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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第二章 金蟒锁凰

作者:湫小帆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诛凤台前的雨裹着黑棺渗出的污血,在青砖上蜿蜒成河,宛如一条正在蠕动的巨蟒。太子腐烂的手指还悬在半空,眼窝里的蛆虫被暴雨砸得簌簌掉落,掉进血河里竟化作游动的红线,在浑浊的积水中划出诡异的轨迹。我喉咙像被尸毒凝成的铁环箍住,每呼吸一下都似吞进滚烫的铁砂,掌心的血诏烫得几乎要穿透皮肉——金线凰纹正在皮肤下蠕动,宛如活物,带来阵阵刺痛。


    "唰——"容嬷嬷掀开斗篷的瞬间,雨水顺着她刀刻般的皱纹滑落,滴在青砖上竟凝结成细小的冰晶。她那双浑浊的眼睛死死盯着我怀中的血诏,瞳孔里映着幽蓝的光,像盯着一件失而复得的珍宝。苏晚晴猛地后退半步,绣鞋在血泊里打滑,发间的赤金步摇掉进血河,溅起的水花竟在半空凝成冰晶,砸在石柱上发出清脆的响声。老太监尖着嗓子在雨中蹦跳,头顶的瓜皮帽歪到一边,浑浊眼珠映着血诏的蓝光,声嘶力竭地喊道:"蓝光现!血诏认主了!快拿下这妖女!"


    我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太子贴身太监咽气前的话在耳边炸响——"金线蟒纹是太后的人"。原来太后早已布下天罗地网,从太子中毒到血诏惊棺,每一步都在她的算计之中。苏晚晴烧焦的手腕突然抽搐,胭脂虫组成的凰纹在皮肉下疯狂扭动,宛如无数条小蛇在皮肤下钻行。她镶金的护甲直刺我心口,却在触及血诏蓝光的瞬间僵住,仿佛撞上无形的冰墙,指尖冒出丝丝白气。容嬷嬷嘴角勾起的冷笑像淬了毒的钩子,苏晚晴瞳孔剧烈收缩,声音带着哭腔:"您说过...只要我拿到血诏就立我为后...为什么?"


    "奉太后懿旨!"两名侍卫的铁爪已扣住苏晚晴后颈,指尖深深陷进她焦黑的胎记。那胎记突然迸发出刺目的红光,胭脂虫在皮肤下炸开,形成一道血痕。苏晚晴的尖叫卡在喉咙里,化作嗬嗬的抽气声:"不!太后答应过的!她答应过我..."她的目光扫过容嬷嬷,又落在我身上,充满了不甘和怨毒,"是你!苏玉璃!是你抢走了属于我的一切!"


    胭脂虫瞬间炸开红光,在她白皙的脖颈上爬成蜿蜒的血河。她疯狂挣扎,手腕的凰纹扭曲成狰狞的鬼脸,仿佛要从皮肤里挣脱出来。就在这时,我怀中的血诏"嗡"地腾空而起,金线凰纹化作锁链缠住苏晚晴手腕。两种光芒绞杀在一起,皮肉烧焦的气味混着腥甜蛊香直冲鼻腔,令人作呕。苏晚晴的惨叫震得石栏上的兽首雕像簌簌掉渣,她手腕的凰纹与血诏金线竟开始融合,紫光中浮现出骷髅形状的纹路——那是**《蛊经》里记载的"噬魂蛊",需用至亲血肉喂养七七四十九日,方能成形。


    后背紧贴石柱的瞬间,喉间的尸毒如烈火灼烧。我咬破舌尖,带着尸毒的血珠滴在银簪刻字上,"璃"字突然发出蜂鸣!记忆如闪电劈过——这银簪内侧确实刻着半朵褪色的龙纹,是幼时娘亲给我的护身符,她说:"璃儿要藏好,这是能护住性命的东西。"娘亲去世时,手里还攥着半块与银簪纹样契合的玉佩。此刻银簪银光与血诏蓝光交相辉映,盘旋的蛊虫纷纷坠地,却在落地时发出婴儿啼哭般的声响,让所有人都毛骨悚然。容嬷嬷的瞳孔猛地收缩,厉声喝道:"拿下她!"


