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宁宣醒来时说一句腰酸背痛不为过。
整整三个时辰维持一个姿势睡觉,她半边身子都是僵硬的,尤其是肩膀和胯骨,被木板硌得生疼。
这一晚她醒醒睡睡,就没睡个安稳觉。夜半时,陆知衡不知道发什么疯,拼命把她往怀里按,环在腰间的手猛地收紧,差点把她勒断气。
生命受到威胁,她也管不了那么多,一脚踢向他膝盖,陆知衡闷哼一声,终于松开勒她的手,漆黑的眸子充斥着不解和迷惘。
宁宣生怕他记性不好,误以为是她主动的,快速道:“是你硬要抱我,不关我的事。”
陆知衡双眼涣散地愣了一会,长臂一展就把她卷入怀中,全然把她当成了抱枕,半点不顾她睡不睡得着。
虽然知道希望渺茫,但宁宣还是推了推他手臂,软声软语道:“公子若是觉得冷,我去加点柴火,屋子里就暖和了。你这样抱着我,我不舒服……”
她虽然很想和陆知衡多点亲密接触,但不是这种要命的玩法。
耳边是男人有规律的呼吸声,宁宣背对着他,看不见他的神情,半晌没听见回应便当作他答应了,遂拉开他的手,企图从他怀里钻出去。
刚握住他手腕,身后人便不耐地啧了一声。
他慵懒低沉的声音本该十分入耳,说出的话却令宁宣心口一跳。
“老实点,搂一具尸体还是活人,对我来说没有区别。”
宁宣听得喉头发紧,再不敢乱动,任由他铜墙铁壁般禁锢住自己,连呼吸都拉平放轻,硬生生挺了一晚上。
就这样,陆知衡难得睡了个好觉,第二日起来神清气爽,肌肤白里透红,越发丰神俊朗。
宁宣却眼下发青,脸色黄蜡,头发乱糟糟拱起,一副萎靡不振的样子。
陆知衡一起身,她就翻身平躺到床上,呈“大”字形,全然把和释缘的约定忘记,只想快点补个觉,睡得人事不省。
等到太阳升至正上方,刺目的日光折射进来,宁宣才懵懂地摸了摸嘴边口水,于混沌中慢慢有了丝清明,然后腾地一下从床上跃起。
陆知衡刚撩开床幔,准备叫她起来,伸至半空的手顿住。
透过二指宽的缝隙,他视线不经意落在她领口处,然后迅速转身,头也不回地往外走。
“外面等你。”
宁宣“哦”了一声,睡眼惺忪地下了床,准备坐到梳妆台前整理仪容。
她睡觉不安分,喜欢左右滚动,没了陆知衡在边上彻底放飞自我,从床头转到床尾,因而头发乱糟糟的,寝衣全是褶皱。
偌大的铜镜映出一张清丽的脸蛋,宁宣正要梳头,忽然瞧见自己领口的扣子竟然松了两颗,露出小片白皙肌肤,隐约可见沟壑。
想到陆知衡离去前略显慌乱的表情,宁宣噗地笑出声,扯开领口大大方方对镜欣赏一番,末了满意地挺了挺,心中渐渐有了主意。
午饭依然是在偏殿的食堂用的,林远青情绪低迷,没什么胃口,刨了两口饭就走了。
白芸下午准备去烧香,因着与宁宣和释缘相约的地方顺路,便一直等着她用饭。
“怎么不见陆仙君?”白芸坐在对面,冷不丁开口道。
“公子去后山观景了,估摸着天黑才会回来。”宁宣笑眯眯道,“林夫人找他有什么事吗,我可以代为传达。”
白芸愣了一瞬,笑道:“随口问问罢了。”
二人用过饭后,沿着长廊结伴前往,刚走出几步宁宣便说自己落了东西,要回厢房一趟,让白芸不必等她。
白芸却没走,只说厢房离此处不远,一来一回也耽搁不了多久,依旧在原地等她。
等宁宣再次回到此处时,怀里多了团毛茸茸的东西。
雪白的皮毛不掺一丝杂质,瞳孔是宝石般的蔚蓝色,鼻头粉嫩而小巧,卧在女子怀中,神情倨傲,爪子虚虚地搭在女子小臂,高贵而不失优雅。
在佛门中,猫是智慧、灵性和慈悲的动物,因而见宁宣带着只猫去参加讲禅,白芸没觉得有什么不妥。
她稀奇地瞪大双眼,夸赞道:“宁姑娘哪里寻来的狸奴,长得真好,比昨天那只看起来机灵多了。”
说着便要伸手去摸。
宁宣微微侧身,不着痕迹避开她的手,咧开嘴角道:“野猫而已,当心脏了夫人的手。”
不知是不是错觉,白芸总觉得那猫瞪了她一眼,饱满的两腮鼓动着,露出细细的尖牙,竟然有些凶横。
她默默收回手,不再关心这猫,与宁宣一道往外走,很快到了分岔口。
待白芸的身影消失在拐角,宁宣紧绷的脊背终于松懈下来,猛地呼出一口气,僵硬的手指缓缓张开,触及白猫软和的发毛,立刻攥紧指头。
