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上中天,寒风飒飒。
峭壁上的山洞内,女子的哭声断断续续,惊起林中飞鸟。
银灰色月光洒进来,洞中景象渐渐明晰。
十几名面黄肌瘦的妙龄女子蜷缩在石壁边,细瘦的身躯围着唯一的柴堆取暖,神色透着股挣扎无果的木然。
火堆大半烧成灰烬,只有底部的火光孱弱地摇曳着,经凛冽的夜风一吹,烟灰四处飘散,最后一点火星也熄灭了。
少女们被呛地低咳几声,本就饥寒交迫的身体更加虚弱,脸色愈发惨白。
几个月前,她们被贼人掳到山上,逼良为娼、尊严扫地。
原本以为暗无天日的日子会永无止境地持续,谁知半个月前贼人们不知从哪听到风声,县令请了沧澜山首徒上山剿灭他们。
一时间人人自危。
贼人连夜带着金银细软离去,连收拾她们的时间都没有。
这个消息像一道曙光照入黑暗,少女们顿时有了希望。然而随着时间的流逝,洞中食物越来越少,直到最后一根柴火燃烧殆尽,她们也没等到官兵。
山洞仿佛变成个血盆大口,每一天都有人被吞噬。
狭窄的洞内分为两批人,左边散发尸体腐败的恶臭,右边靠着毅力艰难支撑。
在十几名气息浅淡的女子里,中间的黄衫女子显得格格不入。
她有一双灵动的杏眼,湿润而清澈,里边盛满其他人没有的生机,像是寒冬腊月里一轮珍贵的暖阳,源源不断的热度从她身体里发散,众人在求生的本能下不断朝她靠近。
不知不觉成为新“火堆”的宁宣此刻正在出神,等反应过来,四周已经挤满人。
她不大喜欢与陌生人有肢体接触,下意识就要拨开人群,视线触及她们干涸发红的眼眶,宁宣心软了。
这几天和这群可怜的女子朝夕相处,她才发现凡人是多么脆弱,五天不吃饭就会饿晕,三天不喝水就会渴死。
她是五天前摸黑混进来的,众人生命垂危,也没心思注意多了个人。
宁宣扫一眼对面凉透的尸体,心中下了个决定。
如果她等的人再不出现,她就把她们救出去。
宁宣给自己定了一个时辰的期限,心中正默默倒数,忽然靠在手臂上的脑袋抬了起来,虚弱道:“姑娘……你若还有力气不如自己下山逃吧,官府不会派人来救我们的,山中虽险,或可挣出一条出路,总比坐以待毙好……”
女子有一双漂亮的丹凤眼,说完这话便两眼一闭彻底昏厥过去。
宁宣心口一暖,还未来得及说什么,便注意到四周十几双空洞的眼睛望过来,像饿到极致的野狼,生怕唯一的猎物跑了。
一个尖下巴的女人皱眉道:“她饿糊涂了,你可别听她的。这山里又黑又冷,你一个女子,就不怕被野兽吃了?朝廷一定会派人救我们的,不然贼人怎么会连夜遁走?一定是大雪封路,才晚了些。”
顺着她的目光望去,狭窄的洞口外是一幅山间夜景图,鹅毛大雪纷纷扬扬,封住半边洞口。
另一个精神还算好的连连附和道:“是啊,你怎么能出去呢,就算没遇上野兽,这么冷的天,在外边待上一晚会被冻死的。”说着,十分自然地抱住宁宣的手臂取暖,像揣了个火炉。
宁宣想了想,下定决心道:“我从小就身强体壮,比一般人热气重,不会被冻死的。你们放心,就算要走,我也不会丢下你们。”
众人暗暗舒了口气。
“你们再坚持一个刻钟,如果还没人来,我就救你们出去。”
说完这句豪气的话,宁宣发现女子们看她的眼神变了,跟看傻子似的,就差把“不信”两个字写到脸上。
她有些无奈,又不想提前暴露自己的本事。
若是知道她来自合欢宗,她们定然会相信她。
宁宣闭目盘算心里的任务。
虽则那人来的概率很小,但人生头一回执行任务,还抽到了甲级难度,她不想放过任何机会。
手臂传来轻微的疼痛,宁宣低头撩起衣袖,凝视雪白的手臂内侧那条一指长的黑线,似乎比几天前又长了些。
她伸手捏住细线一端,隔着皮肉可以感觉到有个米粒大小的东西在缓慢爬行。
那是宗门里每个弟子下山执行任务前都会种下的蛊虫。
此虫愚笨无智,只进不退,尾部生倒刺,每前进一分便会留下黑色的痕迹,当黑线延长至肩膀时,便会以极快的速度钻入胸腔,将宿主的心脏撕烂咬碎,最终拆吃入腹。
宁宣忧虑地按了按太阳穴,因为只有在期限内完成任务的弟子才会得到解药。
解药无需宗门发放,而是由弟子自行争取。
蛊虫喜爱男女交.合时发散的靡靡气味,可以引其原路退回。经合欢宗长老改良,培育出只能识别被攻略者气味的蛊虫,便成了合欢宗控制弟子的利器。
以现在这个移动速度,宁宣绝望地发现自己如果不能在三个月内完成任务,就会失心而亡。
师兄师姐们都道她运气好,抽到了三百年难得一见的顶级任务,若不是不能干涉同门任务,那人大概会成为被争夺的对象。
不巧的是,她是个学艺不精的菜鸟,平日里只想着逃课,哪儿学过勾引男人,就连那档子事怎么进行也是下山前一晚求师父给她临时补了个课。
一想到画册上蠕动的男女和丑陋的连接物,宁宣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真的有那么舒爽吗?
