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仔!”
徐星在轻微的敲门声中迅速睁开了眼睛,他看了眼放在身边完好无误的地震应急包,随即起身准备迎接新的一天。
吴婶的消息当然重要,但同时身为一个奶爸把孩子给叫醒也是必要的。他拿出一瓶干净的饮用水,走到孩子的房间推了推还在睡得香甜的徐朝阳。
“唔……爸爸,又地震了吗?”
徐朝阳迷迷糊糊睁开了眼。这个孩子在经历了这么多之后,反应依旧灵敏,被推醒的瞬间,虽然神志可能还有一些恍惚,但第一反应是去摸枕头下藏着的小刀。
徐星将水递给他,顺便查看了一下孩子小腿上绑着的包扎用绷带的情况。五天前他们一起做任务的时候,没有料到地震波里还有有心之人埋藏炸弹引爆,来不及找掩体,徐星只能自己硬扛下伤害,然而很不幸的是,孩子的腿还是被压住了。
想起当时的情况,徐星自己也觉得有一些心惊胆战。当时碎瓦和玻璃嵌在了他的背部,甚至还有一块插进了腹部,鲜血淋漓。耳旁是孩子的哭声,而他看着被压伤的小腿和孩子那悲伤的眼睛,只觉得很难过。
但是生活必须继续,他也一定要把孩子给抚养长大。
虽然说这几天为了避免受到地震的余波伤害,他都不让徐朝阳出门和他一起行动,但是今天可能不一样,吴婶带来的应该是身份落户的信息。
“没有,只是今天要出发了,一会儿我们去超市看看能不能选购一些米饭。”
父子俩现在都习惯挑选保质期长达5年的方便食品,无他,只是因为在那段堪称地狱的日子里面,他们靠着这些方便食品撑过了很多艰难的时刻。
现在又回到了这个熟悉而陌生的世界,更不说他们父子俩还是没有身份信息的黑户,只能做些不正当的危险业务。前段时间为了给徐朝阳买强效的愈合剂,徐星已经打了一阵子的黑工攒下一笔金额,相比起以前严格的身份管控,现在的自动医药贩卖机只要有钱就能给药品,暂时可以不用理会信息黑户的事情。
看了一眼床头柜上的闹钟,今天也依旧没有响起来。电磁反应在这附近的异常已经让他有些担忧起来,必须得尽快离开。
好在这里可以使用手摇的发电式收音机,他能够听到政府那边的消息,顺利解决了身份落户的问题,因为像他这样突然出现的无证人士其实也有很多。
徐星打开破烂的房门,拿着手电筒在黑暗的楼梯间晃动。敲门的应当是吴婶的“蜘蛛”,这是她的能力,也得益于此,她能够在这个危机四伏的鬼地方一直坚持下来。
比起之前所接触到的信息,这个世界现在的模样比想象的还要糟糕很多。经历过辐射污染后的基因改造,还有行星撞击等等天灾,这里已然变成了一片废墟,大部分的土地都被污染,而人类别无他法,只能艰难的靠着变异后的能力生存。
徐星拿下汽车钥匙和背好小包裹的徐朝阳出了门,他们的东西从来并不算多。
徐星在心里提前计划着上路的打算,果不其然,吴婶正站在车旁,她脸色惨白,鼓着眼睛斜看着他。
受益于基因变异的影响,即使他们之间站着千米的距离,也依旧可以轻易看见彼此的表情,进行简单的交流。
“你迟到了10秒,警报器已经响了好一会儿。”
徐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喉结动了动后承认了。
“我昨天回来的太晚。”
“我知道,我看见你了,那场火已经被扑灭了。”
吴婶突出的双眼在年轻人和那个警惕看着她的孩子之间转动。生活在这个为了生存必须拼上生命的世界,完全不知道能不能每天能和昨天见过的邻居说话,因此她很欣慰有徐星这样的年轻血液在这里停留片刻。当然会可惜,不是所有人都能在这里长久的住下去,每个人有自己的目标要去奔赴。
他们自血与泪中挣脱束缚安全成为正常人,自然是要抱负更伟大的使命为这异常的世界牺牲。有时候她也会感到无可奈何和痛苦,只是出生在这个年代,确实是个倒霉的事。
“今天你的身份信息已经补充上去了,政府的人做事一向就这么低效率,不管怎么样,上路去吧,手机充电器带好了吗?”
