闵柔没想到她会如此,自己可是武安侯老夫人,在京都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哪个不给她三分面子。你一个郡主的胞妹,还没得到证实,也没有任何封号,你居然如此硬刚?
“你还想怎么样?”她的丫鬟上前替主子出头了。“我家夫人又没怎么样你,都说抱歉了你还要如何?”
“放肆。”她身后的丫鬟开口呵斥。“主子们说话,什么时候轮到你个下人开口了。”
那边不服气:“你不也是下人嘛。”
“你个下人当然得我这个下人应对,难不成还想让我家小姐出手,你也太看得起自己了?”
这丫鬟是大掌柜给送来的,一起来的有三家,一共十二个人。这些人是大掌柜在管理,属于家生子,从小就被教育的。如今三家卖身契都在她手里,对她非常认同。
“你这丫头、”
红菱作势就挽袖子:“干啥,要打架,咱们到外头去打,别弄坏主人家的地方。”
楚音适时站起来,冲着楚老夫人行了一礼。“抱歉,扰了夫人的地方。实在是武安侯这位欺人太甚,什么都不调查,就当着怎么多人面给小女难堪。小女虽然位卑,但也绝不能任人如此欺辱。”
楚老夫人笑着摆手:“不碍事,不碍的。当年你胞姐跟我家女儿可是好友,我当她是自家孩子一样。你们是同胞姐妹,以后也别跟楚家客气。多走动才是。”
她的俩外孙刚才见了,态度恭敬亲切,人也没那么臃肿,有了精气神。听孙子说如今在国子监认真读书,虽短时间看不出进步,但那态度却是十分端正。
女儿没了,她十分担忧这一对孩子。奈何俩孩子亲近继母,对外祖家反倒疏远。这些年她伤心难过,可如论说什么做什么都没用。正犯愁无奈,没想到如今峰回路转。
都是眼前这个女孩的功劳,俩孩子对小姨十分敬重。这位所做所为十分正派,跟楚家是友非敌。而且还有共同的敌人武安侯夫人,那关系自然更近一步。敌人的敌人,那可不就是自己人嘛。
“闵夫人,楚小姐怎么也是青河郡主的胞妹,你如此欺辱,怎么也该郑重赔个礼才是吧?”
被楚老夫人当众给了个没脸,闵柔脸色白的像一张纸。这些日子江瑾驰兄弟俩变化她看在眼里急在心里,恼火下刚才太急切了。没想到这女孩这么硬,一个白身跟她一个侯夫人硬刚。
周围人的窃窃私语丝丝缕缕灌入耳中,都在说她做事太过。名声对于女孩是多么重要,怎么能不调查清楚就说人家是外室呢。
“这么低贱的身份,怎么能随意给人安脑袋上。”
“青河郡主的胞妹。要是青河郡主还在,她还敢这么张狂嘛。”
“她算什么啊,闵家又不显赫,她是嫁入了武安侯府做续弦才有如今的风光。”
“闵家好像和贵妃有亲、这人好像是贵妃表妹。”女人压低声音,提醒大家注意。
在场的基本都是跟楚家交好的人家,当然看得清楚家态度。楚老夫人都在这么说,大家的声音说的挺大,直到这位夫人提醒,这才噤声。
正常情况闵柔道个歉这事儿就揭过去了,可她这人就是那么不正常。闻言居然拿着手帕呜呜的哭了起来,好像被欺负了似得。
“都是妾身不好,妾身只是关心孩子,并没有别的意思。”
哭了,表面上是示弱,实际上是耍绿茶。有些人已经开始动摇,觉得是不是做的太过了。
“闵夫人,既然您觉得是自己不好,是自己错了。那么道个歉也就是了,做错事道歉,这个您父母应该教过吧。”
楚老夫人都有些棘手,看向闵柔的目光带着厌恶。没想到楚音丝毫不乱,也完全不受她裹挟。我跟你讲道理,你哭是几个意思。你爹妈什么家教,做错事道歉都不会?
闵柔心里恨的咬牙,她都这样了对方居然还不退让。这个楚音说是青河郡主的胞妹,是辈分上跟她同级,她没法用辈分压人。
“我也是一番慈母心肠,楚小姐不必如此咄咄逼人吧。”
“我差点被你宣扬成外室,一生都可能尽毁,夫人却说我咄咄逼人?哦,我懂了。谁哭谁有理是吧,要不我也嘤嘤嘤。”
“哈哈、”
有人忍不住笑了出来,事发突然实在没料到。楚小姐真是个妙人啊,明明比闵夫人年轻那么多,却好像她才是长辈,在面对无理的晚辈。
闵柔忍不住的开始哆嗦,她今儿成笑柄了。这个姓楚的,她怎么敢的。自己可是武安侯夫人,她在京都毫无根基,靠的就是武安侯府,她怎么敢得罪侯府女主人的。
又有夫人小姐来拜寿,不过看厅中气氛诡异,所以站在一旁小声的跟认识的人打听什么情况。
“闵夫人不愿给我一个民女结果,民女也不强求。这事儿就这么算了,今天是楚老夫人的寿诞,对老夫人实在抱歉。”
她这话说的漂亮,既表达了这事儿是你闵柔错了,又大度懂事的退让一步,免得主家为难。落落大方又有理有节,把闵柔承托成了个不讲理不懂事的。
“给老夫人贺寿,老夫人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随着时间的推进,来贺寿的越来越多就没断过。闵柔原本是不想低头,结果被挤兑成了不懂事不讲理。她意识到的时候,已经连个找补解释的机会都没了。
“夫人,要不我们先走?”
