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祭天大典已经足足过去了五日。
魏晨狼居胥山立铜柱的事迹,已经彻底在这草原之上传开。
无数的草原蛮族在得到这一消息之后,第一时间就是前往狼居胥山一探究竟。
而所有去过狼居胥山的草原人,在回去之后全部是一言不发。
从此他们在高喊长生天庇佑的同时,大黑天远离也慢慢的成为了一句口头禅。
愿大黑天注视着你,更是成为了草原上最恶毒的诅咒。
那句“铜柱折,北夷灭”不仅刻在了铜柱之上,更是深深的刺进了所有去过狼居胥山的草原人心里。
即使所有人的心中都对中原人有着无穷的恨意,但是却没有一个人敢将大黑天魔神刻下的咒言不放在眼里。
在魏晨死后的岁月里,所有的草原部族之人,自发的每日带着一捧泥土,将泥土洒在了铜柱周边。
就这样过了十几年,才将铜柱全部掩埋起来,在狼居胥山的祭天平台上也慢慢的多出了一个山丘。
而这座山峰便是后世著名的铜柱峰。
直到山峰筑成,铜柱完全掩埋。
怀揣着滔天恨意的草原部族才敢再度出兵南下中原,并与魏氏后代子弟再度产生了交锋。
不过那已经是汉朝之时的事情了。
现在在龙城城主府之中,魏晨面前跪着一名四十多岁的中年男子。
对方一脸愧疚的看着魏晨开口:
“父亲,平儿无能,最后也未能杀死那冒顿。
不过父亲您放心,只要再给我一段时间,我必定可以将他的人头为您摘下。
不知父亲这次叫我回来是因为何事?
等处理完了事情之后,还请父亲准允儿子再度带兵讨伐冒顿。”
魏晨看着面前跪地自责的儿子,三两步走上前去,抬起双手将对方抬了起来:
“不必了儿子,这冒顿你就不必再去追杀了。”
魏平听了魏晨的话以为是父亲因为自己办事不利而怀疑自己的能力,他顿时急切的开口解释:
“父亲,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一定可以。”
“为父,就要死了,这次叫你回来就是为了交代后世的。”
魏平带着几分不甘的声音在魏晨说出这番话之后,立刻戛然而止。
他抬起头,不可置信的瞪大着眼睛看着父亲。
刚才父亲说什么?他就要死了?是他听错了吧,他的父亲,可是我大秦四代老臣,攻灭六国,的南平百越,北征匈奴。
为这大秦打下了万万里的江山。
从他幼时便是他面前一座巍峨大山的父亲,今天来到自己的面前,跟自己说他就要死了?
这是魏晨从没想过的,这怎么可能呢?父亲怎么会死?
父亲死了大秦怎么办?魏氏怎么办?
一向英勇善战,每战必身先士卒,斩杀无数敌酋首级的魏平在这一刻有些茫然。
魏晨看着自己儿子的样子,轻轻的拍了拍后者的肩膀:
“平儿,我知道突然跟你说这些你无法接受,不过为父的时间不多了,我还有着更重要的事要去做只能长话短说。
依照你们兄弟的性格必然无法再继续效忠大秦,对此为父并不强求。
这大秦给予我们魏氏的,我魏氏早就千百倍的还回去了。
政儿选择相信自己的皇权平衡之术,而非我们魏氏,那便随他便是。
平儿,你给我记住,秦可亡,但是秦统一天下的理想不能亡。
秦国可灭,但是秦人不可灭。
若是有朝一日,有人要灭我老秦人,那便是我魏氏再度出手之时,你明白吗?”
魏平此时眼中已经蓄满了泪水,他只是直直的看着自己的父亲。
麻木的不停点着头。
“父亲,孩儿明白,父亲孩儿不想让您死。
这草原咱们魏氏不镇守了,儿这就带您回咸阳,儿给您找最好的医者,儿不要你死。”
看着痛哭流涕的魏平,魏晨帮对方擦去眼泪继续开口说着:
“平儿,死亡对于我魏氏而言,并不是终结而是一个开始罢了。
为父死后,将会飞升为神,你不必悲伤。
为父这最后一件要做的事,就是要在这龙城举办一扬飞升大典,彻底奠定我草原大黑天之名。
而从那以后,我魏氏天然便是这草原的主人,魏氏后代也将生生世世有了镇压草原的法理。
我魏氏成为千年世家的根基便再多了一块。”
魏晨的话听在魏平的耳中,却是那样的刺耳,若一柄柄利剑一般刺入魏平的心中。
在魏平想来,父亲魏晨说的什么死亡不是终点,完全是这位老父亲在安慰他这个不孝子罢了。
此刻的他陷入了深深的自责之中,若不是他太过无能,数年追杀也依然无法灭掉冒顿。
自己的父亲如何会牺牲回到咸阳落叶归根的机会,在生命的最后时间还搞什么飞升大典。
对于什么飞升成神的话魏平是不信的,在他出征回来的路上外界疯传的自己父王于狼居胥山举起数万斤铜柱的事迹,魏平信也不信。
信是因为他们魏氏,本来就是天生神力。
在他看来自己的父亲应该是确实举起了别人所无法举起的铜柱,但是绝对没有数万斤。
父亲如此做的目的就是为了给他即将举办的飞升大典造势。
包括之前的封神也是为了最后的飞升大典铺路。
魏平猜想,等到了那飞升大典之时,他的父亲一定会想一些特殊的办法,搞出一些动静来,让那些部族首领信以为真。
认为父王真的飞升成神了,从而让父王的神名与事迹可以在草原传下来。
自己光明磊落,戎马一生的父亲,在生命最后的时刻,还在费尽心思搞这么一出装神弄鬼的戏码。
还不都是为了他们魏氏的未来着想,让魏氏能够真的成为千年世家,做出他一生之中的最后一点努力吗?
而造成这一切的最终原因,不还是他们这些子侄太过无能。
想到这里,魏平再也控制不住,抱着父亲嚎啕大哭:
“父亲,都是孩儿无能,孩儿无能啊。
父亲请跟我回咸阳吧,怎么回秦岭,去太白山。
这草原不要了,魏氏的未来孩儿自会扛起,您,歇歇吧。”
轻轻拍了拍魏平后背,一股沛然巨力将后者从自己的身上分开。
魏晨看着自己的儿子沉声说着:
“我意已决,大典三日之后举行。
到时候,你们便什么都明白了。
王朝更换,魏氏不朽。
我将飞升为神,永远在天上注视着,指引着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