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天刚蒙蒙亮,江家兄弟俩就出现在了校场。十岁前武安侯还在世的时候,兄弟俩就是这个时辰过来。父亲说冬练三九先练三伏,习武一日不可间断。
后来父亲去世,兄弟俩贪图舒服就不想再练。继母也纵容他们,所以这里就荒废了下来。如今俩人想着这一身的肉、既然答应楚音要奋发,那不如将习武也捡起来。
兄弟俩先热身,然后绕着校场跑。身子太重,俩人都是呼哧大喘气。江瑾驰还记着姨母说的让他去找舅舅赐字,可之前舅舅因为他不求上进气的说以后再不管他。
“你说我要是改变的多,舅舅会不会就不生我气了?”
江瑾年同样大喘气,娘说他俩这样属于中等体重,刚开始锻炼不能强度过大。所以他俩没跑多快,就是慢慢的颠。
“不知道。之前你那么反抗,舅舅气的脸都红了。说以后再也不管你。不过外祖母对咱俩还是挺和蔼的,不行就去求求外祖母。”
“也是。”江瑾驰感觉汗流进了眼睛里,赶快抬手擦了一下。“母亲又问起你了,说你实在喜欢离不开,不如将人安置在家里。这样成天在外不太好。她也不是不容人的人,你说可怎么解释啊?”
“唉、”江瑾年长长叹口气:“什么都别说,先就这样吧。我要不隔三差五的回家住?不行,我娘一个女子,而且她现在这样,怎么能让她自己住?万一有什么歹人,多危险。”
江瑾驰点头,“你说的对。唉、那更得将功夫捡起来了。不然真遇到坏人,咱俩这身手能保护得了谁。”
“不是还有那么多下人护院嘛,也不用咱俩上吧?”
“父亲不是说过嘛,靠人不如靠己。战场上杀敌,日常保家卫国,旁人是指望不上的。关键时刻还的是自己。”
“大哥、你怎么记得父亲这么多交代呢?以前都没听你提过。”
“不知道。以前好像忘后脑勺了,被小姨一顿教训,我想起了很多父亲的教导。”
看弟弟两手撑着腿,弯着腰大喘气不跑了,他抬手拍他一下。“你别偷懒,要是父亲在又该训你。”
江瑾年缓了缓接着跑:“父亲会伸手提溜着我跑,想偷懒根本不可能。”
“哈哈……”
虽然累,可是心里好像拨开了什么似得,感觉亮堂堂的。十岁没了父亲教导,一天天的漫无目的。如今忽然父亲被请了出来,脑海里关于父亲的记忆频繁闪现。
父亲、一个男孩成长的标杆。他们俩这六年没有了父亲的教导,松懈、对文对武都松懈的很。外祖家的严厉教导让他俩不舒服,家里继母一通宠、一通哄,一通贬低舅舅的用心,他俩就更加抵触。
如今楚音开口将武安侯抬了出来,江瑾驰终于意识到,也想起了太多关于父亲的教导。他是长子,父亲说他要好好读书习武,要撑起武安侯府。
兄弟俩练习了半个时辰,早饭依旧是楚音让人准备的减脂餐。洗了澡换衣裳去国子监读书,虽然有些累却精神奕奕的,没了平时那种沉重的瞌睡感。
晚上下学,江瑾年还是回了楚音那边。那是他亲娘,他曾经无限幻想过的生母。如今就在他身边,跟他想象的有些不一样,但又好似哪里高度融合。
“江公子、”
门口居然遇到了钱丛云,他一下子欣喜不已。第一次见就喜欢的女孩,去年她家遭难被抄家,他对她非常怜惜。可是之前她老是不怎么见他,没想到今天居然在门口碰到了。
“钱小姐、您还好吧?”