据师兄师姐说,是人间第一乐事,宁宣不敢想象自己露出画册上人那样狰狞的表情会多么可笑……
骤然响起的冰层爆破声打破她的思绪。
洞口处雪沫乱舞,一列黑甲士兵破冰而入,手中火把照亮这一方天地。
为首那人看装扮是个捕快,他快速扫了一遍周遭,指挥其他人展开救援。
一见到官府的人,少女们压抑已久的委屈顿时化作冲天的哭嚎,士兵们两人一组抬起担架,将她们扶到上面躺好,连一旁的尸体也没忘记。
宁宣愣愣坐在地上,耳边是混乱的脚步声、哭声、雪落声,她却觉得整个世界都静了下来,目光定定地停留在洞口。
身穿白狐毛披风的青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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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了进来,泼墨般的长发在背后扬起,月光落在他精致的侧颜,勾勒一层霜色。他身形清俊,持剑屹立,似谪仙下凡。
似注意到她的目光,青年微微侧目,碎雪落在他的眉眼间,那双静如深潭的眸子便蒙上一层雾气,越发叫人猜不透他是个怎样的人。
青年缓缓来到她身前,高大的身躯挡住刺骨风雪,好看的眸子弯了弯,声音似石击清泉。
“姑娘有话要说?”
宁宣裙摆下的双手捏紧,没有立刻答话。
他的音色偏温柔,叫人如沐春风,但一触即到他的双眼,宁宣不自觉产生压力,紧张的情绪蔓延至头顶,说出的话便有些结巴:“多……多谢仙君搭救。”
“举手之劳。”青年无所谓地勾了勾唇,见她没有继续说的意思,起身往回走。
此刻周围的女子已经被官兵们抬走,耳边彻底安静下来,随着青年的远去,宁宣终于反应过来,这些人竟然直接忽视她这个大活人,准备打道回府了!
前方青年步履怡然,不紧不慢,乌黑发尾随脚步轻盈摆动,似乎并没有回头的打算。
宁宣眉头紧皱,怀疑她是不是看漏了什么。
师父给她的那本关于任务对象的秘籍里,清楚写着陆知衡性情良善,是个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好人,所以她才会埋伏在他下山的必经路上,准备制造一场英雄救美,然后顺理成章赖上他。
结果这人竟然将她一个弱女子扔在这孤山野岭了?
宁宣焦急地看着青年越走越远,像热锅上的蚂蚁,全然不知该怎么办。
她尝试着喊了几声“仙君”,青年脚下不停,像没听到似的,又继续往外走。
眼看着人半个身子消失在拐角,宁宣脑子里蓦地划过一个女子的名字。
她急中生智道:“仙君留步,萋萋一介弱女子,又伤了腿,若是独自留在山上,只怕性命不保,只要仙君肯相救,萋萋……愿以身相许。”
声音凄婉又饱含柔情,“萋萋”二字咬得格外重,宁宣勾了勾唇,忽然庆幸没少看民间的话本子。
她记得,青年有个未婚妻名为柳萋萋,两人定下娃娃亲,虽没见过面,名字之类的基本信息却是知晓的。
青山地处周国地界,只要青年有一丝的怀疑,必然会回来问清楚。
宁宣自信地轻敲手背,敲到第三下时,青年脚步一顿,果然停了下来。
洞外孤月高悬,青年迟缓转身,肩上落了一层银辉,他低笑着回到宁宣身边,目光满满都是探究,薄唇挂了抹浅淡的笑,分明笑得那样好看,却无端让人心生冷意。
他蹲下身与宁宣齐平,问:“敢问姑娘贵姓?”
“妾身姓柳,周国人士。”宁宣抬目望向他,神色比之前镇定许多。
青年面上闪过一丝惊讶,他沉吟片刻,冷不丁道:“得罪了。”
下一瞬,宁宣脚下一空,整个人被他横抱起来。
她小心揪住他的前襟,耳边是沉稳的心跳,身体相贴处隔着衣料传来丝丝凉意。
宁宣忍着推开他的冲动,任由青年抱着她往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