胥秀才在讨饭……
没开玩笑,他真的在讨饭。
胥秀才看了看自己破破烂烂的衣裳,身旁还摆着一根光滑的竹竿和一个破碗。
他一觉醒来就对上五六双眼睛,双方你眨眨眼,我眨眨眼,最后还是胥秀才受不了了坐起身,眼睛们也跟着一哄而散,躲到附近的大树背后。
胥秀才坐起来才发现刚围着他的是一群小孩,个个五六岁的样子,而他四肢无力,胃里一阵又一阵的抽痛。
他很想弄清现在是个什么状况,于是将目光投向了树后的小孩们。
不过套话并不顺利,这些小孩都警惕得很,胥秀才只好端着碗向小孩们讨点饭吃,没办法,他快要饿死了。
他修为尽失,这具凡人之躯也是毛病多得很。
小孩们扎堆嘀嘀咕咕了一阵,然后一个圆头圆脑、扎着小辫的小男孩就朝不远处的村庄跑去。
这也是小孩们敢靠近昏迷的胥秀才的原因,他们家的大人就在不远处,喊一声立马就过来了。
胥秀才猜测那小圆脑袋是去帮他找吃的了,支撑不住的他也就躺了下来。
只是胥秀才没想到小圆脑袋找来的是他老大,莫州。
老大背后还跟着一个,桀。
个个人模,就我狗样,天道,你真是偏心!
抱着这样的想法,胥秀才两眼一闭,腿一蹬,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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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州也没想到胥秀才这次的身份是乞丐,真是一次比一次惨,在西幻世界的时候好歹是个学徒。
顾不上感叹,莫州喊上桀把胥秀才扛了回去安置在他这一世的家里。
莫州,也就是方道一,昨天吸收了精纯之气后便开了七窍,又在净三净九的主持下引气入体,成功踏上修士之路。
净九看到一直懵懵懂懂的大侄子现在双目清明,引气入体也一气呵成,他就忍不住双眼含泪。
“九叔。”
十三年了,大侄子第一次叫他叔,净九实在忍不住背过身去偷偷抹眼泪。
莫州面对这种情况有点应付不来,要是让他算计谁他肯定干的得心应手,可现在……他只能手足无措站在原地不知道说什么。
所幸还有个净三,莫州将求助的目光投向净三。
净三心里其实也不平静,他也想听大侄子叫他三叔,所以他反手给了净九后脑勺一巴掌,让他别得了便宜还卖乖。
净九被他哥打的一踉跄差点没站稳,为了维持大人的尊严他脚一扭顺势转过身,眨巴着眼睛和大侄子说,“叔没事”。
净三不想看净九的蠢样,他盯着大侄子。
莫州会意,“三叔”。
净三满意了,点了点头,开口说,“你……”,他准备说孩子父母的事,可一开口又不知道如何继续。
莫州看出三叔的为难与伤感,方道一的父亲方净初是净字辈的长子,出生就有伴生煞兽金翅鹏鸟,踏上修炼之路后修为更是一日千里,可谓是整个颂山庄的希望。
方净初也不负大家的厚望,给颂山庄打出了名声。
方道一的母亲朱穗是颂山庄庄长朱李的女儿,和方净初青梅竹马,两人成婚后不久便有了方道一。
但方道一出生后的异样让他们二人忧心不已,四处寻医,方道一三岁那年他们偶然听闻某处有一株煞植可治百病,对小儿病更是有奇效,二人交代一番后便出门寻药了。
谁知那株煞植被一只明幽级大圆满的煞兽看上作为突破资源,方净初夫妇自知采药无望便准备离开,却被另一伙前来采药的修士发现,修士们将他们抓来,并用方净初的金翅鹏鸟引开那只煞兽。
对于煞兽而言,吞噬同类再正常不过,更何况金翅鹏鸟被那伙人强行喂了大补药丸,对突破在即的煞兽而言金翅鹏鸟的吸引力已经大于那株煞植了。
药丸入体,金翅鹏鸟本想一不做二不休吸收了药丸拼一把,但药丸却被上了封印,只散发药香并不能吸收药力。
金翅鹏鸟不过苍炼级大圆满,尚处于幼年期,与煞兽差了一整个大等级,它与方净初心意相通,知道今日估计在劫难逃了,但说什么也不想便宜了那伙修士。
于是他们与煞兽一番缠斗,在力竭之时寻机奔向崖边的煞植,自爆而亡。
煞兽见煞植没了,鹏鸟也灰飞烟灭,怒不可遏,发了狂无差别攻击,现场修士无不被它撕得粉碎。
除了朱穗,她是石系修士,早在被那群修士抓捕时便受了重伤,后面目睹丈夫身亡,直接陷入了濒死状态,没想到却激发了天赋技能石化躲过一劫。
颂山庄的人一个月后找到此地时朱穗的石化已经不能回转了,她被唤醒后强撑着一口气交代了身后事,不到一炷香的功夫便化成石头,又碎成粉末随风飘散。
当时净三目睹了嫂子在眼前消散,而大哥也尸骨无存,回村后便变得沉默寡言起来。
庄子上的人也想过报仇,可一来对方被煞兽撕的粉碎一点线索也没留下,二来朱穗也没有透露他们的身份,大家便有了猜测对方恐怕来头不小,朱穗不想他们为了报仇再有损伤。
颂山庄暂时按下了这件事,但庄子自那时起便憋着一股气,一个个都在奋力修炼。
净三私下一直在查对方,他偷偷关注着那只煞兽,他直觉对方会来报仇,这也是他唯一的线索。
果然,两个月后那只煞兽便死了,净三也知道了仇家的身份。