钱丛云面上和善笑着,实则眼眸深处带着烦躁。“店里生意不太好,大家都说今年生意更不好做。我弟弟身子弱,病了。我正愁呢。”
“啊?那赶快请大夫啊。”
钱小姐泫然欲泣,抬手用帕子抹了一下眼睛。“是啊,可是……”
“那个、”他低头看看自己,将腰间的玉佩解了下来。“这个先当了用,治病重要。”
钱丛云等了三天才等到一个他身边没带下人的机会,可没想到以往一贯出手大方的他,此时居然会这样。这玉佩成色倒是非常好,肯定价值不一般。但她拿他的玉佩去当,这以后可怎么说得清。
“多谢公子。不过……我自己想办法吧。”
她说完抬腿进院,江瑾年急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她遇到难处了,可他已经给了解决方法,他这玉佩可上好的,值不少钱。奈何她不接受,他也没办法。
蔫儿哒哒的回了屋子,没一阵他将小厮喊进来,将玉佩交给了他。小厮有些为难,小声的开口问。
“公子、真的要当吗?你已经给那位钱小姐那么多,如今玉佩都要……”
“当。少废话,让你干什么你就去做,哪那么多话。”
“好吧。”
小厮快速的将玉佩送去了当铺,活当一年,拿到了一百两银子。这玉佩当然不止值这个价,但他多了个心眼。二爷手里钱越少,以后赎回的时候也能少花些钱。
江瑾年连夜让人给钱小姐送去了五十两银子,夸下了海口不够再找他。这回获得钱小姐一个娇羞的道谢,好像他是救风尘里的侠客,美的他晚上一个人傻笑。
楚音发现他玉佩不见了,暗里问了他的小厮。得到事情真相后,她有些哭笑不得。她这傻儿子这是多喜欢这位钱小姐啊,又给房又给店铺,居然还背后给这么多的钱。
她让大掌柜的给调查了一下,得知了钱小姐的底细。原来是父亲获罪,一家子如今都住在她儿子的宅子里。那边的宅子是她原先住过的,她倒是不介意给旁人住,但她介意那位钱小姐看她儿子的眼神。
晚上收割了空间里的菜,这些日子空间里的她种了特多各种品质的辣椒。她亲自动手和几个婆子丫头做成了剁椒酱、辣椒全部经过处理后送去了酒楼。
胡椒、辣椒、迷迭香、香兰叶、柠檬、这个时期没有的香料,她都在空间里种了出来。
但如今有个问题,她把这些一次次全部取出,也就是没有作物卖给系统。所以她积分一减再减,这回买了种子化肥后,已经没积分了。
除去送到酒楼的调料,她这边宅子里还有一百二十一坛。这么多,预计够用一个多月的。这一个多月她得兑换积分,否则竭泽而渔,空间会毁。
既然要卖系统,她就没再种调料。全部种上水果,预计三十多小时成熟。成熟后全部卖给系统,她就有积分了。
打理好空间,她去洗漱时坐在浴桶里再次想起了那位钱小姐。不行,她得会会这个姑娘。这人到底什么情况,她也得打听一下。
酒楼如今生意爆火,因为独一份的生意,她将价格定的高,来的基本非富即贵。提起武安侯府来,许多人都能说几句。所以翌日她去了酒楼,有意的跟人搭讪。
“武安侯二公子和钱小姐?”这位是京都有名的公子哥,对于这些轶事八卦两眼放光。
“二公子倒是痴情,钱家出事后完全没顾忌,也不怕被牵连。可钱家小姐根本不鸟他,一个正眼都不给他。他就是剃头挑子一头热,人家压根看不上他。后来不知道谁帮忙,钱家小姐在京都安顿了下来。”
另一位点头附和:“钱小姐可是出了名的才女,琴棋书画无所不精。眼界高的很。”
“那、钱小姐是谁帮忙安顿下的?”
“不知道。只听说她和母亲弟弟一起出了钱府,当时大家还说以后京都少了才女。没想到她在京都安下来了,听说铺子里各家小姐夫人们还是很捧场的。”
楚音点头,钱丛云的确高傲,长的漂亮又有才,有高傲的资本。可你花着我儿子的钱,住着我儿子的房,外头却一丝风声都没有。反倒是我儿子被人误会,觉得他舔着脸追求你,你这不是又当又立嘛。
花着我儿子的钱,住我儿子的房子,却对外跟我儿子撇的这么干净。就你这么个破落户还看不起我儿子。看不上他也就算了,他现在这形象的确不咋地。可你不该又当又立。
她当即冷笑一声,晚上吃完饭拉着江瑾年出了门。“走吧,跟我去个地方。”
“娘,去哪儿啊?”有人在他就喊小姨,无人的时候还是规规矩矩的喊娘。这是他亲娘,他可不敢放肆。
“你的玉佩哪儿去了?”
“啊、那个……”
“出去问问,哪家孩子从小没被家法侍候过。不想我把童年给你补完整、你最好给我老实交代。”
“当了。”迎着他娘的目光,他老实的解释。“丛云说弟弟病了、”
她真想踹他一脚,你小子没长脑子是不是。我生你的时候忘了给你生脑子了?你连个眉眼高低都看不出来。
“闭上你的嘴,只带耳朵跟我走。”
那么高的院墙,他娘居然提溜着他二百多斤的大胖子翻了过去。身形灵活姿态轻盈。还没等他羡慕夸赞呢,他被他娘塞进了假山里。
“娘、”
“闭嘴。”
今晚这边有客人,应该在花园里设的宴,所以花园灯火通明。钱小姐母女和几个女人有说有笑,很快说到了跟江瑾年有关的话题。
“表妹、当时那样我们也是无可奈何,家里小你也知道的。不过表妹你真能耐,如今依旧住这么好的宅子。”
舅妈接着道:“你这宅子不会是江家二少帮忙安排的吧,他对你可是一番情义……”
“舅妈可别胡说。这宅子跟江瑾年没一点儿关系。我跟他也没关系,就是他单方面打扰我罢了。怎么,舅妈没听人说过嘛。”
“不是、”舅妈被外甥女抢白了也不生气,依旧在四处打量。“我是想着,有这个实力也愿意捧着你帮着你的,除了江家小子还能有谁呢。”
钱丛云冷着脸,如果不是还需要靠舅舅家帮衬抵挡门户,她真想将人给撵出去。
“当然是我们自己。抄家又没抄女子嫁妆,我娘手里还是有底子的。”
“是嘛。”公婆重男轻女,当年那么点子嫁妆,居然还能在十几年后买这么好的宅院?她表示怀疑。真要这么阔绰,你爹为何贪那么多银子?
“当然。这是我们母女的宅子,跟什么江家公子无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