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被家中继母算计了,好不容易逃了出来,原本想着朝着中原的方向追一追,定能追上大哥的……”
“没想到……没想到……”
拓跋垒上前伸出轻颤的双手小心翼翼的抱着佑宁,将他搂进怀里满目通红,“佑宁,你叫佑宁是吧?”
他的声音里带着颤抖,“佑宁乖,小叔定会保护好你的。”
就像当年大哥保护他一般。
没了母亲,大哥也还只是个十二岁的少年,用他仍显稚嫩的肩膀,为他和二哥挡住一切来自外界的恶意。
草原上强者为尊,十二岁的大哥就成为草原上一方枭雄了,他不知道性子温和身材瘦弱的大哥是怎么办到的。
或许是因为他的身后,还有年幼的两个弟弟吧……
大哥知道他若不战,那他和二哥只能成为弱肉的一方,他想让他们成为强食的一方。
所以,他必须战,还得战的赢!
原本应是草原上雄鹰般的男人,此时却抱着自己的侄子泪流满面。
沈清欢没有再说话,只是悄悄的离开了马车,留出空间让他们叔侄独处。
下了马车后见墨染守在一旁,边吩咐道:“安排人注意里面的动静。”
“再派人去草原上查一查这个少年。”
墨染应下之后,想了想又说;“殿下,若是论对草原上的了解,属下觉得金虎军里面的人应该比咱们的人更加合适。”
沈清欢闻言顿步,“金虎军?”
“对呀,金虎军原本就是草原上的军队,墨染,你派人找赵将军说这件事。”
“是,殿下。”
沈清欢来到篝火旁坐下,想着刚才因着那少年的勾起的对于大乾朝西北和中原的矛盾问题。
先帝将西北草原打了下来,但是却没有好好的维护草原和中原之间的关系,导致这么多年西北在朝廷安排的官员的治理下更加的落后。
甚至草原人到中原还需要递什么狗屁的申请的折子,朝廷批准了,草原才能去中原地区。
怎么感觉这都不像是同属一个国家的样子。
不行,这样持续下去,草原上只要有人起了什么造反的心思,那反不反都是早晚的事情。
篝火里的柴被烧的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一开始只是小小的破裂声,后来突然其中一根即将被烧尽的柴发出了“嘭”的一声炸裂之声。
随后篝火里的火焰就慢慢的变小,直至还剩一点火苗在苟延残喘。
沈清欢就那么直愣愣的看着这堆篝火出神。
突然身旁一人往里面添加上了新的干柴,火焰一下子就重新烧了起来。
“听佑宁说,您似乎大乾的长公主。”
沈清欢看着火堆重新焕发生机,心中顿时明朗许多。
她转头看向坐在一边的少年,这是不是就是上天给她的机会?
拓跋氏,西北草原之主。
用了不到五年的时间统一了整个草原,眼前的拓跋垒是拓跋氏的儿子。
她救下的孩子是拓跋氏的孙辈。
这就是缘分,也是契机。
是不是代表着此次她前往草原解决问题隐患定会如她所愿,西北草原和中原的矛盾也能解决。
想明白的沈清欢顿时内心轻松了不少。
“则呢么自己下来了?”
拓跋垒挑了挑干柴让它充分燃烧,“佑宁哭累了睡着了。”
沈清欢回头看了眼安静的马车,嘴角勾了勾。
“佑宁是个很懂事的孩子,从来不会像其他小孩一样过分的吵闹,甚至连知道父母全都不在了的消息,也是一个人安静的消化,没有丝毫孩子该有的样子。”
“也不知道这孩子内心得受了多大的创伤,才会如此安静。”
“可能父母的死让他觉得彻底的失去了哭闹的资本,没有了父母在身边的孩童,连哭都不敢。”
少年低着头,声音闷闷的,“我知道。”
“什么?”少年低沉的声音被寒风吹散。
“我跟您说说西北草原上的事吧,我知道您来草原定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办。”
否则中原皇室尊贵的长公主殿下怎会纡尊降贵不远万里来到这荒凉的西北草原。
“好啊,那我就洗耳恭听了。”
原来拓跋氏的族长也就是他的父亲之所以 用了五年就统一了草原,是在他哥哥的帮助下才完成的。
后来哥哥因为旧伤隐疾将身体拖垮,父亲一开始还在意这兄长的身体状况,可是后来娶了继室,父亲的目光就只会落在一个跟他们没有血缘关系的孩子身上了。
那继室听说是中原来的,所以他对中原人的印象也染上了暗色。
那继室就是在一次中原来的侯爷血洗草原后来到他们身边的。
沈清欢听到这的第一反应就是,那女人可能是严凌苍留在草原的钉子!
有了这层怀疑,其他的事情沈清欢没听仔细。
直到听见那女人设计拓跋垒奸\杀女子被父亲下令处死,他被母亲留下来的护卫解救出来死里逃生的时候,沈清欢才回过神,细细听着。
“这么说真的有个女子死了?”
“应该是死了的,我试过她的鼻息,没有气了。”
拓跋垒烦躁的挠了挠头,“也不知道他们是为了故意陷害我才杀了那个女子,还是有什么别的原因。”
“反正我发誓,我是真的没有杀人的,我是收到了父亲身边的亲信过来传话,说是父亲有大哥的踪迹了,找我去商量追回大哥。”
“虽然我觉得父亲就算知道了大哥的动向也不会拉下脸来找大哥,但是我真的以为父亲还是重视长子,想要让我来挽回大哥的。”
“所以你就傻傻的去了?”
“对啊,那是父亲身边的心腹,我没有怀疑过……”
一时间不知道应该先可怜眼前这个半大的孩子,还是应该可怜那位草原之主,身边的心腹都背叛了他。
那位继母的手段也是了得,这才嫁过去几年,就将草原之主的心腹都收为己用。
中原来的?这女人到底是什么人,普通人家的女子可没有这手段。
怎么也应该是大家族出来的女子。
墨染安排好了人传信,回来之后就看见篝火旁的一男一女聊的正欢,连他走近都没有察觉。
他猛地转身又朝着马车走了过去。
殿下说那男的还是个孩子,都十六岁了,算什么孩子?
若他算是孩子,那比他才大一岁的自己是不是也算是个孩子?
朝着那两人翻了个白眼,过后才觉得自己好像有什么大病一样。
为什么看那人跟殿下谈笑风生会觉得很刺眼?
殿下跟谁说话与他有什么关系?
他只是殿下身边的侍卫,自己是不是管的太宽了?
还是最近的殿下变得太多,谋略得当,真心为民。
果然,认真干事业的女人最美。
他回头看了一眼还在谈笑的两人,心中的闷气又层层递进,憋得他难受。
“砰”一拳砸在车辕上,差点将车辕砸出一个洞。
反应过来屏着呼吸听马车里的动静,过了一会才呼出一口气。
幸好没将马车里的佑宁吓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