他谁也没说,只是在那晚带着方道一去给大哥大嫂上了柱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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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事莫州都知道个七七八八,他重生过来接手了方道一所有的记忆,因为方道一的情况大多数大人说话都不会遮掩。
所以莫州看净三神色懊恼,净九更是又背过身去以后便主动开口说,“三叔,我有点饿”。
只能装傻当不知道啦。
净三一听他说饿便不再纠结,带着他快速认了一圈人后就回家弄吃的。
庄长朱李看着自己的外孙双眼湿润,知道他刚清醒过来估计累的厉害便没有多话,反正今天只是引气入体,明天还要一起查看天赋等级的。
回到方家的莫州还没进门就看见一群人围在门口,看见他们来了一窝蜂地涌了上来。
莫州感觉自己起码喊了十几声婶子,婶子后面还有姨、姑、奶,直到莫州感觉自己快被淹没的时候三叔终于把他救了出来。
不过三叔看上去也有点狼狈,莫州乖巧的没有提醒,跟着三叔一起进了院子。
三叔和他说隔壁那间房子是他的,虽然没住人,但隔三差五就有人去打扫,他要是想住可以直接搬进去。
莫州当然想要自己一个人住,别的不说,等他找到胥秀才和桀以后肯定不能带着他俩一起住别人家,就是他亲叔叔家都不方便。
人和人之间还是有点距离的好,而且他单门独户的就是自己当家,庄子上要是有什么事也不会把他当孩子糊弄。
所以莫州在净三家吃了饭就搬去那住了。
净三叫了净九帮忙,把方道一用惯的东西大包小包的拎了过去,房子不大,但够住。
莫州一个人收拾了会儿就感应到桀的气息,他在胥秀才和桀身上都留了记号,只要他俩醒了他就能找到他们。
莫州锁好门,从后门走了出去,桀的气息显示他在庄子上,没什么危险,莫州就一路寻了过去,顺便观察观察庄子的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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竟然在这啊。
古朴威严的祠堂门口,莫州仰着头看着匾额上苍劲有力的“宗祠”两个大字,桀一向和这种地方牵扯不清。
莫州刚在想该怎么进去时,厚重的大门就自己打开了,一只青铜鸟叽叽喳喳的飞了出来,停在莫州肩膀上啄了啄莫州的脸。
该说不说力度再大点他就要破相了……
莫州知道这是颂山的伴生煞器,于是乖乖的走了进去,青铜鸟见两脚兽这么聪慧也很自豪,不愧是它选的支架。
祠堂的墙壁上刻着颂山以及青铜鸟的纹样,莫州点了香走到蒲团前拜了拜,不管如何他走了这一遭还是感谢颂山庄的列祖列宗。
上完香后莫州就绕到祠堂后面去了,颂山就住在这,这几百年过去,颂山别的没变,体型是越来越大了,按庄上记载的颂山刚来时就比普通青牛大一圈罢了。
现在……莫州看着小山大的颂山停住了脚步,青铜鸟在他停下后就飞到了颂山的头顶,对着颂山的耳朵啄个不停,那力度莫州感觉能把石头都啄穿。
可颂山半点反应都没有,它只是抬眼看了看莫州,尾巴轻轻一甩就甩出一个人影。
正是莫州正在找的桀。
桀一看到莫州眼睛就亮了,他来这鬼地方应该半天了,不过才醒过来没多久,一醒来就看着这只皮糙肉厚的青牛,还有一只巨烦的青铜鸟。
那鸟一看他醒了就从他身上飞了起来,桀下意识抓住了鸟,果不其然这鸟刚刚一直在啄他,他身上的衣服全是洞。
桀正准备好好教训这只鸟就被大青牛一尾巴卷起来了。
桀感觉到自己的修为都没了,但还是不停地挣扎,他不想大哥来找他时看到他被吊在半空中的蠢样,而且按照大哥的效率不出意外很快就能找到他了。
青铜鸟飞出去的时候他就感觉是他大哥来了,挣扎的更厉害,果不其然青牛将他甩出去以后他就看见了他大哥。
不过他大哥看见他以后表情却很戏谑。
“这是什么新造型?”
“破洞风?”
桀想起自己的衣服就满脸通红了,他要拔了那只鸟的毛!
莫州将桀领了回去,梳洗一通后两人躺在床上一起思考胥秀才应该在哪,按道理,应该就在这附近,但是莫州感应不到胥秀才的位置,难道这次胥秀才有啥奇遇不成?
想不通的两人选择放弃思考,毕竟他们的外置大脑还没归位,脑力不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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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晕过去的外置大脑,莫州立马招呼桀把胥秀才扛回了家,这可是他们的智商高地,千万不能出事!
喂了点吃的以后胥秀才就悠悠转醒了,他看着离他八百米远的两人,眼皮直抽。
莫州关上门,给胥秀才和浴桶留下私人空间。
另一边,净九听闻大侄子捡了个乞丐回家好奇得不行,刚好净三要去通知大侄子今天的活动,净九自告奋勇抢了差事一溜烟跑掉了。
净三见状就直接去了庄里的大银杏底下,庄上有什么集体活动都是在这里举行的,净三到时银杏树下时已经围了一圈的人,庄长和族老们扎堆正在说些什么。
看见净三过来就示意一起听。
庄长递来一封帖子,是大比的入场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