙的是不是?什么大唐第一军师?她就是个贱人!贱人!”
她儿子经常听西凉王咬牙切齿的念叨王宝钏的名字,跟着说道:“王宝钏是坏人,她害死了外公,害我娘当不上太后,她是坏人!”
三岁的孩子懂什么?大人嘀咕什么他们就记着什么,能把话说完整已经不错了,那乞丐登时被他们吓得面无血色,一边跑一边大喊,“快来人啊,他们好像是西凉人啊,是不是薛平贵那个小妾啊,来人啊……”
代战瞪着乞丐的背影,脸色阴沉的能滴下水来,她才是薛平贵的妻子,这乞丐居然敢骂她是小妾,下次见了一定要杀了他!王后捶了捶自己的腿,抱怨的瞪了代战一眼,“什么时候了你还要争风吃醋?天色这么晚了,再没住的地方我们就要睡大街了!赶紧过来收拾一下,再去找点吃的回来。”
王后牵着两个孩子的手,一边说一边就进了王宝钏那间屋子。代战气的跳脚,“不许去!母后你疯了?这是王宝钏的屋子!”
王后头也不回的斥道:“谁让你刚才把那乞丐赶走了,你看看这周围哪还有房子?我可不想睡在荒郊野外,你要是不愿意住你就自己在外头呆着,快去找吃的!”
王后走进房中,看着有床有凳子有柜子,松了一口气。虽然所有东西都十分破旧,被子也发霉了,可好歹有了个遮风挡雨的地方,等找到薛平贵一切都会好的。王后让两个孩子坐到床上,开始打扫屋子里的灰尘,代战咒骂了半天,最后无计可施还是只能去找吃的东西。
风水轮流转,从前王宝钏在寒窑中吃糠咽菜,如今代战也在寒窑中狼狈的搜寻着野菜。王宝钏曾经苦苦等着薛平贵从军归来,如今代战也在期盼着早日找到薛平贵重想荣华富贵。
而如今薛平贵正面临最尴尬的境地,他见到皇帝非常震惊,但震惊之余又是欣喜若狂,本以为自己是皇子的事情铁板钉钉,从此咸鱼翻身,所有欺凌过他的人都可以狠狠报复回去,却突然冒出来好几个和他一样的人,坚称他们才是真正的皇子。而且那几人能拿出玉佩,他却拿不出来,他想说自己的烙印从小就有,几十年了和新烙印不一样,谁知那些乱七八糟烫的确实是新烙印,可几个和他一样有“温”字烙印的却和他一模一样,完全看不出来是新烙上去的。
薛平贵的优势一下子没了,若不是他的样貌同皇帝有几分像,还真不能和那几个人有同等的机会。皇帝分辨不出哪一个才是他的儿子,而这件事又闹得人尽皆知不能不了了之,他只能硬着头皮命人滴血验亲。
滴血验亲当然是不准的,但古人很相信这个,苏雪云早早的便通知王允在滴血验亲时做了手脚。王允经营几十年的势力,在宫里当然也有安插人,最后滴血验亲的时候薛平贵的碗中被放了点东西,于是几个人中有两人与皇帝的血融合了,薛平贵的血却始终与皇帝分离,半分不融。
刘义看着碗中的两滴血,又拿出王允给他的那本书卷,上面与玉佩样式不同的印记让他深深觉得这次人给认错了。薛平贵拿不出玉佩,印鉴证明玉佩样式不对,血又不融,当然就和那几十个拿玉佩来冒认皇亲的人一样犯了欺君大罪!因他是西凉驸马,他的冒认行为比别人更恶劣,甚至被扣上了奸细的帽子!
皇帝看到竟有两人与他血脉相融,而这两人又是山匪,顿时脸就绿了,儿子丢了是不好,可冒出两个上不得台面的儿子不是给他丢脸让皇室蒙羞吗!
偏偏薛平贵还仗着自己同皇帝长得像不停的辩解,一直说滴血验亲出了问题,他是被人算计的。皇帝瞬间迁怒,直接下令将薛平贵打了八十大板,之后考虑到西凉国的国王都换了,代战也成了通缉犯,这个驸马根本没用,干脆又下令鞭刑五十将薛平贵丢出去。
王允时隔六年再次看到薛平贵,单单眼神就恨不得将他割成碎片!一等皇帝下令,王允立时买通了行刑之人,那八十大板和五十鞭没有一点水分,反而狠辣无比,行刑完毕,薛平贵已经如同死狗一般,整个人完全瘫在地上不受控制的抽搐个不停。
王允坐在轿子里看了眼他的惨状,冷哼一声总算是出了一口气,不再理会此人。薛平贵这次伤到了筋骨,在地上躺了很久才被闻讯赶来的薛琪给救回了魏府。如今魏虎死了,魏豹昏迷不醒气息渐弱,魏府相当于是两个寡妇的家了。王银钏去相府大吵大闹了一场,王允看在她死了丈夫的份上没有训斥她,但也不肯为了她教训苏雪云,王银钏放话和苏雪云势不两立,从此只能当魏府的魏王氏,回不去相府了,脾气越发古怪暴躁。
薛琪这是在谋划什么时候离开魏府,她对这个地方一点好感也没了,每日照顾魏豹磨平了她对魏豹那点感情,反而回想起了薛平贵的好,这次听闻薛平贵有可能是皇子还很为他高兴,谁知道没两天薛平贵竟成了欺君的罪犯,被打成这个样子。薛琪也不管把人弄回魏府会不会给魏府招灾,她只知道魏府好东西多,忙前忙后的照顾着薛平贵。
王银钏知道了同她大吵一架,但薛琪不怕,没有相府撑腰,王银钏不过是个母老虎。论打架王银钏一个千金小姐可打不过她,论人缘那王银钏更比不上她了,根本没人帮王银钏来对付她。最后薛琪大获全胜,请了大夫用府里最好的药材给薛平贵医治,反倒把魏豹给忘在脑后了。
魏豹没了人细心照顾,下人们越来越不经心,短短半个月便咽了气。薛琪感伤了一下,有薛平贵在,她也没空多想。薛平贵已经醒过来了,医治的效果不错,可他伤到了筋骨,一条腿有些跛治不好了,还有一只手以后无法用力。也就是说他一身功夫算是废了,日后再想过风风光光意气风发的样子是难了。
薛琪将西凉王换人代战失踪的事告诉了他,薛平贵知道回西凉也讨不到好,只是感慨了几句,反正这件事又不是他的错。他在英勇奋战,一时不慎被抓住,肯定是苏雪云太恨他算计了他,他远在大唐,西凉的事自然管不了,代战被害失踪恐怕已经凶多吉少,他如今身受重伤又无法赶去寻找,就这么断了联系,多么完美的借口?
就像当初听说王宝钏改嫁他就可以心安理得的做驸马一样,如今他听说代战失踪也就心安理得的和薛琪住在了魏府,继续享受荣华富贵的日子。就算他跛了还有一只手不灵活,但薛琪和他从小一起长大,青梅竹马,看他的眼神崇拜而热烈,他完全不需要有半点自卑,反而隐隐有些自得,每次到了绝境之地总有女子为他倾尽全力,他的运气果然还是一如既往的好。
虽然薛琪曾嫁给过魏豹,但他知道当初薛琪是被魏豹醉酒强暴的,看在薛琪对他一往情深的份上他便不计较了,又过了一段时间,他便在一次薛琪害羞的时候握住了她的手提出成亲。薛琪惊喜不已,没有犹豫的点头,两人没有朋友,简简单单的布置喜堂缝制喜服,就这么三拜天地成了亲,成了有婚书的正经夫妻。在王银钏的鄙视吵闹之下,带着属于魏豹的财产搬出了魏府,在偏僻的地方买了一处小宅子当做薛宅,就此安家。
寒窑中的代战一有时间就跑到城里打探薛平贵的消息,刚开始薛平贵在皇宫里见不到,后来有一日儿子得了风寒,她在家照顾就没去打探,结果第二日再去竟听说薛平贵犯了欺君之罪被打成重伤不知所踪。她气得回去打了儿子一顿,怨怪若不是儿子生病,她就不会和薛平贵错过,吓得一双儿女哇哇大哭。
如今被生活的不幸磨掉了所有好性子,代战像个一点就着的炮仗,连那些不让她住王宝钏房子的乞丐也被她拿刀不要命的赶走了。她回不去西凉,薛平贵当不成皇子,她不知道能怎么办,但在大唐她唯一认识的就只有薛平贵,她所有的精神寄托全在薛平贵身上。她只想找到薛平贵让薛平贵来处理所有的事,她太累了,她急需一个肩膀可以靠靠。
于是代战开始什么都不干,每天跑到城里去打探薛平贵的消息,在她的坚持下还真打听到了薛琪的身份,知道薛琪是魏府二夫人,立即就跑去魏府要人。王银钏一听是代战上门,亲自出面对她冷嘲热讽,王银钏虽然和王宝钏有仇,但不代表就喜欢代战,王银钏绘声绘色的描述了薛平贵和薛琪的亲密恩爱,在把代战气得快冒火的时候很好心的将薛宅的位置告诉了她。
代战一口气冲到薛宅门口,几个月所积压的恨意在这一瞬间涨到了顶点!
第225章 不为负心汉守寒窑(完)
“薛平贵!你给我出来!薛平贵!”代战气愤的用力拍着门板, 恨不得把门拍碎!可恨她身体一直没机会调养,现在落下病根已经养不好了,若不然她一定能将这门撞开。一想到薛平贵和另一个女人在这宅子里安家,代战的心里像点燃了熊熊大火,完全失去了理智。
薛平贵正在院子里看书,他们从魏府拿出来的钱财足够他们挥霍好一阵子了,所以暂时他们俩谁也没想过要找个活儿干。薛平贵听到门外的叫喊声,心中一震,蓦然站了起来,“代战……”
薛琪从房里跑出来,手中还拿着给他们未出世的孩子做的小衣服,“哥,怎么了?”
薛平贵看见她手中的小衣服,定了定神, 上前扶住她勉强的笑道:“没什么,不用管。我们进去吧,别惊着孩子。”
薛琪点点头, 疑惑的看了大门一眼,正要往回走,却又听到代战怒气冲天的喊声,“薛平贵!薛琪!你们两个奸夫淫妇,给我开门!否则我就去衙门告你们,两兄妹也能搞到一起去,无耻、恶心!你们不怕丢人, 我就把你们的事闹得人尽皆知,我看你们以后怎么抬起头过日子!你们两个不要脸的东西,薛平贵!我堂堂公主,为了你失去了一切,每天啃草根才活下来,你居然另娶他人,你对得起我吗?薛平贵!薛平贵!!”
薛琪又惊又怒,“哥,是代战?她……她不是失踪了吗?”
薛平贵立即点头,安抚道:“好了琪儿,你先进屋,别被她吓到了。我们以为她失踪才成亲的,她不会怪我们的,我这就出去同她说清楚。”
薛平贵听代战越说越难听,生怕再让她说下去就名声全毁了,急忙跛着脚快步走向大门。薛琪在他身后伸出手想拉他,到底慢了一步,她心神不定的攥紧了小衣服,低声喃喃道:“怎么说清楚?你妻儿没死,那我呢,我怎么办?”
薛平贵打开大门,代战一巴掌打下去,这一下用尽了全力,跛脚的薛平贵没防备,瞬间栽倒在地。代战不依不饶的扑上去骑在他身上又打又挠,口中骂个不停,眼泪也不停的往下掉。
附近的邻里和行人早就被吸引过来了,围在外面指指点点的,却没一人上前。他们刚才可是听清了,被打的是薛平贵,打人的是西凉公主,而里头那个薛平贵新娶的娘子竟是他妹妹。这乱七八糟的关系,谁管谁惹一身腥,他们唾弃还来不及,怎么可能上前?
薛平贵受的伤比代战还要重,此时被压制住完全没有还手的余地。薛琪反应过来急忙冲上去拉代战,气道:“你个疯妇还不起来?哥的腿和手受过重伤,禁不住你这样打的,你快……啊!”
薛琪还没说完,代战便将怒气转移到她身上,尤其是看到她手中的小衣服时,眼睛都气红了,一拳砸在她肚子上。听到薛琪的惨叫声,代战才觉得痛快,她大口喘着气爬起来扑向代战,一拳一拳的专往她肚子后腰处打,薛琪的叫声一声比一声惨烈。
刚开始大家还以为她是装的,毕竟谁都能看出来代战累的快无力了,但后来不知谁尖叫一声,“血啊!那女人流血了!”
大家定睛一看,登时骚乱起来,女人被打的下身流血,八成就是小产了!年纪大些的女人立马喊道:“别打了!作孽呦,这孩子都没啦!”
众人纷纷出声,让代战别打了,两个男人犹豫了一下,还是上前将代战拉开了。虽说不愿意沾染这乱七八糟的事,但出人命就不好了,他们还怕做噩梦呢。苏雪云休了薛平贵的事天下皆知,在众人眼中,眼前这三个人没一个好东西,即使他们看起来情况很糟也引不来大家的同情心。人们把三人分开之后便叫人去衙门把事情报了上去,怎么说也牵涉西凉的公主和驸马呢。
衙门却不爱管他们的事,只派了两个人过来了解情况,一看代战把人打的小产,当即罚代战三十大板。而薛平贵停妻另娶,户籍也不是正当渠道办的,衙门判了他和薛琪婚书无效。这时王银钏又状告薛琪背夫偷汉,盗走魏家财物。魏豹临死之前那些天,薛琪都在照顾薛平贵,一眼都没看过魏豹,如今竟是一告一个准,但凡王银钏能说得出名字来的东西,衙门都让她拿回去了。
和王银钏这个老老实实在魏府守寡的魏大夫人来比,薛琪这个不着调的魏二夫人真是怎么看怎么不安分。而且王银钏可是丞相的女儿,是第一军师的亲姐姐,不看僧面看佛面,负责的官员卖了她一个面子,让薛琪几乎净身出户。
王银钏像打赢了胜仗一样得意洋洋,带着东西回了魏府,感觉自己很能干很有本事,可是面对偌大的魏府,那种寂静和寂寞让她心里发慌,她只能不停的找别人茬,否则她怕自己会疯掉。可如此一来,魏府多了许多逃奴,都是受不了她暴脾气的人,留下的也整日战战兢兢,整个魏府的气氛更加紧绷。
薛平贵被代战打了一通,代战被衙门打了五十大板,薛琪小产没了孩子,三人谁也没落得好。在他们被丢出衙门的时候,葛大和张伟出现了,神情复杂的将三人救回了寒窑,葛青曾经也暗恋过薛平贵,可听了太多薛平贵的烂事,如今亲眼见他和两个女人纠缠,葛青彻底寒心了,只觉自己从前瞎了眼。
葛青面无表情的帮薛琪打理干净,给她盖了被子就打算走。薛琪眼中含泪的拉住她,哽咽道:“你也怪我?我们认识那么多年了,你该知道我的。是大家都在传代战失踪了,我才和哥在一起的,现在代战一出现就打掉了我的孩儿,我才是最苦的那个啊。”
葛青拨开她的手,冷笑一声,“你苦?你锦衣玉食的生活全是魏豹给你的,不管他是好人坏人,你用他的钱养薛平贵,不顾魏豹的死活,你还有脸说你最苦?我告诉你,最苦的是宝钏姐!你不配!”
葛青转身就走,根本不理会薛琪的叫声,她也没想过要照顾他们,这次碰上了帮一把也就算了,若是朝夕相处她怕自己忍不住动手更忍不住骂人。葛青走到外面叫葛大和张伟,他们正在和薛平贵面对面坐着,却谁也没说话。
薛平贵见他们都站了起来,摇头叹道:“昔日我们的是最好的兄弟,没想到如今竟是一句话也嫌多。”
葛青沉声道:“薛平贵,你从军离开那段时间,我们和宝钏姐一起吃饭,宝钏姐都是把完好的野菜给我们吃,她自己吃碎沫沫,饿的面黄肌瘦,硬生生从天下第一美女熬成了个乡野村妇。宝钏姐受了多少苦只有我们知道,后来她更是低头认错只为了借相府之力找到你,可你……过去的是不提也罢,总之以后我们没有任何关系。”
薛平贵脸色变得很难看,难以置信的看着他们,“你们真的如此想?为了一个外人,不认我这个兄弟?”
几人沉默了一下,张伟嗤笑一声,“外人?外、人?”他摇摇头,“连妻子都是外人,我们在你眼里恐怕连人都算不上。罢了,多说无益,日后再相见只当做不认识便罢,别让我们看不起你。”
张伟瞥了薛平贵一眼,第一个转身走了,葛青立即跟上,葛大看了看薛平贵,叹了口气,也是沉默着离开。薛平贵双手紧紧握着拳,感觉自尊心被狠狠的打击了,他没有开口留他们,这种兄弟不要也罢!
薛平贵转身看向四周,这是几年前他和王宝钏的新房,如今却挤了他们好几个人,看着热闹,实则闹得他力不从心,第一次觉得他的好运大概用完了,或者从一开始他就是厄运连连。
薛平贵回想他这一生,长在贫苦的薛家,却习得一身好武功,无意中救了王宝钏又救了代战,她们都成了他的妻子。刚开始遇到王宝钏时,他以为时来运转,是老天看到他的努力,才给他这样一个天仙般的妻子。谁知几日功夫,他就从天堂跌入地狱,岳家不认他,还有妻子的爱慕者虎视眈眈的栽赃陷害,他因为王宝钏差点被毒死,若不是娶了王宝钏,凭他的本事怎么可能爬不上去?
幸好被代战所救,他还顺利当上了驸马,从此儿女双全,生活顺遂,只差一步就当上了西凉王。结果因为代战和苏雪云两个人争风吃醋,害得他不止丢了王位还被抓到了大唐。本来突然发现身世,有可能当上皇子让他很是激动,结果不知哪里出了差错,他竟被打成残废,自幼苦学的功夫全没了。
好不容易遇到薛琪,终于安稳下来,还有了胎儿,这一切又被突然出现的代战毁了。接着遇到兄弟又被兄弟排斥,断了关系。薛平贵回想所有的事,发现每一次他自以为的幸运都会转变成厄运,这到底是为什么?如果他一开始就远离这些是是非非,只当个普通人,不去肖想千金小姐和战场上的军功,他是不是就能小富即安,快活的过一辈子?
薛平贵越想越觉得恍惚,觉得他本不应该是过这种生活的。可穷苦真的是很难摆脱的,他听着屋内的争吵打骂声还有孩子的哭声,抱头蹲在地上,恨不得这一切都是一场梦。
这里就一间破屋子,一个狭窄的土炕,薛琪和代战都伤了身子自然都在炕上躺着,刚开始代战昏迷未醒尚且相安无事,这会儿代战醒了,立马叫王后将薛琪丢出去。王后本来也不会让薛琪一直在炕上呆着,薛平贵还算她女婿,薛琪算什么?衙门都说他们的婚书不作数了!刚刚是看葛大他们几个年轻力壮的,怕他们要护着薛琪所以才没做声,如今见葛大他们都走了,她也没了顾忌。
王后一把将薛琪扯下炕,薛琪反抗,可是王后和代战两母女一起打她,她根本打不过,很快就被丢到了院子里,这样狠狠一摔,薛琪肚子一抽一抽的痛,蜷缩在地上脸色煞白,动都动不了。
薛平贵站起身想说什么,王后抢先道:“晚上我要照顾代战,你看着两个孩子,至于她,我没杀了她已经算仁至义尽了。”
薛平贵想到王后派人追杀王宝钏的事,叹了口气,用一堆破烂的东西搭了个防雨防风的地方,让薛琪暂住。他们“一家人”就挤在这么个小屋子里住下了。
王允将他们的事告知苏雪云,苏雪云觉得挺有意思,没想到她只给他们开了个头,他们自己就能把戏唱下去,这么简单的就让她完成王宝钏的心愿了。这些事苏雪云听过也就算了,半点不在乎,转眼就将那几人全都抛在了脑后。这一辈子还有几十年的时间,很长很长,她也还有很多事要去做。
苏雪云这辈子是打算独身一个人过的,所以她让自己忙得像个陀螺一般,不去想过去的所有事,这是她尘封记忆的唯一方法。只有这样,她才能忘却失去的痛苦,再一次期待将来的生活。这一世她的责任是天下苍生,即使不能做到最好,她也希望能尽自己最大的努力,让更多的人幸福安康。
苏雪云如今就是皇帝心里的一根刺,皇帝在魏虎被处死时便知道他的计划暴露了,待探子回报说魏虎当着将士们的面供出了他,皇帝登时就恨不得把魏虎挖出来鞭尸!皇帝明着下调令召苏雪云回长安,可连下三次都是石沉大海,不止苏雪云没反应,连传消息的人都消失的无影无踪。皇帝心里越来越不安,在朝堂上常常借故申斥王允。
但王允本身就不是省油的灯,不然也不会被皇帝那般忌惮了。如今皇帝莫名其妙的要杀苏雪云,他怎么可能袖手旁观?他现在看皇帝是怎么看怎么不顺眼。皇帝找他麻烦顶多当众训斥他几句,他不接话,皇帝也拿他没办法。但他找皇帝麻烦可就没这么简单了,朝堂上有三分之一的臣子属于他的派系,一直追随他,他只要让这些人在朝堂上跟皇帝唱反调就够皇帝喝一壶的!
从此以后,但凡皇帝想做什么决策,总有不少人反对,理由还说的头头是道,让人挑不出错来。皇帝无计可施,只得派刘义亲自去召回苏雪云,还说之前他收到过西凉王的国书,最近西凉又换了国王,他准备与西凉议和了。满朝文武意见不一,每次上朝都要争个面红耳赤才肯罢休,而这消息传到边境更是引起众怒。
打了几十年,动不动就议和,如今明显西凉不是对手,凭什么跟他们议和?边境的将士和百姓这些年死伤不计其数,皇帝却总是在那当好人。每次都是议和,然后西凉恢复元气便再来进犯,泱泱大国的气度不是这么展现的!难道他们的同袍都白死了?!
