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片混乱的识海中，时间仿佛失去了意义。
孙悟空的灵体一棒挥出，整个精神世界都在这纯粹的斗战意志下剧烈震颤。
秦川感觉自己的神念就像是狂风中的一片树叶，随时可能被撕成碎片。
“我靠！玩脱了！”
这是他脑海里闪过的第一个念头。
他千算万算，没算到孙悟空的战意竟然如此纯粹，纯粹到不分敌我，只要是出现在他面前的，只要是阻碍他战斗的，全都在他攻击的范围之内！
他构建出的那个“神权”化身，在这一棒之下，连一瞬间都没能撑住，就被砸得粉碎，重新化作了最基本的法则碎片。
而那毁天灭地的棒影，余势不减，直奔秦川而来。
“人皇印，护我！”
秦川在心中狂吼，将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了这件华夏至宝之上。
嗡！
人皇印的金光不再温和，而是变得无比凝实，像一个金色的巨钟，将秦川的神念牢牢护在其中。
“当——！”
一声仿佛来自太古洪钟的巨响，在秦川的意识中炸开。
他感觉自己的神念仿佛被一柄万斤重的巨锤狠狠砸中，整个意识都出现了瞬间的空白，天旋地转，几乎要当场溃散。
太强了！
这还仅仅是孙悟空一道残存的执念所化，根本不是他巅峰时期的力量，就已经恐怖到了这个地步。
难以想象，当年的天庭，面对的是一个怎样的怪物。
棒影消散，但秦川的情况也好不到哪里去。人皇印所化的金色光罩上，出现了一道道细密的裂痕，显然也承受了巨大的压力。
而对面，一击挥出后，孙悟空的灵体似乎也消耗巨大，身形变得虚幻了一些。
但他那双火眼金睛，却死死地锁定了秦川。
他似乎有些困惑，不明白为什么这个小东西能挡住自己的一击。
但困惑只是一瞬间，下一刻，他再次举起了铁棒，更加狂暴的战意开始凝聚。
“等等！大圣！我是来救你的！”
秦川顾不得神念的剧痛，拼命地呐喊。
“我带来了杨戬和哪吒！他们就在外面等你！”
他知道，单纯的解释没用，必须拿出能让他瞬间冷静下来的东西。
果然，“杨戬”和“哪吒”这两个名字，像两道惊雷，劈进了孙悟空那混乱的意识里。
他高高举起的铁棒，停在了半空中。
那双燃烧着火焰的眼睛里，第一次出现了一丝波动，不再是纯粹的战意，而是夹杂着一丝迷茫和回忆。
“杨……戬？”
“哪……吒？”
他用一种干涩、沙哑，仿佛亿万年没有开口说话的语调，艰难地吐出了两个名字。
有效果！
秦川心中大喜，连忙趁热打铁。
“没错！就是二郎神杨戬，三坛海会大神哪吒！他们都在外面！我们是来打破这座囚笼，带你出去的！”
秦川一边说，一边催动人皇印，将杨戬和哪吒的气息，小心翼翼地传递了过去。
那熟悉的气息，如同钥匙，打开了孙悟空尘封已久的记忆之门。
他想起来了。
想起那个和他打得天翻地覆，却又惺惺相惜的三眼男人。
想起那个踩着风火轮，和他一起大闹天宫，无法无天的莲花化身。
那是他的战友，是他的兄弟！
狂暴的战意风暴，在这一刻，奇迹般地平息了。
孙悟空灵体手中的铁棒缓缓消失，他那双金色的眼眸中，火焰渐渐褪去，露出了清明的神色。
他看着秦川，看着他身上那股堂堂正正、自强不息的“人道”气息，眼神复杂。
“你是……人？”
“后生秦川，恭迎齐天大圣。”秦川恭敬地回答。
孙悟空沉默了。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虚幻的双手，又抬头看了看这片无尽的黑暗。
“俺老孙……被关了多久了？”
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连自己都未曾察变的疲惫和茫然。
“很久很久了。”秦川不知道具体的时间，只能如此回答，“但现在，是时候出去了。”
