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折的节点很快就到来了。2011年年末bigbang在MTV欧洲音乐颁奖礼中打败了EXILE、周杰伦、Gotye等亚洲顶尖歌手,在最终战胜了布兰妮,获得Worldwide Act奖项,成为了该颁奖礼历史上首个获奖的韩国歌手。*
消息一经传回韩国,一向媚美的韩国人又缄口不提之前的舆论风波,吹捧bigbang为韩国最火最有实力的爱豆团体,是韩国的骄傲。
借着奖项带来的东风,yg推波助澜,开始着手筹办bigbang迷你5辑,预计在12年2月份回归,意在一举扭转之前舆论带来的影响。为此身为制作人之一的GD几乎是整天整天泡在yg的工作室里,和同为制作人的TEDDY哥抱着破釜沉舟的信念为这次回归制作歌曲。
写歌写到天昏地暗的1月,把权志龙从工作室里带出来的是即将在1月末举办的林颂知的毕业典礼。
在毕业典礼的前几天,权志龙兴致勃勃地约林颂知和李洙赫出来逛街,说是他们三个都要好好打扮一番。
提议被林颂知一票否决了,她本人的态度是“志龙哥作为大势爱豆真是嫌我活得太安生了,来参加我的毕业典礼就算了还想要闪亮登场,我被你的粉丝撕碎的话谁来负责”,李洙赫的态度是“你还是打扮得不引人瞩目一点比较好,倒是可以给颂知买,上断头台前打扮得漂漂亮亮的也是一种人文关怀”。
林颂知本人对李洙赫的话语表示“哥哥现在说话越来越像我了,这么噎人的话以后找不到女朋友了可不要怪我”。
不过断头台一概念实际上是林颂知本人提出的。
去年bigbang陷入误吸违禁品争议风波时,林颂知在高考前抽空去权志龙家做了几回哥哥的陪伴式解压型好妹妹。当时,一直以来都凭借着高情商的体贴,温柔地回避着林颂知原生家庭问题的权志龙终于做下了承担起另一个人一部分人生的决定——
是的,有些事情不知道的话就可以让自己处于一个随时都能抽身的无罪状态。但当你不再回避,而是选择直视的时候,就意味着同时也选择了承担作为知情者的责任。
对于权志龙的选择,林颂知当时沉默了一会儿。
“有什么好说的呢?”她慢吞吞地说,“无非是不被父母爱的孩子的故事,和其他同样不被爱的孩子一样,没有什么特别的,我不过只是其中之一。”
“不一样,”权志龙执拗地看着她:“对于权志龙来说,林颂知不是之一。”
林颂知看了他一会儿,突然抿着唇笑了起来。那个笑容和以前她的所有笑容都不太一样,是微微蹙着眉的,眼睛雾蒙蒙的,像是想要流泪一般的笑容。
“哥哥。”她轻声叫他。
“故事的主人公亲自来讲的话太具有主观色彩了。作为替代,哥哥选一个洙赫哥和我都有空闲的日子吧。”她说,“要上断头台的那个人总不能够为自己执刑的,哥哥。不能对我那么残忍。”
·
【?】
【那对我残忍就是可以的吗?】李洙赫在三人小群内回复。
总之,最后执刑的时间定在了林颂知的毕业典礼这天。权志龙开车跑去清潭洞接人。林颂知是跟着李洙赫一起来的,小姑娘穿着檀大副高的校服趴在李洙赫背上,校服外面套着毛茸茸的棕色外套,一小团趴在个子很高的哥哥身上,像是个玩偶小熊一样,小腿随着哥哥走路的步伐一晃一晃,直到被放在车上时都还一副昏昏欲睡的样子。
权志龙从驾驶席往后座看,有点好笑地打趣:“哎一古,还要洙赫背着过来,熊宝宝这是昨天没睡好?”
李洙赫把人安置好系好安全带后就关上车门,坐到了副驾驶上:“昨天半夜还在给我发消息,说不知道到时候你哭了的话该怎么办。”
权志龙:“……怒古?我?”
后座的林颂知从睡意中挣扎着清醒过来,她在外套兜里摸来摸去,最后掏出两小袋扎着丝带的糖果来,“给,”她探头把糖递给前座的两位,“到时候真难过了就吃糖吧,糖化没了后就不要难过了。”
权志龙好笑道:“怎么这么确信我会难过啊,这孩子。”
林颂知:“因为哥哥看宫都会哭啊,总之提前给会被我惹哭的哥哥准备了赔礼,就原谅我吧!”
