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六上午，陆苡安特意提前结束了岁安堂的门诊。她换上一件淡蓝色连衣裙，简单化了妆，对着镜子犹豫了很久才戴上那枚周聿白早前差人送来的婚戒——一枚简约的镶钻戒指，内侧刻着两人的名字缩写。
门铃准时在十一点响起。开门的是周聿白，他今天穿着休闲的浅色衬衫和深色长裤，比平时少了几分商务气息，多了几分居家的随意，清俊又慵懒。
“早。”他目光在陆苡安的裙装上停留了一秒，“很适合你。”
陆苡安耳根微热，突然间尴尬和暧昧的气息在两人之间流转。
她收回心绪，又回到那副清冷自持的姿态，莞尔道：“谢谢。糖糖呢？”
“在车里等我们。”周聿白随手接过她的包，“她兴奋得一晚上没睡好。”
电梯里，两人并肩而立。陆苡安能闻到周聿白身上淡淡的香水味，是那种沉稳的木质调，让人莫名安心。
“这周忙吗？”周聿白突然问。
“还好，就是老街区拆迁的事还在谈。”陆苡安叹了口气，“开发商态度很强硬。”
周聿白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没再多问。
车后座，一个扎着马尾辫的女孩正低头玩手机。听到开门声，她立刻抬起头，露出一张阳光灿烂的笑脸。
“嫂子！”女孩几乎是跳下车，给了陆苡安一个结实的拥抱，“终于见到你了！我哥把你藏得太好了！”
陆苡安被这热情弄得有些措手不及，但还是温柔地回抱了一下：“你好，糖糖。”
周妤棠松开手，目光热切上下打量着陆苡安：“哇，嫂子比照片还漂亮！我哥真是捡到宝了！”
“糖糖。”周聿白警告地喊了一声，但眼里带着宠溺。
“干嘛，我说实话嘛！”糖糖吐了吐舌头，拉着陆苡安上车，“嫂子坐我旁边！我有好多问题要问你！”
一路上，糖糖的嘴几乎没停过，从陆苡安的职业问到兴趣爱好，再问到她和周聿白是怎么认识的。陆苡安小心应对，生怕露馅。
“所以是一见钟情咯？”糖糖眨着大眼睛问。
陆苡安不自在地瞥了眼驾驶座的周聿白，后者正专注开车，似乎把这个难题全权交给她处理。
“算是……互相欣赏吧。”她含糊地回答。
“哇，好浪漫！”糖糖双手捧心，“想不到我哥这种工作狂居然也会一见钟情！”
粤菜馆是周聿白提前订好的私人包间。落座后，糖糖坚持要坐在陆苡安旁边，把自家哥哥晾在对面。
“嫂子，你知道吗，我哥书房里有个抽屉专门放你的新闻。”糖糖神秘兮兮地说。
陆苡安惊讶地看向周聿白，后者正在喝水，闻言差点呛到。
“糖糖。”他警告道。
“干嘛，我又没说谎！”糖糖不服，“就是上次社区报报道岁安堂免费义诊的那期，我哥看了好几遍呢！”
陆苡安心中一动。那次义诊是半年前的事了，那时她和周聿白还不认识。
“巧合。”周聿白淡定地解释，“当时周氏有意向投资社区医疗。”
糖糖做了个鬼脸：“才怪！我哥从来不看社区报的！”
菜上来了，糖糖的注意力终于转移到美食上。陆苡安松了口气，却注意到周聿白正看着她，眼神有些复杂。
“怎么了？”她小声问。
周聿白摇摇头，给她夹了一块清蒸鱼：“尝尝这个，招牌菜。”
午餐在糖糖的欢声笑语中结束。离开时，糖糖拉着陆苡安的手不放：“嫂子，下周我学校有话剧表演，你能来看吗？”
陆苡安看向周聿白，后者微微点头。
“当然可以。”她答应道。
“太好了！”糖糖欢呼，“哥，你一定要带嫂子来！”
回程路上，糖糖终于累了，在后座睡着了。车内一时安静下来。
“糖糖很可爱。”陆苡安轻声说。
周聿白嘴角微扬：“她很喜欢你。”
“我也很喜欢她。”陆苡安顿了顿，“她说的那个报纸…”
“糖糖夸张了。”周聿白目视前方，“我只是偶然看到，觉得你的医馆理念很特别。”
陆苡安点点头，没再追问。但心里某个角落，有一丝莫名的暖意流过。
回到家，糖糖还迷迷糊糊的。周聿白把她安顿在客房，出来时看到陆苡安正在厨房泡茶。
“要喝吗？”她举起茶杯，“安神的，糖糖睡了，我们别吵醒她。”
周聿白点点头，在她对面坐下。阳光透过落地窗洒进来，给两人之间镀上一层温暖的光晕。
“关于岁安堂拆迁的事，”周聿白突然说，“我可以帮忙。”
陆苡安摇头：“不用，这是我自己该处理的事。”
“不用觉得有负担。”周聿白认真道，“作为丈夫，这是我的责任。”
“丈夫”这个词从他口中说出来，莫名让陆苡安脸红心跳起来。
她低头抿了口茶，以掩饰自己的不自在。
“谢谢，但我想先自己试试。”她最终说道。
周聿白没有坚持，只是点点头：“有需要随时告诉我。”
两人沉默地喝完茶。糖糖的突然出现打破了宁静：“哇，你们俩喝茶都不叫我！”
她蹦蹦跳跳地跑过来，挤进两人中间：“嫂子，我哥没欺负你吧？”
陆苡安失笑：“没有，你哥很…绅士。”
糖糖做了个夸张的松口气动作：“那就好！我哥这个人啊，表面冷冰冰的，其实可细心了。小时候我发烧，他能整晚不睡守着我…”
“糖糖。”周聿白无奈地打断她。
陆苡安看着兄妹俩斗嘴，心里泛起一丝羡慕。她从小父母离异，跟着爷爷奶奶长大，从未体验过这种亲密的手足情。
晚上，周聿白送她回岁安堂。临别前，他突然说：“下周糖糖的话剧表演，我会准时来接你。”
陆苡安点头：“好。”
“还有…”周聿白犹豫了一下，“谢谢你今天陪糖糖。她很久没这么开心了。”
路灯下，他的眼神温柔得不像话。陆苡安突然觉得胸口发紧，一种陌生的情绪在心底蔓延。
“我很开心。”她轻声说，“晚安，周聿白。”
“晚安，岁岁。”
这一次，她没有纠正他的称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