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月在出租屋里翻箱倒柜的时候陆潮生就恢复意识了,只是当时他还发着高烧,昏沉得像是身上有千斤重担一样,眼皮都掀不开来,全身都好像不是自己的,他拼了命想要掌控这具身躯却不得其法,最后只能放任自己的意识连同身体一起沉到了床上。
他清楚地听到江月在搜刮家里的钱财,可他现在一动不能动,只能听着她翻腾出来的那些声音,心脏再次被一点点凌迟。
这个坏女人果然还是和上辈子一样,一见他发高烧便如弃敝履般地丢下他。
是啊,上辈子。
陆潮生重生了。
上一世江月卷了钱财逃跑,任他一个人自生自灭,全然不顾两人之间多年的情义,若非是他因高烧意外获得了异能,怕是在末世开始的时候就命丧黄泉了。
陆潮生上辈子退烧苏醒的时候丧尸病毒已经彻底爆发,也还要谢谢江月这坏女人还有点微薄的良心,最后离开时给他关严了门才没让他在睡梦中就死在丧尸的血口之下。起初他还心存侥幸,想着是不是江月外出遇到了什么意外,看家里钱财都不见了还天真地觉得是江月拿出去换物资了。
江月刚失踪的时候陆潮生急得团团转,没等完全掌握异能就跑出去找人,遇到丧尸也吃了不少苦头。
即使陆潮生隐约察觉到了江月可能已经不再喜欢他,那时候她总是会打扮得花枝招展地出门,可就是这样自己也不愿意相信从小相识,一起经历了那么多事,共度数十年时光的人会仅仅因为自己高烧就如此绝情地抛弃自己。
江月是很好的,所以江月不会丢下自己。
她有危险了。
他得去找她。
上辈子陆潮生就是靠着这一信念才在末世拼命厮杀,好几次死神镰刀都快要割到他脖子上,也硬挺了过来。
他的那些同伴还总笑他真是个十足的痴情种。
陆潮生一直在寻找江月的下落,没成想再相见时他已经快要认不出江月的样子了,一点都不像江月。
彼时江月衣着暴露像夜店的舞女、浓妆艳抹,看谁脸上都带着妩媚的笑容,眼睛勾人一般肆意地打量着来人。
她见到陆潮生时神情一怔,瞳孔震颤,有些激动,上辈子陆潮生跟眼瞎心盲一样,只沉浸在找到江月的喜悦中根本没注意她的不对劲,被她三言两语就哄骗得晕头转向,也是后来出事他才反应过来,那些被他刻意回避的细节。
家门是被锁上的,江月是自己离开的,家里她那些包和首饰都没有了,存折也被拿了,末世了还要钱做什么,江月是丧尸危机前就离开了他,或者说是抛弃。
江月的反应也根本不是激动,而是见到他时产生的不安,那双水眸里透出的惶恐和心虚,他怎么就没看清楚呢?
陆潮生现在躺在床上都觉得自己可笑。
他还真是个蠢货,被这么一个坏女人骗得团团转,最后还为她丧了命,这辈子偏偏又重生到江月卷款而逃的时候,他还不能动弹,只能任由这女人拿走了家里全部的钱,自己听着心焦还憋屈得要死,这辈子他绝对不会再对江月这个坏女人心软,他不在意她了!
还有上辈子的那些人,都该死,一个都别想逃。
濒临死亡前的记忆一点点复现在他眼前,那些如同蛆虫一样蠕动的身体、形态各异的生物、带着黏腻又腥臭的气息,让人挥之不去的恶心。
头骨碎裂,脑浆四溅,带着白色橡胶手套的人捡出滚落在地的晶体透过吊灯光源观察它绮丽的射光,如珍贵宝石一般稀有的东西被碾成粉末,牢笼外的人嬉笑地欣赏这诡谲的画卷。
他在笼子里,看不到天空。
现在眼睛也一样看不到光。
末世有一个好处就是秩序崩坍,人人都得靠拳头或者脑子说话,他们可以,我们也可以。
陆潮生就这么躺在床上强迫自己回忆着上辈子的一切,又琢磨这辈子该如何改变。
只是紧闭的双眼溢出眼泪,顺着皮肤滑进枕头,床上闭着眼睛的男人哭了。
等到暮色昏沉,那抹血色残阳逐渐消失在天际,陆潮生却觉得心里烧灼的火焰越发迅猛,身体也愈发难受,他彻底清醒过来。
一双利眼睁开,陆潮生坐起来靠在床头,双手用力握紧又松开来,总算是能够掌控这副身体了,可异变引发的高热也越发明显,他现在还在发烧。
盯着衣柜柜门大开,床上坐着的人嘴角勾起一丝嘲讽,江月堆在房间里那些花里胡哨的包包全都没了踪影,装她那些衣服首饰的盒子也都不见了,那些平时陆潮生看看江月都宝贝着不让,生怕他看坏了的东西,现在连同江月这个心狠的女人一起,了无痕迹。
这还没到末世呢,就这么着急地跑了。
跑了也好,省得他还要想怎么报复她——在末世保护她让她失去生存能力再在她完全依靠自己的时候抛弃她,就像她抛弃自己一样。
只是她走得还真是干脆。
怎么能这么干脆,一点犹豫都没有吗?