刘义一回到军中,立刻就发现不对劲了。即使是他带过的兵,此时也是唯苏雪云马首是瞻,整个军营异常的团结,连周围方圆百里的百姓也对苏雪云极其拥戴。这不是个好现象,这已经对皇权造成威胁了。刘义见到苏雪云恍惚间有一种看到上位者的感觉,他立马回过神来,板着脸质问道:“皇上传召你回长安,你为何迟迟未动?还有那些传信的人,是不是被你控制起来了?”
苏雪云自己找了个椅子坐,淡淡一笑,“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皇帝要杀我,莫非刘将军是劝我回去送死的?若是如此,那刘将军不必说了,我可以战死沙场,却不能被效忠的皇帝冤屈至死。”
刘义考虑到她如今的势力,语重心长的劝道:“军师,你既然说你效忠皇上,那又何苦这般任性妄为?皇上定是被奸人蒙蔽才误会了你,如今皇上已经知晓了你的功劳,自然会论功行赏,你放心回去,这边我会看着,不会让西凉卷土重来。”
苏雪云不置可否,西凉当然不会卷土重来,丽娜在她的暗中帮助下已经成功夺得了西凉王的位置。她们私底下已经商定好,西凉会臣服于大唐,如此才能长治久安,免除战争的苦难。不过她这时候放弃经营起来的势力才是傻子,回了长安岂不是成了笼中雀?她对刘义笑了下,“刘将军,何谓忠君?君是明主才值得忠,否则,呵。刘将军可还记得刘妃是如何死去的?听闻刘妃是当朝宠妃,若皇上真有半分用心,怎会连个人都护不住?偌大的皇宫,只有皇帝不想知道的事,没有皇帝不能知道的事。岂是说谋害就谋害说烧死就烧死的?连皇长子都给逼的流落民间,这到底是谁的错?”
刘义猛地抬起头盯着她,压着怒气道:“不要对皇上不敬!当年发生这些事时你还没出生,你不清楚的事就不要妄下判断。”
“刘将军说的是,我只是为刘将军不值。当年刘将军一立功,刘妃在后宫的地位就升一升,可到头来连个封号都没有,还不如害死她的那位呢。而刘妃去世,皇上没了人牵制你,便又怀念起失踪的长子,我看这些年皇上没少拉着您忆往昔吧?怎么样,最近真假皇子难以辨别,皇上可还跟刘将军忆过往昔?”苏雪云的话说的很慢,还运用灵力让刘义冷静,保持头脑清醒的分析。这么多年皇上都没找丢失的儿子,足以说明他对这个儿子没那么看重,毕竟只是个从未相处过甚至都没见过的子嗣,与其他人相比,只不过多了一个将军舅舅。
刘义想到最近皇帝面对他时的不耐烦,明显就是将真假皇子的事迁怒到他身上了,正应了苏雪云的猜测,哪有多重的感情?他已经隐隐感觉出皇上对刘妃的埋怨了,好好的皇子流落民间,如今损了皇室颜面,错的人一定不是皇上,那只能是刘妃。可怜他妹妹在地下也不得安宁。
刘义重重的叹了口气没说话,苏雪云起身道:“刘将军,我只是想活命罢了。我在军中的表现如何您都知道,我从来没做过对皇上不利的事,结果他派人来杀我,我不愿意回去送死,我宁愿死在战场上!”
苏雪云不等他说话便大步离去,这一句话不止表明了不会回长安的意思,还坚定了不会议和的决心。刘义听懂了,却更加头痛,最近皇帝的言行让他也有些寒心,可效忠一辈子了,他从来都没想过会不听皇上的吩咐。其实让他亲手把苏雪云抓回去送死,他也不忍心,他一辈子只会打仗,这种政治上的勾心斗角他从来不擅长,如今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这次皇帝明面上派了刘义来“抓”苏雪云,而暗地里还派了几个死士过来。苏雪云在军中的威望太大,王允在朝中的影响太深,他已经等不下去了!最近他屡次召苏雪云回长安都被忽视,又时常被王允一派为难,越发后悔没在几年前铲除王允。那时候王允和王宝钏断绝关系,正是王允情绪不稳的时候,是个绝佳的机会!可惜那时候他顾虑多了些,一个迟疑就错过了时机,如今王家父女一文一武说是掌控半个江山也不为过,决不能留!
上位者对有能力的人都是忌惮的,这一点苏雪云很理解,但理解不代表她愿意送死。皇帝想要弄死她,她可不管他是什么身份,必然是要还回去的!如果她无原则的忠君,最初在后宫也爬不到太后的位置了。所以一发现有死士来暗杀她,她便直截了当的给他们下了迷药,趁他们神志不清之际催眠了他们。
之后几个被催眠的死士便调换了目标,冲回皇宫去刺杀皇帝。皇帝身边还剩下几个死士,两相对战,有同归于尽的,也有两败俱伤的,但最最重要的是冲回去的死士目标特别坚定,突破重围不顾生死的刺杀皇帝,终于将皇帝刺成了重伤!
皇帝看见刺客是自己派出去的人,又惊又怒,怎么也想不出苏雪云是怎么做到的。待见到几位重臣时,坚定的说:“王宝钏是妖孽!是王宝钏刺杀朕!”
王允踏出一步横眉竖目的说道:“皇上可有证据?我儿是皇上亲封的县主,是大唐第一军师,战功赫赫,有和理由刺杀皇上?再说我儿如今还在镇守边关,哪能跨越万里跑来宫里行刺?皇上莫不是听信了哪个混蛋的谗言?”
皇帝感觉生机在不断的流逝,气怒交加,拍着床喝道:“王允!你敢以下犯上?”
王允立即垂下头恭敬的道:“微臣不敢,只是我儿为大唐立下汗马功劳,如今皇上一句话便说她是刺客,微臣实在不敢认下这罪行,忘皇上三思!”
“请皇上三思!”
五位重臣中有三位异口同声的附和,让皇帝瞬间黑了脸。他手指颤抖的指着王允,气得说不出话来。王允眼皮子都没动一下,虽然他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刺杀皇帝这么大的罪想扣在他女儿头上,那是想也别想!
几个死士被抓住便立刻自尽,动作太快,他们没问出任何信息。如此一来,没有证据也没有证人,只有皇帝一句话怎么也说不过去,那可不是什么普通的人。一个处理不好,说不定军营那边都会暴乱的!
皇帝坚持苏雪云是主谋,王允坚持不是,皇帝此时也顾不上大局了,直接下圣旨命人缉拿苏雪云归案。他几个儿子都斗不过王允,若他不在活着的时候将王家势力瓦解,恐怕他传位给谁都坐不稳这江山。王允直接罢朝以示抗议,朝堂上下顿时一片混乱。
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何况皇帝突然要缉拿第一女军师归案,天下哗然,议论纷纷。薛平贵在街上看到了告示,见苏雪云被通缉,心中一阵快意。他如今变成这样全是苏雪云害的,若苏雪云被抓回来砍头,他一定要去看个热闹!
薛平贵不自觉的露出笑容,转身的时候一不注意就和人撞在一起了,那人很凶的拎起他的领子骂道:“你眼睛瞎啊?连老子也敢撞,活得不耐烦了!”
薛平贵忍气吞声的低下头,“对不起,对不起……”他忽然间看见男人腰间挂着的玉佩,正是他丢失的那块!他立即点头哈腰的道歉,仗着距离近有衣袖遮挡,一阵动作之后顺利将玉佩拿到了手里。
男人大概觉得他太没骨气没什么意思,推开他便走了。薛平贵片刻不敢停留,一直跑到没人的地方才拿起玉佩仔细端详。片刻后他发现这不是他那一枚,却可以以假乱真。他又想到了皇帝还没公布谁是真皇子,他应该还有机会的,他坚信自己的身世不一般,若有皇子这回事,那皇子一定是他!
薛平贵和许多人相比都算聪明,他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伴做小太监端着洗脸水潜入皇帝寝宫。虽然好几次都差点被抓住,但最后还是有惊无险的见到了皇帝。薛平贵发现皇帝重伤十分震惊,随即觉得这绝对是自己的机会,忙将玉佩和肩上的字给皇帝看,又语速很快的骂了苏雪云一顿,他认为皇帝通缉苏雪云是很厌恶苏雪云的,他同仇敌忾也许能让皇帝看他顺眼一些。
皇帝大概也是这段日子被人忤逆太多次了,连他的儿子和妃子都劝他不要针对苏雪云,冷不丁冒出个薛平贵字字句句都是对苏雪云的指责,竟是格外的顺耳,也因此他没有将薛平贵赶出去,权当个解闷的。
薛平贵不断的说话想要证实自己是皇子,皇帝早已经对找回儿子失去热情了,听他说的再怎么真实也一样没感觉。不过慢慢的他倒想出个主意来,决定用薛平贵做个幌子,这样他真正选出的皇子便可以安稳的等到登基的时候。说不定还能趁王允对付薛平贵的时候,悄悄在暗中放冷箭彻底铲除王允。
而且薛平贵和王家有仇,有很大的仇,他也不怕薛平贵会倒戈。皇帝越想越觉得这个法子可行,忙跟选好要继位的三皇子商量了一下。三皇子当然不会有意见,他现在连太子都不算,哪敢对皇位怎么传有意见啊?至于薛平贵,在他看来不足为惧,就算这个挡箭牌不安分,他也有把握收拾了。
皇帝与三皇子商量好后,很快就放出了信儿,说皇长子找到了,就是薛平贵。之前是因为王宝钏用假玉佩的印记刻意蒙骗他们,才会误会薛平贵是假冒的。
皇帝为了保全三皇子的利益,没有下圣旨,只是放出消息说要补偿薛平贵,要立薛平贵为太子。薛平贵的闹剧一出接一出,唯独这个闹得太大了,太子啊,那不就是下一任皇帝吗?所有人都无法接受,这样一个人当了大唐皇帝,大唐会不会哪天就变成西凉的了?
苏雪云给王允传消息难了许多,但还是传了过去,她让王允密切留意皇帝的身体,无论如何不能让下一任皇帝继位。
王允得知苏雪云要造反之后大吃一惊,随后又觉得理所当然,都快被赶尽杀绝了,再不反抗他们一家人都没好下场!而且他女儿那般有本事,大唐能出一位女皇,为什么不能出第二位?王允在书房坐了一夜,第二天就开始闭门谢客,悄悄的联系绝对靠得住的心腹支持苏雪云,同时谨慎的注意着宫中的动静。
在太子之说传的满天飞的时候,苏雪云打起清君侧的名号,言说皇帝一定是听信谗言被奸人所惑,否则不可能诛杀功臣却要立一个无德无能的人渣做太子。将士们这么长时间已经对皇帝不满了,见苏雪云终于奋起反抗,全都毫无保留的支持她。刘义还没等做什么就被苏雪云关了起来,好吃好喝但是什么也管不了。将士们见苏雪云优待刘义,对她更是信服。如此惊才绝艳又是非分明之人才是明主!
众人纷纷想起武则天,有那样一位统治大唐盛世的女皇在先,苏雪云的出现竟没显得多突兀。而因为她一开始女扮男装,不知不觉就经营起了不小的势力,所以受到的阻碍非常小,将士们都已经接受她了。不管什么时候,掌控军队都是不容小觑的势力,苏雪云率军一路攻入长安,遇到阻拦者多以打退制服为主,没有大开杀戒,也没有惊扰百姓,得到了不少称赞。王允一家人都藏了起来,整合势力只待同她汇合。
皇帝从苏雪云造反后就开始日夜忧心,身体每况愈下。偏偏薛平贵不知道自己是被利用的挡箭牌,还总是往皇帝跟前凑想表达一下孝心。皇帝如今哪还有心情搭理他?本只是竖个挡箭牌,结果苏雪云竟拿这个做借口,他现在想解释清楚都不行了。偷鸡不成蚀把米,皇帝很快就到了弥留之际。
薛平贵有一次想去献殷勤,结果意外的偷听到了皇帝和三皇子的对话,这才惊觉皇帝这么容易认下他全都是假的。因为没有圣旨也没有跟众臣特地说过,以后只要三皇子拿出传位圣旨,他便什么也不是,恐怕三皇子登基之日便是他命丧黄泉之时!
薛平贵几次三番在充满希望的时候被泼一头冷水,他不信自己的命不好,他只恨这些人阴险狡诈,恨苍天不公!
薛平贵悄悄离去,讨好皇帝更加用心,皇帝对他这种不值一提的小人物也根本不放在心上。薛平贵便想方设法的给皇帝吃一些破坏药性的东西,他曾经差点被毒死,又在西凉王宫呆了那么久,对这些了解得很,只是些寻常东西,却让皇帝的药失去了效用。重伤没有药,皇帝昏迷的时间一日比一日长。
而王允则按苏雪云传回来的方法弄出了一种墨块放在皇帝寝宫,这种墨块看着与其他墨块一样。实则融水写出的东西会在几个时辰后消失的无影无踪,只留一张白纸。
苏雪云攻入长安城,与王允里应外合,顺利突破宫门逼宫。皇帝在听闻宫门被破之后终于挺不住了,回光返照之际,他硬撑着穿上龙袍坐在了龙椅上。
苏雪云一身铠甲威风凛凛,一步步踏入宫殿,皇帝在看到她的一瞬间,所有的气势都被压制住了。他这才不甘心的承认,他输了,输得彻彻底底。来不及说一句话,皇帝就咽了气,三皇子和薛平贵等人顿时哭声一片,甚至怒斥苏雪云不忠不义。
苏雪云没开口,她的副将站出来细数皇帝谋杀功臣的种种不合理之处,坚称这一切都是受他们蛊惑的,今日便要清君侧,还大唐一个清明!
三皇子做出一副悲痛的样子,拿出圣旨说道:“一派胡言!父皇传位圣旨在此,谁敢放肆?!”
薛平贵嫉恨的看着那卷圣旨,他觉得自己如今心理已经扭曲了,可正是生死存亡之际,他必须赶快想个方法逃出去。薛平贵后退了一步,正要动作,却见三皇子展开圣旨后露出了惊恐的表情,他偏过头一看,又是震惊又是幸灾乐祸。
三皇子将圣旨翻来覆去的检查,尖声叫道:“怎么会是空白的?怎么回事?”他一把抓住薛平贵的衣领,凶狠的质问,“是不是你?是不是你调换了我的圣旨?”
薛平贵呛咳两声,艰难的说道:“怎么会是我?我根本不知道你有圣旨!”他用力推开三皇子,后退数步突然说道,“你怎么可能有圣旨?父皇明明说过要立我为太子传位于我的,这是父皇传给我的御用信物,可以为证。”
所有人都看向他手中的玉佩,那是皇帝常年佩戴的,说是信物也不为过。不过如今薛平贵跛了脚,还有一只手不能用力,谁脑残了会传位给他?不用想都知道是假的!几位重臣立即说出皇帝曾下令打废薛平贵的事,那时皇帝可是愤怒的说过许多看不上薛平贵的话,没一人相信传位是真的,三皇子更是咬定薛平贵是偷的。
逼宫从来都是闹剧,谁赢了谁就是皇帝,输了的自然就是阶下囚。苏雪云看他们吵了一会儿,抬手一挥,将士们立即一拥而上,将皇宫的侍卫制服,抓了三皇子和薛平贵等人。三皇子他们大势已去,苏雪云也不同他们废话,直接将他们丢进牢里了,接着命人着手办皇帝的丧事。她手中有军权,她爹是掌权的丞相,已经没人能再阻止她。
当苏雪云穿上明黄色的龙袍坐上龙椅时,王允看着她恍惚觉得已经不认得了。但每一个父母都是望子成龙,从前最令他操心的小女儿登基为帝,他是最高兴的人。
苏雪云奉王允和王赵氏为太上皇和太后,王允没再上朝,安心养老。如今他再也不用担心有人忌惮他想对付他,真正放松下来,还觉得年轻了许多。
王金钏被封大长公主,苏龙自然就是驸马,还是难得的一位能掌重权的驸马。如今回了长安,苏雪云细心为王金钏调理了一下身子,没多久便传出了喜讯,多年未孕的王家女终于怀孕了,喜得苏龙连上朝都控制不住的面带微笑。
王银钏被封了个县主,其他没有半点赏赐也没有召见,这是看在二老的面子上。而王银钏也不想见苏雪云,她完全忍受不了苏雪云如今高高在上的地位,因此从来不进宫,便也没去探望过二老,如此就算二老想原谅她也被寒了心。
薛平贵和三皇子等人被流放去给之前的皇帝守陵了,听说半路上薛平贵想要逃跑却脚一跛跌下了山崖,尸骨无存。在寒窑中等他翻身的代战彻底绝望了,她忍受不了这样的生活,才不到一年她就想寻死了,她完全想不通王宝钏当初是怎么等那么多年的。而薛琪在得知薛平贵死了之后,被代战骂她克夫,说她嫁了两个男人两个都死了,全都是她的错。
薛琪小产已经养好了,怎么也比代战那破败的身子强,厮打起来竟毁了代战的容貌落荒而逃,代战照过镜子后直接疯了。绝望的人生和丑陋的容貌让她再也支撑不下去,整个人疯疯癫癫的到处跑,谁也不认识,很快就不知所踪。王后一个人照顾两个孩子根本力不从心,她又年纪大了,没多久就得了风寒一病不起,一日昏迷后再也没醒过来。
两个孩子才刚刚五岁,就算经历的事多了些,早慧了些,那也还是不懂事的年纪。一见外婆没了呼吸,爹娘又不见人影,两人吓得只知道守在屋子里哭,饿了也找不到饭吃。幸好寒窑这边如今住的都是些心善的人,立马去告诉了葛大、张伟他们,他们到底是和薛平贵有交情的,如今薛平贵家破人亡,只剩下孤零零的两个孩子,他们总不能看着不管。所以最后是他们这几个薛平贵昔日的好兄弟收养了他的一双儿女,将他们好好的教养长大,尤其教导他们不能急功近利、贪图富贵,后来还换了一个地方生活让其他人不知道两个孩子的身世,倒也勉强算一个好结果。
苏雪云登上帝位的第一件大事便是收服了西凉国,从此西凉国俯首称臣,西凉王丽娜被封为当朝女王爷,凌霄则为王夫,依然管理着西凉那片地方。但苏雪云一声令下,命所有流离失所的百姓全都迁往西凉定居,而这边也会同西凉加强贸易往来,一起富强。同百姓们过去的还有几十位学者,学者的洗脑功力不是假的,这么多的汉人和之乎者也的学者过去,可以预见在二十年后已经不会分什么汉人和西凉人了。
丽娜对此没任何意见,她其实依然掌权,西凉离长安那么远,她这个王爷当的和西凉王没什么区别。此后一生一世一双人,凌霄一辈子也没有纳妾,有权有势又有体贴的夫君,这对一个地地道道的古人来说,足够了,丽娜觉得她生活的很幸福。
苏雪云已经当过几次皇帝了,命人研究的东西都是能用到实处的,在她登基的几年之后,再没有饿死冻死的人,赋税极少,朝廷收入都靠商贸。虽不能让每个人都富贵,但也是国泰民安,人人称道。一辈子很长很长,苏雪云在皇位上每天都要处理无数的问题,那些现代的生活似乎都已经久远的像在梦中一样,她一辈子做了许多善事,惠及天下,只希望能为曾经爱过她的人祈福,让他们转世投胎幸福安康。
最后她传位给了王金钏的孩子,从此王宝钏这个名字被所有人记住,却不再是悲惨的可怜人,而是作为一代名帝流传千古。
第226章 赤练仙子
苏雪云上一世穿越时是躺在破败的寒窑里, 连被子都散发着一股霉味儿,而这一世也和上一世不相上下,虽然没有霉味儿,但她整个人如同跌入火海一般,灼伤的感觉让她打了个激灵,瞬间清醒过来。
苏雪云一睁眼睛,灼伤感便仿若潮水般退去,她猛地坐起身看向四周。黑漆漆的是个不大的石室,连个火星也没有!苏雪云抚了抚跳动过快的心脏,知道这是原主的心理作用,因为记忆太深刻,所以连梦中都能真实的体会到那种痛苦。根据以往的经验,她猜测原主大概是烧死的,还是带着极大的不甘死去的, 不然也不会在她没接收记忆时便有这么强烈的情绪了。
身下硬邦邦的石床让苏雪云有些不适,到底她之前六十余年都是做皇帝、太上皇的,就算没有故意享受, 也是睡了几十年的高床软枕,如今猛然间睡在石头上,那感觉真是一言难尽!
苏雪云一边听外面的动静一边接收原主记忆,这具身体十分健康,而且武功不错,心理作用散去后就没什么不舒服的地方了。苏雪云接收所有记忆并没有用很长时间,因为这个故事她不仅仅是熟悉, 还曾经拍过电视剧,只不过她在剧中演的是女主角小龙女,而如今她却穿成了既悲情又狠毒的炮灰——李莫愁。
这时候正是深夜,古墓里其他三人都在睡觉,苏雪云便叹了口气,靠坐在墙上打量着房里的东西。原主刚刚十八岁,正是少女怀春的年纪,对外面的世界很好奇,所以每当孙婆婆下山置办东西的时候,她都会央求孙婆婆给她带回一些女孩子喜欢的东西。这简陋的石室中布置的很温馨,有梳妆台和胭脂,还有两个大箱子,一个装各种样式的衣服,一个装有趣的小玩意儿。她大概是古墓中唯一用这些东西的人了,和小龙女那空旷的只有一张床的石室相比,她的生活还算是多姿多彩的。
只是越看到山下卖的这些东西,李莫愁便对山下越好奇。她不明白为什么祖师婆婆感情受挫就不许她们所有人下山,一直这样的话古墓派不是早晚要消失吗?如果不想把门派发扬光大,那建立这个门派一代代传授武功是做什么呢?李莫愁私心里猜测祖师婆婆应当是希望后人用古墓的武功压制全真教的武功,可她们如今连古墓都不能出,哪里有机会扬眉吐气?
