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日子,陆苡安和周聿白渐渐形成了一种默契的相处模式。每周至少见面三次,有时在婚房,有时在岁安堂。陆苡安定期为周聿白调理胃病,而周聿白则暗中解决了岁安堂的拆迁危机——老街区被重新规划为文化保护区,岁安堂得以完整保留。
这天下午,陆苡安正在药房整理药材,糖糖突然风风火火地闯了进来。
“嫂子!救命啊!”
陆苡安吓了一跳:“怎么了?”
糖糖哭丧着脸:“我们舞蹈社下周有演出,主舞昨天摔伤了腿,现在没人能顶上!”
陆苡安放下药材:“需要介绍骨科医生?”
“不是!”糖糖抓住她的手,“我记得哥说过你大学是舞蹈社的!求你帮帮忙吧!就一支三分钟的古典舞!”
陆苡安愣住了。她确实学过舞蹈,但那已经是很多年前的事了。
“糖糖,我很久没跳了…”
“求你了嫂子!”糖糖双手合十,“社团考核关系到我们明年经费,要是演砸了,大家一年的努力就白费了!”
看着糖糖恳切的眼神,陆苡安不忍拒绝:“…我先看看曲子吧。”
糖糖立刻掏出手机播放音乐。是一支柔美的中国风曲子,动作不算复杂。陆苡安跟着哼了哼旋律,身体不自觉地随着节奏轻轻摆动。
“嫂子你会跳对不对?”糖糖眼睛亮了起来。
陆苡安无奈地笑了:“动作还记得一些,但服装、排练…”
“都包在我身上!”糖糖欢呼着抱住她,“嫂子最好了!我哥娶到你真是八辈子修来的福气!”
陆苡安耳根微热。她还没告诉周聿白这件事,不知道他会有什么反应。
晚上,周聿白来岁安堂接她时,糖糖迫不及待地宣布了这个“好消息”。
“哥!嫂子要替我们社团跳舞啦!”
周聿白明显一愣,看向陆苡安:“你要跳舞?”
“大学时学过一点。”陆苡安有些不好意思,“糖糖实在找不到人…”
周聿白目光柔和:“需要排练场地吗?家里有间空房可以改成临时练功房。”
这个反应出乎陆苡安意料。她原以为他会像对待糖糖的其他突发奇想一样,礼貌但保持距离。
“谢谢,不过不用麻烦了,我可以在医馆后院练…”
“不麻烦。”周聿白语气坚定,“糖糖,你先回家,我和你嫂子有事商量。”
糖糖冲陆苡安眨眨眼,识相地溜走了。
“真的没关系吗?”等人走后,陆苡安小声问,“我知道你很注重**…”
周聿白摇头:“那是你的家,你想做什么都可以。”他顿了顿,“事实上,我有个请求。”
“什么请求?”
“奶奶想请你再去给她做次针灸。上次治疗后她睡得很好,但这几天又有点反复。”
陆苡安毫不犹豫地点头:“当然可以,明天就去。”
周聿白眼中闪过一丝感激:“谢谢。另外…”他难得地犹豫了一下,“我父母下周回国,想见见你。”
陆苡安手指微微一颤。见父母?这段婚姻的真实性质只有他们两人知道,面对真正的家人,她该如何自处?
似乎察觉到她的紧张,周聿白轻轻握住她的手:“别担心,只是简单吃个饭。他们长年在外,对我不怎么过问。”
陆苡安点点头,努力压下心中不安:“好。”
第二天,陆苡安如约来到养老院为周奶奶治疗。结束后,老人拉着她的手不放。
“孩子,小白从小就不爱表达,但他心里明白谁对他好。”奶奶慈爱地说,“我看得出来,他很在乎你。”
陆苡安不知该如何回应,只能微笑。
“他小时候啊,父母总不在身边,就带着糖糖两个人相依为命。”奶奶继续道,“那孩子表面坚强,其实最怕孤独。现在有了你,我放心多了。”
陆苡安心中微动。原来周聿白光鲜亮丽的外表下,也藏着不为人知的孤独。
回到婚房,她发现周聿白真的把那间空房改成了练功房——木地板、整面墙的镜子和把杆,一应俱全。
“这…”陆苡安惊讶地看向他。
周聿白靠在门边:“糖糖说你擅长古典舞,需要什么设备尽管说。”
“太破费了…”
“不破费。”周聿白走近她,“岁岁,这是你的家,我希望你在这里感到自在。”
他的眼神太过真诚,陆苡安一时语塞。家?这个字对她来说一直很遥远。父母离异后,她像皮球一样被踢来踢去,直到爷爷奶奶收留她。而现在,这个男人说这是她的家…
“谢谢。”她轻声说,眼眶微热。
周聿白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只是点点头离开了,贴心地带上门。
陆苡安站在空荡荡的练功房里,第一次认真思考这段婚姻的意义。开始时,这只是一场各取所需的合作。但现在…
音乐响起,她随着旋律舒展身体,仿佛要用舞蹈释放心中复杂的情绪。
门外,周聿白静静听着里面的动静,眼中浮现温柔的笑意。
转眼到了糖糖社团演出的日子。周聿白特意调整了日程,亲自开车送陆苡安去学校。
“紧张吗?”路上,他问。
陆苡安整理着演出服的袖口:“有点。好久没上台了。”
“你很棒。”周聿白的语气充满信心。
演出在学校礼堂举行。当陆苡安一袭白衣出现在舞台上时,周聿白呼吸一滞。她像一朵盛开的白梅,优雅而坚韧。每一个转身,每一次抬手,都带着说不出的韵味。
音乐结束时,掌声雷动。周聿白看到不少男生伸长脖子张望,打听这位“新来的学姐”是谁,心中莫名涌起一股占有欲。
后台,糖糖兴奋地抱住陆苡安:“嫂子你太棒了!评委都说这是今天最好的节目!”
陆苡安笑着接过花束,突然看到周聿白站在不远处,手里也捧着一束花。
“我去招呼同学!”糖糖识相地溜走了。
周聿白走近,将花束递给她:“惊艳全场,周太太。”
陆苡安接过花,发现是一束白色风信子,花语是“恬适、沉静的爱”。
“谢谢。”她低头嗅了嗅花香,掩饰泛红的脸颊。
“有个问题一直想问你。”周聿白突然说,“为什么选择中医?以你的能力,学西医会有更好的发展。”
陆苡安轻轻抚摸花瓣:“十二岁那年,爷爷心脏病发作。救护车来得太晚,是奶奶用针灸和药丸撑到了医院。那时我就决定,要继承爷爷的医术,或许能多救几个人。”
周聿白目光深邃:“所以你坚持义诊,保留岁安堂…”
“不只是为了爷爷的遗愿。”陆苡安抬头看他,“有些老人看不起病,有些传统正在消失。我想做点力所能及的事。”
周聿白突然伸手,轻轻拂去她额前的碎发:“你总是这样,为别人想得太多。”
他的指尖温热,陆苡安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加速。
“走吧。”周聿白收回手,“糖糖说要请我们吃大餐庆祝。”
那晚回到家,陆苡安在练功房发现了一个精美的盒子。里面是一双专业的舞蹈鞋,附带一张卡片:“给最惊艳的舞者。——聿白”
她捧着鞋子,心中涌起一股暖流。从小到大,很少有人记得她的喜好,更不会为她准备这样的惊喜。
周聿白,这个一开始只是“合作对象”的男人,正在一点点瓦解她筑起的心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