她耐心的等待着徐星走过来,再次检查了一遍徐星手里的手握式发电手电筒装配无误。
徐星能感受到老妇人布满皱纹的双手在握住他的手腕时有些许的颤抖,那是一种祝福,同时也代表着莫名的恐惧。
有了身份之后,他们会被安排去更完善安全的城市,而不是在这种荒郊野里的无管辖区居住。在未知的远方,那里会有更好的强效愈合剂,会有控制基因失控的镇定剂,以及效果比原来更好的AO抑制剂和营养剂等等。
“是的,都准备好了。吴婶,你放心吧。”
“是啊,离开吧,走得远远的!去更好的地方,看看你们俩身上的衣服脏成这样,去城里面之后换一套好一点的。”
最后的告别终于要来到了,吴婶也不再多说废话,从身后提出来了一个塑料袋。
“这里面的蔬菜保质期大概有三年,直接用冷水泡开就可以吃,就当是给你们的上路礼。”
徐星怔愣的睁大了眼,这其中言重已经不必多说,尤其是在物质仍旧缺乏的末世里。他抿了抿嘴唇,最终从自己的系统里拿出了一些威力足够的枪支子弹。
“那么,希望这一年结束之后回来看望您的时候,您还在。”
“还有这个。”
徐星拿出来一盏蜡烛。
“它能够点燃100个小时,如果黑暗再次发生,电气不足的话,希望能帮助您。”
该说的已经说过,自然到了上路的时间,徐星把孩子放入副驾驶座后,再次向后看了一眼这个生活了将近一个月的住所。肉眼之间天崩地裂,乌云弥漫处只能看见一座朦胧的楼,在这末世里平平无奇的笼罩在黑暗里,破破烂烂,而老太太光着脚穿着睡衣,只是在门口处静静的望着,直到他关上门为止。
通过系统强化了视力系数并开启蓝光护眼之后,徐朝阳就坐在旁边津津有味的看着新发过来的徐星身份证信息。
“爸爸拍的很帅。”
徐星局促地握住方向盘,向旁边的信息栏看去,画面上的青年留着一个规矩的寸头,双眼直视向前方,眼瞳有些吊三角的样子,看着有些凶狠。除此之外,无非都是很普通的beta均值长相,没有什么特别的。记得那天为了拍照,他特地用了一件压缩的衬衣,只是为了想让自己显得干净整洁一点。
就和当年他想拍学生证照片那样。
不过这么说也不对,当年拍学生证的时候,其实也抱着其他的心思在……
不行,不能再多想下去了,徐星赶紧收回自己的心绪,并通过自己的信息面板来看身份证上的信息。
姓名:徐星
年龄:177岁
性别:男
分化方向:beta
评级:B
职业:无业
天赋方向:未知
技能点:未知
物理评级:A+
精神评级:待定
“爸爸,未知的方向是不是后面要进行专门的测定?”
徐朝阳托着下巴琢磨,徐星看过去,那一瞬间,他真的感觉有些恍惚。
但是现在还不是分心的时候,即使是在路上,危机也随时存在。徐星看向车上的后视镜,远方起伏的山峦有着点点的反光,能穿透约3000赫兹的哨子仍在不停的间歇响起。
最近的这一场地震余波仍然危险,他并不能保证路上会不会突然遇到地面塌陷的情况。
大约快要到城区的时候,父子俩选择在野外一处稍微安全的荒地扎根露营。
架起酒精炉灶生火取暖,徐星帮快要熟睡的孩子拢了拢御寒的衣裳,看着火光下被照亮的小脸有些发呆。
相比起之前经历的,现在的环境已经可以说是安全级别最高的,然而他还是感到有些愧疚,因为这孩子本不应该陪着他这样出生入死。
寂静的夜里,偶尔能听见头上传来的扑打翅膀的乌灵乌灵的声音。这块地目前相对安全,没有见到任何异动。
“爸爸,我们今天是喝蔬菜汤吗?”
