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玉娇感觉身子越来越沉，整个力气被一种无形的力量释放到不知何处的虚无缥缈，只能无力地倚靠在李鹤轩的身上，腰上的大手轻柔又有力，身前倚靠的是一具坚硬的胸脯。
他，好像一棵大树啊。
不，好像是一床柔软的被褥。
“你还喜欢他。”
飘无的思绪被一瞬间拉回，李鹤轩唇边溢出的这几个字将齐玉娇拉回现实，唇边黏腻的液体已经分不清是她的还是他的。
可这话像一盆冰冷水，从他温热的唇间流出。
齐玉娇憋着潮红的脸，喉咙里却什么也说不出。还喜欢他吗？徐世隐，那个她从懵懂时期就仰慕的人，总在她触不可及的地方，仰慕着的人。
齐玉娇推开李鹤轩，想抬手擦一擦嘴，李鹤轩的手就抚了上来，轻柔地在她唇边摩挲擦拭。
“没关系。”李鹤轩舔了舔唇，“至少，你现在是我的。”
还未等齐玉娇反应过来，李鹤轩就转身离去，周边四下是跪着不敢抬头的几个宫人。
是啊，他就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在崇文殿外肆无忌惮地吻着她，时间应该很长吧，他们，好似吻了很久。
可为什么齐玉娇什么都想不起来，浑身的血液来回翻涌，只记得自己不停喘着粗气，最后自己的小舌竟也和他的搅在了一起。
又是一阵燥热脸红，齐玉娇赶紧朝丽正殿走去，一旁低头跪着的红玉也马上站了起来，小步跟在了齐玉娇的身后。
他刚才说什么来着？
【你还喜欢他。】
齐玉娇拍了拍自己的脸，秀眉蹙得紧紧的，她还喜欢徐世隐吗？方才在殿内，她似乎什么也未做，李鹤轩是怎么知道的？他是怎么得出这个结论的？他——
很在乎吗？
“红玉，”齐玉娇有些烦躁，“今日晚膳传到屋里吧。”
“是，太子妃。”
晚膳时间还早，他们去崇文殿也不过半个时辰？现在的齐玉娇身软乏力，吩咐红玉服侍她睡觉。
睡一觉应该就好了吧。
晚膳，他们还会见面的……吧。
齐玉娇裹在被中，窗外有些许寒风拍打窗棂，发出唧唧的声音，睡是肯定睡不着的，方才李鹤轩说——她是他的。
这不就够了吗？他为什么还会生气？
她都已经嫁给他了，还答应了给他生皇子，他们恪守本分，一直都在做着各自没有逾矩的事。
这还不够吗？
李鹤轩，你到底想怎样？
齐玉娇揉了揉太阳穴，揉着揉着又摸到了自己的唇，下午他霸道得不像样的长吻，和他们在夜里每一个或温柔或激烈的吻都不一样。
似乎那里面不光带着情愫，还有他遏制住不可抵达的圆满欲望。
李鹤轩的欲望是什么？
是她吗？她不是都已经是他的了吗？
疲惫让齐玉娇在琢磨不透的李鹤轩心思中沉沉睡去，都未发现自己的乌发被人轻轻地拨到一边，也不知道有个人坐在床沿看了她许久，她撅着红嘟嘟有些干燥的小嘴，两颊睡得微红，可眉头却紧紧锁着。
“没事，”一个呢喃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我们慢慢来。”
“你会爱上我的。”
她的唇边被落下一个吻，随后是床帘缓缓落下，有人走出了房门，
“太子殿下。”
“让她再睡会儿吧，晚膳我再来。”
“是。”
-
“太子殿下，徐少师他……去了蓬莱殿。”宫默贴在李鹤轩的身旁，微微侧身小声道，
“几时？”李鹤轩正往丽正殿走，
“方才。”
这不是用膳时间吗？他怎么会在这个时候去蓬莱殿？
“母后召的？”李鹤轩问，
“是。要不要过去探探？”宫默抬眼看了看蓬莱殿的方向，
殿外不声走过来一个人，双手拢着：“太子殿下。”
“小福子。”宫默道，
“皇后娘娘差小的来，请太子殿下过去用膳。”圆福的手终于从袖笼里拿了出来，微微给李鹤轩欠了个身。
“这个时候？我正要去丽正殿用膳呢。”李鹤轩面色不改，又瞥了眼蓬莱殿的方向，
“皇后娘娘说，蓬莱殿冷清，这寒冬磨人得紧，想着请太子殿下过去陪陪。”
“哦，对了，徐少师也在。”圆福弓着身子说道，
李鹤轩紧抿着唇，又看了眼丽正殿的方向：“走吧。”
近日徐世隐和玥阳公主走得近，皇后莫不是？还有那十艘货船，怕是跟皇后也有干系。
李鹤轩揉了揉额角，带着宫默朝蓬莱殿方向走。
这厢红玉刚给齐玉娇穿好衣裳，将床帘往两边的玉钩挂起，又小小推开一点窗缝。
“透会儿风吧，一会儿我再关上，多加两盆火炭就行了。太子妃先喝口茶，缓会儿，我马上安排传膳。”
红玉说完又转过头来看了看齐玉娇：“怎么了？太子妃心情好像不太好。”
“没什么，刚睡醒，我坐会儿就是。”