李莫愁天赋很高,武功学得不错,她一方面想出去见见外面的世界,一方面也想和全真教的牛鼻子比试比试,给祖师婆婆长长脸。可她才一提出这个想法就被师父骂的狗血淋头,被罚抓了一天麻雀,既委屈又不甘。
结果如同命中注定一般,她在后山抓麻雀的时候意外捡到了一个外来的男人,男人受了很重的伤,若无人救治,恐怕在这山里连个尸骨都剩不下。李莫愁从小在古墓长大,除了讨厌王重阳以外还没有其他讨厌的人,所以见到重伤的人下意识的就是要救他。而且她还有些好奇,这个人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又是怎么受伤的?她很想知道。这是她见过的第一个外面的人,她很想救醒他看看外面的人是什么样子的。
虽然师父刚刚骂过她,古墓门规里也有一条是不许收留男人的,但李莫愁心中有些叛逆,别的她不敢做,偷偷把人藏在山洞里救治却很简单。待李莫愁将男人打理干净之后,发现男人长得很英俊,而男人醒了之后更是客气有礼,一派温文尔雅的气度,让李莫愁第一次体会到了脸红心跳的感觉,也把陆展元这个名字刻在了心里。
之后李莫愁练功变得积极,让她师父很是欣慰,还破天荒的夸赞了她几句。李莫愁有些心虚,但和陆展元相处的感觉太美妙,听陆展元说外面那些事情也大大的满足了她的好奇心,她实在狠不下心不见陆展元。就这样他们两个少年男女就在后山里朝夕相处,李莫愁悉心照顾陆展元,陆展元也体贴关怀着李莫愁,日久生情,也许不算多久,但两人情愫已生,便订了终身。
李莫愁将绣了好几天才绣成的帕子送给陆展元,那是她所有东西里最好的一块帕子,上面四个角绣着红色的曼陀罗花,是代表她自己,而花朵旁边紧挨着的绿叶是代表陆展元,“绿”与“陆”谐音,花朵与叶子相依相偎,不离不弃。李莫愁为自己能想出这般缠绵甜蜜的喻义而窃喜不已,在她羞涩的将这喻义告知陆展元时,陆展元果然很感动,当即承诺会永远贴身带着,就像一直和李莫愁在一起一样。
而陆展元送给李莫愁的是一块玉佩,之前遇难包袱早就丢了,这是他身上唯一值钱的东西了,是他从小带到大的,代表着他陆家嫡长子的身份。
李莫愁很珍惜,因为感觉这块这么玉佩很重要,所以在陆展元痊愈提出下山时,她也没有太惊慌。陆展元连代表身份的玉佩都送给她做信物了,怎么可能不是真心的呢?可惜她等了一个月,两个月,整整半年都没等到那个说要娶她的男人,不止不见人,连一封书信一个口讯都没有。
她怀疑是不是嘉兴离终南山太远了,可她拐弯抹角的跟孙婆婆打听,孙婆婆却说想去嘉兴一个月便能赶到,若有快马连一个月都用不了。李莫愁终于慌了,她不知道自己慌什么,但她没办法继续枯等下去,她必须要见到陆展元才能安下心来。她不顾古墓的门规,跟师父坦白她爱上了一个男人,不管师父怎么斥责怎么惩罚都不松口,一定要下山去寻人。
林掌门气也气过了,骂也骂过了,最后看她去意已决,便恼怒的将她逐出师门,批评她心性不佳,难成大器!
李莫愁很难过,她从此失去了门派,失去了家,也失去了师父,外面的世界那么陌生,她能依靠的只有陆展元。李莫愁买了快马一路风尘仆仆的赶去嘉兴,几次遇到山贼和骗子,因她的美貌和不知世事遭遇了不少麻烦,她却不曾后悔,只因心中有个信念在支撑着她,她相信只要找到陆展元一切都会好的。结果她赶到陆府的时候却看到院子里张灯结彩,宾客满堂,她认定的夫君正在同另一个女子拜堂成亲!哪里还记得他们当初的承诺?!
她背弃了师父,抛弃了门派,失去了所有的一切,却只换来一个负心人!李莫愁长久压抑的情绪尽数化成怒火,直接冲进喜堂打断了他们的亲事。她的骄傲不允许她哀求乞怜,她直直的盯着陆展元,一字一句质问着他为什么要背叛她。这是他们两个人的事,她没想理会其他人,她只想跟陆展元问个清楚明白。
谁知道她不惹别人,别人却容不下她!满堂宾客都对她指指点点,窃窃私语,一位老和尚甚至用武力压制她,命她十年内不准来找陆家的麻烦。从头到尾陆展元没说一句话,陆家人都厌恶的看着她,她最后被赶出陆府,眼睁睁看着陆展元娶了何沅君,对她没一句解释。
后来她流浪江湖,才知道原来何沅君是一灯大师的徒孙,东邪、西毒、南帝、北丐,只因何沅君是南帝的徒孙,陆展元便毫不留情的将她舍弃,只因有南帝的名号在,那个老和尚就不许她在何沅君成亲时捣乱,说来说去,她竟输在了一个名号上!
可李莫愁不甘心,时间越长越不甘心,她一个人在江湖中也并不好过,渐渐变得心狠手辣,因为她知道这世上没一个人会心疼她,既然如此,倒不如冷漠一些活得自在。在陆府那些所谓正道人士对她的鄙夷,她一辈子都不会忘。
后来她用冰魄银针和赤练砂掌扬名江湖,待过了约定的时限,冲过去杀了陆家满门。可恨那陆展元竟将那方帕子系在孩子的脖子上,他凭什么笃定了她还会心软?可她看到那方帕子偏偏就心软了,甚至在陆展元死后浑浑噩噩的都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仿佛一下子没有寄托了,她只能不停的练功,总归让人生还有点期盼。直到最后在绝情谷葬身火海,她还是忘不了陆展元,她不甘心,为什么她全心爱着的男人要背叛她,她一生救过人、害过人,可最后她最不甘心的还是在陆展元身上受了天大的委屈,她不甘心,自己竟然不值得让人倾心相待,明明曾经她也是个善良的姑娘,为何得到的却是背叛?
李莫愁心里有太多的为什么,她其实不是真的不懂,她只是不甘心。她一辈子为这段感情付出了太多,多到她自己都不敢去释然,否则她做过的一切就都没了意义。最后那份感情已经变成执念,她的祖师婆婆林朝英为感情死守古墓,一辈子不再见王重阳。可林朝英到底是走南闯北的人,就算放不下感情也没有再做什么,而她性子太烈,阅历太少,就这么走歪了路,再也回不了头,只能一步一步硬着头皮往前走,最后死了,反倒是一种解脱,可到底是至死也不甘心,怨恨的人早就不在了,她明明是报仇的人,怎么成了最痛苦的那个?世人都赞陆展元与何沅君夫妻情深,都骂她是女魔头,可谁还记得这些事的源头是谁的错?
苏雪云闭上眼睛又叹了口气,其实她想说在成亲前看清对方的真面目,总比成亲后再发现要好。像王宝钏那样成了亲怀了孕,苦守寒窑十八年只等来对方儿女双全,岂不是更可悲?可说到底,渣男大同小异,女子遭受的痛苦却没有谁多谁少之分,这些女子用情太深,不管什么时候发现对方背叛了自己,都会被伤得体无完肤。
李莫愁一辈子的执念有两个,一个是陆展元,一个是古墓派。对陆展元的情,从甜蜜变成沉重又变成怨恨,李莫愁已经不想要了,她想要一个全天下只爱她一人的夫君,若没有,她宁愿一辈子孤独终老。而对古墓派,李莫愁心怀愧疚,一直想重归师门,还想护着师妹不要再遭受那些痛苦,她想做一个好师姐、好徒弟,想有一个好名声,再也不愿意像上辈子一样人见人怕,她想重新做回最初的那个好姑娘。
其实李莫愁的愿望很简单,在苏雪云看来,一个人真正认识到自己的错误,重新来过肯定是能过好的。可是在她穿越之初就曾问过这个问题,当时晋江客服还没有露面,而是用数据伪装成老神仙和她接触的。老神仙解释过,每个人重生,性格不一,又不能确保真正能放下,会发生什么事完全无法预估,很可能这些世界都会混乱起来。就算是数据,乱起来也是一件麻烦事。
但让她来穿越就不同了,她只有一个人,性格冷静沉稳,数据十分稳定。而且她是外来者,再怎么体会原主的痛苦也不是原主本人,她最重视的是原主的心愿,所以能很好的把握人生,让原主的心愿真正达成,不会出意外的乱子。
苏雪云对这一点也算理解,毕竟她感觉这都是很真实的世界,可在客服、技术员眼中,这所有的一切都是数据而已,只求好管理,不需要具体考虑数据的感受。而她穿越的每一世都会衍生成一部新的同人小说出现在晋江同人频道,用这项新技术生成的小说更加真实,毕竟是她真实度过的一生,比别人凭空想象出来的文字要生动有趣得多。看她穿越这么久还没被通知停止,想来这项新技术十分成功,也许她现在在这里发生的事已经发布在现实中的网上了呢,这种感觉很奇妙,就好像她还和现实世界有一丝联系一样。
她在虚拟世界里学的本事全是数据,真实性极低,要是她回到现实世界再练这些东西肯定会走火入魔吧?苏雪云摇头笑了下,真是闲的,一个数据还想现实世界做什么?再想也回不去了。
苏雪云起身舒展了一下筋骨,穿好衣服开始练功,不再想那些有的没的。这个世界是郭芙重生的世界,可能会和她有关系,也可能不会,毕竟郭芙、杨过和小龙女的年纪还小,将来会怎么发展都是不一定的事。小说里当然是写的郭芙重生和杨过幸福结局,两人遇到小龙女的时候,因为杨过夸赞了两句,郭芙没少给小龙女使绊子,甚至将小龙女的事说出去败坏了她的名声。
郭芙没觉得自己有错,她骨子里就是很自我的人,而且她说的是事实又不是捏造的,就此断了杨过和小龙女的任何可能才是最值得的。可苏雪云不会让小龙女像小说里一样被那姓尹的玷污,也不可能让郭芙给小龙女使绊子,所以未来会如何发展还是个未知数。
她不会抢先去对郭芙做什么,毕竟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她和郭芙勉强也算得上亲属,她不想和一个晚辈斤斤计较。但若是郭芙先做了什么,她这一世和小龙女才是最亲的,她一定会保护小龙女到底。
苏雪云在心里盘算了一下时间,如今原主已经和陆展元私定终身了,这个时候陆家应该正在筹备婚礼,她穿来的正是时候。就算是武侠世界,女子的名声也是很重要的,古墓的祖师林朝英就很在乎名声,当年因王重阳拒绝娶亲的事,好几个人都知道了林朝英单恋王重阳的事,耍了心计都不能逼王重阳点头,名声自然是毁了。从那以后,林朝英就没再踏出过古墓一步,再也没出现在江湖中。
虽然在婚礼上当着众人的面狠狠羞辱渣男是很爽,但同样的自己名声也没了。在现代是没问题,在古代问题就大了,就算一辈子不成亲也难免要面对众人的指指点点,谁愿意让人在背后议论自己的事?苏雪云肯定是不愿意的,而且原主的心愿也有一条是想要有好名声,那她就更不能把事情公之于众了。
封建社会就是这么冷血,明明不是女子的错,也要把千错万错都背在身上,反正男人三妻四妾是合法的,痴情女子反要被骂善妒,善妒也是可以休弃的七出之条呢。苏雪云一点也没有挑战礼法的兴趣,穿越这么多次她早就习惯了,也知道要怎么最好的保护自己。
报复人的方法太多了,她不需要跟人动嘴皮子,能虐到实处的才是真本事。随便蒙骗天真少女的这种,大概应该先给他加点料,让他夫妻生活不和谐才是真的。
苏雪云脑子里闪过了数不完的方法,上辈子她给薛平贵下了蛊,要不然薛平贵也不会那么容易就成了废人,有蛊虫在,他想养好身子都不可能。而这辈子,嗯,现在距离有点远,也许她可以试试巫蛊之术。这东西学会之后还没怎么用过呢,感觉到底是邪气了一点,她不太碰,不过用来远距离做点手脚是最合适不过的了。
苏雪云练功练到天蒙蒙亮,然后趁其他人没起来之前,从空间里拿出材料做了个巫蛊娃娃。陆展元和李莫愁私定终身的时候就留下了生辰八字,这会儿正好方便苏雪云了,想必陆展元怎么也想不到她会用这生辰八字去咒他!
苏雪云一边念咒语一边往巫蛊娃娃上扎针,那块陆展元从小戴到大的玉佩被挂在巫蛊娃娃头上,有他长年接触之物,诅咒效果更佳。
在她刺入五根银针时,远在嘉兴的陆展元蓦然惊醒,捂着头惨叫一声一下子滚到了地上。外头守夜的人被他吓了一跳,急忙冲进门查看,待看清陆展元满头冷汗的样子更是吓白了脸,大声叫喊其他人去请大夫。
院子里所有人都动了起来,将陆展元扶到床上,给他擦脸、倒水、按摩,这一阵动静将府里其他人也惊到了,陆老爷和陆夫人很快就披着衣服快步走入房中。
此时陆展元已经安静下来,只是脸色惨白惨白的,在夜里看着有些吓人,而且大喘着气眼神呆滞,一直也没开口说话。陆夫人抹着眼泪哭道:“这是怎么了?展元,你快说话呀!你这是要吓死爹娘吗?”
陆老爷皱起眉,给陆展元把了把脉,可惜他只是略懂一二,什么也没看出来。陆展元慢半拍的转动眼珠看向他们,颤声道:“爹,娘,我是不是得了什么怪病?”
陆老爷斥道:“胡说八道什么?你马上就要成亲了,这话若是传出去,你让段皇爷怎么想?”他威严的扫了一眼周围的下人,沉声道,“今日的事谁也不许说出去一个字,否则……”
他话没说完,所有人都跪下求饶,连连保证绝对不会对任何人说。陆老爷这才满意的点点头,挥手命众人退下。他仔细问了陆展元怎么回事,但陆展元自己也不清楚,就是睡梦中突然头痛欲裂,好像有针扎了进去一样。
陆展元描述那种感觉时脸色又白了几分,实在是太可怕了,让他一个大男人都不愿意回忆。可陆老爷和陆夫人却理解不了,陆夫人还挪动陆展元的头仔细看了看,上面什么都没有,按下去也没有哪里疼,再说谁能把针扎进陆展元脑袋里啊,根本是不可能的事。
不一会儿大夫赶来了,和陆老爷他们一样,大夫也被陆展元的情况弄得一头雾水。最后只得不了了之,毕竟陆展元身上没有伤,他描述的也更像梦境里出现的事,几人甚至怀疑陆展元是不是做的噩梦太真实才吓到了,但看着陆展元惨白惊惧的脸,他们什么也没说出口,只是叮嘱陆展元好生休息,有什么是就叫他们。
陆老爷重金将大夫留在了陆府,以免有什么突发情况,不过这一日没再发生什么事,倒是他们杞人忧天了。除了陆展元,其他人都将这件事抛在了脑后,很快府里就要办喜事了,这是陆家这一代头一个办的喜事,必须办好了,而且女方是南帝一灯大师的徒孙,轻慢不得,必须要用心筹备。
陆展元却是精神有些恍惚,他的痛是切切实实的,偏偏大夫检查不出来,这让他心里有一种恐惧,生怕身体是出了什么大问题。可大夫说他没事,他去外头看了另外两个大夫也都说没事,他实在无计可施,只能自己一个人忐忑,很怕不知什么时候就又会头痛。
苏雪云在天亮后就把巫蛊娃娃丢到空间里去了,她还有自己的事要做,总不能时刻盯着虐陆展元,再说她看不到陆展元的情况,只自己一个人那个巫蛊娃娃扎来扎去的,其实也挺没意思的。
古墓里最先动的是孙婆婆,她起来开始打水、扫地、做饭。苏雪云便出去给她帮把手,孙婆婆有些惊讶的问道:“怎么这么早就出来了?”
苏雪云笑说:“早上起来想活动活动,对了,师父和师妹起来了吗?”
孙婆婆点点头说:“都起来了,正在练功呢。大小姐也快去练功吧,这些粗活我做惯了的,一会儿就弄完了。”
苏雪云看着眼前也没多少活,便说:“我去采蜂蜜吧,师妹很爱喝。”
孙婆婆见她不像前几日那样满眼愁思便放下心来,有些高兴的递给她几个白瓷瓶,“那大小姐小心一些,要是有什么事就叫我。”
“好,我知道了。”苏雪云接过瓷瓶快步走去养蜜蜂的地方。养蜜蜂这种事她还真没做过,她空间里那些都是随便丢进去的,因为空间而对她很亲近,当然不可能蜇她。不过这里的蜜蜂都是被驯养了的,十分友好,苏雪云观察了一下,见没什么危险才采了些蜂蜜。
苏雪云想到电视剧里小龙女把蜂蜜当饭吃,不由的嘴角一抽,她看了眼很小的瓷瓶,这么点东西能顶饿?虽然练武练好了几天不吃也没事,但小龙女这样不食人间烟火,感觉比她这个修真的还像修真的,也不知道在古墓长大这身体营养是怎么均衡的。
苏雪云发现自己又想到奇怪的地方去了,连忙打住,拿着蜂蜜回了古墓。林掌门整天呆在寒玉床上练功,很少说话,也很少走动,要不是规定了每日拜见师父,估计别人几个月都见不到她一面。
在拜见师父的时候,苏雪云见到了小龙女,这时候的小龙女还没有十岁,一身白衣,脸上什么表情也没有,看着冷冰冰的。可是年纪太小,反而让人觉得很萌,至少苏雪云看到她是完全想不到冰山的,只会觉得好可爱!
小龙女转头看着她,虽然表情没变,眼神却露出了几分疑惑不解,“师姐?可有什么不妥?”
苏雪云摇摇头,“没有啊,能有什么不妥?”
小龙女又转了回去,“你总看着我,我以为有事。”
苏雪云笑着摸了摸她的头,“我倒是没什么事,我只是觉得你今天看上去很可爱。”
小龙女到底年纪还小,没修炼成后来那个不会做表情的冰美人,她不自觉的蹙了蹙眉头,说道:“可爱?师姐你怎么了?”
苏雪云爽朗的笑出声,“可爱还不好吗?小女孩就是该可爱才对。”
“莫愁,不要欺负你师妹!”林掌门看向她们二人,眼中是真正的没有情绪,在这寂静的古墓里呆久了,已经极少有什么事能让她有情绪波动了,上一次动气还是因为李莫愁想要去闯荡江湖。
林掌门的视线落在苏雪云身上,满意的点点头,说道:“莫愁,这几日你心不定,自己去反思,不要再发生这样的事,练功要心静,如果你心不静,一辈子都练不了玉女心经。这一点你不如你师妹。”
苏雪云挑了下眉,觉得这位师父可真不会说话,她要是什么不懂事的少女,这一句话就挑拨了她和师妹的关系。她恭敬的低下头道:“是,师父。”想到陆展元快要成亲了,苏雪云再次开口道,“师父,弟子有一件很重要的事要禀告师父。”
林掌门看向她,对这个总是有许多事的徒弟,她已经有些失望了,因为这样不静的心根本练不了古墓派的绝学,好好一个苗子就这么废了,她实在不知道该如何管束。罚也罚过,骂也骂过,难道这个大徒弟天生就不适合古墓派?
苏雪云开门见山的说道:“师父,我要下山一趟,我保证很快回来。”
“什么?你要下山?”林掌门皱起眉一字一顿的问道,紧盯着苏雪云不放过她的任何反应。小龙女也惊讶的抬起头。
苏雪云坦然道:“师父,弟子几个月前在后山救了一名男子。”
林掌门猛地站起身,脸上终于有了表情,却是怒气!
“你再说一遍!你救了一个男子?”
“是,师父请息怒,听弟子把话说完。当日弟子见他重伤昏迷,耽搁下去肯定会送命,便好心为他疗伤。弟子怕师父知道了会生气,所以偷偷将他藏在后山的山洞里,每日过去照顾他给他送饭。”苏雪云抬头看了林掌门一眼,说话语速比较慢,尽量显得不那么突然。
林掌门却还是接受不了,她恍然大悟道:“怪不得那段日子你一直往后山跑,我还当你是性子稳重了,原来竟是藏了个人!那个人呢?在哪里?”
苏雪云说道:“师父,那人几个月前伤一好就下山回家了,之后便杳无音讯,我也不知他如今如何了。”
林掌门深吸了一口气,眯起眼看着她,心里有些不好的预感,问道:“已经过去几个月了,你今日提起又是为何?”
苏雪云低头沉默半晌,才沉声说道:“师父,对不起,弟子违反了门规,同那男子私定终身,因其许久未有消息,弟子想下山去找他。”
小龙女震惊的看着苏雪云,脱口说道:“师姐!你犯了错便该反思己过,早日改正,怎可一错再错?且此人杳无音讯,你去找他做什么?”
苏雪云又摸了摸她的头,叹息一声,连小孩子都明白的道理,原主怎么不明白呢。如果原主不下山,也许许多人的命运都会因此而改变。不过陆展元却是对原主太过无情了,她还是得下山去处理一下,何况她本来就没打算一辈子呆在古墓里。
林掌门看向苏雪云的眼神十分严厉,斥道:“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古墓派门规,不许离开古墓范围,你如今为了一个男人下山,是要背叛古墓派?”