李洙赫接过来,轻车熟路地拿出一颗糖,剥开包装塞进嘴里。权志龙拿着那袋糖,抬头对着光照了照,那袋糖果被彩色透明玻璃纸包裹着,显得流光溢彩的。
她好像一直喜欢这种漂亮的东西。
权志龙想了想,把糖果放到中控台最显眼的位置上拍照留念,然后从储物盒翻出给林颂知准备的礼物,递向后座,待人接过去后才启动车子。
他边开车边从后视镜注意着林颂知的举动。
作为毕业礼物和临刑礼物,权志龙提前几个月就亲自画了设计草稿,向克罗心定制了一套首饰。耳饰戒指项链,以衔枝鸟为灵感,要素是羽毛与枝丫,由于林颂知还没打过耳洞,耳饰被设计成了翅膀形状的耳骨夹。礼物在几天前及时到来,被他放在车上。
“好像大家都选择今天送礼物呢。”小姑娘低头拆开礼物,仔细端详了会,然后一一佩戴在身上。比他草稿中的设计更加完善,纤细的银白色枝丫缠绕在耳骨上,轻盈自由的飞羽向外伸展,羽毛根部悬坠其间的是由细长的银丝系着的露珠般的水晶,随着她的动作轻颤,在光下显露出剔透的色彩。
“漂亮吗?”林颂知歪着脑袋看向后视镜中正在看着自己的两个哥哥。
“漂亮。”权志龙笑眯眯的,得意地炫耀,“不愧是我~哥哥现在开车不方便,你自拍几张到时候发过来。”
林颂知点点头,听话地掏出手机开始找最能展示出礼物颜值的角度拍起照来。
李洙赫收回视线,默不作声地从糖果袋里拿出一颗糖。
等载着人到了学校,小姑娘下车,回头冲车里人挥了挥手示意。作为艺人的李洙赫和权志龙只能待在车里,权志龙更是隔着防窥膜趴在车窗边,对着车来车往,正是人流量大的时候的校园哀声叹气。
走到校门口的林颂知好像遇到了同学,女孩们上前绕在她身边,拉着她说笑着走进学校。
“现在看上去就像普通人一样对吧。”李洙赫说。
权志龙回头,发现李洙赫也正看向他这边的车窗外,他的视线直到林颂知的身影彻底消失后才落在权志龙脸上。
权志龙惊讶:“哪里像普通人了,我们颂知多可爱呀!”
“……”李洙赫垮了下肩膀,无语地眯着眼,“颂知现在看上去已经像是个普通的孩子了,她付出了很多的努力才变成现在这样——你还记得吧?最开始你见到她的时候,她的样子。”
“总是低着头,声音很小,不怎么说话。但是只要和她说话,她都会认真地看着你。”
权志龙意识到对方将要说的事,他有些迟疑地问:“……不等颂知吗?”
李洙赫弯唇笑了下,硬糖糖果在他的唇舌辗转,最后被送到齿间。如同铡刀落下般,糖果被咬碎,发出清脆的碎裂声。
“嗯,宣罪审判要当事人在场,但我想说的只是一个无辜的孩子的故事。”
·
在林氏和金氏之间的商业合作破裂前,林颂知曾经作为两家商业联姻正常运转下的证明产物被带到宴会上来展示过。
小小的孩子,表情麻木平静的像是个摆件,不讨人喜欢。但这无关紧要,她足够乖,不会像同龄小孩一样哭闹,也不说话,不会给大人带来麻烦。
李洙赫跟着父母走进宴会厅,百无聊赖地四处张望时,看到的就是那样的林颂知。
李洙赫很在意林颂知,又在意又好奇,觉得她和其他小孩都不一样。他有个92年出生的妹妹,和她差不多大,明明是差不多大的两个孩子,表现却完全不一样,妹妹平时淘气到让他头疼,李洙赫总是恨不得躲着妹妹走。
李洙赫问父母那孩子是谁,父母露出了些许复杂的表情,感慨有怜悯有,他们叹气,最后说是个可怜的孩子。
他们就住在清潭洞,咱们家附近。妈妈说。
但是李洙赫从没在家附近见过她。上学、放学、去补课班、去兴趣班、和住宅区内其他孩子一起玩……这些时刻中李洙赫从没遇见过她。直到林金两家闹得很不愉快,合作破裂了,商业联姻的夫妇也爽快地离婚搬离清潭洞,那之后的某一天,李洙赫遇到了林颂知。
不说话的林颂知、瘦弱的林颂知、不知道在等什么的林颂知、脸色苍白,眼神沉郁的林颂知。
李洙赫看着她,心里模模糊糊地想。
——她是为什么呢?
