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尊不该毁天灭地无所不能吗?”
“如果是毁天灭地无所不能,那还挺可爱的,但千岁不是那样的人。”
风乐说起千岁,总带点恨铁不成钢的语气。
“他怎么那么糯啊!”
颜旷那时候还不认识风乐,但知道族人口中的“异瞳”。
他捏捏宁溪的脸颊:“比你眼睛的颜色更深吗?”
宁溪冷漠地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应该不是的。”
“是吗?”颜旷噢噢噢。
宁溪:“比我的眼睛更亮一些。”
颜旷突然想起什么:“你们血族是不是不欢迎他啊。我听说因为血族与血瞳都要打几个回合。血族对血瞳的仇视好像是最严重的。”
然后宁溪说:“听说有个人护着他。”
“哦哦,”颜旷点点头,“谁啊?”
宁溪:“是风巽族的,经常被打。”
“虽然每次都被打,不是每次都打的过,”宁溪严肃的说,“可是很有勇气。”
“你怎么这么板啊。”颜旷奇怪地问。
宁溪:“我也不知道。”
颜旷收手。
风乐看着前面那只火瞳族火凤凰收翅,扭头一副“你看我多厉害”的神情,突然有些同情宁溪。
颜旷点头一示意,拉起宁溪就走。
一溜烟就不见了。
风乐拍拍土,冲千岁伸出手。
千岁瞪了他一眼。
拦得多了,颜旷和宁溪也就和风乐熟了。
宁溪喝着可乐,“你知道为什么他们不管吗?”
风巽族的风乐还真不知道:“我不知道。”
宁溪:“我们族中几位先王都是死于血瞳手中。”
“每次血瞳出世,魔族都要大乱,那时魔王就必须出面。”
风乐简直莫名其妙:“这关血族什么事?”
颜旷震惊了:“你不知道历代魔王与血族王都是同生共死的交情吗!”
风乐十分无语:“为什么一定要同生共死!有个例外怎么着你了?”
风乐突然睁大眼:“等等,那个传说?”他八卦:“初代,不,血族始祖真的喜欢魔王吗!”
颜旷:“……我不知道。”
宁溪十分肯定:“肯定不是。”
风乐:“可是血脉相连诶!生死不弃诶!我磕cp!”
宁溪抬头:“那你最好别瞌了。容易毁cp。”
“那怎么行!”风乐拍案而起。
宁溪悄悄和颜旷说:“他看的是甜文版本。”
颜旷小声回他:“那又怎么样,我也想要一双没看过历史的眼睛。”
他们二人正襟危坐。
“要告诉他真相吗?”
“真相没那么重要吧……”
“初代魔王……”宁溪一本正经的说,“是成婚了的。”
风乐一副生无可恋,仿佛进了无极渊走了一趟。
宁溪犹豫了一下,又说:“而且最后九灵……”
风乐:“你闭嘴!”
风乐一指颜旷:“你来说!”
颜旷:“他死了。”
风乐刷地掀了桌子。
颜旷呆了。宁溪也震住了。
“我们没饭吃了。”颜旷恍恍惚惚。
宁溪:“好像是诶。”
“但是初代王不喜欢九灵,并不代表爱情的终结啊?”宁溪不解而茫然地询问颜旷。“万一九灵转生以后遇到真正喜欢的人,对方也喜欢他呢?”
颜旷:“但是他喜欢的初代王和血族始祖在一起了……”
他们两个面面相觑,完全搞不清楚状况。
宁溪只好自己宽慰自己:“可能有时候,真相也不是那么重要……”
颜旷却若有所思:“或许不是真相不重要,而是他的故事,真的很好吧。”
宁溪:“哦?”
颜旷:“如果血族王真的和魔族王相爱而共度一生,那这个故事,不是恰好遇上好的人吗?不是比真正的历史要好吗?”