“现在走,岂不是让人笑话。”
丫鬟被训了在一旁不敢再吭声,暗自腹诽:不走也成笑话了。没看那些人暗中窃窃私语嘛,还时不时的偷偷看你。眼眸里都是取笑,你早成笑话了。
闵柔坚持着等到寿宴结束,青着一张脸出了楚家门。楚老夫人今儿开心极了,自从姑爷去世,楚家跟闵柔对上,哪次都是个输。楚家眼看着俩外孙被她养的不堪,却没办法改变,提起来就是憋气。
今儿闵柔那个贱人,居然成了大伙笑料,大家看她跟看谁家不懂事刁蛮任性的小女孩似得,哪还有侯夫人的气派。
“楚小姐,今天人太多也没好好叙旧。改日我再下帖子,楚小姐可一定要赏脸。”大舅妈也高兴啊,总算在闵柔那个贱人那里扳回了一局。
“夫人客气了。楚音先告辞,改日一定登门拜访。”
楚音出门上了马车,丫鬟给她倒了一杯茶。“小姐您太厉害了。那个闵夫人还想装着混过去,这回她成笑料了。”
楚音但笑不语,闵柔一贯爱用温柔刀装柔弱,今儿她算是没走对路。点出你的错误,指出你的行为不妥,然后再大方的表示不计较。就这么一对比,你这手段就太小家子气,上不来台面。
江瑾年兄弟俩作为楚家外孙,一直帮着舅舅和表哥送完了所有客人。舅舅还抽空过问了一下兄弟俩的学业,得知俩人恢复了早起锻炼,欣慰的抚了抚胡须。
“有什么问题就来,你们父母不在了,但还有楚家。”
“是,多谢舅舅。”
江家兄弟俩一起回的江家,明天还得早起去上学。家里有专门的校场,方便俩人早起锻炼。最近这些日子他俩在江家住的多,楚音那里已经开始改造房子,要将西侧房子推倒一个院儿建校场。
“两位爷可算回来了,夫人在屋里哭呢,两位爷快去看看吧。”
江瑾驰好奇不已。“母亲在哭,为什么?”
“那个,”丫鬟装作十分为难的样子,欲言又止的不说。
江瑾年皱着眉:“还不快说,等着爷发火呢?”
丫鬟被逼无奈,终于将重要信息说了出来。“今天夫人被人欺负了,上了马车就流眼泪,一直到现在。奴婢们怎么劝都不行,夫人今儿可是被欺负惨了。”
“被谁欺负的,怎么个欺负法儿?”
丫鬟摇摇头:“夫人不让说,更加不许告诉两位爷。是奴婢担心夫人,忍不住想让爷劝劝。”
好么,借着丫鬟的口说这些,嘴上说着不让说,实际上春秋笔法,不说自己过错只提自己委屈。被欺负。
兄弟俩快步穿过夹道到了东路主院,一进门果然继母在哭。委屈的哭红了眼,眼睛都肿了。弟弟在一旁小声安慰,娘儿俩好像特别可怜。
“咱们母子全靠你大哥,他才是这府里的主人。母亲受委屈没关系,你可不许跟你俩哥哥生分了,你们是亲兄弟。”
江瑾驰心里一暖,继母真的是很好的人。“母亲,到底是谁欺负您了?虽然儿子如今还未入仕,但我武安侯府不是那么好欺负的。”
江瑾年也跟着点头,不过他没说什么,静待继母继续。武安侯虽然不如之前了,可谁敢明目张胆欺负呢。
“没关系的,楚家护着、这事就算了,别因为我让你们有了嫌隙。”
“到底是谁?难道是外祖母,或者是舅母?”
“不是的。是母亲弄错了,不怪被人下脸。”
“到底是谁?”
一旁的丫鬟适时开口:“是会仙楼的东家,楚姑娘说是青河郡主的胞妹。咱们夫人就只不过说一句话而已,她就一通怼,还要夫人给她道歉,让夫人下不来台。”
“不可能。”江瑾年开口反驳,“小姨绝不是那种无事生非的人。母亲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说了什么过分的话?”
江瑾驰也点头:“是啊,母亲是不是说什么过分的话了?小姨不是不讲理的人,她年龄虽小,但却十分懂礼。”
闵柔都要石化了,一脸不可置信。这楚音是何方神圣,这才出现多久啊,居然让她在俩继子面前吃了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