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离海很远,但温宁总觉得是海风似有似无的扫过她的脸,像是贴的太近被睫毛轻轻碰到。
她站在阳台,刚洗过的头焕发出一种旺盛的蓬勃,正扶着栏杆向下望去。
乌压压的人像是黑点在下面自由挪动,她自然不认识,也分辨不出个所以然,纵使使劲伸着脖子向外边探去,最后也只好悻悻而返,温宁席地而坐,顺势靠在沙发上。
真皮的质感固然很好,打着空调把皮料吹的凉丝丝,滑溜溜的皮面贴上她的脖子,舒服得让人恨不得顺势摊成饼。
但这也就是真皮的不足之处了,没有能灵活适应她扭曲身体的弧度,只能让她自己调节,温宁向上蹭了蹭,一个滚动翻进了沙发上,然后突然有点怀念。
她觉得,她还是比较喜欢那种全自动调节人皮型靠背,温度合适,手感也很好。
想到这,温宁瞥了一眼还搁置在鞋架上的面包,她试图起身去处理那堆数量过多的面包,却已经被沙发柔软的身体包围了,实在无能为力,难以逃脱,只好摸出手机试图等时机成熟再从这里逃脱。
下班后的生活在某种程度上分为两种,脱单版譬如许桑桑正在朋友圈带着墨镜靠在她男友身上比耶,还有单身版譬如温宁此刻躺在家中安然吹着空调,然后数着她仅剩不多的放薪日,欣然入睡。
如果说睡着的报应是一个不慎就被家中跑丢已久的狗,叼着绳摇着尾巴抵到领导手上,温宁打死也要把宋知聿留在家里,至少,等他吃完这顿饭。
天很黑,屋很凉,温宁沉默地瘫在沙发上,只觉心邦邦凉。
许桑桑连夜打电话给她,问:“你带的那个实习生怎么回事?这么爱干活,非要出差。温宁,他不会是在报复今下午的仇吧?快,找个理由去拒了这活。”
回应她的是沉默,温宁看着天花板,半晌才语气幽怨的出了声,
“大概是吧。”
许桑桑隔着电话都能感到对面的怨气冲天,于是她斟酌着开口,“他新来的,估计还不知道咱公司是捆绑制度。”
“是啊。”温宁的语气平淡,拖着一股要死不活的劲,她闷闷开口,“说不定他还以为自己一个人出差。”
然后她冷笑一声,“还真以为自己是什么新世纪大人才,刚来不到一个月,哦,不,是刚来不到一周,上面那群抠精就放心让他一个人去出差。”
许桑桑弱弱出声,“亲爱哒,咱们先把怨气收一收,对着你的小实习生发去。”
许桑桑说完,通话便立刻干脆利落终止,温宁躺在沙发上像是一具尸体,静静听着空调的响声。
很烦、很烦。
她一骨碌起身,看都不看一眼被她扯掉的毯子,温宁对此表示,她明天再捡。
在焦虑打了几个圈,温宁又和那一堆小面包们对视上,面包们无辜睁着眼睛,试图用圆滚滚的身躯换来她的怜悯,但没用。
爱屋及乌,同理,温宁满身的怨气波及到这群无辜的面包身上,她自然能残忍地对这群无辜的面包们下手,全然忘了不久前自己还面色严肃抱着这群面包们,和宋知聿并排走在伞下,看似已经重归于好,甚是和谐。
不,那叫见鬼。温宁坚定的摇了摇头,她从未如此庆幸自己是个泪腺不发达的女人,挺着一张面无表情的脸能在职场厮混,也能很好的隐藏她所有情绪。
让人看不出来自然最好,哪怕情绪被释放到极点,她依旧能极速调整好,既然已经把便宜占光了,该摸的都摸了,该亲的也都亲了,她想不出来还剩些什么,那就只好先saygoodbye。
她甚至还心地善良,替宋知聿做了名义上的最后的晚餐——那一坨混成面糊的面条。
彼此各退一步,是两个人在某种程度上的心照不宣,温宁自诩她对宋知聿了解的透彻,他们经过最亲密的纠缠,早就在那段毫无外压的日子熟悉到对方一个动作都能猜出下一步想做什么。
所以他铁定会被温宁这种摸完亲完就翻脸不认人的态度激起不满,也自然心知肚明她的想法。
到那时,这位心高气傲、全身上下嘴嘴硬的男士,自然会灰溜溜按照他们最开始决裂方式一样,窝着一股子怨气,然后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但温宁不行,她还要接着打工。
就像现在,宋知聿一个人静悄悄在她睡着不足一小时内成功作妖,一个人自告奋勇了跑去出差,温宁不用动脑子,就知道他是打算借出差跑路,先自闭一段时间。
就像曾经那样,他静悄悄一个人躲起来,一声不吭,非要等她弯着腰,好声好气地在偌大的公寓里去找猫。
在某种程度上,宋知聿好哄的有些过分了,只需在在某个明显的不能再明显的位置找到他,然后戳一戳缩成一团的他,掐一掐那张脸,再人工把他的脸转过来,亲他一口,不需要任何多余的话,他的气就一下子全部消了。
但温宁现在心若磐石,目光坚定,她恶狠狠捏了捏面包,全然把柔软无辜的面包当成某个看着柔软无辜的脸蛋,在成功捏爆面包后,她小发雷霆一番后,才深觉不对,她没事去寻思宋知聿做什么?
他是前任前任前任!
爱出差就出差,爱滚蛋就滚蛋,管他是真打算滚蛋还是想顺便捎上她体验人间艰苦,都已经不重要了,现在当务之急是她真的,确实不想出差。
温宁绝对不会去哄他。
也绝对她不想找话题和宋知聿说话。
但这个电话她非打不可。
毕竟她真的不想出差。
电话过了很久才被接通,那头静悄悄的,温宁蹙眉,问他,
“你想干嘛?”