“出去？”孙悟空自嘲地笑了笑
“你以为俺老孙没试过吗？这座破山，是那‘人’用世界本源的‘定’字法则所化，它定住了一切！”
“时空，法力，神魂……俺老孙这身骨头，早就和它长在了一起，除非把它砸碎，否则谁也别想出去！”
“而要砸碎它，俺老孙的力量，就会先一步把它引爆，到时候，大家一起完蛋。”
说到最后，他的语气里充满了不甘和暴躁。
“不。”秦川摇了摇头，眼神无比坚定，“大圣，你不是一个人在战斗。你的意志在里面反抗，我们在外面攻击，里应外合，一定能打破这个囚笼！”
“里应外合？”孙悟空的眼睛亮了起来。
“对！你的‘动’，对抗它的‘静’。现在，你的意志已经苏醒，只要你将全部力量集中于一点，从内部爆发，我们就在外部的同一点上，用尽全力攻击！”
秦川将自己救哪吒的经验说了出来。
“两种力量共鸣，一定能找到它的破绽！”
孙悟空的呼吸开始变得急促，他那沉寂了无数年的心，再次剧烈地跳动起来。
自由！
这个词，像一道闪电，照亮了他整个黑暗的世界！
“好！好！好！”他一连说了三个好字，仰天长啸。
这一次，不再是无声的咆哮。
他的啸声，充满了无尽的喜悦和冲天的豪情，穿透了识海的壁垒，响彻了整个天地！
“那还等什么！”
孙悟空的灵体瞬间化作一道金光，主动融入了秦川的神念之中。
“小子！告诉俺老孙，打哪里！”
秦川只感觉一股磅礴浩瀚的力量涌入自己体内，他连忙引导着这股力量，退出了孙悟空的识海。
……
外界。
就在杨戬和哪吒焦急万分的时候。
“咚！”
一声沉重而有力的心跳声，突然从那石化的猴子体内传出。
那声音不大，却像一柄重锤，狠狠地砸在了每个人的心上。
“咚！咚！咚！”
心跳声越来越快，越来越强。
整座巨大的五指山，都随着这心跳声开始轻微地颤动起来。
“有反应了！”哪吒惊喜地大叫。
杨戬的天眼之中，神光暴涨，他看到，秦川的身体不再颤抖，一股金色的光芒从他的眉心亮起。
而那石猴的身上，一道道细密的裂痕，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蔓延开来。
一股无法用言语形容的、仿佛要冲破天地束缚的恐怖气息，正在山体之内疯狂酝酿。
“咔嚓……咔嚓……”
山体上的石块开始剥落，露出了里面金色的毛发。
路西法脸上的笑容彻底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凝重。
他感觉到，一种与这个世界所有法则都格格不入的、纯粹的“变数”，即将诞生！
就在此时，秦川猛地睁开了眼睛。
他的双眼中，仿佛还残留着一丝金色的火焰。
“杨戬！哪吒！就是现在！用尽全力，攻击山顶正中心！”
他的声音，与一个豪迈、狂放的声音，完美地重叠在了一起。
“小的们！给俺老孙——破！”
“轰！！！”
一股金色的光柱，从五指山内部冲天而起，狠狠地撞在了山顶的中心！
“好嘞！”哪吒兴奋地大吼，手中的火尖枪化作一条咆哮的火龙，直刺山巅！
杨戬没有说话，他额头的天眼瞬间睁开，一道凝聚了他毕生修为的寂灭神光，撕裂虚空，后发而至！
里应外合！
内外夹击！
在同一时间，四股力量，精准地轰击在了同一点上！
“咔——！！！”
一声刺耳到极致的碎裂声响起。
那座镇压了齐天大圣无尽岁月的“镇狱神石”，那座坚不可摧的五指山，在这一刻，从山顶开始，出现了一道巨大的裂缝！
裂缝如蛛网般，瞬间蔓延至整个山体！
下一秒。
一道金光，从崩裂的山体中冲天而起。
一个桀骜不驯、狂放不羁的声音，响彻了整个死寂的囚笼，震得整个世界都在嗡嗡作响。
“俺老孙——”
“来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