苏雪云和林掌门对视,让她看到自己的诚意,说道:“师父,弟子不是想为了别人背叛古墓派,弟子是不想就这样被人欺骗。师父,此人原本承诺要回家禀明父母来古墓提亲,结果数月过去却一点消息也没有,弟子已经不再相信他,他一定是欺骗了我,我是想为自己去讨个公道。”
林掌门一听她说的头头是道就知道她已经考虑好了,气道:“你要公然违背门规,还妄图我原谅你?你当我们古墓派的门规是摆设不成?”
苏雪云慢慢说道:“师父,如果是祖师婆婆,面对弟子这般境地也会去讨个公道吧?就算没公道可言,那也要有个了断,不能这样模糊不清的过下去。”
“放肆!祖师婆婆岂是能随便玩笑的?”林掌门紧皱着眉头,“我知道你的性子,越不让你做什么你就越想去做,一直都向往外面的生活,可能你根本不适合留在古墓。也罢,你若执意下山,以后古墓派便没你这个人,你也不要以古墓派弟子自居。”
小龙女看看林掌门,又看看苏雪云,低声说道:“师姐,向师父认错吧,你这样是不对的。”
苏雪云摇了摇头,说道:“师妹,你还小,不懂这些,我有一定要去的理由,否则这件事将会成为我的心魔,日后的武功恐怕会止步不前甚至走火入魔。所以我必须亲自去把这件事了结了。”
小龙女不理解也不赞同的看着苏雪云,小龙女的世界很简单,古墓门规就是对的,其他的都是错的,她真的不明白师姐为什么就不能好好遵守。
苏雪云想继续为自己争取,却听林掌门说道:“你总是有一堆歪理,可门规就是门规,若无人遵守,古墓派也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你做错事我不罚你,但你几次三番的违反门规,是明知故犯,依照门规要将你逐出师门。你走吧,以后你的事与我们无关,我们也会当做不认识你,有任何事都不会提及你。”
苏雪云看着林掌门,半晌才道:“师父,弟子让您失望了,待弟子同那个人做了了断之后,一定回来像您负荆请罪!”
林掌门背过身挥了挥手,一个字都没再说。
第227章 赤练仙子
苏雪云弯腰像林掌门行了一礼, 也没再说什么便退出了这间石室。小龙女犹豫了一下,跟上来轻声问道:“师姐,既然师父不同意,你为何一定要去?”
苏雪云淡淡一笑,“这世上本没有绝对的对与错,谁规定师父说的就是对的?”
“师姐!”小龙女微微睁大了眼,不可思议的瞪着苏雪云。
苏雪云轻轻的捏了下她的脸蛋,看到小龙女吃惊后退的模样笑了笑,弯下腰和她对视,温柔的说:“龙儿,你还小,不要操心这些事,也不要为我担忧。我刚刚说的都是真的,此次下山我只是为了和那个人做个了断, 他欺负了我,你说我是不是应该去找他算账?如果有一日你受了委屈,师姐也会帮你报仇的。活在这世上就该恣意潇洒, 定下那许多的条条框框来束缚自己有什么意思呢?”
小龙女越听越迷茫,只觉师姐说的一切都和她往日所学大不相同,完全颠覆了她的认知。苏雪云也不指望一下子就将小龙女从天上拐到凡间,毕竟小龙女从婴儿时就是被林掌门收留教养的,几年下来有些东西已经根深蒂固,要改变没那么容易。不过她也不担心,因为小龙女现在真的很小, 她以后还有许多时间可以告诉小龙女外面是什么样子,仙气飘飘虽然好,却不意味着要与世隔绝,像逍遥派的祖师逍遥子那样更好。
苏雪云拉着小龙女去了自己的房间,一边同她说笑一边收拾包袱,样子仿佛就只是出去买个东西一样,丝毫不像是刚刚被逐出师门的可怜虫。孙婆婆站在门口抹了抹眼泪,难过的说:“这叫什么事儿啊?早上还好端端的,怎么我才去做个饭的功夫就闹成这样了?大小姐你真的要走?掌门她……她只是嘴硬心软,我去求求她,她一定会原谅你的。对,我这就去求掌门!”
孙婆婆说着就要走,苏雪云忙上前拉住,安抚道:“孙婆婆,我是一定要下山的,你现在帮我求了师父只会惹她生气罢了,别去。”她拍了拍孙婆婆的手,感动的笑说,“我知道你和师妹都关心我,这样我就不难过了,不管在哪里,我都会记着你们的,等我回来的时候给你们带好东西。不过你也知道,我一直就很向往外面的生活,既然这次被逐出师门这么严重,我若不在外面多呆两年怎么对得起这么严厉的惩罚?所以我可能不会很快回来,我要去走南闯北的见见世面,希望能像祖师婆婆当年一样纵横江湖。”
孙婆婆仔细打量她的神情,见她确实说的不勉强才略微放下了心,张口就把陆展元一顿骂,恨不得亲自去杀了他!骂完又担忧道:“大小姐,你从来没下过山,不知世间险恶,若是遇到什么歹人可如何是好?且你又不通俗物,若被人骗去了银钱或者在路上遇见山贼……”孙婆婆越说越害怕,急忙打了下自己的嘴巴,“呸呸呸!我这是在说什么?大小姐你千万别往心里去,我真是老糊涂了,竟说些不吉利的话!”
苏雪云扑哧一乐,拉过她让她坐在石凳上,笑道:“好了好了,你从前跟我讲过很多外面的事,那个人也跟我说过不少,我不会有事的。再说我武功不差,别人想找我麻烦可不是那么容易的。大不了我对所有人都保持戒心,任何让我掏银子的人都谨慎对待,这样总不会出大问题的,你就放心吧。”
孙婆婆长叹了一口气,心知这位古墓大弟子脾气倔强,已然决定了的事是不会更改的,而林掌门连逐出师门这样的话都说出口了自然也不会轻易改变主意,她一个下人也无可奈何。所幸见苏雪云能说能笑的似乎心情不错,她之前真怕苏雪云伤了自尊不管不顾的冲下山,若没有银钱行李,她都不敢想象会发生什么事。
孙婆婆坐不住,其他忙她帮不上,但收拾东西还是没问题的。她让苏雪云跟小龙女说说话,自己接替苏雪云的动作麻利的收拾起来,很快就打好了一个包袱,又特地去烙了几张饼让苏雪云带着吃,把能想到的都叮嘱了一遍。
苏雪云领她的情,悄悄在她的水中放了颗丹药,虽不是洗髓伐骨的功效,却也能排除很多毒素,对调养身体大有好处,希望如此能够为孙婆婆延长一些寿命。之后她把原主留下来那一箱子小玩意儿送给了小龙女,笑道:“你才几岁大,还是童年的,童年可不能太无趣,这些东西是我攒了好久的,都是我的宝贝,你拿去玩吧。反正这种东西又不影响你练功,你就当是为师姐保存好了。”
小龙女看着里面五颜六色的东西,下意识的摇头,“我不要。”
苏雪云拍了拍她的头,笑说:“反正东西给你了,你想留着或者扔掉都随你,不过我还是希望你能留着偶尔看一看、玩一玩,我会当做你在想念我。”
小龙女迟疑的看了她一眼,又看了看孙婆婆,终于点头,“那我为师姐保管,待师姐回来时再还给师姐。”
“好啊。”苏雪云勾唇一笑,这么小的小龙女还是很好忽悠的,可惜原主一直生活在古墓里,所会的一切本领都是林掌门和孙婆婆教的,她若是突然改变太大会了什么东西那就太不合理了。倒不如趁机下山,以后再回来也可以说是外面的世界让她改变了,或者说是受了陆展元的打击性情大变也是正常。至于她一身本领自然可以推到各种奇遇上去,再见面便不会感觉突兀了。
苏雪云就这样在穿越过来还不满一日的时候下了山,临走时她又在林掌门的门外恭敬的道了别,再次强调自己一定会回来请罪,希望到时候林掌门能让她重归师门。林掌门始终没松口,苏雪云也没再逗留,同孙婆婆和小龙女告别之后运起轻功飞快的下了山。
苏雪云空间里什么东西都齐全,不需要在山下买,而这个世界其实和射雕的世界是一个年代,背景都是一样的,虽然两次穿越间隔的时间长了点,但见到周围的一切感觉就像突然回到老家那样熟悉,她对这江湖的一切都很了解,早就没了好奇心。所以她直接走到山林的偏僻处,从空间里放出一匹马,一只普通的马在空间里养久了也会沾染灵气变得不凡起来,比在市面上买的要好多了。
苏雪云骑马赶路,累了就找个没人的地方进空间里休息,连客栈都不用住,一人一骑很是潇洒,省却不少麻烦。她头上戴了帷帽,旁人看不到她的长相,只当她是个普通女子,没怎么注意。苏雪云一路上只解决掉两个不长眼的山匪便顺利抵达了嘉兴。
有系统给她算着日子,她赶到的时间不早不晚,正好三日后便是陆展元的大喜之日了。路上这二十多天她每天都要用半天时间来修炼灵力,有了灵力相当于十分醇厚的内力,许多武功的招式都印刻在她的灵魂里,如今她在这个世界已经是不折不扣的高手了。
苏雪云在嘉兴转了一圈,夜里无声无息的潜入了陆府,想着陆展元是陆府的嫡长子,她便根据宅子的布局很快找到了陆展元。苏雪云坐在屋顶上,先是拿出那个巫蛊娃娃,用针扎在了腿部,然后她便听到了屋里的惨叫和惊慌失措的叫喊声。她从屋顶上看下去,陆展元正抱着自己的腿在床上打滚,下人冲进去后陆展元连声命人去请大夫,这大夫来的也是迅速,到了立即为陆展元检查,可最后只是遗憾的摇摇头找不到毛病。
陆展元已经被几次三番的疼痛弄的暴躁不堪,这种时不时就发作还不固定位置的剧痛让他恐惧极了,忍不住就迁怒于眼前的大夫。他愤怒的瞪着大夫,脖子上的青筋都显了出来,大声呵斥道:“你到底会不会看病,我们陆家花那么多银子请你,你却总是说我没病,你眼睛瞎了看不到我的痛苦吗?还是你根本就是故意拖延时间要多赚银子?”
大夫立时气得脸红脖子粗,甩袖起身,冷淡硬气的说道:“陆公子既然如此不信任在下,那就另请高明吧,在下不耽搁你医治了,告辞!”
陆老爷和陆夫人一进门就见大夫怒气冲冲的走了,喊都喊不住,忙问发生了什么事。待听说了前因后果之后,两人也是叹息不已,若不是私下请过几次大夫来为陆展元看诊无果,他们早就骂那大夫是骗子了,可事实确实谁也看不出陆展元得了什么病,如此突然,还如此严重,实在令人无计可施。两人看到陆展元狼狈痛苦的样子,只得命人送上厚礼给大夫赔礼道歉,却是舍不得多说陆展元一句的。儿子已经这样痛苦了,发脾气也是理所当然的不是吗?
苏雪云看着手里的巫蛊娃娃,有些意外的扬了扬眉,她真没想到效果这么好,以前用的时候只是小打小闹,唯有这次是担心距离太远而做的格外认真,没想到居然已经给陆展元形成心里阴影了。很不错,又省了不少事儿。
苏雪云闪身进了空间,专心修炼了一个时辰,再出来时周围已经一片寂静,只有绵长的呼吸声,所有人都睡下了。她悄无声息的从后窗翻身而入,出手如电的点了陆展元的穴道,陆展元便头一歪晕死过去。
苏雪云提着他的领子一路将他提到了郊外的山洞里,解开穴道后一把将他摔在墙上。陆展元醒过来感觉后背火辣辣的痛,心里一惊,还以为那怪病又要发作了,精神紧绷了半晌才发现周围的不对。这不是他家!他被不知名的人绑走了!陆展元瞬间戒备的摆出架势,厉声喝道:“谁?是谁?!”山洞里黑漆漆的,陆展元只能察觉到对面有个人,却看不到什么,十分紧张。
苏雪云将地上的干柴点燃,忽然明亮起来的光线让陆展元不适的挡了挡眼,接着惊诧的瞪着苏雪云,“你是女人?”
苏雪云摘下头上的帷帽,淡淡的看着陆展元,陆展元瞬间瞪大眼,下意识后退了两步,不敢置信的喊道:“莫愁?怎么会是你?你怎么会下山?”
苏雪云面无表情的说:“怎么你看到我很惊讶?似乎没半点久别重逢的欣喜。”
陆展元想到家中的喜事,整个人都僵住了。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尴尬的说道:“莫愁,我,我只是有些意外你居然会下山,你不是说过古墓派门规是不许弟子下山的吗?”
“那你不是也说过很快就会去古墓寻我吗?我刚刚看到陆府张灯结彩,怎么,还没去古墓正式提亲就先准备好喜堂了?”苏雪云嘲讽的说完,微微勾起唇角,看向陆展元的眼神十分冰冷。
陆展元自知理亏,但苏雪云不挑明,他要说出自己背弃承诺的事很有些羞愧,支支吾吾的道:“我不是故意的,只是家中为我定下了另一门亲事,正所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孝字大过天,我不能违背爹娘的意思。”
苏雪云嗤笑一声,“哦?照你这么说,只要我想办法让你爹娘改变主意就行了?”
“不!”陆展元心里一惊,急忙开口,待看到苏雪云嘲讽的表情时顿时臊得满脸通红,硬着头皮说道,“我,我对阿沅是真心的,亲事不能有变!莫愁,我知道我对不起你,可是,可是我们的事你师父也不会同意的,古墓的门规又限制颇多,我们根本就不合适,我们是两个世界的人,在一起不会开心的,你明白吗?”
苏雪云恍惚间以为自己穿到了狗血爱情剧里,她摇头笑了下,不屑的道:“你我当然是两个世界的,你想和我相提并论还不够格。我早猜到你是个忘恩负义的小人,此番下山历练只是顺路过来同你做个了断,没想到你居然另娶他人。陆展元,你娶谁是你的事,你要做忘恩负义的人也是你的自由,可你千不该万不该,不该杳无音讯。但凡你着人送个口信给我,你我之间定然早就断得干干净净,何苦你如此隐瞒?”
陆展元震了一下,无奈的看着苏雪云苦笑道:“莫愁,你又何必故意说的如此绝情?当初你细心照料我的日子我都记在心里,片刻不敢或忘,你是什么样的人我自然清楚。这件事是我错了,可你也不必将我们所有的一切全都抹杀。莫愁,如今我爱的人是阿沅,你,我希望你也能早日找到合心意的人……”
苏雪云双手环胸靠在山壁上,瞥了陆展元一眼,说道:“你怎么想随你便,如今你要娶别人,这方帕子便没了意义。”说完她就将手中的帕子丢入了火堆中。
陆展元下意识的伸手去抓却差点被火烧到,只能眼睁睁看着刺绣精美的帕子被烧成灰烬,半点不留。他盯着火堆喃喃道:“帕子怎么会在你那?”
苏雪云微微皱眉,厌恶的道:“你即将大婚却还随身带着我送的定情信物,实在令人恶心,可见你就是个无情无义的自私之人,无论是对我还是对何沅君。”
陆展元脸上一阵青一阵白的,任谁被人骂都不会好受,何况还是一个被他抛弃的女子!可他心里十分清楚,苏雪云能一个人不惊动其他人把他带出来,武功绝对在他之上,他此时若轻举妄动说不定会送了性命!他还没活够,还要娶妻生子,此时半点不敢马虎,就连听到何沅君的名字也没急着护一护。
陆展元低下头,默默的将紧攥着的拳头背到身后,忍气吞声的说:“不管怎么样,是我对不起你,莫愁,你要是恨,就打我骂我。如果你有什么要求,只要我能做到的都会去做,希望你能原谅我。”
这认错态度真是好,可惜苏雪云从原主的记忆中见到过陆展元面对李莫愁的冷漠,对他如今的虚伪只觉可笑。这样一个欺软怕硬之徒哪里值得李莫愁悲苦一辈子?她宁愿相信李莫愁是被自己的付出给束缚住了,也不愿意相信陆展元这种级别的能让李莫愁念念不忘。
苏雪云理了理衣袖,冷淡的说:“好,是你让我打你的,今日我打你一次,你背叛我的恩怨便一笔勾销,往后谁也不许再提,如何?想好了再回答,若你反悔,我有千万种方法让你结不成亲,生不如死。”
陆展元迟疑的看了她一眼,虽说不认为她打自己一顿会下死手,但莫名的就觉得不寒而栗,仿佛事情已经脱离他的控制了。他暗恼自己刚刚说错了话,如今想收也收不回来了,不答应更难看,他再怎么说也是堂堂七尺男儿,总不能让一个抛弃的女人看不起他。何况是苏雪云说的了断之后便不再提此时,这样其他人便永远不会知晓他忘恩负义之事,对他来说应当算是好事。
这样想着,陆展元也就点了头,“我陆展元说话算话,今日过后,你我都不再提起过去的事。若你需要帮忙尽管来找我,我一定会尽全力的,只当……是朋友。”
苏雪云心中嗤笑,说话算话这四个字陆展元也敢提,真是不知所谓。她不再多说,用了和古墓派完全不同的武功出手就折断他一只手,在他惨叫之际一脚踹在他脚踝上,一声闷响他的脚也折断了!
陆展元痛的满头冷汗,惊恐的看着她,大喊道:“李莫愁!你疯了?”
苏雪云面无表情的冷哼一声,“不是你让我打你的吗?你以为你欺骗我之后说几句好听的话就能全身而退?做梦!你这个口蜜腹剑的小人,今日我便亲手将你欠我的讨回来!”说着她又将陆展元另一只脚踹断。
四肢只留了一只手,陆展元便用这只手强撑着往前爬,恐惧的喊道:“李莫愁!我已经知道错了,我一直低声下气的赔礼道歉,你怎么如此狠毒如此蛮不讲理?”
苏雪云不紧不慢的绕过他走到他面前挡住了路,冷冷的说道:“我狠毒吗?当初我遇到你的时候,你的伤比现在严重多了吧?若不是我救了你,你早就被野兽啃的一干二净了。我救你用了多少心思,现在便全都收回来,懂吗?记住,这是你欠我的!”
陆展元抖了一下,见势不妙,急忙求饶,“莫愁,你大人不记小人过饶了我吧,我以后再也不会骗你了,莫愁,你带我回陆府,我这就将我们的事禀明爹娘,我……”
“住口!”苏雪云呵斥一声,说道,“你忘了之前说过什么了吗?从今以后你我谁也不许再提过去的事,你这么快就改口,是反悔了吗?”
陆展元看着苏雪云的眼神,觉得十分压迫,他相信如果他现在敢点头,苏雪云绝对会让他生不如死!他下意识的连连摇头,忍着四肢的剧痛,惨白着脸挤出个笑来,“莫愁,你放心,我说过的话不会反悔的。”虽然他不明白苏雪云为什么坚持不许提过去的事,但他此时只有答应的份,没有反对的余地。他心中不由的愤懑起来,明明当初是个温柔善良爱害羞的姑娘,怎么几个月不见变化如此之大?也许如今这般才是她的真面目,幸好他已经同她断了关系,否则真要把她娶回家,岂不是要一辈子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
苏雪云看着陆展元咬牙忍痛的模样,勉强能够偿还李莫愁在他婚宴上遭受的那些屈辱了。看着没多久天就要亮了,苏雪云最后拍出一掌,一股灵力瞬间窜入陆展元的丹田,疯狂肆虐,眨眼间便摧毁了陆展元的丹田,令其二十年武功尽废,从此再也不能习武!
“啊!李莫愁——你这个毒妇——啊——”陆展元用完好的手捂住腹部,蜷缩在地上四处翻滚,惨叫声回响在山洞中,惊起一群乌鸦铺天盖地的飞过,仿佛已经预示了他不祥的将来。
一个还算年少有为的青年才俊,正是人逢喜事的时候,却失去了依仗的武功,断手断脚,仿若从天堂跌入地狱。可苏雪云半点都不同情他,这点痛算什么?即使入地狱也要入十八层地狱才算完,往后的日子还长着呢,她不会让这个人渣像原剧中那样早早就死去的。活着的人才能感受到痛苦,她会让他长命百岁,兴许他的寿命还会令许多人羡慕呢,可惜他本身大概几十年都要痛不欲生了。
在陆展元痛苦哀嚎的时候,苏雪云指尖微动,将一点药粉弹入陆展元口中。药粉入口即化,陆展元的全部注意力都在剧痛的丹田上,根本无暇分心,半点不曾注意到自己又中了招。
这个就是苏雪云特地为陆展元准备的了,抛弃救命恩人的贱男人,想要娶得美娇娘攀上大理皇室和江湖五绝,无耻至极。她就让他一生不举,武功尽失,看看这门美好的联姻最后能不能开出幸福的花。不过不用想她也可以预见到了,原剧里南帝一灯大师可是一心向佛从不管这些小人物的事,那何沅君的养父更是个极品,不找他麻烦就是好的,绝不可能给他助力。陆家这门亲事算是惹得一身腥,捞不到半点好处了!
陆展元全身都被冷汗浸透了,像是从水中捞出来的一样,他双目赤红,青筋直冒,恶狠狠的瞪着苏雪云,眼中满是恨意。苏雪云毫不在意的拿出一条帕子细细擦拭自己的手指,然后厌恶的丢入火堆中,用冰冷刺骨的声音说:“从此以后,你我再无瓜葛。若从你口中听到半个与我有关的字,我便让你再受一次今日之苦。”
陆展元咬牙切齿的盯着她,声音颤抖着说:“李、莫、愁!我不会放过你的!”