什么为什么?李洙赫不知道,他不清楚自己想知道的是什么,所以那种疑问也显得暧昧不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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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洙赫把林颂知带回家里,妹妹对不和她说话的林颂知无能为力,被弃置在清潭洞的林颂知家里只有会定时上门打扫卫生做饭的保姆。李洙赫的父母可怜她,怜悯她,也提议过可以让她搬到他们家里来住,但林颂知就只是摇头,然后每天每天站在李洙赫遇到她的那条路上等。
不管她最开始为什么要站在那里,又是在等什么,渐渐地都变成了为了李洙赫,在那里等李洙赫。天晴时等,下雨也等,等到李洙赫骂她脑子有病,干嘛下雨还在那里傻等。
小姑娘不说话,神情不安地抿着嘴巴。
李洙赫被她拒不配合的态度气到火气上涌。
再不说话你以后别来找我了。李洙赫说。
浑身湿漉漉的小姑娘神情变得惶惶不安,她流着泪哆哆嗦嗦地开口:李赫洙,对不起。
对不起。
她第一次对李洙赫开口,说的是对不起。
林颂知活在一个大哭大喊也不管用的家庭里,因为大哭大喊没用,说话也没用,所以她开口说话比同龄人要晚,语言组织能力也很差。
话都说不好的林颂知在学校是没人在意的存在,没用了的林颂知是父母双方没人愿意要的累赘。这样的林颂知像溺水者一样,无论手边有什么都想要紧紧抓住。
林颂知不清楚李洙赫那时候为什么停下脚步,但她想让他一直为自己停下脚步,为此故意叫自己受苦也可以,受苦也很幸福,比之前幸福得多。
大她五岁的李洙赫气得发抖,平常总是摆着一张臭脸耍帅的少年李洙赫气得咬牙切齿。
但他最后只是忍着怒火和眼泪说:要叫哥哥。
林颂知,要听话,要叫哥哥,我不丢下你不管。
林颂知成了李洙赫的小尾巴。但要教养一个小孩太难了,李洙赫自己才比她大五岁,只能拉着小孩回家求助妈妈。林颂知乖乖地跟着来,又在晚上的时候回到家。
要在人群中生活就要习惯和人交流,要活下去就要找到自己喜欢的事物,如果没有,就去寻找那些自己认为美丽的东西。不要再回过头去看,只攥住当下手中能够抓住的东西。
社会化的礼仪称呼、和人交流时的表情、思考问题的流程、解决事情的方法……这些都是有办法纠正教导的东西。只有情感是没有办法教导的,那需要她亲自去感受。
做孩子的无法选择自己的父母,爱这个字眼就像神一样含糊又无法捕捉。没有爱情的父母所生下的孩子,会成长为欠缺了什么的人吧。*
林颂知就是这样诞生的孩子,亲情是她的家庭中不存在的东西,爱情也不曾在那对父母身上存在。
只有莫名其妙的、和她没有血缘关系的李洙赫对她伸出手。
莫名其妙来救我的人。
这是林颂知对友情最初的认知。
李洙赫对她的认知无力反驳,他也觉得自己莫名其妙。他会伸出手,最开始根本就不是因为怜悯。怜悯她的大有人在,他的父母怜悯她,他的妹妹怜悯她,但李洙赫就只是莫名其妙地在意她,最后出于好奇,对她伸出了手。
林颂知牢牢地牵住了那只手。她很听李洙赫的话,很努力,就这样努力地长大了,变得能够像同龄人一样,像一个普通的孩子了。这就是没什么特别的林颂知的故事。并不值得一个断头台,也不值得迎来一场审判。
·
毕业典礼过后,学生们七七八八四散开来,有的合照,有的打道回府,有的约着一起去旅行。林颂知则是被捂得严严实实做贼一样的哥哥们拉到角落拍合照。
“这样拍出来会好看吗?”小姑娘扬起脸蛋冲着李洙赫的手机摄像头露出笑容,但语气中充满质疑,“不会像做贼吗?还有志龙哥怎么不说话?戴着帽子墨镜和口罩,捂得这么严实应该也还好,不会被认出来的吧。”
权志龙摇头不说话。李洙赫侧目,挑眉笑了一下。
“不用管他,他糖吃多了嗓子不舒服。”
当晚回到家后,林颂知接到权志龙发来的消息。
【哥哥以后会给我们颂知看更多有趣的、漂亮的东西的,你就抱着期待等着吧。】
【小狗攥拳.jpg】
哇,哪找来的田园狗表情包。林颂知心想。
还有洙赫哥到底和他说了什么啊?难道添油加醋给她讲成悲剧女主角了?那哥墨镜底下的眼睛都哭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