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禝知道最后一句是开玩笑,也笑了:“表姐,我知道。我自己会找理由的。”
佳和摸摸他的头,又给了他几本漫画图。
这是给他用来交朋友的。
在佳和的提心吊胆中,康熙皇帝终于领着大部分的京城权贵出京狩猎去了。
她不担心废太子之事,那事要是胤禝亲临现场,对他还算好事呢。
可十八阿哥那可是康熙的爱子。
他的死还不知道是不是人为的,要是有人一就手把胤禝也给捎带上,得不偿失。
而且,因为王庶妃那年得了肠痈肿死掉,所以康熙就又把十八阿哥这个无母的孩子疼到了骨子里。
本来康熙就疼爱十八阿哥,因为当年王庶妃害十九阿哥的事出了,皇上才冷落了他一段时间。
可是,隐在空间的佳和发现,那王庶妃不但没有住手,还在继续策划着找机会一举弄死十九阿哥,这怎么行。
所以,当时的佳和就刺激了王庶妃的那根多余的肠子 。
那肠痈症,是古代不能根治的疾病之一。
如果得病后控制不住,那几天时间就会死人。
当时王庶妃犯病后,太医院好多太医都出手了,但是依旧没有治好,结果不长时间,王庶妃就死了。
人死账消。
康熙就又对十八阿哥疼爱起来。
本就是汉妃所生,加上又失去了母亲,所以没有任何人嫉妒十八阿哥。
如果今年十八阿哥仍然死掉,那么肯定又是一场腥风血雨。
大队伍走了,留在京城的人感觉轻松不少。
这天,胤禝捎信想出宫到佳和这里。
吓得佳和赶紧啰里啰嗦写了一封长信,信里阐明了,如今皇上不在京城,他要老老实实在宫里,不可以出来。
万一出来,皇上肯定会怪罪自己这个当表姐的。
语重心长的一番说教,胤禝终于打消了想法,安心读书练武。
而另一边的塞外。
康熙的营帐里,十八阿哥终于因为腮腺炎而闭上了眼睛。
康熙悲愤交加。
不过康熙是谁啊,能为十八阿哥的死悲伤了五分钟,那都是他的仁慈了。
随后,习惯性的,康熙的脑子就转悠开了。
他在想着,十八的死,可以为他做什么。
很快他就觉得,这是个契机。
正好太子在十八病重之时不怎么靠前,十八阿哥死的时候,太子也没有太过悲痛的表现,这不就是个好时机吗?
于是,装模作样的康熙把一众儿子和一众近臣都叫到了跟前,大骂太子:“朕万万没想到,你在南书房读了那么多年的书,又被朕亲自教导那么久,可是你却无情无义不孝不弟。
你不法祖德,不遵朕训,惟肆恶虐众,暴戾淫乱。
如此寡廉鲜耻秉性暴戾、 骄纵不羁、生而克母之人,朕失望至极、伤心至极 。
痛定思痛。
念及太祖、太宗 、世祖缔造大清江山之艰难,万不可传承于你。
即日起, 废黜皇太子胤礽,圈禁于咸安宫。以免遗祸大清后世以免遗祸后世。”
太子以头抢地跪在地上,听完康熙对他的一番评价和处决结果后,突然,太子抬起头,惨笑着,看着皇上说:“皇阿玛啊皇阿玛!
你要是早十年二十年的这样废了儿子该多好!
那样儿子也不至于被下药,也不至于这么多年都睡不好吃不好。”
说罢,太子直起上半身,看着康熙说道:“呵呵,儿子是真的羡慕一众兄弟啊。
他们在自己那庞大的府邸里,殿宇宽敞、亭台楼阁、花园假山、小桥流水。
呵呵,儿子做梦都希望在那样一处地方恣意待上那么几天,哪怕三天也好。
能吃好睡好,能膳后有个花园子散散步。
真的,窝在毓庆宫里儿子都伸不开腿脚,饭后在屋子里绕圈散步,憋屈的儿子多少次都想出家、想自尽。”
太子长长舒了一口气,仰头看着头顶,语气平平无悲无喜地接着说道:“如今,心里终于落定了,虽然还是被圈在鸽子笼里,但也就是伸不开腿脚而已。
最少这回敢放心吃喝,不用担心里面有什么药物、有什么毒物、有什么恶心玩意了,不用睡觉也睁着一只眼闭着一只眼了。
最少您把大门锁死,把围墙加高,就不用安排人十二个时辰于儿子的四面八方监视了。
呵呵,那滋味真的不太好受啊。”
说罢,太子哽咽了一下,他平缓了一下情绪后,对于康熙不断地说‘放肆’、“你放肆”、‘你给朕住口’之类的话充耳不闻。
太子:“皇阿玛,有生以来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您就耐心些听儿子说完可好?”
皇上被哽住了。
他嘴巴张了张、、、
那边太子接着说:“皇阿玛,儿子这样的混账,从今后估计咱们父子两也没有见面的机会了,那儿子就跟您说说这些心里话。
来生,您别再生出儿子来,儿子不配。
但儿子还是要做我皇额娘的儿子。
皇阿玛,我皇额娘她不是儿子克死的,她是被人下药,在生了儿子后为了大清、为了您必须去死、去背锅的。
这事您是知道的,就不要冤枉儿子了。
她的死,是为了大清、为了您啊!
您不但不惩治害她的凶手,还把这罪过加在她唯一的儿子身上。
为了皇额娘地下安宁,请皇阿玛把‘克死生母’这话去了吧。
呵呵,至于说儿子这样的人,不配吗?
是啊,儿子不配!十弟也不配!
只有善解人意的包衣女生出的儿子才配继承大统,才配尊享荣华,肆意生活,长寿无极。
只有没后台的汉女生出的孩子才能长大成人。
看儿子,战战兢兢快熬到死了结果又被圈禁了;
看十弟,装傻充愣不好好学习、娶个蒙古福晋才能活下来。
可我和十弟这样满州贵族女子生的孩子活下来了,那我们的额娘却必须去死。
哈哈哈、哈哈哈。”
太子大笑着,都笑出了眼泪。
皇上想阻止太子说下去,可他像是失语了一样。
而满大殿里的皇子阿哥都被惊着了不说,那些大臣们早都跪下颤抖不已。
他们不要听啊!
“皇阿玛,您不是一直夸奖十四弟性格洒脱不羁,敢想敢说、是爱新觉罗的好儿郎吗?
爱新觉罗的好儿郎?
哈哈哈!他个性好不好、品行好不好、能力出不出众且不说,但他是我们一众二十几个兄弟中的第一人还差不多!
您当是因为什么?哈哈哈,那是因为他娘乌雅氏啊!
乌雅氏是包衣头领,乌雅氏手握所有包衣,乌雅氏掌管着皇宫所有人的吃食。
哈哈哈,谁能、谁敢忤逆乌雅氏?
谁能、谁敢跟十四弟、四弟兄弟呛声?
不要命了?不想让自己额娘姊妹活着了?
哈哈哈、哈哈哈,不说了。”
太子用手胡噜了一下脸,那脸上满是泪水。
他的眼光很复杂,看着康熙,想说什么,又咽了下去。
随即就像下了什么决定一般:“皇阿玛,咱们父子缘分已尽。
如果皇阿玛觉得父子一场还有那么一丁点的情意在,那就让包衣们给我儿女的毒酒不要掺水、让他们死个痛快吧!
皇阿玛,永生永世不再相见!”
说罢,太子一跃而起,一头撞在了旁边的柱子上,顿时红白相间流了一地。
整个行营大殿一片静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