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陆相到了孟余的单位接她出去。
俩人来到了民政部门,还是那个办事人员。
这回,他没认出自己这个不起眼的袁红文的前妻,但他认识陆相。
于是,一番热情的招呼后,给陆相和自己登记了。
不一会,结婚证明书到手了。
自己,这又成了有夫之妇了。
打心里她挺不愿意的,但这个年代,不允许有人单身活着。
突然,孟余余光看到了身边的陆相,是否他也是自己这样的想法,不然他怎么就想找个思想成熟的,彼此有距离地相处,不让一方成为另一方的负担呢。
婚后的日子和婚前没什么两样。
不过是孟余搬到了陆相单位的那个单身宿舍去住罢了。
他的单身宿舍能有十六七平米的样子。
屋子里摆了床、衣柜、写字台后,就基本没什么地方了。
当然,做饭是做不了的。
俩人早晨在陆相单位吃早餐,中午各吃各的,晚上一起回陆家大院吃。
然后两人饭后骑车或散步着走回家。
这就是结婚两个月以来,他们的生活。
他们也没有什么聊天的时间。
就这样很平淡的日子过着。
这天,孟余接到了一个电话,是她爸爸打来的。
让她中午回家一趟。
孟余在中午吃过饭以后就回去了钢厂住宅楼。
不用想,就是又打自己房子的主意了。
回到了娘家,孟余看见爸妈和大哥都在家里。
看见孟余一进屋,她大哥就立刻站了起来,热情地伸手要接过她的斜挎包说:“小余啊,你吃饭没?这都多少日子没看见你了。
快坐,哥给你倒杯茶水。
刚刚沏的茉莉花茶。”
孟余用手按住挎包,直接坐在了饭桌旁的椅子上,没回答大哥的话。
看着孟爸孟妈,用眼神示意有话快说。
孟爸看了孟妈一眼。
孟妈说:“小余,你这孩子也真的是,结婚了都不跟家里说一声。
还是头几天听你大伯说了才知道。
你现在住在哪里呢?姑爷是干什么的?”
孟余看了一下手表:“爸、妈,有什么事,你们不用拐弯抹角直接说。
能做到的我肯定做,做不到的,比如你们要房子那样的事,那也绝对不行。
说吧,什么事。”
孟妈尴尬地看了孟爸一眼,对着孟余说:“小余,你看你哥哥,他这对象都订婚半年了。
现在就要结婚了,可是没有房子。
现在,那个的对象怀孕了。
如果再不结婚,那人家就要告你哥耍流氓。
你那房子现在也空着,不如就借给你哥哥住,等他分房子了,就给你腾出来。”
“肯定不行。这事你们就别想了。
我还就告诉你们,有人看上我那房子了。
如果需要,我随时可以把房子卖掉。
这么跟你们说吧,我和你们,就是熟悉的陌生人。
当个远亲走动着,别提办事。
毕竟从我替嫁那一天,咱们就分割明白了。
但凡当初我挨打,你们给我出头,无论事情是否能办成,那现在,就是让我把房子给你们都不是不行。
可是你们呢?
你们不知道,那个大院里有一个家庭,也是高干。
他们家就欺负外来的一个工人家庭的儿媳妇。
那个儿媳妇是个大学生呢。
结果有一天那男人打了媳妇一巴掌。
只挨了一个巴掌,人家娘家一群人就都找来了。
说什么干部欺负工人子女了等等。
吓得那家人从那以后几乎就把那儿媳妇拿板给供起来了。
可是,大哥,”
孟余转头看着自己这个大哥:“大哥,我可是从十岁开始做家务啊。
从你上班开始,就给你洗那工作服。
你知道吗,大冬天的,咱妈不舍得肥皂,也不知道从哪找来的草木灰,给你洗那又厚又重的工作服。
十多岁,这么大的楼里,这么多户人家,就我一个那样洗衣服。
一直给你洗了六七年。
你看看咱们钢厂家属,哪个姑娘手上有老茧,哪个姑娘手上有冻疮的?
大哥,你就像使唤丫鬟一样使唤我。
可你上班以后,可有给我买过一分钱的头绳糖果?
可有给过我一毛钱的零花钱?
其他我也不说了。
你呢有能力就娶,没能力就打光棍。
我不欠你们任何人的。”
大哥:“小余,实在是我女朋友说,如果没房子,她就告我耍流氓。
这年头一旦被告耍流氓,那不说工作了,轻了是去大西北劳改,重了都容易被墙壁。”
大哥蹲下身子,双手抱头。
不知道他是真的害怕还是装的。
“我不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
既然你怕,当初你想什么了?生孩子时你怎么不怕去大西北了?
还有,她告你耍流氓?呵呵,你们是订婚了且办过订婚宴的。
订婚的人,有些地方就等于结婚。
她孩子都有了,还耍流氓?
自己不解裤腰带,谁能强迫她不成。
再说了,俩人一起睡觉,谁知道是谁对谁耍流氓?
这事又没有人证,你还可以说她肚子里的孩子不是你的,她栽赃给你呢。
不然,就等她生下孩子验血后再去告吧。
况且你又不是不娶她,只是和老人一起住。
怎么,她想学资本家太太那一套,想住什么小洋楼吗?
咱们家隔壁,两个儿子结婚都在一起住,十号几口人。
人家都能挤挤对付着,你们怎么就不行?
要不要脸了,就盯着自己妹子那点东西。
还是那句话,往后什么房子钱的,这些事别找我。
要是结婚吃酒席,找我充个人数捧捧场肯定没问题,其他事,免谈。
至于你们想的、来歪门邪道威胁我那一套,告诉你们,不好使。
我还是那句话,不管婆家娘家,我就是一个人。
我一个光脚的不怕穿鞋的。
大不了咱们就鱼死网破,都别好了。”
孟妈恼了:“你少扯这一套,还动不动鱼死网破的,你给我网破一个试试?
反了你了!
我们养了你一场,怎么,长大了,工作好了,就不管家里了呗?
这到哪里都说不过去。
你是光脚的,我们八辈子贫农,现在是光荣的工人阶级,你以为我们就怕?”
“你们是光荣的工人阶级,你们不怕,怎么还怕人家告你们耍流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