陆潮生卸了力坐在床上,只觉得心脏被一双手捏住蹂躏、攥紧、再磋磨,叫他好不难受,头也传来阵痛,想要被疼痛撕裂一般,全身上下都因为高烧觉得困乏,眼睛也觉得酸胀,直叫他红了眼眶。
到底是病痛还是难过他自己也分辨不清,
骨节分明的手指穿插进短发前后摆弄一通乱揉,把头发揉成个鸡窝他才停下。
真难受。
高热快要烧干他身体里的水分,陆潮生一滴眼泪都没掉,只红着眼珠盯着衣柜久久不回神。
喉咙想要发出什么声音,却因发烧太久又没进水米而只能发出干燥沙哑的声带震动的摩擦声,难听地好似上学时那些同学用指甲刮黑板发出的声音一样。
陆潮生起身拖了拖鞋,长腿踩在地板上,还稍微有些使不上力,打算出卧室倒水喝,一扭头却发现床头柜上放着一杯清水,杯壁还挂着一层细密的水雾。
伸手一摸还是温热的。
上辈子有这杯水吗?
时间太久他也不记得了。
拿起来杯子“咕咕咕”地喝下,泛着些甘甜的水流顺着喉咙滑进食道,沁润着陆潮生此刻正被炙烤着的咽喉,和他那颗火烧火燎的心脏。
清水滋养了高烧的身体,扑灭些泛起的躁火。陆潮生突然感应到门口站了一个人。
他的精神系异能也随他一起重生了。
用精神力探查四周,发现他的异能现在已经是三阶,虽比不过上辈子但在末世初期也算是能畅行无阻,目前这里还没有丧尸变异,门外的估计就是个普通人类。上辈子他醒得没现在早,是到末世开始丧尸异变才从昏睡中醒来,也不知道当初他昏睡时有没有发生什么事。
陆潮生走到客厅握住门把手正准备开门,就听见钥匙插进锁孔的声音。
有钥匙的人?
手往下一压,拉开门,外头站的是江月。
陆潮生愣了一下,怎么会是江月?很快又平静下来,她东西都拿走了还回来做什么,总不会落下些什么东西了吧,看到自己醒了也不知道会是什么表情,是心虚还是愧疚。
可眼下这种情况是他没想到的,江月似乎很开心,激动地喊了出来,还直接扑过来抱住了他,他们好久都没有过这么亲密,面对面的拥抱。
陆潮生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应对这场面,手却自然地搭上了江月的腰身。
死手,动作真快,怎么就没能控制住。心中暗骂,双手却更为诚实地将怀里的人搂紧。感受到掌心传来的温度,陆潮生郁闷地想:也不知道这辈子你打算什么时候抛弃我呢?
听江月回应他说看他醒了她开心的时候,陆潮生心里想得是:你才不会觉得开心,你巴不得我早点没你好找别人。
等到江月轻柔地给他顺着头发还说买了药回来的时候,陆潮生:装!看你装到什么时候!
可陆潮生觉得江月摸得他轻飘飘的,像是倒在了云上,真幸福啊。皮肤接触的地方都在酥酥麻麻地过电,心脏跳得好快。
陆潮生唾弃自己,他还是会因为江月的好心动。那双湖水般清澈的双眸盯着自己的时候他可耻地感到幸福,即使过往的伤痛历历在目,即使他明知湖底是危险的漩涡,说不定还有毒蛇鳄鱼,表面的粼粼波光只是岸上的影子、月光的投映。假的、假的!都是假的!一碰就碎的幸福算什么狗屁幸福!
