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瓶的碎片正好砸在了他的脚边。
陈英锐等了许久,本来气得火冒三丈,但看见孟极的那一刻,惊喜和激动盖住了怒火,“你总算来了!”
孟极神色冷淡,没理他,迈步径自走上楼。
陈英锐顾不得许多,急忙跟上,“喂!我有话跟你说!”
孟极手下的保镖已经识相地扑上前,直接一拳砸了上去,陈英锐痛得弯下腰来,他下意识地想反抗,却被死死摁住。
保镖将他的双臂扭住,将他提溜着上了楼。
“你们干什么!放开我!”
孟极进了包厢,坐了下来,侍应上前,递来了烟,又小心地拿打火机点着,一旁的陈英锐被保镖押着,跪到了他跟前。
孟极穿着一身剪裁精良的黑色西装,面料在包厢昏黄的灯光下泛着低调的暗纹光泽。西装内搭一件深灰色丝质衬衫,最上方的两颗纽扣随意散开,露出一截苍白的锁骨。他修长的手指夹着烟,腕间戴着一块古董机械表,活脱脱一个贵公子做派。
来包厢里的人都安静下来,等着这位大少爷发话,包括那个先前那个人模狗样,耀武扬威要赶人的经理也乖乖候在一旁。
陈英锐没什么见识,这辈子见得最厉害的人就是他以前的老大,排扬很大,出出入入都有小弟跟着,那叫一个威风。
但跟眼前这情形比起来,根本啥都不是。
陈英锐本来想吼叫着骂人,但望着对面的孟极,突然声音弱了下来,闭上了嘴。
“他砸了多少东西?”孟极冲着经理问。
经理吓得瑟瑟发抖,“没···没多少···”
他不知道这是孟大少爷的人,不然有十个胆子,他也不敢让人在外面等,早就迎上来伺候着了。
“去查查。”孟极道。
经理不知道大少爷的想法,但见孟极这么说,只能让人去清点,然后一一朝着孟大少爷汇报。
“两扇琉璃屏风,三张檀木桌,四只珐琅彩花瓶,七张梨花椅······”
经理一边数,一边汗都要流下来了。
陈英锐听着,脸上也露出了心虚之色,他有打烂这么多东西吗?
每说一样东西,陈英锐的心都跟着跳一下,他不知道什么古董,但这些东西一听名字就很贵。
过了好几分钟,经理念完了。
“没了?”孟极问。
“没了。”经理好不容易才汇报完,整个人手都在发抖。
孟极掸了一下烟灰,目光望向陈英锐,“你看看,你砸了人家多少东西?”
“还不是为了要见你。”陈英锐心里不忿道。
“见我?见我干什么?”孟极明知故问。
陈英锐看着眼前这么多人,想起自己来的目的,脸涨得通红,“你让他们出去,我要和你单独谈。”
“谈什么?”孟极根本不把他的话当回事,一点儿没有要清扬的意思。
陈英锐气得瞪着他。
“我的时间很宝贵,你要不说,就滚。”孟极不耐道,完全不给他留面子。
陈英锐的脸色变得有些难堪,但见孟极那一副听都懒得听的样子,顿时急了,也顾不得什么自尊,连忙道:“我想跟你借钱。”
孟极冷眼睨着他。
那种高高在上带着轻蔑和冷嘲的眼神,仿佛一早预料到他这种人能说得会有些什么话。
“我会还钱给你的。”陈英锐咬着牙道。
“拿什么还?”孟极偏头问。
陈英锐的手脚僵硬,他也知道,这么大的一笔钱,就算他出去打工到死都不可能还得上。
“你上次不是说,只要我给你当···”陈英锐对着这么多人,羞耻地说不出口。
“你想给我当狗?”孟极说话一点儿都不客气。
陈英锐的脸色青白交加,他一时间没办法弄这么多钱来,认识的人里也只有孟极有钱,而且那天还提出可以帮他。
于是,他屈辱地点了点头。
“你上次不是不愿意么?”孟极故意随手拍两下他的脸,动作不大,但极具侮辱性,“怎么改主意了?”
陈英锐忍着这种羞辱,攥起了拳头,“Lily被那些要债的抓走了,他们威胁我,我需要钱救她。”
“看不出,还是个痴情种子。”孟极嗤笑一声,语气却透着一种近乎残忍的兴味,“可这个,跟我有什么关系?”
就像上一次救陈英锐的时候,说的是一样的话。
孟极不肯帮他。
陈英锐一下子就急了,“你上次说过,只要我答应,你就肯帮我还清那些债!”
“上次是上次。”孟极打量着他,眼神就像是在看一件不甚满意的货物,“再仔细看看,你好像不值那么多钱。”
陈英锐慌了,他是走投无路才来找孟极借钱,要是再借不到钱,他不知道那些人会把Lily怎么样。
“你不能这样!你···你不借钱给我···我就去报警!”慌乱之下,陈英锐的脑子成了一团浆糊,想到什么就往外说。
“报警?你要告我什么?”孟极倒是来了兴趣,好整以暇地问。
“告你蓄意伤害!”陈英锐想起那天车上的事,孟极卸了他一条胳膊,还把他打成那样扔在马路上,他狼狈地自己一个人拖着半残的身子,走了半个小时到医院,“我去医院验过伤,你不帮我,我就去报警!”
孟极瞧着他,眼眸微眯,“威胁我?”
陈英锐冷冷一笑,“你是瓷器,我是缸瓦,我一无所有,没什么好怕的,不过你们这种有钱人,应该不想惹上官非吧。”
孟极没说话,只是缓缓吐出一口烟,烟雾缭绕间,他的神色晦暗不明。包厢里静得可怕,连呼吸声都显得刺耳。
陈英锐不知道孟极的身份,更不知道孟家的势力,以为他就是个普通的有钱公子哥,所以威胁起来毫无顾忌。
但在扬的其他人却是知道的。
经理的腿已经开始发软,几乎要跪下去。
他还是第一次见到,有人居然敢威胁孟大少爷的,这是嫌自己的命长么?
半晌,孟极的唇角微微勾起,那不是笑,而是一种看见猎物的兴味,他抬了抬手,吩咐手下,“给他拟个合同。”
这算是答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