白猫睁着微挑的双眼,抬头扫了她一眼。
宁宣不由加快脚步。
青龙寺占地宽广,不仅依山而建,后院还有一处天然的湖泊,沿着水上长廊一路往湖心走,便是座雅致的凉亭。
四周轻纱卷起,释缘披着白金袈裟,席地而坐,金灿灿的阳光落了满身,那颗眼角红痣隐没与光影中,少了几分糜艳,多了几分肃然。
紫檀条桌横在亭子中央,释缘正捏着香铲往香篆里添香,听见动静,立马弯了弯唇角道:“施主来早了,还不到丑时。”
宁宣小心托着猫坐下去,把它搁到膝盖上,坐直身子道:“大师不也来早了?看来我确实与佛有缘。”
释缘目光轻飘飘落到她膝边,随口道:“寺庙里常有野猫出没,似施主这只品相上佳的,倒是少见。”
释缘虽是凡人,但总给人一种古怪感,宁宣疑心他看出什么,当着他的面,大着胆子顺了顺猫毛。
丝滑的皮毛触手生凉,她露出与有荣焉的表情,点头道:“我家狸奴自然是最乖的。”
大概是她的动作太过突然,白猫脊背陡然拱起,被她摸过的地方毛发炸开,宝蓝色眼睛暗淡几分,然后毫无征兆地举起爪子打了她一下。
“……”
宁宣尴尬地抠了抠手背,笑道:“它跟我闹着玩呢。”
释缘轻轻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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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宣被他笑得头皮发麻,默默提起白猫放到地上:“自己玩去吧。”
白猫慵懒地走到一旁,将身体盘成团,枕着爪子便闭上了眼。
“大师昨天说要单独指导我佛法,我们现在就开始吧?”宁宣干脆开门见山道。
“不急。”
释缘提起香篆模,暖黄色香粉在纯白香灰上形成一朵栩栩如生的莲花,微弱的火星滑过,丝丝缕缕的沉香飘散开,很快被湖风带走。
他浓眉蹙起,起身放下周遭轻纱,亭内香气渐渐浓郁起来,像是好几种浓香杂糅而成。
宁宣打了个喷嚏,依然能从香气里嗅到从释缘身上透出来的怪味,比上回多了些腐烂发酵的气味,几种气味混杂在一起,熏得她后脑勺发沉,止不住地流泪。
释缘却习以为常,表情没什么变化。
她默默后仰,离香炉远了些。
等到释缘慢条斯理坐回来,宁宣再次催促道:“听闻大师造诣非凡,我已经等不及听大师教诲,咱们立刻开始吧。”
然而释缘下一刻说的话却令她神色一怔。
“施主何必勉强自己,小僧看得出施主并不好此道,约施主来此,其实是为了另一件事。”
来了来了。
宁宣耳朵竖得尖尖的。
释缘顿了顿,道:“小僧瞧施主根骨奇佳,是上乘的修仙体质,不知施主可有想过修行仙法?”
“仙法?我一个凡人,也能修行仙法吗?”
宁宣心道你这话题转变得也太快了,一下从佛法变成仙法。
但秉持演戏演到底的原则,她露出个怅惘失意的表情:“我听说沧澜每三年才招收一次弟子,且名额只有二十个,大半被皇室子弟占满,哪里是我能去的呢?”
无人注意的角落里,睡着的白猫悄然撩起眼皮。
“施主是否听说过神宗之名?”
“并未。”
释缘笑意深了深:“神宗虽比不上沧澜实力雄厚,但在民间广为流传,致力招收有资质但修仙无门的弟子,即便是凡人也有拜入神宗后长出灵根,成功入境的先例。神宗有教无类,待众生平等,招揽弟子不比沧澜苛刻。施主若是有心,不妨试试。”
“我初到此地,并无人脉,大师既然有意提携,小女子厚颜请大师引我入神宗,圆修行一梦。”
宁宣起身行礼,被释缘扶起。
“施主既有意,小僧岂有不应之理?”
距离陡然缩近,宁宣能够清楚地看见他妖媚的五官,以及那颗烈艳的红痣,正熠熠生光。
她晃了晃脑袋,只觉眼前虚影阵阵,踉跄着后退几步,被释缘扶住后腰。
“……大师这是何意?”
“自然是带你入神宗。”
释缘勾了勾唇,眼眶渐渐被黑色填满,弯腰将她打横抱起,抬步往岸边走。
宁宣睁着眼,眼神却呆愣愣的,定定地望着他的侧脸,顺从地靠在他身上,像一具精致的木偶。
白猫舔了舔爪子,轻灵地跟在两人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