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入宫以来,齐玉娇就再也未去过鬼市了,虽说那里诡异,但里面的新鲜宝贝却是不少。
她想着,是否能给自己淘些好玩意儿带入宫中玩耍,比如李鹤轩先前的那只南诏巫鼠之类的小宠。
宫强和宫默在子时前入了府,正等着在里屋的太子和太子妃。二人正在乔装装扮,双双站于铜镜前来回欣赏。
这回李鹤轩还是熟门熟路地扮成了西域商人的模样,他那高耸的鼻梁,和深邃浓密的一圈乌睫,您别说,还真是像样。
而齐玉娇自然是他的汉地娇妻了。
“我们可在外待几日?宫中是否有事会寻你?”
“这个时候你开始考虑这些了?离宫出走的时候怎么未想?”李鹤轩宠溺地看着眼前这个小娇妻,心里盛满了爱情的蜜。
“我离宫出走,关你何事?我又不用日日上朝,谁知道你会如此追来,不管不顾。”
“我不追你,我追何人,你在何处,我便在何处。”李鹤轩得意地捋了捋他那满腮的假胡子。
“走走走,别让他们二人等急了。”齐玉娇佯作不耐烦听他说这些的样子,实际心里甚是满足。
红玉移来屏风,将屋内与柜门隔挡开来。宫强闭着眼进来:“我不看哈,我什么都不看。”
入到太子殿下和太子妃的寝室,多少有些不妥,可谁叫这密道就在这里呢。
“进!你进!随意进!”李鹤轩笑呵呵地心情甚好。
宫强缓缓睁开一只眼:“哦,好。”
后面宫默也笑着走了进来,看来太子已经将他的心爱之人哄好,他们再也无须见他昨夜那副鬼样了。
四人再次同行,只是此次少了梁值在旁,二人此次以一双人的身份外出,齐玉娇还真是感到有些羞涩又欣喜。
密道很长,内里燃着壁烛,走了许久才走到密道的尽头。京都城这么大,密道故意修成了七拐八弯,这是有意掩饰实际鬼市的地点。
李鹤轩再次进来,细思极恐。
如今他身为储君,不得不开始思考,这神秘的地下鬼市,通达京都城内各处,内里污糟隐匿,多数交易都是见不得人了。
若是有心之人要在鬼市做些什么,那对朝廷是个巨大的潜在隐患。
此次前去,他定要好好察看一番。
置下这个宅子的初衷本是为了齐玉娇,可现在,他觉得彻底摸清鬼市来路,是他身为储君,为国安危需要做的事。
待推开门迈入鬼市的那一刻,他伸手招来宫默,低声道:“鬼市太诡,需好好察看。”
宫默自然心领神会,点头道:“臣必细察。”
自入宫后,宫强一直贴身守护李鹤轩,宫默常于宫外行走,替太子办些宫外的事情,他话不多,但做事心细如发。
入到鬼市不久,麻子也恢复了他往前的装扮,出现在他们面前。
“你怎来晚了?难道还要太……我们家公子等你。”宫强嘴快,差点喊出“太子”。
“哪有,我早就进来了,方才已经转了一圈,薛神医也在,他自己逛着呢,说是要寻些奇药,替太子妃调养身体。”
方子易写,药材难求。药藏局,甚至是尚药局的药材有时都未必能满足他。
左右是逍遥自在了一辈子,李鹤轩也明白,老神医是个游人。能让他留在东宫出力,已是对他不小的约束了。
“好好好,就叫老神医自逛去吧,今日我们要好好陪夫人。”
说着李鹤轩又给了宫默一个眼神。陪齐玉娇是其一,其二是要摸鬼市的底。
李鹤轩牵着齐玉娇的手,领着她到处走,两眼也跟着四处察扫。
“你的娟子带了吗?我今日也想要一个私宠。”
原来他的太子妃还真有想要的东西。李鹤轩摸着胸口道:“当然带了,他随时都跟着我的。”
这个娟子,已经无须再放笼子了,搁入怀内,它便自会在身上寻舒适地方游走。
娟子极其聪明,每回当李鹤轩要揽齐玉娇入怀的时候,他便迅速蹿到李鹤轩的衣襟下摆,四只大掌如壁虎般牢牢扒紧。
而当李鹤轩脱衣上榻之时,它便自在地裹在衣内也睡上一觉,仿如它是衣裳的一体。
如此聪明新奇之宠,齐玉娇自是看得眼热,今日来了,也要替自己寻一宝宠才是。
李鹤轩看穿她的心思:“那为你寻只猫吧?猫吃老鼠,你吃我,如何?”
齐玉娇给了他一个眼刀:“你是马,种马!”
随时随地地撩拨她,不分场合不分地点。他怎么能这样!