苏雪云不屑的瞥了他一眼,无所谓的道:“今日之事抵你过去欠我的一切,若你还想做些什么,我自然还是有仇报仇。我这个人公平的很,你想做什么之前,最好先想想你拿什么来还。”
这一次苏雪云没再让他说话,弹出一块石子击中他的睡穴将他弄昏了过去,然后她像之前那样拎起陆展元的衣领将他丢到了山贼出没的地方。
天蒙蒙亮的时候,有山贼走过,看见陆展元惊奇的发现这人居然是陆家大公子!他们都是嘉兴人士自然是认得陆展元的,平时这陆展元身手不错,和他们是两个世界的人,没有任何交集,不曾想今日居然落魄至此,还被他们给撞见了!
一个山贼摸摸下巴,若有所思的问:“听闻近日陆府在筹办喜事?”
另一人连连点头,“正是,陆展元要娶一灯大师的徒孙,陆家正风光着呢,颇有点光宗耀祖的意思,恨不得把喜事宣扬的天下皆知。反正整个嘉兴没人不知道陆家的喜事,好像就在两天后。”
“嗯,既然如此,你说若是陆展元落到了我们手上,陆家会不会拿银子来赎?毕竟……一灯大师的徒孙何等重要?那么多贵客都要参加,这亲事耽搁不得吧?”
“你说得对!陆展元不知被谁伤成这样,正是我们的好机会!多要点,陆家为了不丢脸一定会给的,等干完这一票,咱们兄弟就跑得远远的,天南海北,我不信陆家能找到我们!”
“成!把他抓回去,小心点给陆家送信!”
苏雪云微微一笑,这世上的意外很多,倒霉的被山贼捉到打成重伤多正常?日后也不会有人对陆展元的伤势起疑心。即使陆展元把她说出去谁信呢?她用的可是这个世界没有的武功。
两个山贼将昏迷不醒的陆展元抬了回去,很快就将口信送去了陆府。陆府此时正人仰马翻的寻找陆展元,丫鬟早上发现陆展元不见了急慌慌的禀报了陆老爷,陆老爷命整府的下人到处找人,马上就要去城里找了。听到小乞丐传来的口信,陆夫人眼一翻就晕了过去,陆老爷也惊得够呛,待想再问清楚之时,那小乞丐已经不见了踪影,他只知道要在半个时辰内送一大笔银子过去。
这么短的时间,他根本来不及找人帮忙,他自己武功不济,更是不敢和山匪硬碰硬,竟是除了给银子毫无办法。若真的慢了一步害死儿子,那才是后悔莫及啊!陆老爷一边吩咐管家去兑银子,一边心痛担忧的来回踱步,陆展元可是他最出色的儿子,为家里挣来了不少荣耀,有这样的儿子他做梦都能笑醒。
结果儿子竟是多灾多难,先是得了怪病,莫名其妙就会剧痛难忍,这次又好端端的半夜失踪,竟被山匪绑了去,简直是匪夷所思。可再怎么样,陆展元还是他最看重的儿子,是陆府的继承人,是要和一灯大师徒孙联姻的人,绝对不能有半点闪失!
陆老爷长叹口气,不管怎么样,先把儿子救回来再说。至于那山匪,天龙寺的高僧很快就要到来,兴许到时可以请求对方帮忙。胆敢在陆家办喜事的时候添堵,他绝对不能放过他们!
陆家最近筹办婚事花钱如流水,因为请到了许多贵客,陆老爷生怕有什么地方做的不足,早早的便备好银子以备不时之需,没想到这银钱却成了给山匪准备的了!半个时辰后,管家按照山匪的吩咐,一个人推着装满金子的车去了郊外。
两名山匪一个藏在树上警戒,一个藏在草丛中,蒙着面检查了车上的金子,眼中都冒出兴奋的光芒。这么短的时间陆展元根本没醒过,两人将陆展元丢到管家脚边,趁管家吃惊之际推着金子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苏雪云隐藏在暗处看见几箱金子的数量,微微眯了下眼,没想到这两个山匪狮子大开口,胆子还不小。不过让山匪富贵发达可不是她的本意,眼见陆府的管家已经驾着陆展元走了,苏雪云当即转身朝那两个山匪的方向追去。
那两人正大笑着讨论哪里的酒最香,哪个青楼的姑娘最美,苏雪云在两人身后干脆利落的将他们弄晕,手一挥便将金子连同推车都收进了空间,所谓劫富济贫,劫这种人的富最适合不过了,想必这些金子足够让很多穷人在乱世中活命了。
苏雪云拍拍手转身离去,原主的事情办完了,她还要去办点自己的事。这一世的世界背景虽然和她曾经穿过的射雕相同,但因为郭芙才刚刚重生成小孩子,什么也做不了,所以现在这个世界诸多人物的情况更贴近原剧。她穿射雕的时候杨康是重生的,她也穿成了蒙古公主阻止了蒙古入侵,导致整个剧情都拐了个弯,与原剧完全不同。起码穿射雕的时候穆念慈一辈子都很幸福,杨过有父母亲自教养长成了风度翩翩的君子,而没有战争郭靖和黄蓉自然没有立功守城的机会,到最后也只是江湖中的一员,没什么特别,他们的儿女就更普通了。
如此一来,这两个世界的人物命运基本都是不想同的,苏雪云此时便是想去寻找穆念慈。穿射雕的时候她和穆念慈关系很好,就算这一世穆念慈不认识她,她也不能让穆念慈像原剧里那样死去,而杨过到底是她曾经看着长大的子侄,她也不能看着不管。
苏雪云开口跟系统询问道,【穆念慈母子此时住在哪里?把位置搜索出来。】
【宿主,穆念慈并没有那一世的记忆,现在她只会把你当做陌生人,原本李莫愁和穆念慈也是不认识的。】
苏雪云淡淡一笑,【可我毕竟不是李莫愁,我始终记得我是苏雪云。穆念慈就算没有那些记忆,她也还是穆念慈,她的性格没有变,人也没有变,她只是不认识我而已。难道因为她不认识我,我就不把她当朋友了?朋友不是这样做的。如果她过得好,我也许不会打扰,可她命不久矣,我必须去找她。】
【请宿主稍后,马上查询穆念慈的位置。】
【叮!搜查完毕,请宿主前往地图上显示的红色坐标。】
【多谢。】苏雪云看了眼地图,记下了那个位置,取出快马立即赶往那个方向。她没多么复杂的心情,也没有近乡情怯之感,毕竟穿越了太多次,活了几千年,什么事情都见过了,如今已经极少有什么事能让她情绪产生大的波动。即将见到老朋友,她反而有些期待,即使这个老朋友已经不记得她。
苏雪云快马加鞭,不到半日就赶到了穆念慈暂住的地方。她看着眼前破败的寒窑,紧紧抿住了唇,如今的穆念慈与王宝钏又有什么区别?记忆中穆念慈脸上的幸福笑容还历历在目,这一世怕是再也见不到了。
她收了马慢慢走过去,寒窑门边蹲在地上玩泥巴的小男孩仰起头看向她,顿时眼睛一亮,偏着头叫道:“仙女姐姐!”
苏雪云摇头失笑,这个小子真是从小就这么滑头!
第228章 赤练仙子
苏雪云弯下腰点了点杨过的鼻子, 笑问道:“小弟弟,你爹娘在家吗?我路过这里有些口渴,能不能讨碗水喝?”
杨过听到“爹”这个字,低下头闷闷不乐的用树枝戳着泥巴,闷声说道:“我没有爹,我只有娘。”
苏雪云从没见过这样的杨过,那么小的年纪,却那么难过。她沉默了一下才低声道:“抱歉,是我失礼了。”
杨过这才想起她要喝水的事,起身道:“仙女姐姐你等等,我去叫我娘!”
苏雪云笑着点点头,杨过便一溜烟的跑进了房中,一边跑还一边大声喊道:“娘!娘!外面来了一位好美好美的仙女姐姐……”
片刻后,一个满面风霜的妇人从房内走出来, 警惕的看着苏雪云,脸上毫无表情。苏雪云乍然见到穆念慈差点没认出来,这个面黄肌瘦、尽显老态的妇人竟是穆念慈吗?她下意识的上前一步, 回过神来忙将担忧隐藏在心底,礼貌的笑道:“大嫂,打扰你了,我从远道而来,长途跋涉实在疲惫,不知可否讨碗水喝?”
穆念慈将她打量一番,见她衣衫的布料昂贵不像是拐人、骗人之徒, 便轻点下头,说道:“不必客气,姑娘若不嫌弃便请随我进来歇歇吧。”说完她就拉着杨过的小手转身进了屋,丝毫不管苏雪云会不会跟上,脾气显得有些古怪。
苏雪云抬步走进屋内,里面十分简陋,虽然收拾的很整齐,但还是给人一种破败之感。她实在不明白,穆念慈怎么说也是会武之人,为何会将日子过成这个样子?这在她看来简直不可思议,不过穆念慈是个地地道道的古人,还是在家从父、出嫁从夫那种传统女子,也许她确实不会抛头露面的养活家里吧。
见了屋内的老旧桌椅,苏雪云没半点迟疑的坐了下来。穆念慈和杨过见状,对她的好感都多了些,曾经也有富贵的人路过,却是对他们品头论处各种嫌弃,苏雪云至少让他们感觉很舒服。
穆念慈给她倒了碗水,坐到她对面淡淡笑道:“寒舍简陋,让你见笑了。”
苏雪云笑说,“不会啊,我觉得很温馨,一看你就是很疼爱孩子的,不瞒你说,这里比我长大的地方好多了。”
穆念慈明显不信,眼神中充满了怀疑,杨过直接瞪圆了眼睛,脱口说道:“不可能!仙女姐姐的家一定很美很大的,像天庭一样。”
苏雪云扑哧一笑,打趣道:“小家伙儿你怎么总叫我仙女姐姐啊?比我好看的女子多着呢。”
杨过仰起脑袋,“我不信,仙女姐姐是我见过的最好看的人了。”
苏雪云伸手揉了揉他的小脑袋,温柔的笑道:“虽然我也没见过多少人,但是我师妹小龙女就比我好看,等你见到她一定会知道什么才叫真正的神仙姐姐。”
杨过好奇的问道:“小龙女?她也是小孩子吗?”
苏雪云点了点头,“她只比你大四五岁,虽然很小,但我还没见过比她更美的姑娘家呢。我姓李,你可以叫我李姐姐。”
穆念慈觉得她的穿着打扮、一举一动都透着贵气,与她口中所言有很大出入,便问了句,“不知女侠师从何派?又是因何来此?”
杨过插嘴嚷道:“我知道,一定是为了给陆家大少爷道喜对不对,我听说好多人去了。”
苏雪云脸上的笑容淡下来,喝了口水沉默着,在穆念慈想要转移话题时才淡淡的开口道:“我是来找人的,不过却发现不是什么值得结交的人。我师门为终南山古墓派,一直隐世不出,大概没什么名气,我也一直生活在古墓中,这是第一次下山。”
穆念慈瞬间冷了脸,冷淡的看着她道:“终南山?全真教的地方?”
苏雪云看她脸色不好,顺势做出个恍然大悟的表情,“大嫂也看不上全真教那群牛鼻子道士?我们古墓同全真教不远,别提他们有多讨厌了,整日乌烟瘴气的不学好,肯专心练功的一只手就数过来了,偏偏眼睛还长在头顶上,将自己当天下第一一样,要不是师父不许我惹事,我早就去教训他们一顿。”
穆念慈这才缓下神色,甚至还露出个笑容来。若不是丘处机,杨康怎么会被逼到那个份儿上?丘处机当师父当的不尽责,十几年不告诉杨康真正的身世,反而一翻脸就骂他是小畜生认贼作父,让杨康成了连师父都不屑的混蛋。这些年穆念慈越是怀念杨康便越反感丘处机,连带对整个满口道义的全真教都没好印象,对师父不敬等同对父母不孝,在这个讲求礼法的年代,丘处机的作为无疑是插了杨康一刀,何况当初若不是丘处机在泄露了行踪,杨家和郭家又怎么会家破人亡?有这种师父简直是个灾难!是以如今她听到苏雪云骂全真教竟隐隐感到高兴。
她看出苏雪云此行似乎不太顺利,便好心问道:“既然姑娘是第一次下山,想必对很多事都不适应,你初来此地对这里不熟,可有什么能帮你的地方?”
苏雪云摇摇头叹了口气,“是我识人不清,过去的事不提也罢。我一见大嫂就觉得亲切,大嫂叫我莫愁吧,我想闯荡江湖,却不知该如何做,我看大嫂也是懂功夫的人,若能指点一二,莫愁感激不尽。”
穆念慈神色恍惚了一下,“闯荡江湖?”她看着苏雪云充满期待的样子笑了笑,“江湖其实没什么意思,打打杀杀的,总有数之不尽的恩怨纷争,接触多了便会觉得累,尤其是女子,在江湖中闯荡尤为不易。若莫愁你功夫好的话倒是可以一试,若不然还是小心为妙,江湖中不止有快意恩仇,还有卑鄙无耻的小人,不是什么好地方。”
杨过满眼惊奇的看着穆念慈问道:“娘,你真的会武功啊?是那种飞来飞去的功夫吗?我怎么从来没见过啊?娘你教我好不好?我也想学。”
杨过跃跃欲试的站起身,谁知穆念慈却突然变脸,拉过他训斥道:“你学什么武功?我是怎么教你的?你要老老实实本本分分的做人,你学武功要做什么?又要同别人打架?你怎么就是不学好?就是不学好?!”穆念慈说着就打在杨过背上,气得眉头紧皱。
杨过立时疼的哭起来,“娘!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娘——”
苏雪云一惊,急忙将杨过扯过来护在怀里,说道:“大嫂,有什么话好好说,孩子还小,禁不住打的!”
穆念慈眼中含泪的气道:“不教训他,他就不知道天高地厚!你不知道他和别人打过多少次架,我怎么管都不行,可恨我养不好这个家,连孩子也管教不好。”
“娘,娘我错了,你别哭,娘——”杨过一边抹眼泪一边扑到穆念慈身边懂事的安慰她。
苏雪云看着这感觉陌生的母子俩,心情颇有些复杂。她记忆中的穆念慈笑容温婉,是贤妻良母的典范,对待孩子从来都是温声细语,哪里动过手?而她记忆中的杨过也是从小温润如玉,不像现在这样滑头,也不像现在这样早熟懂事。眼前的母子俩虽然还是她知道的那两个人,但似乎已经……物是人非。
苏雪云从破茶壶中倒了杯水递给穆念慈,轻声劝道:“大嫂,快别难过了,我看这位小弟弟十分懂事,对你也很孝顺体贴,不会故意不听你的话的,说不定他有什么苦衷没有说出来,不如好生问问,千万别气坏了身子。”
穆念慈愣了一下,看向杨过问道:“过儿,你……莫愁姑娘说的可是真的?”
杨过低下头不肯说话,苏雪云拉过他摸了摸他的头,轻声鼓励着他,“有什么事要跟你娘说,你瞧你娘多担心你?若是你瞒着她岂不是让她伤心?”
杨过抬头看了穆念慈一眼,见了穆念慈通红的眼圈,他自己也不好受,犹豫了一会儿小声说道:“他们……他们都骂我……我才打他们。娘,我……我不是不听话,你不要生气……”
穆念慈怔然道:“骂你?他们为什么要骂你?他们骂你什么?”
杨过握着小拳头一脸倔强,无论穆念慈怎么问就是不肯开口,苏雪云见穆念慈又要急了,想了想问道:“过儿,刚刚我提及你爹,看你不大高兴的样子,莫非他们骂的是……”
“什么?他们骂你爹?”穆念慈露出不可置信的神情,很是无法理解,杨过是遗腹子,周围的人都没见过杨康,骂他什么?
杨过到底年纪小,感受到苏雪云温柔的安抚,泪珠子噼里啪啦的往下掉,一下子委屈起来,哭道:“他们骂我是没有爹的野孩子,还说……还说娘病了,早晚会丢下我,他们说我会成为孤儿,是个没人要的野孩子。呜呜呜……娘,他们胡说,我不是孤儿,不是野孩,呜呜呜……”
穆念慈震惊的掉下眼泪,她怎么也没想到杨过会经历这种事,虽然她知道这世间有很多以欺负人为乐的坏人,可那些都是小孩子啊,小孩子就已经会这样恶毒的攻击别人了吗?她也是从小作为孤儿长大的,那时候跟着杨铁心走南闯北四处卖艺,跟周围的人都不熟,她也不会同其他人玩,自然没遇到过这样的事,她从来不知道,孩子之间是可以这样恶毒的伤害的。
穆念慈想到这一切都是因为她没了夫君,杨过没了亲爹,否则哪里有人能这样欺负杨过?她一时间悲从中来,一把搂过杨过哭了起来,“过儿,我苦命的过儿,是娘错了,娘不该打你,娘误会你了,过儿……”
穆念慈将杨过抱得紧紧的,她想到了杨康,过去杨康还活着的时候,她也多次误会过杨康,也曾经和其他人一样指责过杨康认贼作父,曾经逼着杨康放弃小王爷的身份,在杨康死后她越来越后悔,后悔不曾义无反顾的支持过杨康,她这个做妻子的实在太失败了。
穆念慈越想心里越难受,她做女儿的时候,没有顺从杨铁心的意思与郭靖订亲,反而不顾杨铁心的阻拦,毅然喜欢上杨康。可做妻子的时候,她又没有理解杨康支持杨康,反而时常同杨康闹别扭同他怄气。如今她做了母亲
又误会儿子,连儿子被人欺负都没发现,她到底能做什么?这么多年来简直一事无成!
穆念慈想着自己的心事,没注意怀里的杨过,双臂越来越用力,勒的杨过喘不过气来。苏雪云忙拉开了她的手,穆念慈回过神来,惊魂未定的上下打量杨过,“过儿你怎么样?痛不痛?”
杨过摇摇头,乖巧的说道:“娘,我没事。”
穆念慈不敢再抱他了,喃喃道:“对不起过儿……我对不起你……”
苏雪云看着这样喜怒无常精神恍惚的穆念慈,紧紧皱起了眉,她从来不知道穆念慈是这么脆弱的人,仿佛已经被那些不好的经历给打倒了,再也无力爬起。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拍了拍不安的杨过,开口说道:“大嫂,你面色不大好,我懂些歧黄之术,不如我为你看看如何?养好了身子,你也能更好的照顾过儿,过儿还这么小,正是需要你仔细照顾的时候呢。”
穆念慈看看杨过,感激的点了点头,“多谢莫愁姑娘,你我萍水相逢,本是想让你歇一歇,却闹了笑话,今日是我们母子失礼了,实在抱歉。”
苏雪云温和的笑了下,“大嫂别客气,不瞒你说,你们是我下山后唯一觉得投缘之人,我所学颇杂,对命理之说也略懂一二,因此格外珍惜有缘分的人。若真能帮到大嫂的忙,我高兴还来不及。”
苏雪云说着就为穆念慈把了脉,穆念慈的情况不算好,因为她生孩子没有好好坐月子,甚至条件艰难落下了病根,而这几年又吃了不少苦,根本没有调理过,如今五脏六腑没一个是好的。最重要的是穆念慈郁结于心,忧思甚重,这样不仅不利于病情的恢复反而还会加重病情,让人不知不觉就病弱下去,如今穆念慈一个会武功的人就连说话都元气不足了,脸色苍白给人一种气弱之相,也难怪周围的人会怀疑她命不久矣。
原剧里杨过是主角,对他娘的情况却是一语带过,也没说穆念慈到底怎么死的。杨铁心颠沛流离十几年都没什么事,穆念慈武功比杨铁心高,却几年就死了,抛下儿子自己一个人,实在是匪夷所思。
苏雪云思索着穆念慈的病情,觉得最有可能的就是穆念慈忧思成疾,抑郁而终。这种忧思甚至比包惜弱躲在茅草屋里思念亡夫的感情还要重,不然包惜弱忧思十几年还是美丽无双且无病无痛的王妃,穆念慈怎么就能把自己弄得这么惨呢。
杨过紧紧盯着苏雪云的表情,一见她皱了下眉,就吓得扁了嘴,“李姐姐,李姐姐,你说话呀,我娘怎么了?她得的是什么病?是不是……是不是真的治不好了?”
穆念慈拍了拍杨过的手让他稍安勿躁,其实习武之人都懂点医术,她自己虽然不那么清楚自己的病情,但也知道不是什么重症,只是一来她没银子买药,二来她知道的药方也很少,不怎么对症,所以才拖到了现在。她看向苏雪云,忽然觉得就算真看出了什么也没有用,大病小病她都没银子吃药,最后还不是不了了之?
苏雪云沉吟道:“大嫂,你的病情虽说不容易治,但是也不是没办法,只要好好调养个一年半载,身子定是能恢复的,只是……”
杨过急道:“李姐姐!只是什么?”
苏雪云叹了口气,看着穆念慈道:“只是大嫂你思虑过重了,若你不能放开心思,即使病好了也还是会再次病倒,心病还须心药医,这个再好的大夫也治不了的。”
穆念慈浑身一震,想不到苏雪云居然真能说的头头是道,她无奈苦笑,“我也不想这样,可是……我控制不住自己。”
苏雪云忍不住劝道:“大嫂,我知道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可是有一句话叫女为母则强,过儿还这么小,在外还会被人欺负,你若不养好身子怎么教养过儿保护过儿呢?就算是为了过儿你也该把不开心的事放下了,珍惜眼前人才是最重要的不是吗?你忍心看过儿为你担心吗?”
穆念慈听她让自己放下杨康,心中一痛,脱口就道:“你不懂!你不是我,你怎么知道我想什么?你根本什么都不知道!”