齐玉娇也不知道为什么，睡醒还是一片混沌，好像下午做了个梦，梦里她说不要，李鹤轩说要，两人争执了许久，最后还是李鹤轩做了妥协，只是妥协的眼里布满了红色的血丝，那种痛苦的模样一直印在她的脑海里。
他有什么痛苦的呢？他可是独太子，要什么有什么。要她，不也成婚了吗？
不像她，想要的人，太远，远的似乎好像那片隐藏多年的心思从未发生过一般。
“殿下到了吗？”齐玉娇问，
“殿下今日不陪太子妃用膳了，方才差人来报了，说是皇后娘娘那边请他过去。”
红玉小心翼翼地回着，声音平缓的不敢高出一个声调，也不敢低去半个声调。
“哦。”
他不是说每一次用膳都要和她一起吗？
果然是骗子。
保不齐那袁芝意又在。
“可是说还有哪些人？除了母后之外……”齐玉娇还是忍不住想多问两句，可又不能显出什么。
红玉扯了扯嘴角：“没有，太子侧妃今日在毓琳殿用膳呢。”
“你倒是知道的多，”齐玉娇嗔了红玉一眼，“我问太子侧妃的事了吗？就你自作主张。”
红玉过来拉着齐玉娇的手：“我的好太子妃，你整日闷在丽正殿，外边的事什么也不管，也不问，我不得给你当好眼睛和耳朵啊？要不怎么做你肚子里的蛔虫呢。”
“蛔虫蛔虫，你是想吃了我不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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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哟，那奴婢可不敢。我在你肚子里帮你暖身子总行了吧？你饿了，我就是你的食。”
“就你嘴巴厉害，歪的都能说出理来。”齐玉娇喝了几口茶，感觉稍微清醒了些，“传膳吧。”
-
玥阳公主并不在，只有他们三人用膳。李鹤轩不知道皇后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没吃几口就停了下来，心里还惦记着丽正殿那边。
之后又陪着喝了一刻茶，皇后见他焦躁的样子，屁股下就跟长了小虫一样，总想抬起就走。
“近日得了一本册子，瞧了几遍也没太看懂，这不想着请徐少师过来给讲讲。”
“臣定当尽心竭力。”
徐世隐还是一副谦恭做派，李鹤轩不经意翻了翻眼，低下头去抿茶，并不打算接这个话头。
他们都巴着皇后，都想着吸附在袁党派内，他李鹤轩可没那个心思，他自己就是自己的党派，他们李家是至高皇族，哪还需要吸附别人。
他瞟了一眼徐世隐，忽然又生出一丝怜悯来，他一个人在这朝堂之上，确实左右逢源，费尽心思地攀附，不过也是迫不得已，这样想来，也倒没那么难以理解了。
只是，不同路罢了。
可是心又忽然一紧，齐玉娇的目光所及，是眼前这个看上去哪里都比他强的人，不免那份鄙夷厌弃，又都全部跑了出来。
“我这蓬莱殿还是冷清，瞧，你们一来，这屋里温度都要高出去不少，往后啊，太子还是要多来这边走动走动，徐少师，你也是。”
皇后看着李鹤轩说话，最后眼尾还是扫到了徐世隐那边。徐世隐含首默然，举手投足都是说不出的规矩。
可李鹤轩还是待不住了，这饭也吃了，茶也喝了，他也没心思再在这待了，要说皇后寂寞，那也不该是他在这陪着。
皇后寂寞，干他何事？
齐玉娇还寂寞呢。一想到这里，李鹤轩放下茶盏，站了起身，道：
“夜间还有些事要处理，儿臣就不多待了，徐少师可再多陪一会儿母后，难得……天色尚早。”
天色不早了。
外面已经暗下来了。
皇后却是没有挽留，徐世隐也未有起身要走的打算，李鹤轩心想，或许他们是要谈些关于玥阳公主之事，拉他过来不过是做个幌子。
“那，儿臣告退。”
李鹤轩迈出蓬莱殿，脚下有些急：“太子妃用过膳了吗？”
“用过了……吧。”宫默道，
也是，肯定用过了。
他还说以后的每一顿膳都要陪她用呢，这句话说了也没多久，这就……破了。又想起下午在崇文殿的事，李鹤轩心里虚落落的。
“我直接去丽正殿歇着了，你回吧，不用跟着我了。”
“当真不用？”
宫默眨了眨眼，看着李鹤轩如做了错事的人般，一副要去负荆请罪的模样。这样子，确实他不适合跟着去。
怎么说，好歹也要给太子一些面子。
虽说这大婚也过了，但李鹤轩着实是——依然处于低势。
在齐玉娇面前。
李鹤轩怎么还是和在宫外一样，你说这太子都当上了，也还是没能扭转局势。
宫默摇了摇头：“太子殿下，加油。你一定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