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胡子反应快,转身就想跑,却被靳北章伸腿一绊,结结实实地摔在煤油里。
没等他爬起来,后颈就挨了一记手刀,顿时晕头转向,像条蛆似的在地上扭动。
靳北章没给他们喘息的机会。他一脚踩在大胡子的脚踝上,同样是“咔嚓”一声脆响,一个布团堵进嗓子眼。
紧接着又转身抓住高个子的另一只脚踝,稍一用力,又一个布团如法炮制。
前后不过半分钟,两个刚还协助杀人等待任务结束的混子,就跟地上的老残一样,抱着断了的脚踝在地上打滚,疼得涕泪横流。
靳北章站在三人中间,低头看着满地哀嚎的身影,眼神没有丝毫波澜。
今夜让他这段时间的平静生活,彻底回不去了。
但也不必回去。
他很快,也该回到他该去的单位发光发热了……
靳北章从门后拖来早就准备好的麻绳,像捆牲口似的将三人各自捆紧,又将被他们用舌头顶出来些许的布团往里狠狠塞了塞,堵住嘴。
拿麻绳将布团死死绑在后脑勺,让他们无法再顶出布团。
做完这一切,他看了眼地上蔓延的煤油,皱了皱眉——幸好没碰明火,不然这铺子今晚就得烧没了。
他转身回屋,换上自己的衣服,将那身品味奇差的花睡衣随手扔在床上。
走到门口时,又回头看了眼蜷缩在角落的三个混子,确认他们没力气挣扎,才锁好门快步往派出所跑。
潘家园的夜很静,静得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夜风卷着他的衣角,脚踩在石板路上发出急促的声响。
仿若天地间只有自己。
这一刻,他无比想念唐嘉茵。
他的茵茵一定很担心他。
得快点儿,再快点儿!
忽然,靳北章看见马路上有车朝这边驶来,定睛一看,这不是公安的车吗?
这年头大部分地区的公安出行都还是自行车,基层派出所更是根本没车,只有市级的公安机关会安排车辆,四九城是政治文化中心,自然是有的。
——今天出了命案,大概是特地安排的附近巡逻的警车,正好省了他报信的功夫。
靳北章抬手拦住车,车窗降下,公安一脸疑惑地看着他。
“同志你好,有什么事?”
靳北章语速极快,眼神锐利,“你好,潘家园儿金毓丰的铺子里抓到三个歹徒,涉嫌杀人未遂,还带了煤油想纵火。我怀疑跟老周的死有关,麻烦你们跟我去一趟。”
金毓丰这三个字,在附近的派出所里几乎没人不知道。
他极会做人,又很大方,跟派出所领导的关系也都很好。
眼前一身正气的男人不仅提起了金毓丰的名字,还提到了老周的死!
那就必须去看了!
时下巡逻都是两个以上的公安一道出行。
车里的公安立马招呼同事:“你跟所里联系一下,我们先去潘家园!”
无线电步话机的声音在车内响起。
警车呼啸着冲进巷口,两个公安下车,推开门。
刺眼的车灯照亮了蜷缩在门内的三个混子。
老公安带着看到满地的煤油和哀嚎的歹徒,倒吸一口凉气:“乖乖,这是要翻天啊!人刚死,大晚上又跑来这行凶,真把我们扫黑当过家家了!”
“这三人背后还有人,咱们动作得快点儿了,不然怕背后的人收到风声有所准备。”
靳北章提醒道。
老公安一挥手,“都拷上,带回去!”
说完,他看着满地煤油,嘱咐道:“我们先走,地上的煤油小心处理,别碰明火,等会儿就有人过来保护现场了。”
“了解,多谢了——您贵姓?”
“姓张——你呢?”
“靳。”
说完话,靳北章的目光扫过被年轻公安拖上车的三个混子,老残正用怨毒的眼神盯着他,却被民警一脚踹在腿弯,踉跄着塞进了警车。
张警官拍了拍靳北章的肩膀,满脸佩服:“靳同志,你这身手可以啊!一个人制住三个?”
靳北章淡淡点头,“当过兵,练过。”
“难怪!”张警官竖起大拇指,“这事儿多亏了你,不然今晚金毓丰该没命了!”
“他现在就在派出所里,要调查案件的话,最好配合上我们中午记的笔录。”
张警官愣了下——倒是被群众安排起工作了。
不过,他并不觉得有什么,反而很欣赏靳北章。
“成,你给我个地址,有空我得找你再还原下今晚的情况。”
“不用,我现在走过去,你们先回去吧。”
车上哪坐得下啊?
张警官一想也是,便点点头,“反正也不远,那我先走了。”
警车驶离,巷子里又恢复了安静。
靳北章站在原地,看着警车消失在夜色里,才转身往派出所走。
他得去给唐嘉茵报个信,小姑娘现在不定多担心呢。
靳北章的脚步轻快了些,嘴角不自觉地勾起一抹浅淡的笑意,整个人看上去温柔极了——仿佛刚刚的狠辣都不是他。
……
派出所值班室的灯光昏黄,映着墙上“为人民服务”的红色标语。
标语下的长条木椅上,唐嘉茵手指反复摩挲着袖口走线,耳朵却支棱着,捕捉着门外的声响。
金毓丰在她旁边来回踱步。
“你先别走了……”
走得她心更慌。
唐嘉茵忍不住开口,声音却没什么气,眼圈不由自主的红了。
她不敢想万一——万一靳北章出事了,她要怎么办?
只能死死盯着派出所值班室的大门,仿佛这样就能把靳北章盯出来一般。
忽然,门口传来熟悉的脚步声,她猛地站起身,力道大的整条长木椅都被带动,椅子腿在地上划出刺耳的声响。
门被推开,靳北章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他领口有些凌乱,额角沁着薄汗,却丝毫不见狼狈,眼神亮得惊人。
“哥哥!”
唐嘉茵几乎是扑过去的,刚碰到他的胳膊就被紧紧回抱住。
靳北章的身上带着夜风的凉意,还有淡淡的煤油味。
她把脸埋在他胸口,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下来,洇湿了他的衣裳,“你没事……太好了……”
靳北章收紧手臂,下巴抵在她发顶,声音是前所未有的温柔:“都是哥哥不好,没能很快处理完,让我的宝贝茵茵担心了,不过现在都解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