苏雪云面对如此尖锐如刺猬一样的穆念慈不禁怔住了,杨过拉了拉穆念慈的衣袖,穆念慈深吸一口气说道:“抱歉。”说完转过头去,却是没再多说一句。
苏雪云的视线从倔强的穆念慈身上转到忐忑的杨过身上,彻底清楚的意思到这个世界和她记忆中那个世界是完全分离的,是彻彻底底两个不同的世界,所有的人……都和她记忆中不一样了。
她苦笑了一下,是她之前没想明白,就算是一样的人物,可她穿越的是两个世界,还是两个同人文衍生的世界,自然不可能一脉相承,其中的每一个人也已经是不同的人。
就像穆念慈有她自己的经历,记忆中那个穆念慈从一开始就被重生的杨康护着宠着,一直温馨幸福,自然乐观开朗,而且那时苏雪云也是穆念慈的好友,穆念慈经历的好事比坏事多得多,性格便逐渐的豁达通透。可现在这个穆念慈,她没有一位像苏雪云一样通透的好友,没有一个体贴稳重的男人护着,这个世界的杨康没有重生过,走歪了路,做了很多错事也让穆念慈一直活在压抑中。随后杨康死了,穆念慈一个人无依无靠的带着孩子,怨郭靖黄蓉却又觉得不该怨,恨丘处机却又无法恨得彻底,她一辈子几乎没经历过一件好事,这就注定了她如今有怨有恨的结果,也注定了她发展成这样敏感尖锐的性格。
在人生的岔路口上,选择了不同的路,必然会有不同的结果。穆念慈在这两个世界的经历是截然相反的,所以如今……她也不再是苏雪云认识的那个人了。也许她自以为是的帮忙,在穆念慈眼中是无事献殷勤呢?毕竟她们才刚刚认识。
苏雪云看着穆念慈,如今的感觉就好像外出多年突然回到家乡,再遇见从前的老同学,不管当初有多要好,都已经找不出记忆中的模样了。时间和空间的距离造就了疏离和陌生,由穆念慈一个人的不同,苏雪云便可知晓这个世界的其他人都是和她毫无关系的陌生人,到底是不同的世界,物是人非,不过如此。
苏雪云心里暗叹了口气,微微一笑,不管怎么样,她都希望穆念慈能好好生活下去,即使……穆念慈依然会抑郁而终,她既然看见了就不会冷漠的转身就走,任何事只求无愧于心。
苏雪云对穆念慈说道:“大嫂勿怪,是我失礼才对,我们本是刚刚相识,我却管得太多了,换谁都会不舒服的。”她将手伸进包袱里略作遮掩,从空间取出了纸和自制的炭笔,写下一张平价药材组成的药方,说道,“这药是调理身子的,大嫂每日早晚各服用一次,身子会慢慢调理好的。”
穆念慈见她如此大度,对自己之前的无礼感到很羞愧,她接过药方,踌躇的说道:“莫愁姑娘,刚刚很抱歉,是我自己情绪不好迁怒了你,我……我只是……”
苏雪云抬手打断了她的话,不在意的笑说:“我明白的,之前我出门的时候还和我师父闹了别扭,其实我知道她是为我好,担心我被外面的人欺骗,但是我太好奇外面的世界了还是坚持要跑出来,把我师父气得差点不认我。”
苏雪云这么一说,屋内的气氛顿时轻松多了,穆念慈笑道:“莫愁姑娘性格这般讨喜令人羡慕,怕是没人会不喜欢你的,想来你师父生气也是一时,等你回去便无事了。”
苏雪云笑说:“也许吧,我从小无父无母,看到你和过儿母子情深就特别羡慕,如果我师父能原谅我就好了。”
杨过好奇的问道:“李姐姐,你有师父还有一位很漂亮的师妹,还有谁啊?”
苏雪云说:“师门中如今只有我们师徒三人,另有一位孙婆婆在古墓中照顾我们的饮食起居。因为我们师徒三人常年呆在古墓里不外出,所有的事情都是孙婆婆负责的。”
杨过目瞪口呆的说:“常年都不出门?那……那有什么意思啊?岂不是无聊死了?”
“过儿!”穆念慈见他失礼,斥了一句。
苏雪云笑道:“没关系的,我也觉得很无聊,所以我就跑出来啦。”
杨过觉得苏雪云虽然看着很富贵,却和村子里那种循规蹈矩满口仁义道德的夫子不一样,他喜欢这样的苏雪云,心里开始期盼自己长大了能和她一样。
不知不觉间,三人的关系悄然拉近,毕竟本性都是善良的人,即使有些观点不一样,性格也大不相同,依然不影响他们做朋友。
也许生活不快乐的人多少都会向往温暖的阳光,所以杨过这个小滑头在苏雪云面前变得十分乖巧,虽然没有故意做什么,却下意识的想更亲近一些。而穆念慈越和苏雪云相处便越欣赏苏雪云的乐观豁达,那是她自己做不到的,面对如此热心又温和的苏雪云,穆念慈难得的舒展了眉头,露出温婉的笑容。她想,苏雪云说的没错,她们确实很投缘,她第一次有了想要结交的朋友。
当晚穆念慈留苏雪云住了下来,因为苏雪云说了自己是第一次下山,又跑了这么远,穆念慈听着很不放心,见苏雪云并不嫌弃他们这里,便开口留她暂住,等对外面熟悉一些再另行打算。虽然他们是住在寒窑中,但有两个房间,穆念慈将杨过的房间收拾出来给苏雪云住,他们母子俩住一个房间,也并不拥挤。
苏雪云晚上躺在他们母子隔壁,默默的对系统说,【看来你是对的,这个世界和之前穿越的世界没任何关联,我也不应该用过去的记忆来看待现在的人和事。】
【宿主,其实道理很简单,每个世界都是独立的,听说最开始有一位王先生跟随你穿越了一次,那是因为那两个世界的剧情无交集,乃是承上启下的关系,所以管理员才会破例将那次穿越作为奖励。而上一次方先生之所以能穿越只不过是因为我们穿越的时候时空不稳,这才将和你在一起的方先生一同带了过去,那绝对是意外现象。宿主穿越几千年也只遇到过两次这样的事,应该习惯于穿越每一个世界都重新适应新的关系网。】
【嗯,我明白,我是在一直向前走的,不管是时间还是空间,都离过去很遥远了。】苏雪云释然的笑了笑,【其实遇到这个世界也挺有趣的,感觉好像外出打工多年突然回到了老家一样,真的太久了,感觉对这个环境有些熟悉也有些陌生。也许有一天见到了这个世界的药师,还能和他做个朋友,不过他外孙女重生了,他现在也不知道是什么样子,说不定会被挑拨成为对立的呢。】
【根据黄岛主的性格分析,他不会受郭芙影响。就像原剧中黄蓉百般排斥杨过,郭芙怨气横生砍掉杨过手臂,黄岛主却仍然十分欣赏杨过同他做了忘年交。】
苏雪云当然知道黄药师是这种做事全凭喜好的性格,她也只是开个玩笑。她现在很清楚的知道这个世界的黄药师和她毫无关系,而且她也很清楚,很久很久之前,她离开射雕的世界后就虔诚了做了一世的善事,一直在为那一世的黄药师祈福,希望能让他转世投胎之后幸福安康,生活得很快乐。那份福报全都算在了黄药师身上,几千年过去了,在射雕那个世界,黄药师已经转世投胎过许多次,其实已经经历过许多不同的人生过着幸福的生活了。而这个世界的黄药师,终究只是一位和故人同名同姓又性格相似的人而已。
她不会故意亲近也不会故意疏远,如果将来能够做朋友她很高兴,如果不能,她也并不遗憾,因为她记忆中的那位黄药师已经拥有了他自己的幸福人生。
苏雪云因为穆念慈而对这个世界有了更清晰的认识,对位面的独立性也有了更明确的了解,算是一大收获,让她将来能够更加清楚明白的走下去,即使再遇到似曾相识的世界,也不会再有任何困扰。
苏雪云在穆念慈家中住下,睡得很安稳,而城中陆家却是翻天覆地,所有人见到被救回的陆展元俱是震惊不已。只不过是被山匪绑架了,怎么会断手断脚?又怎么会满脸惨白的仿佛受了重伤?陆老爷更是如遭雷击,看着和死了没什么区别的陆展元,终于承受不住,急怒攻心,一口血吐了出来。
陆老爷被扶去偏厅躺着,大夫给陆展元诊治许久才擦着额上的汗对他说道:“陆公子的手脚骨折,要痊愈需静养百日,日后需仔细保护,不可再次骨折,否则将来便无法用力。不过……”
“不过什么?”陆老爷正为两日后的亲事烦忧,听大夫还有未尽之语,登时撑起身子焦急的问道。
大夫摇摇头,遗憾的叹道:“不过令公子似乎武功尽废,在下对此无能为力。”
“什么?武功尽废?!”陆老爷瞪大了眼紧紧盯着他,“武功尽废是什么意思?展元成了废人?!”
大夫拱拱拳,叹息道:“陆老爷放宽心吧,当心身子。在下只会治病,不懂武功之事,听闻此次府上办喜事请来了不少江湖豪杰,陆老爷可以请他们出手相助,在下告辞。”
大夫转身离去,陆老爷已经顾不上他了,他急促的下了床,连鞋都没穿就跑到陆展元床边,伸手探向他的脉搏。陆老爷就算武功不济也还是懂武功的,他脸色越来越白,片刻后踉跄着后退了几步,喃喃道:“怎么可能?展元怎么会成了废人?这怎么可能?不!我不信!”
陆老爷受刺激太大,捂着心口一口气上不来整个人栽倒在地!
陆夫人晕倒,陆老爷吐血昏迷,即将成亲的大少爷重伤未醒,陆府中的众人彻底乱了,居然还有那不知事儿的下人以为陆府要倒了,连夜偷了些财物逃跑。他们这一逃不要紧,陆府也不缺下人不缺他们偷的那点银子,可他们逃走时没有瞒着消息,七大姑八大姨的传播出去,一夜之间嘉兴几乎所有人都知道了陆府遭遇了大劫难,全家病倒快要死了可不是好兆头啊,在陆展元成亲的节骨眼上出了这档子事,这不是说明这亲事不妥当吗?
这种跟迷信有点关系的事最容易引人八卦,许多人私底下悄悄议论,若不是新娘子克了夫家,那就是陆家做了什么丧尽天良的缺德事,老天爷这是见不得陆家办喜事呢。离亲事还有一天了,原本扬眉吐气的陆家和含羞待嫁的何沅君全都名誉扫地,武林人士还碍于一灯大师的面子不好明说什么,只是有些忌讳的人委婉的推了参加喜宴的事,而城中的老百姓却不懂那么多,都对着陆家指指点点,连路过陆府都会绕路走,生怕沾染上晦气,陆家俨然成了人们避之唯恐不及的存在。
陆家的管家拿着不少道歉的帖子,满脸愁容的等在陆老爷门外,一等陆老爷醒来,他便将这些事毫无隐瞒的禀报了上去。不是他不担心陆老爷的身子,实在是这么大的事他一个管家担不了责任啊!
陆老爷翻了两下帖子,看到有这么多人都不来参加陆府的亲事,登时又是眼前一黑。他靠在床头喘气缓了好一会儿,费力的起身道:“扶我去看看展元,事情闹成这样,必然不是普通的山匪那么简单,我要问问清楚。若有仇家,这次的事也好解释了。”
陆老爷看到陆展元的时候他已经醒了一阵,一直呆愣的看着屋顶,动也没动一下。
陆老爷见状,恨铁不成钢的道:“你怎么半夜三更的不在家里呆着偏要跑出去?发生这种事你让家里怎么办?儿媳妇怎么办?你,唉,你倒是说话啊,到底是谁把你害成这样的?你告诉爹,天龙寺的大师已经来了,爹请大师为你主持公道!”
陆展元听到这里眼珠才动了动,然后缓缓转过头看向陆老爷,表情扭曲起来,“是!是有人害我!”
第229章 赤练仙子
陆老爷没想到是真的有人故意把陆展元害成这样, 顿时瞪大了眼睛,含着恨意怒极的喝问:“是谁?到底是谁和我们陆家有这么大的仇,把我儿害成这般?”
陆展元眼神凶狠,咬牙切齿的说:“李莫愁!她叫李莫愁,是终南山活死人墓的人,她师门是古墓派。那个该死的女人,简直是蛇蝎毒妇,可恨我瞎了眼,竟没看出她这般狠毒!”
陆老爷紧紧皱起眉,沉思道:“古墓派的李莫愁?这是什么人?怎么从来没听说过?莫非是你得罪了她?她为何如此折磨你?”
陆展元垂下眼,避重就轻的回道:“那女子救过我一次,用救命之恩逼迫我娶她,我若不肯必然丧命,只得虚与委蛇。没想到她此次听闻我要成亲的消息, 就跑来折磨我,她逼我退婚娶她,我不肯, 她便报复我,可恨她不知给我下了什么药让我反抗不得,生生被废了武功!”
陆老爷一惊,“什么?救命之恩?你既惹了这么一桩麻烦事为何从来不说?若我早知道此事,当早想法子让你做个了断,也不至于闹到如今这种地步,你……你这般样子明日如何拜堂?”
陆展元气恼的道:“古墓派有门规不许弟子下山, 我以为我回了家中便无事了,只要不再去终南山,李莫愁自会明白我的意思。谁知她竟宁愿叛出师门也要报复我!”陆展元见陆老爷有责备他的意思,心里一动,状似不经意的说道,“此女心性狭隘,报复心重,她还说……还说……”
“说什么?”陆老爷已经对古墓派和苏雪云恨之入骨,心中盘算着要怎么报复回去。
陆展元迟疑的说道:“李莫愁她说……她不止要报复我,还要报复陆家每一个人,要让我们陆家断子绝孙,一、个、不、留。”
“什么?!她好大的口气!”陆老爷暴怒而起,满脸怒容的来回踱步,挥舞着手臂喝道,“好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毛娃娃!竟把主意打到我陆家来了,呵,她还想将陆家赶尽杀绝?好!好!好!一个小门派的劳什子弟子,我倒要看看她有没有那么大本事!”
陆老爷站定在陆展元面前,深吸了一口气,“展元,你好生养着,尽量在明日亲自上喜堂拜堂,请到江湖上各界侠士不容易,若贸然改期只会得罪更多人,你委屈些吧。我这就去拜见天龙寺的大师,如今你也算段皇爷的徒孙女婿,他怎么也不能不管的。”
陆展元眼睛一亮,忙道:“爹放心,为了陆家的脸面我也会撑住的,是我给家里惹了麻烦,一切就麻烦爹了。”
陆老爷摇摇头叹了口气,背着手走了出去。他心里何曾不怨?一向懂事的长子竟惹来这么个大麻烦,若不是见陆展元伤势严重,他都想请家法了。可说到底,与何沅君这门亲事也是陆展元自己争来的,之前陆家扬眉吐气便是因为这桩亲事,他又如何怪陆展元?真是成也萧何败也萧何,如今竟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陆老爷越想越气,他没办法对儿子发火,便将所有的一切都算在了苏雪云头上,对这个从未见过的女子恨意丛生。于是到了大师下榻的客栈之后,他便添油加醋的将苏雪云描述成一个人见人恨的女魔头,简直如杀人如麻的嗜血狂魔一般。
大师本就是个慈悲为怀的身份,而天龙寺与大理皇族密不可分,自然肩负一种责任感。这位大师听闻这世上居然出了一个女魔头,顿时眉头紧锁,心中生怒。他应陆老爷的请求亲自去看了陆展元,陆展元身上的伤已经令他大吃一惊,待探得陆展元确实是丹田尽毁再也无法习武的时候,纵使他清心寡欲也难免动了真怒。
“此女子竟然如此狠毒,将人迫害至此,实在罪不可恕!”
陆展元挤出两滴眼泪,凄惨的说道:“大师,我惹恼了李莫愁被她报复至此也就罢了,就当是还了她当初的救命之恩,可她不依不饶的要残害我的亲人,晚辈……晚辈着实不能坐以待毙。大师,上天有好生之德,还求大师救救我们。”
陆老爷跟着附和道:“求大师救救我们,此女子如此心性,不除恐怕会为害武林啊。”
大师捋着胡须一脸冷色,沉吟道:“稍安勿躁,且让老衲去会一会她。”说着他便飘然而去,在他看来,除掉武林中的败类是在为天下苍生造福,乃是做善事,耽搁不得。
大师按照陆展元的描述去山林里搜寻,因陆展元来去都是昏迷的,他也只能说出山洞里的样子罢了,想找到却是没那么容易的,大师只能一个个山洞搜过去,一个也不放过。
而此时苏雪云正住在穆念慈的家中,这个地方是谁也想不到的,自然没人会找过来,大师在山林中搜寻注定是一无所获了。何沅君一个人来嘉兴备嫁,本是足不出户由陆家的仆人照顾,按理不该听说这些糟心事。谁知几个仆人听了外头的传言很担心陆家会倒下,心忧之余就嘴碎了些,刚巧被路过的何沅君给听了个正着!
何沅君登时如遭雷击,大步冲到几个仆妇面前,死死抓住一人,焦急的道:“你们刚刚在说什么?陆大哥出什么事了?”
几人吓得够呛,连忙起身行礼求饶,“是我们说错话了,还望何姑娘原谅我们,何姑娘……”
“我在问你们话,陆大哥到底怎么了?他怎么会重伤?谁伤得他?”何沅君根本不理会她们所怕之事,只想知道陆展元出了什么事。
几个仆妇对视一眼,见怎么也瞒不过去了,只好支支吾吾的将听来的事告诉了何沅君。何沅君刚刚只听了一耳朵,此时听见陆展元已经是个废人,整个人都是懵的,差点晕过去。等回过神来,她第一反应就是冲出宅子,一路跑去了陆府。
几人目瞪口呆的看着她消失,最先反应过来的人顿时一拍大腿,嚷道:“坏了!何姑娘肯定是去陆府了,这不合规矩啊,这这,快把她追回来啊!”说着她就跑了出去,可哪里还有何沅君的踪影?虽说她只是三脚猫功夫,但比起这些仆妇来,仍旧算是高手了。几个仆妇只要一溜烟的往陆府跑去,希望还能补救一些,不要受到太多责罚。
而何沅君此时脑子混乱不堪,什么都来不及想,她只知道心上人遭了大劫难,她却是最后一个知道的,没能及时安慰夫君,她真不是一个好妻子。何沅君有些气陆家其他人不告诉她这件事,又有些心疼心上人要一个人面对所有痛苦,她在路上飞奔时便已经想好了,明日的婚事一定要如期举行,即使陆展元无法起身,她也愿意嫁!
路上的行人见一美貌女子飞奔而过,顿时起了极大的好奇心,三三两两的凑在一起窃窃私语,有些好事的还跟了上去,反正这边的路少,顺着走下去问问人总能追上的。这么想的人不少,所以等何沅君跑到陆家大门口时,跟过来的人竟有上百人之多。
众人一见何沅君停在了陆家门前,顿时变了脸色,有个好心的婆婆还扬声说道:“这位姑娘,你是要找人?我劝你还是别去陆府,他们家晦气着呢!不吉利呦!”
何沅君一愣,随即冷下脸看向老婆婆,柳眉倒竖的斥道:“你胡说什么?陆家怎么会晦气不吉利?看你是位老人,一辈子定然经历过起起落落,一时的低谷算的了什么?你凭什么这样说别人?再有,你同陆家又是什么关系?你根本就不了解陆家的事,还是免开尊口,免得徒惹笑话!”
老婆婆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的,捂住心口显然气得不轻,“你,你这姑娘怎的这般不知好歹?陆家晦气的事有谁不知道?我好心提醒你一句,反倒被你羞辱一番,哼,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旁人看何沅君的眼神都变了,纷纷指责她不知好歹。何沅君气得脸色通红,正欲同他们理论,陆家的下人听到吵闹声打开了大门。行人们一见陆家人出来了,不约而同的后退了几步,尽量离陆家远远的。那下人见了脸色一沉,目光落到何沅君身上,见她只是个普通女子便想借着她敲打众人一番,于是他张口便斥道:“你谁啊?带这么多人来干什么?看笑话的还是找麻烦的?我奉劝你一句,识相的赶紧走,就算陆家近日出了些事,那也不是你这种普通人得罪的起的!”
何沅君因他的无礼皱了下眉,不过她也没心思管这些,只想着赶紧见一见心上人,便问道:“你家大少爷伤势怎么样了?算了,你赶快带我去见他。”
门房的人微微睁大了眼,再次上下打量她一番,见她穿的不差却也说不上有多好,又想着她这么着急要见大少爷定然有什么非同一般的关系,登时心里生出一股鄙夷来,似笑非笑的嘲讽道:“呦,我当谁这么着急的登门连个拜帖也没有,没规没距的,原来竟是认识我们大少爷的人。姑娘,你要知道这高宅府地不是谁想进就能进的,你知道我们未来少夫人是谁吗?那是大理段皇爷的徒孙!”
他边说边用不屑的眼神瞥了一眼不远处的众人,嗤笑道:“姑娘,我劝你还是走吧,咱们少爷没纳妾的心思。”
众人顿时哄笑起来,就算被个下人敲打了不高兴,但这不是还有个比他们更难受的人在吗?何况他们本就是来看看何沅君要做什么的,此时见了这一出好戏,顿时觉得来这趟值了!
何沅君被下人抢白一顿,还没来得及说明自己身份就被侮辱成不知廉耻的女子了,顿时脸色铁青。这时陆家的管家从外面回来,走过来一见门口这阵仗就皱起了眉,低声问了句,“怎么回事?”
那下人邀功般的笑道:“管家,您老回来了?这人说是要找大少爷的,还惹来一群人看热闹,好生无礼,小的这正打发她呢,一点小事,管家放心,小的一定会办好的。”
管家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立时疑惑的皱了下眉,像在思索什么,随即猛然瞪大了眼惊道:“何姑娘?您怎么会在这里?”