宁溪:“救命恩人恰好是爱自己的人吗?但是我不觉得……”
颜旷:“我知道,我的意思是……”
他们两个撞上了,哈哈大笑。
颜旷说:“我们好像有点冷酷诶。”
宁溪:“他因为这个掀桌子。”
“但是,传说未必是真相,”宁溪说,“也许真正的历史里,魔王与血族,真的相爱,或许才是真正的历史。”
“啊,”颜旷有点震惊,“我喜欢这个版本。”
宁溪:“啊,我也喜欢。”
风乐两眼汪汪嗷呜大哭。
千岁不可思议地看他:“就因为这个你嚎成这样?”
风乐泪汪汪地点头。
“那故事好难过啊……”
千岁:“故事都是人写的,你怪作者去。”
风乐抽了抽鼻子:“因为是作者写的,所以不是真的发生过的?”
千岁:“……”
千岁无奈:“那我让他们出来给你看一眼,是不是在一块儿好了。”
风乐:“嗷。”
千岁:“无论如何,你的故事真的很好。”
不久之后,宁溪和颜旷来信:“我们真的很喜欢你的故事。无论我们听到的故事是什么样的,我们都更喜欢你的故事。”
风乐和颜旷宁溪仍然不熟识,直到很后来很后来。
风乐几乎是从废墟里爬起来的,他喘着气,试图从口袋里拿出点什么东西。
颜旷,那只火凤凰,就是在那时候,燃着熊熊烈火,瞳中火焰燃烧,踏废墟而来。
风乐呆住了。
“你怎么成这样了?”颜旷无奈的问。
风乐问:“宁溪呢?”
“我在这儿。”宁溪从废墟里钻出来,拉住颜旷的手。熟练的为他渡灵。
风乐苦笑:“我是千岁那一边的。”
颜旷:“听说那位风巽族的总是捣乱的酿酒师,是你吧?”
宁溪收回手:“你的立场不太坚定……为什么?”
风乐:“没有为什么。我只是和他感情比较深。”
宁溪锐利地目光射来:“不,你是觉得,这世界上所有的人都背叛了他,所以至少你要站在他身边?哪怕做的事是在帮助他的敌人?哪怕与他背道而驰?”
颜旷:“风乐,那只能引火烧身。如果你真的知道他需要什么,绝不会走到今天的地步。你帮不了他。”
风乐:“但我怎么能在这个时候!”
颜旷又急又快:“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但是你一定有你的理由。一定要保护好你自己,这是第一位的。”
颜旷这样说。
宁溪这里为风乐的伤口扎上绷带,仿佛是某种无言的支持。
“但是有的时候,敌人并不一定意味帮不上忙。”宁溪这样说。意味深长。
“并非唯有纵容才是同道,有时正是知道不对,才有改变的契机。有时不同的阵营,往往能给我们更多改变的契机。”
风乐失魂落魄大概是被千岁捕捉到了。
因为他明显多喝了几坛酒讨他开心。
颜旷比以前更加威严,宁溪也比以前更温柔。
风月想。
风乐给颜旷传信。
他没有藏,就像他当年挡在千岁身前,站在千岁这一边一样,没有什么好藏的。
颜旷一开始的回信很简单,哦嗯知道了,不久就发来大长篇。
风乐头疼的发现这位故人从未改过种种活泼和孩子般的天性。
他于是故意逗他,
宁溪带上了种种装备,又揉了揉他的头,一大堆。
风乐终于忍不住了:“你不是战神吗?怎么跟个保姆似的。”
宁溪抬下巴:“我此生为守护魔族。”守护便该温柔。
他还挺骄傲。
风乐噎了下。
他扭头就走,绝不二话。
“你一定要护?”
“我为何不护?”风乐大声说。
“别找古籍,那没什么用。”
“喝口水。”宁溪说。
宁溪伸手。
风乐抓住他的手,宁溪一把把他拉起来:“多年不见,你们挺厉害哈。”
宁溪一笑。“你精通风系。”
风乐穿着斗篷,偶然见到。
年轻人三分带笑,身有纯正灵气,正和旁边一身雪白的女孩说着什么。
“那位是谁?”
宁溪也向那边望去:“人族首领段皓来。”
风乐噢噢点头。
走了几步,风乐诧然回头:“等等你说他谁?就他?”