内心波澜起伏的陆潮生一脸烦闷地把江月推进家里,自己认命一样地去把外头的东西提回来放好。
装吧,就这么一直装下去也好。
看江月气息有些不稳,额头还有些细密的汗珠,想来是累到了,也是,从前都是他去采买,哪会叫江月沾手,看购物袋上的标志江月去了附近的地超买东西,虽说已经是离这里最近的超市,但她一个人要提着这大包小包的回来也是不容易。
可她又好像一点都不累的样子,眼睛还亮闪闪地望着自己,为他的好转开心,陆潮生一时也拿不准到底是怎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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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事儿,兴许是这一世的江月就是还喜欢着自己呢,他也不能因为上一世的记忆去苛责现在的江月。
谁让他还是会想一头栽进那温柔的湖泊,任由湖水将他包裹。
有漩涡也没关系,只要湖里别再掉下其他人。
那样这片湖的一切就又还是他的。
因陆潮生好转而激动不已的江月全然不知他的满腹心思,拉一脸烦闷的陆潮生坐到沙发上,又把包里全部的药全都倒出来,翻到退烧药拆出来递给陆潮生示意他喝了。
陆潮生手指捏起薄薄的白色小药片,盯了一会儿丢进了嘴里,喝水送服,等体温彻底恢复正常就起身去收拾江月带回来的几袋东西,水果蔬菜放到池子里清理,冰鲜冷肉丢冷冻,那一袋大米也冻了进去,为了冻死那些该死的米虫。
江月很怕虫子。
陆潮生蹲在冰箱旁边给食物分类边问:“怎么买了这么多东西?一个人提回来的?”他心里估计着这些东西恐怕已经是江月能提的极限来了,但对应对未来末世来说只是杯水车薪。
“对啊,家里吃的都没了我就去买了,每样都买了点就好多了。”
江月蹲在他旁边轻快地答到,心想这些怎么能算多,等真到了末世,他俩吃一个星期都不够,暗自决定自己明天得去租个越野车方便采购物资,以后出行也便捷。
陆潮生装作不经意地问到:“我看你衣柜那些包包首饰都不见了,怎么回事?”
“都卖掉了啊,你别说那些东西还挺值钱,卖了不少呢~”
陆潮生有些惊愕,从前碰都不叫我碰,现在居然全都卖掉了?
“不是很喜欢吗?最近缺钱吗?”还是说卖了旧的就又会有人送新的?
后半句话陆潮生咽进了肚子里,他一直都知道江月的包包首饰是她的追求者送的,只是他不敢提,怕闹开了江月就彻底不要他了。
“没有,我......”江月神情怵怵,她不知道该怎么说,那些是原剧情里的东西,自己都记不清楚了。
“月月你等我一下。”陆潮生双手一撑站了起来,把手擦擦干净走到他自己住的那间小卧室,拿起书桌上的盒子,江月太久没有进过陆潮生的房间,那盒子大喇喇得摆在面上好久她从没有发现过。
陆潮生心里也很忐忑,这个东西还是他上辈子就买了,江月喜欢这些,可他没钱送不起价格昂贵的包包,存了好久的钱才买了这一个,可惜上辈子到最后都没能送出去,现在他早早地送,结果会不会不一样?就算江月还想抛弃自己也没关系,他已经用异能放了一线精神力在她身上,江月再也跑不掉了。
等到盖子打开,里头的东西重见天日,江月还有些发愣。
一条黄金项链躺在里头,不知道被锁了多久才有缘见到它的主人,挂坠是一弯月亮,周边挂着一个个长短不一的小金珠,还点缀了碎钻,在吊灯的暖光下更显得金灿灿。
“你买的?”
“对啊,喜欢吗?”
江月拿起来颠了颠差不多十几二十克,她虽然对珠宝首饰没什么概念,但黄金她总是了解的,金价飞涨,这条项链单金价少说也得一万多了,陆潮生的钱都给了江月,他哪来的钱买这个?陆潮生......不对、她被剧情控制在外头花天酒地的时候陆潮生在做什么?
江月捏着项链的手有些颤抖。
“你哪来的钱?”
面前的男人被盯得有些羞燥,把东西递给江月就背过身假装收拾菜叶,一团红云掩上了他的脸。
“就打工赚的,我多接几个夜班,存几个月就有了。”
他说得轻松,听得江月眼眶发红,心里难受,被一双手紧攥住了心脏,金光闪闪的吊坠比不过青年人赤诚的心。
一想到那些片段里的陆潮生江月就难过的要死。
去他大爷的狗屁小说,他们欺负人!他们都欺负你!
江月扑上前搂住他的腰,整个身体都贴着陆潮生的后背,整个人都在颤抖,陆潮生感觉有什么东西洇湿了他的衣服。
“我明明不喜欢的。”喜欢那些东西的是剧情控制的她。
听到江月低声喃喃,陆潮生面色煞白,目光里透出些阴郁,还是买错了吗?还以为你会喜欢,到底是不喜欢东西,还是不喜欢我这个人。
陆潮生觉得他掉进了一滩黑水里,他快被绝望淹没了,月月不喜欢他......没关系,反正你再跑不掉。
陆潮生自己把给自己哄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