何沅君难堪的说道:“我听闻陆大哥出了事,心里十分担忧,所以便过来看看,谁知却进不去这大门。”她说着瞥了眼门房的下人。
那下人直接愣住了,看看何沅君,又看看管家,心想管家对何沅君这般客气,莫非何沅君真是陆展元打算收房的人?
管家暗骂了一句,见那下人还是一脸懵懂的样子,旁边的路人也都是看热闹的表情,顿时气得不行,抬手就往下人后脑勺打了一巴掌,低声道,“你个没眼色的东西!这是少夫人!”
“什么?她是少夫人?”下人太过震惊,一嗓子喊了出来,丝毫没体会道管家想要遮羞的想法,将管家气得恨不得踹死他!下人还盯着何沅君不放,指着她反驳道,“这不可能!她怎么可能是少夫人?不是说少夫人来头颇大,乃是大理段皇爷的徒孙吗?她怎么可能出门连个侍女都没有?谁家大家闺秀没有侍女伺候?管家您是不是认错人了?”
围观的众人登时炸了,对着何沅君指指点点的,有的在议论何沅君到底是不是冒牌货,有的在说何沅君果然一脸克夫相,有的还指责何沅君半点不尊重老人没有教养。原本觉得何沅君可能是被陆家牵连的人们也对她没了好印象,全都觉得她和陆家就是一路人,定然做了缺德事才会遭报应。好人家的姑娘哪有她这般在大街上疯跑且在成亲前一日硬要进夫家门的?就像刚刚那下人说的一样,整日吹嘘什么大理段皇爷的徒孙,怎么没半点大家闺秀的稳重,甚至连个侍女都没有?怎么看也就比乡村野妇多一张好看的脸罢了。
何沅君将众人的议论声听的清清楚楚,脸色有些发白,又气又难堪。管家实在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忙躬身请何沅君进府,那下人见到管家这般作态,终于相信何沅君就是陆展元即将娶进门的那位高贵的“徒孙”,脸一下子就白了,吓得直哆嗦,进门时因太过恐惧还被门槛绊了一跤,又让众人看了个大笑话。从此关于陆府的事又多了个谈资,就是陆家少夫人在下人眼中与小妾等同。
管家一进门就说要将那下人打发到庄子里去做苦工,何沅君对此没什么表示,只是点了点头,管家便挥手命人将那下人给拉了下去。下人鬼哭狼嚎的顿时又让何沅君尴尬了几分,尤其是旁边下人们落在她身上的目光明显带着两分惧怕,更让她无所适从。她明明是个温柔的人,今日阴差阳错惹出这些事端根本就不是她的本意,却让她在第一次露面的时候就给人留下了很差的印象,好似她十分尖酸刻薄一样,这实在很不好受。
何沅君紧抿着唇,无法开口解释,强忍着心中的难过随管家进了陆展元的房间。其实管家心里也疑惑不解,他给待嫁的少夫人安排了不少仆人,怎么少夫人想回来没用马车、轿子也就罢了,竟然连一个下人都没带?要不然也不会被门房的人给当做少爷包养的小情人儿了。不过他这会儿却是不敢多问,见何沅君脸色不好,便悄悄退出了房间。
何沅君一瞧见陆展元半死不活的样子就惊呼一声,她捂住嘴不可置信的踉跄了一步,“陆大哥……你怎么被伤成了这样?”
陆展元看见何沅君,脸色有些阴晴不定,他摸不清何沅君是来做什么的,通常这时候出现应该就是见他成了废人来退婚的。他没什么表情的说道:“你怎么来了?”
何沅君几步冲到床前,紧紧的握住他的手,关切的道:“陆大哥,你怎么样了?我一听下人说起你的伤势就急忙赶过来了,到底是谁做的?”
陆展元见她不大像要退婚的样子,便趁势握住了她的手,低落的道:“此事说来话长,总之我是遇到了一个疯人,将我伤成这样,恐怕明日成亲时会多有不便。阿沅,我本想让你风风光光的嫁进陆家,没想到如今我力不从心,是我对不住你。”
何沅君不停的摇头,哽咽道:“陆大哥,你快别这么说,我怎么会怪你?这不是你的错啊,你放心,就算明日你不能起身,我也会嫁过来的,陆大哥,你别觉得愧疚,我知道你对我好就够了。至于那个伤了你的人,以后我们一起对付他!”
陆展元心里松了口气,面上也露出个笑容来,用完好的那只手握住她的手,温柔的说道:“阿沅,你对我真是太好了,我何德何能可以娶到你这么好的妻子?我发誓,今后我一定会好好对你,让你不后悔今日的决定!”
何沅君羞红了脸,轻轻点了点头,俯身靠在了他怀里。陆展元被她一碰,身上的伤口就撕扯着疼,不过他忍住了没表现出来,心想他现在什么都没有了,如果何沅君退婚,定然不会有其他人愿意嫁过来,而他成了废人,再找谁也不会比何沅君更好。他心里还有个隐秘的期盼,希望一灯大师能有些神奇的医术将他治好。不管怎么样,这是他最好的选择,也是唯一的机会,绝对不能错过。
陆家经历这场闹剧之后,管家将门房和伺候何沅君的几个仆妇全都狠狠的处置了,几人受了这无妄之灾,自然不会对何沅君生出感激来,就算被赶到庄子上也不忘在临走之前将何沅君的没规没距大肆宣扬一番,如此,整个陆府的下人都知道了他们这位少夫人小家子气,十分上不得台面,且还心胸狭窄,斤斤计较。
下人们都知道了,传出去也只是早晚的事,何沅君还没嫁,名声便已开始发臭了。
当天何沅君在陆府待到很晚才回去暂住的宅子,第二日大喜之日早早就打扮好了独自跟着喜娘走了一个不伦不类的流程,然后被喜轿给抬到了陆府。
苏雪云知道这一日是陆展元成亲的日子,也是记忆中原主被当众羞辱的日子,于是她早早的就赶到了陆府,隐藏在暗处看热闹。门外吹吹打打抬回来新娘时,院子中满满的桌椅席面只坐满了三分之一,足足有三分之二的宾客借故没来,这空旷的喜宴真是狠狠打了陆家人的脸。
苏雪云往主人家那边看过去,发现陆老爷的笑脸已经僵了,表情里尽是尴尬和怒意,哪里有半点喜庆的模样?陆夫人更是一脸愁容,眉头紧蹙就差没哭出来了,不知道的还当她是对这儿媳妇极为不满呢。总之这两位连装样子都装不好,单单这失礼的反应就让到来的宾客们心里不舒服。他们是来参加喜事的,可不是来参加丧事的啊,不少人心里都打定主意往后要少同陆家人往来。
陆展元一直没露面,自然没办法接何沅君进门,于是当轿子到了之后,便是陆家二少爷陆立鼎代替哥哥将何沅君迎进门的。陆立鼎脸色更难看,几乎要甩脸子走人,被陆老爷瞪了一眼才不甘不愿的牵着红绸将何沅君引到了喜堂上。
这下问题来了,新郎呢?总不能让弟弟替新郎拜堂吧?那是算嫁哥哥还是嫁弟弟?这个不用众人纠结,陆立鼎本身就不干,他可是听说了这位嫂嫂有多小家子气,他一点也不愿意跟她有什么牵扯,所以他一等何沅君站定,立马就跑到后院去了,生怕陆老爷一时想不开让他替陆展元。
这时陆展元在两个下人的搀扶下慢慢走进喜堂,虽然他受伤也不过三日,却似乎清瘦了不少,之前订做的喜服穿在身上有些空荡荡的,整个人看着像要被风吹跑似的。
陆展元的双脚刚刚接了回去还没痊愈,他此时全靠两个下人支撑着才没倒下去,却已经满头冷汗了。苏雪云看他一步步艰难的挪动,摸摸下巴笑了起来,手指动了动,便将那个巫蛊娃娃拿在了手中,随手在上面扎了几针。
“啊——”陆展元一声惨叫,猛地往前栽倒,把所有人都吓了一跳。尤其是扶着他那两人,因惊了一下没有及时扶住他,令陆展元直直的跌到了地上,在场诸多习武之人登时听到清脆的一声……陆展元再次骨折了。
大夫曾经说过,陆展元若再次骨折,他的骨头就长不了那么好了,以后恐怕再难用力。陆老爷和陆夫人顿时扑了过去,何沅君一惊,一把掀了盖头提着裙子就跑过去,几人七手八脚的去扶陆展元,反倒让他身上更痛苦了。
天龙寺的大师腾的站了起来,先是眼神锐利的环视众人,没看到什么可疑之人才大步走到陆展元面前,神色凝重的问道:“方才发生了什么事?陆公子,可是有人暗算于你?”
大师这话一出口,在场所有宾客脸色都不好看了,暗算?这里就坐着他们这些人,说谁暗算呢?谁会去暗算那个废人?大师没留意他们的表情,继续问道:“陆公子,你能不能察觉是哪个方向的人?也许能找出那个女魔头也说不定。”
苏雪云似笑非笑的瞥了老和尚一眼,心想这个世界的天龙寺看来不怎么样,比起段誉那个世界的天龙寺可差远了。
大师的不停追问让陆家人脸色也很是难看,因为他们知道这不是暗算,这是陆展元前阵子得的怪病,时不时就要发作一次,发作时剧痛难忍,只能硬挺过去。所有大夫都查不出病因,他们也没告知何沅君,如今被大师追问,不说实话编不出苏雪云的位置,说了实话……万一何沅君不嫁了怎么办?
陆展元好不容易捱过剧痛,瞬间也想到了这个问题,他犹豫了一下,一把抓住何沅君的手,深情的说道:“阿沅,对不起,委屈你了,我如今是无法走到喜堂了,能否……能否按习俗用公鸡代替?阿沅,日后我一定会补偿你的。”
何沅君瞪大了眼,“什……什么?公鸡?”
陆夫人抹着眼泪说道:“儿媳,你就心疼心疼展元吧,你瞧他为了出来和你拜堂受了多少罪啊,我这个当娘的实在受不了了,就当我求求你了。”
何沅君急忙摆手,“陆夫人,您千万别这么说,我,我,我……愿意!”
陆家人都松了口气,宾客们的脸色却是缤彩纷呈,有的觉得陆家荒唐,有的觉得好笑,有的事不关己幸灾乐祸,唯一统一的大概就是对陆家全无好感。
乡下人娶亲冲喜的时候,若新郎起不了身,便会给大公鸡绑上红绸与新娘拜堂。所以陆家要这么做,勉强也能算是合理,只不过大家都是江湖人物,对公鸡这种事是很不齿的,对陆展元刚刚那么轻易就放弃而没有再尝试站起来也感到轻视不已。这般没毅力没担当的男人,真亏陆家当初吹嘘的天花乱坠仿若一代大侠一般,实在给习武之人丢脸。
陆展元很快就被抬了下去,陆老爷对着大师扯了扯嘴角,委婉的说道:“大师,小儿身子不适,应当是没察觉到什么,不如先让他们行礼,这件事过后再说。”
大师再次扫视了周围一遍,点点头回了座位。何沅君重新蒙上了盖头,管家很快就捧来一个带着大红花的大公鸡,因为陆立鼎听闻要捧着大公鸡拜堂早就跑得无影无踪,所以这时候只能由管家代劳了。管家十分尴尬的捧着大公鸡同何沅君拜了堂。
正在众人终于以为可以开宴的时候,门外突然跑进一个疯疯癫癫的中年男人,拉住何沅君的手就要往外走,还怒瞪着陆家人喝道:“好你个陆家,竟敢骗我女儿?”
何沅君急忙甩开他,后退了几步道:“义父,义父,你冷静点。”
“冷静?我怎么冷静?你居然愿意跟一个畜生拜堂?”武三通怒发冲冠,非要带何沅君走。
何沅君心急之下喊道:“义父!我已经嫁入陆家了,从此生是陆家的人,死是陆家的鬼,求求你不要再逼我了!”
武三通指着她气到说不出话,他的妻子追了过来,想尽办法将他拉走,这出闹剧才算结束。可到底长眼睛的都能看出来他们这对养父养女关系不正常,不正常的厉害!天龙寺的大师皱起了眉头,目光落在何沅君身上多了几分探究,不过他急着想找到女魔头为武林除害,所以他等何沅君拜完堂,饭菜没吃一口便去了后院找陆展元询问当时的情况。
其他宾客不知道什么女魔头的故事,反倒比这位大师看得更清楚,想一想就猜到陆展元是得了什么病了,被陆家人瞒着新娘继续办婚事,这陆家人实在不厚道。如此一来,在他们先后告辞后,陆展元得了怪病的消息也不胫而走。同时更证实了何沅君就是小家子气的事实,把陆家人气了个倒仰。终究这一场亲事办的是丑态百出,陆家从此被许多人列为了拒绝往来户。
苏雪云见没热闹可看了,便也离开陆府起身回了穆念慈家中。穆念慈接了些给人洗衣服的活计,在院子里忙忙碌碌的,苏雪云想帮忙,她说什么也不肯,苏雪云便也不勉强,跟她说了一声便陪同杨过在附近玩。
杨过特别喜欢苏雪云,觉得她是除了娘亲以外对他最和善的人了,一出院子就拉着她迫不及待的跑到自己的秘密小基地,给她展示自己藏的好东西。有稻草编成了蚂蚱,有形状像小动物的石头,有上了锈的破铁片,还有抓进瓶子里的萤火虫,总之应有尽有,苏雪云看着这些东西就能想象到杨过的童年有多丰富多彩。不过看着杨过因为分享这些东西而变得兴奋的小脸,苏雪云免不了有些心疼,这孩子一定是从来没有过朋友,才会在感觉到她的善意后有这么大反应,也不知杨过一个小孩子被人欺负了多少次,毕竟年纪小还是太弱势了,再怎么凶狠也没那么大本事。
苏雪云等杨过玩累了才拉过他给他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杨过看见苏雪云的帕子,不好意思的往后躲了躲,拽住袖子往头上擦了两下,羞愧道:“李姐姐,把你的帕子都弄脏了,我……我给你洗干净吧。”
苏雪云笑着拍了怕他的头,“你个小家伙怎么想的这么多?帕子不就是拿来用的吗?要是怕弄脏,还不如把它摆在台子上供着,过来我给你擦干净,不然风一吹会着凉的,你也不想病倒了让你娘担心吧?”
杨过一听,果然乖乖的走上前不再别扭。他本来也不是个拘束的人,只是难得遇见个喜欢的人,不想让自己的顽劣令对方厌恶罢了,他可是暗地里听过许多人骂他是顽劣不堪的小混蛋呢,他不想让苏雪云也这样说他。
苏雪云很会照顾小孩子,从杨过细微的表情变化看出了他的想法,她思索片刻,笑着问:“过儿,你想不想学武功啊?不如李姐姐教你?”
杨过眼睛一亮,期待的看着苏雪云道:“真的?我真的可以学吗?”
苏雪云点了下头,笑说:“当然可以,过儿你骨骼清奇,天赋过人,是个武学奇才,只要你肯用心学,将来一定能成为江湖中有名的人物。不过江湖中纷纷扰扰很是复杂,不比在这村子里简单,你还想学吗?”
杨过听的似懂非懂,但还是坚定的点了点头,“我要学!我要学会了保护娘亲,还要保护自己,我不知道江湖是什么样,但是我知道这村子里一点也不简单,要是我不强大,他们就要欺负我,我不想被欺负。”
苏雪云感慨的摸了摸他的小脑袋,轻声笑道:“既然如此,我便教你功夫,你可要坚持下去吃得了苦才行,万万不可半途而废。不过你娘那里暂时先瞒着吧,我看她有些心事,不想再提江湖的事也不想再用武功,尤其不想让你习武。如果因为这件事让她伤心就不好了,等你偷偷练好,瞒到瞒不下去再说吧。”
杨过点点头,感激的靠在她怀里,“多谢李姐姐,我晓得了。”
苏雪云笑了一下,找了个隐蔽的地方开始教导他武功,杨过确实是武学奇才,比她自己学的还要快。杨过感觉到自己入门了十分高兴,脱口叫道:“师父,我练得对不对?”
苏雪云笑道:“对,你练得很好。”她没有刻意让杨过和她同辈,就算这样小龙女就成了杨过的师叔,那又有什么关系?原剧里一个辈分的差异害他们二人分别十六年,她如今倒要看看谁敢跟她师妹说那些有的没的!
晚上苏雪云和穆念慈母子俩有说有笑的吃了饭,相处十分温馨,苏雪云趁穆念慈不注意的时候将调养身体的灵泉滴了一滴在她的粥里面,这样一来,即使穆念慈服用最普通的药物,身子也会被灵泉调养好。
待他们母子睡下,苏雪云让系统搜寻了一下天龙寺那位大师的情况,得知大师不能久留即将回大理之后,她便笑着睡了。之后几天她一直在教导杨过,待系统通知她那位大师离开嘉兴的时候,她才换上一身古墓标志性的白色衣裙,等在了大师离开的必经之路上。
当然,为了迎接大师,她也没闲坐着干等,而是善良的帮助着附近的难民,大师走过来的时候,她正摆了个摊子施粥,脸上亲切的笑容让许多小孩子都围在她身边。
大师欣慰的点点头,走过来念了一句佛,说道:“阿弥陀佛,女施主乐善好施,来日定有福报。”
这时旁边的大娘笑道:“大师说的对啊,莫愁姑娘简直就是我们的活菩萨呀!”
莫愁?天龙寺的大师瞬间变了脸色!
第230章 赤练仙子
苏雪云抬起头, 眼中带着盈盈笑意,看见大师随手就拿起旁边的茶壶倒了碗清水递过去,温声道:“这位大师可是赶路累了?喝碗水解解渴吧。”
大师用审视的眼神看着她,并不接碗。苏雪云心中一哂,面上露出一抹疑惑的表情,“大师?可是有何不妥?”
旁人也隐隐察觉不对,刚刚开口的那位大娘打量着大师,迟疑的说:“你该不会是来找茬的吧?你是哪个寺的大师啊?我怎么没见过啊?”
其他人也说:“是啊,看着很眼生啊,这是来做什么的?不会真要找莫愁姑娘的麻烦吧?那可不行啊!”
大师没想到这些人会如此帮着苏雪云,不禁皱了皱眉,疑惑自己是不是认错人了,便问道:“施主可是终南山古墓派李莫愁?”
苏雪云点了下头,惊讶道:“正是, 大师为何认得我?我似乎没见过大师啊。”
大师脸色彻底沉下来,想到陆展元的惨状,看向苏雪云的眼神透出厌恶, 质问道:“施主将陆家大公子陆展元折断手脚还废去他的武功,是否太过狠辣了些?不知施主同陆公子有和深仇大恨要下如此重的手?”
众人一片哗然,震惊之后纷纷说道:“不可能,莫愁姑娘心善着呢,要是没有莫愁姑娘,我们还饿着肚子,莫愁姑娘如同大慈大悲观世音在世, 怎么可能去害人?”
“对!莫愁姑娘心好着呢,大师你有什么证据说是莫愁姑娘做的?”
“就算那个什么陆公子真是莫愁姑娘废的,也定然是那姓陆的有问题!说不定他是什么奸恶之人呢,大师你不要没查清楚就找茬啊!”
大师紧紧皱起眉,念了声佛,高声说道:“陆家在嘉兴多年,陆公子更是青年才俊,这是嘉兴人都知道的事,陆公子自然不是什么奸恶之人。陆公子在成亲之际遭遇这等无妄之灾何等凄惨?他又有何理由去诬陷此人?敢问在场诸位,有谁在被废武功还手脚皆断的情况下包庇真凶诬陷其他人?”
众人面面相觑,议论纷纷,苏雪云上前一步,面对着大师面无表情的问道:“这位大师似乎对我害了人的事极为了解,请问我认识你吗?你又认识我吗?你觉得你口中的陆公子不会诬陷人,所以就认定我有罪?就算我有罪,那也是官府的事,请问和你有关吗?再者说,你口中的陆公子是谁?我根本不认识他,你硬要将这罪名安在我头上,到底是陆家需要个替罪羊还是大师你要借此提高你的名声?”
大师脸色十分难看,不善的瞪着她道:“李施主慎言!老衲乃天龙寺主持师弟,怎会为了虚名冤枉他人?李施主伶牙俐齿,极会狡辩,以李施主的武功,恐怕官府也拿你无可奈何。李施主说不认识陆公子,想必是心虚不敢认吧?据陆公子所言,他曾得你救了一命,你便挟恩图报逼他娶你为妻,见他不肯便废了他的武功用残忍的手段折磨他,还扬言要杀光他全家!老衲与陆公子有些渊源,既然遇到此事定然不能袖手旁观。”
一些人听了大师的话忍不住倒抽一口冷气,他们倒不是信了大师的话,而是单纯的被他话中的狠意吓到了,什么挟恩图报、手段残忍、杀光全家……这些怎么可能是苏雪云做的?众人的视线落在苏雪云身上,一袭白衣,飘飘欲仙,苏雪云这几日时常过来接济他们,给他们的印象只有温柔和温暖,她在他们心里真的是救苦救难的活菩萨啊!再说苏雪云这样如天仙一般的人物还需要挟恩图报逼别人娶她?那姓陆的算什么?他也配?!
众人反应过来立马聚集起来和大师对峙,甚至有人还拿了树枝、石块等物准备动手。苏雪云看到他们的样子,心里暖了暖,唇边再次浮现出温暖的笑容。其实她并没有做什么,只是当初来到嘉兴时在路上看到了这批难民,便用医术救了几个濒死之人。后来她偶尔过来施粥、施药,帮大家治病,帮大家想办法活下去,虽然说起来似乎很伟大,但毕竟才几天而已,再怎么样她也做不了太多事,却没想到这些人将她的好记在了心里,面对武功高强的大师也敢为她出头。
大师被他们惊了一下,气道:“你们不要被她蒙骗了?”