刚睡醒的声音无可避免就带着拖拖拉拉的调,温宁斜靠在沙发上坐敲二郎腿,一边眼神复杂地蹂躏着无辜受牵连的面包。
“?”
对面大概是陷入了思考,被她措不及防问到蒙圈,半天温宁才听到那头疑惑的声音,一副纯天然对出差制度毫无知晓的模样。
但她才不信。
沉默促发了电话的诡异,在滋啦的电流声过去几秒、几十秒后,宋知聿未卜先知,微弱开口,
“我……这段时间就不麻烦学姐了,我先去换个环境。”
很好,不愧是刚出学校的年轻人,很有种,还不知道出差的险恶。
温宁啧啧感叹,然后她飞快的意识到什么后,嘴角扬起一个弧度,轻声细语:“你怎么知道我要问什么?”
“故意的?”
宋知聿大概是被她突如袭来的细语下了一跳,隔了一分钟,那边依旧是电话刺啦刺啦的沉默声,温宁把面包捏的吱哇吱哇,耐心等他回话,
“……什么意思,出差会扣学姐的绩效吗?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温宁几乎能想到他在那头无辜的眨眼,她恶毒的咬了一口捏扁的面包,一字一句道,
“你给我去仔细看项目书上的具体要求。”
“哦……”
“不准挂电话。”
温宁飞速添了一句,那边弱弱道了一声好,片刻后,他温良无害的声音再次响起,“真是抱歉啊,之前没看见。”
温宁差点咬到舌头,她阴阳怪气问,“没看见?”
“那我问你一个问题。”
宋知聿在那头“嗯”了一声,温宁才开口问,“你是关系户吗?”
“不是。”
他答的铿锵有力,坚定截铁,惹得温宁乐得笑出来声,她轻声开口问,“那你是怎么过了面试来这实习?凭你毫无相关经验的经历还是毫不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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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的专业?”
那头噤了声。
半晌闷闷道,“你不要血口喷人,不去就不去,你不会觉得是我想和你一起去?”
温宁微微一笑,“那我问你,你不是关系户,这不是你家,没事换什么环境?”
“……”
“有加班费,我想赚点钱怎么了?”
那边的声音像是要跳起来,又强压了下去,温宁几乎能隔空看见这人咬牙切齿地压下声音的样子。
她懒洋洋挑了挑眉,愉快道,
“总之,我不想出差,你出差要捆绑上我,你自己惹得麻烦自己去解决。”
然后她啪嗒一声挂了电话,看着已经残缺的面包,凝固在上面的巧克力酱被咬断一截,像是面包在委屈巴巴的流泪。
但看着就让人火大。
她才不信宋知聿是无意的,这话也就拿来骗骗许桑桑。
对话以僵持的形式维持到第二天上班,温宁懒洋洋欣赏了半个小时的“对方正在输入中……”,而一条消息未收到的精彩表演,她心满意足地抱着枕头去补觉,心如磐石绝不出差,却转折开始于她看到巨额加班费。
这是就奇迹。
温宁像是一条被猫们围住的咸鱼,这群猫眼里泛着光,垂涎欲滴地盯着她这条刚刚被养的肥硕流油的咸鱼,小猫爪挠着她,声音腻歪歪发出虚伪的爱的信号,
“出差太辛苦了,我们换一换吧。”
“亲爱的,给我吧。”
“和我换吧,这种苦活还是我来比较合适……”
但很可惜,从不出差党温某人已经盘算着她即将到手的丰硕报酬,遗憾的冲这群猫们摇头。
然后转向她身后一脸无辜、颇有“关系户”嫌疑的宋知聿,见温宁转身,宋知聿立刻坐直,收回视线,开始噼里啪啦敲起键盘,表示他很忙。
他拒绝沟通。
从上午九点四十宋知聿迟到开始计算,到现在下午五点二十八分,两个人挨在一起坐,一句话没说过。
偏生宋知聿另一侧还多了个许桑桑,她扭头探头转身,以八卦专用音量频繁插话,
“嘿,你怎么突然报了这次项目,是不是有什么小道消息,居然出差费报到这么高!”
宋知聿今天整个人都恹恹的,见许桑桑问他,他端庄有礼,温顺笑了笑,一整个纯良无害,“随手报的,报前没想那么多。”
“你怎么看着和失恋了一样。”
许桑桑小心瞥了一眼温宁,然后对宋知聿招了招手,轻声道,“抱歉啊,那天的事是个意外,不是故意忽悠你的。”
然后她瞬间见宋知聿的脸“嘭”的一声变得通红,他坐直,清了清嗓子,加快了打字速度。
许桑桑不是傻子,自今天宋知聿到后,纵使中间夹了一个人,依旧敏锐注意到气氛僵硬的过头。
温宁面无表情是常态,但宋知聿面无表情是见鬼。
两个人挨着坐,再怎样,也不至于一路哑到现在。她难免好奇,见宋知聿脸色绯红,更是若有所思的在两人身上反复跳转。
直到被温宁制止。
“桑桑。”,温宁语重心长道,“人不要这么好奇,好奇害死猫,也不要再盯着我看了。”
“好的温宁姐。”
许桑桑如是答到,然后她转过身,将视线殷切地投到宋知聿身上。
“……”
“桑桑姐,你也不用盯着我看。”
键盘噼里啪啦响的厉害,要不是许桑桑见到他切屏的界面上正不停跳动的聊天消息,怕是真以为他在写方案,她体贴的别过脸不看宋知聿在聊什么,试图小声问他,
“你们那天下午怎么了?”
宋知聿恹恹抬了抬头,轻声道,“她非礼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