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早早感觉这三个字她在这些天里面已经听到好多好多次,有时候大脑昏昏沉沉的,甚至都分辨不清楚都是谁讲的,现在沈怀瑾又在说,陆早早不知道说来说去有什么用。
好无聊哦,陆早早不关心这些道歉,不关心跟她道歉的这些人,只是很跳脱地想,天空那朵云好白。
好想要躺上去,然后去往天堂,不行的话,就彻彻底底地坠落下来,迎接死亡。
谢洄年对陆家人的那种厌恶从这辈子出生那天起就形影不离地跟着他,陆家的人来探望陆早早的时候他总是很烦躁,通常情况下他都会退出去,靠在医院走廊的墙壁上面,时不时盯着手表看时间。
如果超过一小时,谢洄年就会走进来,冷着脸敲一两声房门。
他的忍耐时长就只有这一个小时。
如果陆早早愿意开口说话,应该也不太想看见他们,但陆早早只是当一棵树、一块石头,丧失语言系统,静默地存在着,所以谢洄年替她来做这个决定。
但沈怀瑾其实并没有在陆早早病床里面待上很长很长时间,待在那里面像是待在密不透风的黑色熔炉里,沈怀瑾看多几眼陆早早就觉得憋闷窒息,陆早早的病容像是可以轻易把他拖垮。
他走出病房,看见靠在白色墙壁上的谢洄年,如此高大的谢洄年似乎又清瘦下去一点,跟地面上黑漆漆的影子共享一副嶙峋的皮骨,那双眼里面布满血丝,红得有些骇人。
谢洄年掠起眼皮扫了他一眼,其实没什么情绪,但沈怀瑾知道谢洄年其实是非常仇视自己的,前段时间谢洄年就不太待见他,甚至还动手打了他,现在应该恨不得把他整个人扒皮抽筋了,也很正常。
沈怀瑾动了动唇,想张嘴对谢洄年说什么,但最终什么也没说。
下午的时候,李简安过来了,背个天蓝色的大帆布包,里面塞得鼓鼓囊囊的,全部都是带给陆早早的小玩偶,好多都是她之前在各种中古店里面淘来的。
李简安站在病房门口来回深呼吸好几次,最终嘴角扬起一个大大的微笑,满目明朗地走了进去。
谢洄年在给陆早早削水果,那些果肉都被谢洄年切成小块小块的,放在了果盘里面,旁边还有刀叉,但是看起来一口都没动,听见房门响动,谢洄年抬起眼和李简安对视一眼,然后点了点头。
“安安过来了,你想要和她说话吗?”谢洄年替陆早早扯平被子上面的褶皱,“我出去了,你们可以慢慢说话。”
李简安接替谢洄年的位置坐到陆早早的床边,李简安跟所有人都不一样,她看着陆早早扬起嘴角轻笑了一下,把帆布包里面的小玩偶全部掏出来摆到陆早早的被子上面,码成好几排。
“看,早早,我专门淘来的,是不是很可爱。”
像是陆早早只是生了简单的小病,马上就会好起来了一样。
李简安伸出手,喂了一颗洗干净的青提塞到陆早早嘴边,迟疑半秒之后陆早早还是张嘴咬住了,一颗很小的青提陆早早都咀嚼了很久才缓慢艰涩地吞咽下去。
李简安很开心,她知道陆早早已经许久没有进食,一颗小小的青提算得上是巨大的进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