苏雪云冷哼一声,“大师,是你不要被陆家人蒙骗了才是真的。枉你身为大理天龙寺主持师弟,竟如此是非不分,仅凭什么陆公子一面之词就来讨伐我。你可知耳听为虚眼见为实?你几十年的佛法都白参悟了吗?若你们大理皇家寺庙都如你这般是非不分,那不知要有多少人冤死,今日你若不拿出证据来,我定要面见一灯大师问问他这位闻名天下的段皇爷还管不管大理的事!”
大师听她侮辱自己不配为僧,登时气急,“荒唐!满口胡言!若不是你做的,你在此时出现在嘉兴是为何?你可有理由辩解?”
苏雪云冷声道:“从没听说过要让被冤枉的人拿证据的,何况我游历江湖哪里去不得?凭什么要向你解释?姓陆的说什么你就信什么,我说什么你便说是满口胡言,我看荒唐的人是你!你堂堂天龙寺主持师弟,竟然用女子的名节之事来诋毁我,天龙寺若不给我个交代,我古墓派决不罢休!”
“哼,老衲所言句句属实,你挟恩图报将陆公子害得如此凄惨,竟还妄想逃脱!是不是你只需亮出武功一看便知!”大师脸色铁青,这些年还从来没人能让他这样动怒,心中更加坚定了要除掉苏雪云的决心。
苏雪云嗤笑道:“挟恩图报,我说了我不认识那个姓陆的,我救过多少人连我自己都不记得,怎么可能揪住一个人不放?你说我逼他娶我?敢问他算个什么东西?祖上三代出过什么人物?我古墓派虽然隐世不出,却也不是默默无闻之辈,祖师婆婆乃抗金女侠林朝英,你觉得姓陆的配得上我?”
苏雪云这话说得很是狂妄,却立时堵了大师的口。大师瞪大了眼看着她,林朝英是谁江湖上无人不晓,那可是和五绝功力相当的人物,还是一个女人,自然被许多人记得。而且林朝英武功到底有多高,谁也不清楚,传说连天下第一的王重阳也打不过她,若华山论剑时有林朝英参与,兴许最后夺得九阴真经的就不是王重阳了!更何况林朝英是抗金的英雄,女子中的典范,江湖中其他有名的人物都不得不说一句佩服,林女侠的徒孙怎么会是个残忍狠毒的女魔头?
苏雪云是林朝英的徒孙,从家学渊源上来说陆展元就配不上。虽说何沅君也顶着个南帝徒孙的名头,可这其中的水分他们大理人都知道,一灯大师可不认识什么何沅君,更没教过她一招一式,只不过说着好听罢了。两相比较,高下立现,苏雪云有什么理由逼陆展元娶她?
古人可不会讲什么自由恋爱、感情不分贵贱之类的话,古人十分讲求门当户对。何沅君这个假“徒孙”配江湖上家世一般的陆展元就是门当户对,苏雪云的身份比他们二人都高,自然不可能要死要活的下嫁,如今看苏雪云的态度也分明是不喜欢陆展元的。
大师心思百转,不禁怔然,难道真是他弄错了?陆展元说的头头是道,难道全是编造的谎话?可苏雪云怎么会这么巧在陆展元成亲时出现在嘉兴?他抓住这一点,怎么想都觉得太过巧合了,终于缓过神来,心想,刚刚大概是被苏雪云的狡辩给模糊了重点,他必须要看苏雪云的武功验证才行。
大师已经隐隐感觉不对了,可他下意识的忽略了这股不祥的预感,不愿意承认是自己错了,硬着头皮坚持下去,“多说无益,武功路数便是最好的证据,是不是你废了陆公子一看便知,接招!”
苏雪云眼中闪过寒光,冷冷的道:“既然你执意诬陷于我,我也不会手下留情。就请在场诸位为我做个见证,今日死伤不论,我定要为自己讨回个公道!”
苏雪云命众人后退,飞身迎上大师的招数,一招天罗地网式将大师带离众人,众人心惊之余纷纷感激她对大家的保护,更加坚信她绝对不是坏人,看向那大师的眼神十分厌恶。
苏雪云用的全是古墓派的武功,虽然林掌门还没教过原主玉女心经,但其他拳法、剑法确实不少,苏雪云有原主用寒玉床修炼出的深厚内力,又有这一个月以来在空间中修炼出的灵力,同大师打起来完全不落下风。而且她有意教训此人,自然下手毫不留情,很快就让那大师招架不住,身中数掌踉跄着倒退了数步。
大师看向苏雪云的神情满是震惊,这是他从未见过的武功,却能发现苏雪云的武功与废掉陆展元的武功截然不同,即使刚刚他用了全力的时候,苏雪云也没用过其他武功,如此一来,他所说的证据便成了个大笑话,反倒证明苏雪云不是废掉陆展元的人了!
苏雪云穿越这么多世,不知道学过多少武功,而且每一世都是练了几十年的宗师级别,早已练得炉火纯青、收放自如。当初她用另一种武功折磨陆展元的时候便决定那种武功这一世不会再用,决定了的事她从来都能很好的做到,自然不可能在无意中使出来。
苏雪云淡淡的看着大师,说道:“如何?你可找到证据了?”
大师很想掉头就走,却不想在那么多人面前堕了天龙寺的名声,他不能让自己的一时失误继续给天龙寺抹黑,只得极其艰难的摇了下头,不肯说话。他心中百思不得其解,这一切似乎都证明苏雪云与陆展元毫无关系,但这么可能呢?陆展元这么可能是个骗子?
苏雪云微微勾唇,这位大师在原剧里替陆展元出头,明明是陆展元背信弃义,大师却出手相助,仗着武功阻拦原主,逼原主答应十年内不许再找陆家的麻烦。他凭什么?他是谁啊?做出一副道貌岸然的样子,帮助的却是个伪君子!可就因为他是天龙寺的大师,其他宾客便站在他那边纷纷讨伐李莫愁,李莫愁好好的一个女子还没涉入江湖便已经被他们当成了反派,可都是拜这位大师所赐。
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今日苏雪云便也让他尝尝这个滋味。陆展元是她废掉的又怎么样?有证据吗?
苏雪云似笑非笑的道:“大师下次想要替天行道最好还是先查清楚,今日是大师你武功不济,我才能讨回公道,若下次遇到个不谙世事的弱女子,岂不是成了你提高名声的踏脚石?”
大师脸色丕变,“你!需要诋毁老衲!”
苏雪云冷哼一声,“你也知道被诋毁的滋味吧?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敢问你因何诋毁于我?还有那姓陆的,我若真救过他一命那我还真后悔,我就应该任他自生自灭,何苦救他,闹得最后反咬我一口来诋毁我的名声?他竟敢说我逼他娶我?我看是他成了废人怕将来吃苦,想借此比我下嫁吧?简直无耻。单凭他这忘恩负义的嘴脸,便可知如此信任他的大师你又是什么样的人。”
大师气得浑身颤抖,“你……你……你信口雌黄!”
苏雪云将早就准备好的一沓暴雷符甩出,常人看不到的符咒被灵力控制着飘到大师头顶,猛然炸裂开来,一张暴雷符是一道雷电,这一沓符咒让大师头顶瞬间雷霆闪烁、霹雳不断,看上去就是晴天被雷劈,简直如六月飞雪一般震撼!
大师本人也吓懵了,急忙躲闪,可那雷电哪都不劈,就追在他头上劈!如此一来,谁都能看出这是他遭了雷劈,和其他人无关。
众人刚刚还害怕的骚乱了一下,如今却全都停下来满眼鄙夷的看着大师,有不少人在小声嘀咕,说这位大师肯定不是什么得道高僧,之前居然诬陷苏雪云,现在又被雷劈,说不定做了多少缺德事呢,连老天爷都看不下去了。众人又想到陆家的事,发现这就是一丘之貉,若不然大师哪有可能如此信任陆展元?看来之前这大师讨伐苏雪云果然是为了提高名声而来。
苏雪云劈得满意了才把雷收了,这时大师瘫软在地,再也不敢多说一句话。苏雪云慢慢的开口道:“看来,连老天爷都知道我是冤枉的,大师,记住不要再轻信他人,耳听为虚,眼见为实。更不要随随便便毁掉一个女子的名节,冤枉别人是要遭雷劈的。”
大师哪里还说得出话来,他一直低着头双手合十念叨个没完,似乎是在跟佛祖忏悔。他是和尚,是修佛的,如今万里无云的晴空下被雷劈了,这是德行有亏啊,这么多年的一切全毁了,就算他再怎么解释也没人再敬重他了,他一辈子也别想成为德高望重的高僧!几十年努力一朝全毁,饶是他活了几十岁也接受不了,完全不敢相信事情这么会到了这一步。
不过,因为这几道惊雷,围观的众人彻底相信了苏雪云的话,她肯定是不认识陆展元的,却被陆展元发现她来了嘉兴,趁机想诋毁她的名节让人教训她,最后再大发慈悲的让她嫁进陆家。陆展元废了,何沅君有人撑腰兴许还会抛弃他,但苏雪云的名声若被毁了,除了嫁进陆家便要一辈子被人指指点点了,陆展元不怕苏雪云不从,如此一来,陆家便连人带名声全有了。
可恨苏雪云乐善好施,心地善良,不知救了多少人,根本不记得曾救回个白眼狼来,差点把自己给害了!
众人都是受过苏雪云恩惠的人,如今听闻苏雪云曾救过的人这般算计她,心里都不是滋味,同时也有些担忧这件事会让苏雪云不再行善。因此大家围着苏雪云安慰她的时候,纷纷隐晦的表示自己绝对不会忘恩负义的。
苏雪云没再理会那位大师,原剧里大师算是把李莫愁推向反派的一个重要人物,如今又轻信陆展元跑来讨伐她,苏雪云以牙还牙以眼还眼,日后大师会怎么样就是他自己的造化了,总归不会多么美妙就是了。
她对大家笑笑,表示姓陆的只是莫名其妙的小人,她不会放在心上,然后便将剩余的粥分发给大家,又给大家煮了两锅药才回家,而那位大师早就不知所踪了。
苏雪云忙的太晚,准备回穆念慈家里吃饭,暂时不打算去陆家算账。那位大师被雷劈震撼的精神恍惚,也没心情去找陆展元质问。但那些围观的人却没有放过陆展元,当日这件事便被传开了。嘉兴的大街小巷都在议论着这件事,陆家再次被推到风口浪尖。
不过传言这种东西向来都是越传越离谱,谁传的也有很大的区别。这次围观的众人全都是站在苏雪云这一边的,又亲眼见证了晴天霹雳,对“事实”深信不疑,于是传言便成了苏雪云好心救人,陆展元却恩将仇报,还妄图诬陷苏雪云等等。根本是一面倒的偏向苏雪云,把陆展元骂得体无完肤,还不忘传扬苏雪云打败天龙寺大师的事。苏雪云因此在江湖中崭露头角,许多人还未见到她就已经知道她的事迹了。
总的来说,苏雪云在许多人心中的印象便是武功高强,喜欢救人,且救过许多人。
陆家经营的生意受了很大影响,陆家继承人连恩人都报复,可见陆展元的人品有多么低劣。而陆家将这样一个人当做骄傲,可见陆家的家教有多么差劲。如此一户人家,谁敢同他们做生意?谁愿意买他家的东西?更别提许多人都认为陆家晦气,闹出这么多事,怎么看都不是会兴旺的人家,许多人便对他们敬而远之了。
陆老爷听完店铺掌柜的汇报,气不打一处来,被雷劈这种事可是令人深信不疑的,那大师去质问苏雪云结果被雷劈了,显然苏雪云是无辜的,那诋毁苏雪云的陆展元自然就是在说谎骗人!陆老爷看着账本上惨不忍睹的数目,几乎要头顶冒烟,一把扫落桌上的东西,怒气冲冲的冲进陆展元的房间。
陆展元看见他这么生气还以为是对付苏雪云的事不顺利,问道:“爹,难道大师也奈何不了李莫愁?要不要想办法求求一灯大师?”
陆老爷指着他的鼻子骂道:“你还要让一灯大师给你出头?我看你是想借机去见一灯大师好求他给你医治吧?你什么时候起了这些乱七八糟的心思?居然连爹都骗!”
陆展元一愣,感觉有什么不对,“爹,你怎么这样看我?发生什么事了?”
“什么事?哼,帮你出头的那位大师被雷劈了,在他指责李莫愁的时候被雷劈了!你说是什么事!”陆老爷怒不可遏,上前一步就狠狠扇了他一巴掌,怒道,“都是你惹得祸!现在满嘉兴都骂你忘恩负义,李莫愁却声名鹊起,家里的生意全被你连累了,陆家就快倒了,你满意了?”
陆展元顾不上自己被打的脸,惊愕的盯着陆老爷,不可置信的摇头,“不,不可能!怎么会被雷劈?我不信!我不信!”
“信不信不由你,总之,这一切都是你惹回来的,你自己想办法把事情平息了。我不管你是去跪也好,求也好,一定要让李莫愁开口原谅你,决不能再牵连陆家的生意。否则,没了安身立命之本,我们一家都要去喝西北风了!”陆老爷胸膛不住的起伏,恨铁不成钢的道,“还不如你弟弟!早知如此,我就不该对你抱那么大的期望!哼!”
陆老爷拂袖而去,头疼的继续解决生意上的问题,同时也决定好好培养二儿子陆立鼎继承家业,彻底放弃了陆展元。至于陆展元联姻的那位何沅君,陆老爷想起来更是烦躁,本以为与南帝的徒孙结亲会为家里带来无数益处,谁知何沅君的养父竟然不同意这门婚事,在喜宴上就闹了起来。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武三通不同意,何沅君居然是私底下偷偷跑过来嫁人的,这和私奔有什么不同?聘者为妻奔为妾啊!他筹办了那么久的亲事,最后就娶回这样一个不伦不类的儿媳妇,气得他差点吐血,哪还敢想什么攀上南帝的事?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一场喜事让陆家变成了彻彻底底的大笑话,将来在江湖上立足都难了!
待陆老爷走后,何沅君端着亲手煮的饭食走进门,想要扶起陆展元用饭。她留意到陆展元的脸色不好,还担忧的问:“展元,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没想到她话音刚落,陆展元便一把掀翻了托盘,将她辛辛苦苦做了一个时辰的饭食全打翻了,汤汁菜叶洒的哪都是。陆展元抓着何沅君的手腕嚷道:“一灯大师在哪?你带我去找他,求他治好我的丹田,让我再练功,你带我去,今天就走!”
何沅君被他吓到了,下意识的看了一眼地上的一片狼藉,只觉自己的心血全被践踏了,忍不住落下泪水,“展元,你抓疼我了!你,你怎么会这样?”
陆展元却没松手,反而死死拉着她,“你是不是不想带我去?你也嫌弃我是个废人?是不是?”
何沅君被他突然凑近的狰狞面孔吓了一跳,想也没想的推了他一把后退数步,待她惊魂未定的看过去时却发现陆展元栽倒在地正跌在那一片狼藉上,粘稠的汤汁沾了他一头,看着令人作呕。
她惊慌失措的跑过去搀扶陆展元,口中不停的道歉,“对不起,对不起展元,我,我不是故意的,我刚刚只是被吓到了,我……”
“够了!吓到?我有那么可怕吗?你就是嫌弃我是废人对不对?你也要像那个蛇蝎毒妇一样折磨我是不是?”陆展元一把将她扯过来按在乱糟糟的地上,暴躁的喊道,“你不肯带我去见一灯大师,是不是想着跟我和离?你明知道我伤还没好,居然把屋子弄得这么乱七八糟,你是想害死我吗?”
何沅君简直不认识他了,这还是她宁愿跟义父闹翻也要嫁的心上人吗?这还是那个风度翩翩的陆展元吗?怎么会这样?才成亲几日而已,为什么一切都变了?难道男人就没一个能靠得住的吗?她义母为义父生了两个儿子,辛苦的照料他们一家人,她义父却爱上了她,如今她心目中的良人整日疑神疑鬼的质问她,还总是没事找事,和过去完全是变了一个人,难道成了亲的男人都会变得如此莫名其妙?
“你说话啊!说话!你是不是想跑?”陆展元盯着何沅君看的眼睛已经是赤红一片。
何沅君一边哭一边摇着头解释道:“我没有,你相信我,我没有,我是你的妻子,我们说好要在一起一辈子的,我怎么会跑?展元,你放开我,你不要乱想,我,我真的没有嫌弃你啊……”
陆展元想问她外面有没有苏雪云的消息,转念一想又觉得就算有消息也没用,他不可能去求苏雪云。当初苏雪云就警告过他,不许提起他们之间的过往,一旦提起,就要让他付出代价。他之前不信邪,想借天龙寺那位大师的手出去苏雪云,谁知苏雪云的武功居然连那位大师也打不过,还闹出什么遭雷劈的事。他现在彻底不敢轻举妄动了,一怕苏雪云用更残忍的手段折磨他,二怕他也会遭雷劈,毕竟他编造了多少谎话他自己是清楚的,他不敢赌。
所以这时候他最好是在苏雪云找到他之前,先一步得到一灯大师的庇护,武三通不同意这门婚事不要紧,何沅君不是一灯大师的徒孙吗?怎么也有点脸面吧?他就直接跟何沅君离开,等他在一灯大师那里治好了身体,再回来自然就什么事也没有了。他如今成了废人,终于深深的明白武功有多重要,今日看父亲的态度是放弃他了,他一定要想办法变强,到时候就不信陆立鼎还能跟他抢陆家的继承权!
陆展元想了很多,但其实也就是一瞬间的事,他想好了要做什么,第一步自然是要讨好何沅君,只有这样何沅君才会愿意帮他。这样想着,他的脸色快速缓和下来,露出痛苦歉意的表情,“阿沅,我……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一下子这么暴躁,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
何沅君这时看到了他脸上的红印,皱眉问道:“这是怎么回事?谁打的?”
陆展元说道:“是我爹。”
何沅君倒吸一口凉气,“爹?他,他怎么会打你?这,这……”
陆展元疲惫的道:“算了,我如今是个废人,什么也帮不上我爹,他如此对我,我认了,也许二弟更符合他的要求。”
何沅君被转移了注意力,气道:“爹太过分了,二弟也是,你伤得这么重他也不来看你,我扶你起来,你等等,我叫人送水过来给你沐浴。”
陆展元心中一动,立马抓住她,低沉的说道:“我不想让人看见我这个样子,阿沅,你能不能帮我清洗一下?”
何沅君瞬间脸涨得通红,他们虽然成亲住在一个房间,但因为陆展元在喜宴上伤上加伤,所以他们一直没有圆房,她更是没有亲力亲为的给陆展元洗过澡,此时听了,又羞又恼不知该如何回应。
陆展元眼中闪过一丝不耐烦,随即失落的说道:“你不愿意?也对,我这个样子,谁见了也不会愿意的。”
何沅君一听顿时急了,忙摆手说道:“展元,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陆展元握住她的手说:“我们是夫妻,这有什么?我身上十分难受,只想尽快洗干净。”
何沅君自己也难受,赶紧答应了。她想想,陆展元如今成了废人不能再练功,自卑一些实在是正常的,换做她也不愿意让下人们看到自己狼狈的样子。于是她便命人将水放在门口,自己亲手将地上的东西打扫干净,然后将水提进来给陆展元擦洗。
虽然有些羞涩,但她考虑到陆展元还在恢复伤势,便强忍着不自在帮陆展元清洗身子。陆展元洗干净之后让她也去洗,心里则盘算了起来。他被废之后一直没有安全感,如今陆老爷放弃了他便证明他的感觉没错,他废了,身边所有人都会渐渐嫌弃他,放弃他,今日是父亲,明日可能就是妻子,何况还是个没圆房的妻子,他如今若不想被苏雪云报复,唯一的机会就是一灯大师了,所以他绝对不能失去何沅君,那样他就真的什么都没了!
让一个女人离不开他,最简单的办法就是让她真正成为他的女人!陆展元虽然只有一只手没受伤,但他觉得何沅君十分听话,他虽然不能靠自己成事,但只要何沅君愿意配合,两人想要圆房还不容易吗?到时何沅君一定会尽心尽力的帮他想办法,就算武三通不接受他这个女婿,大不了让何沅君去求,总会有办法的。
等何沅君沐浴后回房,陆展元便开始蛊惑她同自己圆房,用的自然还是苦肉计,好像何沅君不答应配合他就是嫌弃他想要抛弃他一样。何沅君不知所措,又对夫君这么急着圆房有些欣喜,以为夫君受了伤还惦记着她。磨来磨去,她最后还是没忍心拒绝。
只是她太过紧张,时不时碰到陆展元的伤处,害得陆展元除了痛的感觉什么感觉也没有。陆展元有些心急,又怕继续这样会什么也做不成,干脆用完好的一只手撑着身体翻到何沅君身上,自己慢慢动作。
可不知道为什么,连紧张的何沅君都渐渐意乱情迷了,陆展元还是一点反应都没有。他看着活色生香的妻子却有心无力,别提有多恼怒了,更是坚定了一定要圆房的决心。结果两刻钟过去了,何沅君已经清醒过来,两人之间没了暧昧的气氛,只剩下尴尬,陆展元却依然不肯放弃。
何沅君想要开口说算了,但看见陆展元不悦的表情没敢开口,只得咬唇默默等着,这一等又是一个时辰,她之前又是做饭又是打扫又是给陆展元擦身的,着实很累了,不知不觉的竟然就这么给睡着了!
陆展元折腾的满身大汗,身上却依然一点反应也没有,而且他忽然发现何沅君也没什么反应,他抬头一看,何沅君居然在这个时候睡着了!在他使出浑身解数去挑逗调情的时候睡着了!再也没有比这更侮辱的事了!陆展元盯着何沅君满脸狰狞,慢慢的朝她伸出了手。【你现在阅读的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