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畅通无阻,有贴心的护士指引,也不需要挂号排队。
就是太小题大做了。
许雾觉得医生在看见他手腕处“伤口”的时候,是用尽了所有医者素养,才忍住没把他们两个轰出去的。
“普通淤青,”医生推了推眼镜,诊断道,“想要好得快一点可以擦点化淤药膏。”
裴行之:“不需要拍片?可能有深层组织损伤。”
医生委婉道:“只有局部软组织挫伤,不算严重。”
裴行之还想说什么,许雾忍不住扯了扯他的衣摆,仰起头望着他:“我们去拿药吧。”
“我现在都不痛了,这伤就是看着吓人。”许雾有一双漂亮的桃花眼,望着人时似含了脉脉秋水,让人根本拒绝不了,“走吧?”
裴行之垂眸,有点儿居高临下地看着他,黑眸沉沉。
对视了好几秒,许雾正要移开视线,便见裴行之凸出的喉结往下滚,翁沉的嗓音落下:“好。”
宽敞的诊疗室里。
护士拿着药膏走进来,温柔地说:“先生,我来帮您涂药。”
许雾连忙伸手接过药膏:“我自己来就好。”
护士有几分不知所措,求助般看了裴行之一眼。
“你先出去吧。”裴行之淡淡道。
偌大的诊疗室里只剩下两个人。
许雾坐在白色柔软的病床上,动作麻利地拧开药膏盖子。
“哗啦”一声,裴行之把床边的诊疗帘拉上了。
空间一下变得局促和私密。
许雾眼睫微颤,看着裴行之走到跟前,单薄的脊背下意识地往后躲,问:“你拉帘子干嘛?"
“涂药。”裴行之极其自然地从他手里拿过药膏,并且先发制人地截断他的后话,“你自己弄不方便。”
“后颈都被捏红了一大片,你看得见吗?”
许雾:“……那,谢谢你了。”
小臂被裴行之抓住,另一只手无意识地揪住了床单。
有些凉的白色膏体落在手腕处,许雾僵直着身,一动也不敢动,抿着唇在心里把裴璟翻出来再一次骂个狗血淋头。
这个狗Alpha身上的牛劲全使他身上了。
指针一分一秒地走得格外艰难。
冰凉的药膏渐渐乳化、变热,被Alpha温热的指腹打着圈揉开。
从内到外,一圈圈反复。
放在一起对比后,许雾才发现裴行之的手比他大很多。
他想起学校论坛里前段时间特别爆的一张图便是裴行之单手扣球,手背青筋凸出,极具暴力美学的画面。
所以许雾丝毫不怀疑,要是裴行之真的暴力起来,完全可以折断他的手腕。
可现在这双骨节分明的手扶着他的小臂,拇指很轻地、小心翼翼地将药膏推开。
药膏慢慢的被吸收,肌肤相贴的温度越来越热,沿着手腕,一路传递到许雾的脸颊。
空气有些热,大概是因为这里没开空调。
许雾张开嘴像游到浅滩,离开海洋的鱼,努力地呼吸,却发现氧气瘠薄。
他只能抱着尾巴重新游回去,撇开视线看着白色的帘子,故意调侃了一句:“你是不是学过护理呀?”
“没有。”
许雾小声夸道:“那你为什么手法这么好,我现在一点都不痛了,谢谢你啊。”
“没事。”
好吧。
许雾忍不住摸了摸鼻子,识趣地闭紧嘴巴。
还好裴行之够高冷,现在他感觉没那么热了。
腕骨处的青紫抹上一圈厚薄适中的药膏后看起来没有那么可怖了,见涂好药,许雾立马缩回手。
裴行之垂着眼皮看他,比医生还要严肃专业般,叮嘱道:“不要碰到伤口,手腕不要用力。”
“嗯嗯,我知道。”许雾乖巧点头。
他原本以为结束了,想站起来,却被宽厚有力的手掌按住肩,又给按了回去。
“还没涂完,”裴行之冷着一张俊脸说,“你脖子上也有伤口。”
许雾:“……”真的有吗?
但许雾没有问,而是老实坐着,毕竟裴行之没理由骗他。
帮他涂药,裴行之能得到什么好处呢?
所以大概是真的,也怪自己皮肤娇气,磕碰一下就变青紫,但实际上并不痛,只是看着吓人。
许雾微侧身坐着,顺从地埋下头,露出一截光洁纤细的脖颈。
身后的Alpha迟迟没有动作。
裸露的后颈却莫名发热。
私密的空间里安静得落针可闻。
许雾盯着自己脚边的黑影。
Alpha就站在他身后,高大挺拔的身影完全罩住了他,像一个黑洞般侵噬着他的影子。
尽管他是个Beta,不存在有什么腺体可以被标记,但是脖子到底是脆弱的咽喉。
敏感又怯弱,一点点风吹草动都能引起它的颤栗。
等待“刀”落下来的那一刻也足够忐忑。
终于。
微凉粘腻的触感刮在后脖颈处,轻得像是羽毛拂过。
许雾不由自主地抖了一下。
“疼吗?”裴行之很快收回手,那羽毛飞走了。
许雾忍不住回头望了裴行之一眼,可怜兮兮道:“是痒。”
”不要了,我觉得不用涂。“他缩了缩脖子,“其实Beta很耐造的,没有那么脆弱。”
说着,许雾弓身想要下床。
却被身后的Alpha眼疾手快地捞住腰肢。
影子压得更深了,在光洁的地板上几乎重叠成一块。
衣料摩挲,因为贴近,传递在许雾身上的温度都似乎高了几个度。
“别动。”裴行之声线晦涩低哑,吐息很热:“不涂药怎么好?”
“还是说,你在害怕我?”
最后这句质问似乎还含了几分委屈伤心。
时间仿佛被按了几秒的暂停键。
许雾问自己:害怕,他为什么会害怕呢?
想不到理由。
便否定道:“我不怕啊,我就是觉得太麻烦你了。”
“不麻烦。”
裴行之松了手,往后退了一步,连带着灼热的体温也撤离。
许雾看不见他的神色,只听见他说:“朋友不就是用来麻烦的吗?”
根本无法反驳。
许雾只能梗着脖子坐了回去。
“我会轻点。”
裴行之认真道,像是在保证。
许雾咬着唇瓣:“其实你快点就好,重一点无所谓的。”
相比痛感,他更害怕那种奇怪又轻盈的瘙痒感。
“是吗。”
身后Alpha的声音低柔,咬字很轻,语调却带着一种古怪的粘腻感,像是幽深池潭里的水草,看似柔软,但一旦缠上人便能轻易把人拽下去沉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