一前一后的宫强和宫默,默契地都将头转过一边,恨不得能捂住耳朵离去。太子殿下怎么这么快就忘了昨夜之耻了?他们可是一直记着的呢。
这玩意儿,绝对能记一辈子。
不过他们也是佩服太子殿下的,除了能屈能伸,情绪也能收放自如,且丝毫不觉羞耻。
“我是马也行,但你一定是猫。”
每每与齐玉娇在榻上酣畅淋漓之时,李鹤轩都觉得齐玉娇是一只既如猫般身柔似水,又会伸出利爪猛地将他抓伤的坏猫。
一想到这里,他便积极地领着众人寻起了猫来,要说奇猫,那自当属波斯猫了。
“听闻前朝时,波斯使者曾向我朝进贡过一只母的波斯猫,只是可惜,因为没有公猫配种,没留下来。据说这玩意儿不太好养,金贵着呢。”
“哎,麻子,你说咱鬼市有波斯来的物件吗?你有没有认识些蓝眼睛黄头发的老板?”
“非……非得要猫吗?马行不行?咱西域的汗血宝马也一样金贵呢!”
麻子对猫确实不熟,也从未想过要去了解。至于波斯来的老板,就算在鬼市遇见了,他也不敢上前相识啊。
这属实是他的短板。
“西域那么多珍宝,为何非要寻只猫啊。”麻子开始劝说李鹤轩,替太子妃寻匹汗血宝马。
你别说,这还真说到齐玉娇的心坎里去了。
谁要做猫,谁自己做去。她早就稀罕李鹤轩从西域带回来的那匹宝马了。而且,在她心里,李鹤轩不就是马么。
“好,就要汗血宝马!”
齐玉娇拍了板,麻子得意洋洋,似是在说:你瞧,太子殿下竟还不如我了解太子妃。
汗血宝马今日未必能立马寻着,麻子承诺,必定命人从西域运来一匹上好的汗血宝马献于太子妃。
当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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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费用嘛,自然是上无封顶。太子殿下今非昔比,再也不是当初求着梁世子为太子妃付金买裘的时候了。
这一下子无须买猫了,李鹤轩也就轻松了下来,只需跟着齐玉娇到处闲逛。不过最后还是被宫默领到了一间剑铺跟前。
“公子,小的想进去寻把好剑。”宫默道,
“好哇!看看有没有什么新奇宝剑,是咱贡……院里都没有的好玩意儿。”
说着宫默便领着头迈了进去,后头李鹤轩牵着齐玉娇,再后面是麻子和宫强在嘻嘻哈哈地说着什么见不得人的悄悄话。
自小这四个人就玩在一块,如今又同朝为官,最顽皮不安生的那个,竟然还成了当今太子。
这种奇妙际遇,叫四人出到宫外,更加感到兴奋。
可当麻子还在手舞足蹈地说着小笑话的时候,便听见前方齐玉娇一声:“徐大人?”
紧接着便是太子殿下意外的声音:“哎哟,徐大人怎么也在。”
以麻子对李鹤轩的了解,这分明是佯作偶然啊,难道……太子殿下知道徐大人今日要来,专程来遇他的?
带着太子妃?
不对,是宫默领着他们进来的。转头麻子瞧见身旁宫强也是一副淡定的模样。
合着,就他和太子妃不知道啊。
太子殿下带着太子妃,在鬼市,偶遇太子妃先前心心念念之人。
这里边,故事太多,麻子一时捋不过来。难不成……太子是想来个一箭双雕?
几人一同进到店内,显得空间有些局促,而那位鼎鼎大名的徐大人,显然表情转换得很快。
麻子先是看到了他转瞬即逝的惊吓,再又看到了他朝太子妃递过去的莫名眼光,最后在他脸上,看到的是一脸坦然。
“这位公子,”徐世隐见太子做了乔装,也不好行礼,“还真是巧啊。”
“是啊,我带我兄弟过来挑把好剑。怎么?徐大人也常来鬼市?”
这不是他们第一次见到徐世隐出现在鬼市了,但这是第一次如此正面面对。宫默早就打听到徐世隐的踪迹,而李鹤轩选择带着齐玉娇一同出现,也有他的深意。
他想不停反复地确认,齐玉娇是否早已将他忘却,是否面对他不再有心中涟漪。
更何况,“抓”到她心目中如月光般的男子,也会出现在此等阴暗腌臜之地,她定会不再爱他了吧。
李鹤轩小小心思如此,当然,最重要的,还是宫默在这几个月查到的一些消息线索。
今日特意打草惊蛇,正是这位让人猜不透,又控不住的半路太子的挑衅之作。
面对李鹤轩对他以“常来鬼市”的发问,徐世隐微微一笑:“怎么会,这也是为了年后的婚事做准备,想寻些新奇物件给未来夫人,才特意托人过来的。”
“不过这间铺子的剑不错,是可好好挑挑。我正想给自己也挑上一把,往后也不是自己一个人了,总是要护着的。”
护着他的那位宝贝公主吗?李鹤轩心里暗暗发笑。不过这话说得好,以后他要护的人是公主,与齐玉娇再无干系了。
“那是那是,自是要的。”李鹤轩将齐玉娇揽的过来,“我也是陪我家夫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