迷迷糊糊之间,徐朝阳的眼睛睁开,鼻子用力嗅了嗅自铁锅里传来的迷人香气,他们已经很久没有这么正经的享用晚饭了。
“嗯,要谢谢吴阿姨给我们装的铜架子。”
徐星用汤勺在锅里进行搅拌,简单的放了一些盐增加滋味。他想起和吴婶见面的初次,因为初来乍到,身上溅满了之前炸弹遗留下来的硝烟粉尘还有其他人的血迹。他本来以为这层楼没有活人就和之前的一样,然而第二天早上却听见了敲门的声音。
在准备好枪支警惕的开门之后,他才发现这居然真的有活着的人,老奶奶身材很矮小,看着就不好惹,眼睛凸起来,几乎快要蹦出眼眶。
那一个瞬间,他不知道是应该要落泪还是该怎么去行动,心里面只回荡着一个想法,他真的回来了,回到了这个生他养他的地方。
而吴婶其实人也并没有像她表现出来的那样尖锐,当然她也不是好惹的。在随后的几次接触中,她向他说明了像他这样的突然出现的存在是经常会有的,政府也早就已经观测到了这种情况,并专门建立了身份的办理系统。也是在她的帮助下,他了迅速了解了这个世界现在的发展情况。
菜汤准备就绪之后将酒精灯盖上,徐星心里放出了一些不太必要的忧郁。无论怎么说,吴婶是他回到这个世界后见到的第一个且能够正常交流的普通人,就这么别过,还是会有很多不舍,当然以后他还是会经常带着徐朝阳回来看看她的。
如果今后她还活着的话。
但是对于这个世界,至今他还心里面存在着很多的疑惑。
他没能忘记自己在说出那个朝思暮想的名字之后,吴婶迅速苍白的脸色,虽然吴婶本来也因为长期的贫血而肤色发白。
“怎么,您认识他吗?”
“不,没什么,我想……算了,总之我们说到底也只是生活在贫民窟的下等居民,很多情况并不太清楚,也许你到了更好的城区之后可以打听到那位的情况。”
徐星将点火的起子也一并收齐放入行李,这么多年过去了,150年……这150年间他到底是活着,还是发生了什么其他的情况?
无从得知,具体的情况和赎罪,只有等他一步一步的向前爬,去摸索。
“阳阳,吃过之后我们再把头发洗一下,明天就要进城了。”
从背包里拿出不需要用水的干洗洗发水,徐星摸了摸徐朝阳毛茸茸的脑袋,避开了那双还藏不起来的敏感的小猫耳朵。
“好的爸爸,那明天进城了之后我还需要用拐杖吗?其实我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不需要用这样的外物来支撑。”
9岁的孩子说话就和大人一样成熟懂事……徐星无奈的笑了笑,说可以。
这几天可能是做梦心思不定的原因,他总是会看着阳阳心里恍惚,尤其是那双眼睛,除开和原主完全不同的阴翳和幽深以外,眼型实在太像了。同时这双眼睛也很特殊,基因改造的原因,阳阳能够看见周围约5千米的距离,这是目前徐星认知以来所能够涉及的最大视野范围。
“明天进城之后,还是要注意地震的伤害,还记得我们之前说过的吗?12秒……”
“12秒的自救时间,爸爸我知道的,但是你也要小心,上次被打伤了之后,你在床上休养好几天都没下来。”
阳阳坐在他怀里,亲密的搂住他胳膊蹭了蹭,这个本能的动作就和小猫一样。
果然之前的经历还是让孩子感到担心了。
徐星将他抱起来,直视着他的眼睛,郑重说道。
“远离墙壁就行。阳阳你放心,爸爸永远不会离开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