    "哐当——"水晶棺盖被掀开的声响刺破雨幕,一股刺骨寒意扑面而来,仿佛打开了地狱的大门。棺中暗绿色的液体表面,漂浮的婴儿骸骨正缓缓组成诡异的符文,腐臭的草药味中混杂着令人作呕的铁锈腥气。我想起冷宫老太监的另一句话:"先帝水晶棺里,镇着半条被诅咒的龙脉,需用纯血祭品方能压制。"容嬷嬷枯瘦的手指抚过蟒纹袖扣,冷笑如夜枭:"苏家大小姐的血,可比血诏更好用。先帝水晶棺缺个祭品,这满身蛊毒的凤凰,正合用来镇住血诏戾气。"


    黑棺深处突然传来锁链晃动声,苏晚晴惊恐地发现,水晶棺底铺满刻满咒文的人骨,每根骨头都泛着诡异的幽蓝——那是用活人祭炼的"镇魂骨",每根都代表着一位被灭口的知情人。她在侍卫的拖拽下拼命挣扎,发髻散乱,脸上沾满血污,手腕的凰纹却顺着金线向血诏游窜,宛如一条活过来的火蛇,每游动一分,她的惨叫声就减弱一分。当暗绿色的液体漫过她脖颈时,我看见她眼中闪过一丝绝望的清明,嘴唇微动像是在说"母亲救我",但下一秒就被彻底吞没。水晶棺盖上的凰鸟图腾突然渗出暗红血珠,顺着纹路滑落,在棺壁上凝成"替"字,仿佛在嘲笑她的愚蠢。


    "血诏择主,天命所归。"容嬷嬷的蟒纹斗篷扫过满地蛆虫,那些虫豸在她脚下化作黑水,升起袅袅白烟。她转向我,眼神像在打量一件即将被拆解的祭品,"苏二小姐,该去见见太后了。"她身后的侍卫举起染血的弯刀,刀刃上凝结的水珠竟是黑色,落在青砖上便冒出白气,腐蚀出细小的坑洞。我握紧银簪,簪上的龙纹正在发烫,血诏却突然飞回我怀中,金线凰纹缠绕着我的手臂,形成一道灼热的护腕,仿佛在抗拒着什么。


    铁链锁住手腕的瞬间,冰冷的触感让我打了个寒颤。我听见水晶棺里传来指甲抓挠的声响,混着苏晚晴凄厉的惨叫和蛊虫的嘶鸣,那声音沉闷而绝望,像是从地狱深处传来。被拖走时,我最后一眼看见容嬷嬷盯着我的银簪,嘴唇微动吐出无声的字:"果然是你..."雨幕中,诛凤台的鸱吻兽首突然睁开眼睛,那双由黑曜石镶嵌的瞳孔里,映出我怀中血诏的蓝光,以及更远处,霜蟾宫方向升起的幽蓝冰雾——国师的黑斗篷正掠过宫墙,所过之处,冰纹如毒蛇般蔓延,在青砖上留下深可见骨的刻痕。


    腕间的铁链在雨中生锈,每走一步都发出"咔嚓"声,像极了儿时听过的锁魂铃。我低头看向血诏,金线凰纹竟在上面绣出半幅地图,箭头指向紫禁城最深的地宫。容嬷嬷似乎察觉到我的目光,突然停下脚步,从袖中掏出一枚刻着蟒纹的令牌,上面用朱砂写着一个"镇"字:"太后等这一天,等了二十年。"她的声音压得很低,混着雨声钻进耳朵,"当年你母亲带着半块血诏逃出宫时,就该想到会有今天。"


    惊雷在头顶炸响,我猛地抬头——母亲?她不是在我五岁时染病去世了吗?容嬷嬷却不再说话,只是拽着铁链加快脚步。雨水中,我的倒影在青砖血河里晃动,银簪的银光与血诏的蓝光交织,在额间映出半朵龙纹。远处传来霜蟾宫的钟声,那声音尖锐如刀,刮擦着每个人的耳膜,而我知道,从血诏认主的这一刻起,苏玉璃这个名字,就不再只是苏家二小姐,而是背负着前朝秘辛与龙脉宿命的守陵人。前路是深不见底的寒渊,镜湖底的呜咽越来越清晰,那不是末日的丧钟,而是唤醒沉睡龙脉的号角。我攥紧银簪,掌心的血珠渗进纹路,与血诏的蓝光遥相呼应,一场关于皇权、诅咒与苍生的博弈,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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