宁溪:“……”
颜旷:“他胜在傻。”
什么计划,什么战力部署
风乐:“……你们真没把我当外人啊。”
颜旷宁溪撇了他一眼,又开始噼里啪啦。
戮瞳究竟是什么?风月查阅古籍,他渐渐看到了历史中的戮瞳。
“易怒,多疑,性嗜杀。”
但风乐要找的不是这个。
“血瞳要怎么活下去。”
“别找古籍,那没什么用。”宁溪曾经这么说。
风乐此时才明白,宁溪和颜旷怎么可能不知道这些古籍中的记载?他们心知肚明,他们不屑一顾。
假如古籍有用,千岁又怎么可能成为如今这个样子?
“你是和千岁最久的人,你看到的,就是他的样子。”宁溪这样说。
风乐意外翻到了一本《始祖魔》,他挺纳闷,随便翻开看了看。
他看到了当年颜旷说“不知道”的版本。
“你已经做的很好了。”宁溪说,“你已经很厉害了。我从未见过千岁有朋友的版本。”
“可是我觉得还是很难。”风乐对宁溪说。他喃喃道。
他泪流满面。
“人族史。”
“幼子亡于隆冬。王以血渡之。其生而已死之身,以神魂留于世,虽为人而染魔气,以王血为生。称九灵。
“终,九灵以血渡之,已死之身化魔,以人血为生,其尊九灵为领,称血族。
“历代更迭,血族血脉不断演变,血族以灵为生,渐渐成为魔族一员。
“但仍偶有返祖现象。如欲。其七情六欲纯粹强烈,对情绪的掌控不如常人。如以血为生。
这本书旁边有备注。
“纯天。人族纯天化魔。”歪歪扭扭七拐八歪的笔记,是颜旷。
“王已有妻室,然九灵心悦之。人魔大战,初代王战亡。九灵与天为契,以执为灵,换初代王生。他灵气尽失,入幽冥。”
“这真是个糟糕的故事。”颜旷宁溪写到。
“就不能他们恰好就是一对爱人吗?”
风乐在底下写到:“对啊。”
颜旷写:“讲个故事吧。”
“这好像是野史,不是魔族正史。”
“九灵到底是不是喜欢魔王啊”颜旷写,宁溪又补到“好像不是喜欢。”
“但是他们为什么结局这么糟糕啊。”
“啊,那个,我也不太清楚……”
“我们不喜欢这个故事。怎么才能走向好的结局?”
颜旷说:“那没办法了,让他们在一起吧。”
摆烂的魔王总是比较口出狂言。
“那他们要是真在一起了,你和我是不是就是真·血缘兄弟了啊。”宁溪问。
颜旷不乐意了:“你还不乐意?”
“嗯……但是现在好像也是啊。”宁溪若有所思的说。
风乐满头雾水,继续往下看
“因灵气共鸣,历代魔王血族最纯粹者,都很亲密。无一例外。”
年少的颜旷问宁溪:“会不会是返祖?”
“如果是返祖的话,”宁溪:“应该不是如故事中所言,血族与故事中不同,而是血族返祖。”
颜旷若有所思:“返祖血族吗……”
“极大的灵觉感知力,极大的敏锐度,调度灵力……”宁溪说,“你记得那个人族是什么身份吗?”
颜旷:“他是人族纯天。”
宁溪:“如果是纯天化魔……!说的通了!”
颜旷:“好主意!人身已去,灵气仍存,此时以魔气流转周身,灵化魔。”
他们对视。
宁溪喃喃:“我以为纯天会……怎么会成这样。”在他心中,纯天的样子还是那位玄泽白。
颜旷:“或许,正是因为见过种种灾难,纯天才会失去希望吧。”
宁溪摇头:“但真正的纯天——”
颜旷笑:“我明白。”
风乐说:“可是这对他何其不公啊!”
宁溪:“我们不喜欢不公。我们不知道怎样才是对的,但我们知道。我们不喜欢不公。”
“我们希望一切事物走向美好的结局,千岁不该是这美好中的例外。”
宁溪:“我们因正义而于此冲锋,但不代表我们没有希望千岁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