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上老君的身影彻底消失，那股仿佛凌驾于整个世界之上的庞大压力也随之散去。
虚空之中，一片死寂。
杨戬和包拯都还沉浸在刚才的震撼和道祖的赠礼之中，久久无法回神。
杨戬握了握拳，感受着体内前所未有的充盈力量，以及神魂深处那股通透圆融的感觉，心中对师祖的敬仰已经达到了顶点。
这已经不是简单的疗伤了，这是伐毛洗髓，是重塑道基！
包拯则是闭目凝神，他能感觉到，那个“法”字正在与他的人道神职进行着深度的融合。
他对于“秩序”和“审判”的理解，正在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拔高。
他甚至有种感觉，只要自己愿意，随时可以凭借这个“法”字，在任何地方划地为牢，建立起一片属于“人道”的绝对领域。
秦川深吸一口气，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
道祖走了，但麻烦还在。
他转过头，目光落在了不远处那个身影上。
堕落君王，路西法。
此刻的路西法，已经从之前那种疯癫自嘲的状态中恢复了过来。
他静静地悬浮在虚空中，收敛了所有气息，但秦川能从他身上，感受到一种比之前更加危险，更加深沉的黑暗。
那是一种找到了新目标，并且愿意为此不惜一切的疯狂。
见秦川看来，路西法嘴角微微上翘，露出一抹邪异的微笑。他身形一动，便无声无息地出现在了秦川前方不远处。
“唰！”
杨戬瞬间反应过来，三尖两刃刀一横，挡在了秦川身前，双目神光迸射，死死地盯着路西法，一副一言不合就要动手的架势。
“滚开，手下败将。”杨戬冷冷地说道，气势十足。
路西法却连看都没看他一眼，目光饶有兴致地在秦川、杨戬和包拯身上扫过，最后定格在秦川脸上。
“有意思，真有意思。”他啧啧称奇，“那个老头儿，随手一点，就把你们三个的实力拔高了一大截。看来，你们华夏神系，藏得比我想象的要深得多啊。”
秦川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你有事？”
“当然。”路西法摊了摊手，姿态显得很放松，“我想，我们现在可以谈谈了。”
“谈什么？”
“一笔交易，或者说……一个临时的盟约。”路西法的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你，秦川，想做的是掀翻这个牧场，让你那套‘人道’取而代之，对吧？”
他不等秦川回答，便自顾自地继续说道：
“而我，路西法，现在的目标变了。我不再对那个缩头乌龟‘上帝’的王座感兴趣。我想做的，是找到那个该死的‘牧场主’，然后……亲手拧下它的脑袋，点燃它的神国，让这整个该死的囚笼，都在我面前化为灰烬！”
他的声音不高，但其中蕴含的恨意和疯狂，却让周围的虚空都泛起了涟漪。
“你看，我们有共同的敌人，也有相似的目标。”路西法微笑着说，“虽然我们的最终目的不同，但在此之前，我们完全可以合作。你觉得呢？”
秦川沉默了。
与路西法合作？
和这位西方神话里最著名的大魔王、谎言之父联手？
这听起来就像是与虎谋皮。
杨戬在旁边冷哼一声：“跟你合作？谁知道你这魔头安的什么心？别以为我们不知道，你最擅长的就是背叛和谎言！”
路西法终于瞥了杨戬一眼，眼神里充满了不屑：“莽夫。在绝对的利益面前，所谓的‘信任’一文不值。我们现在有的，是共同的利益。这就足够了。”
他再次看向秦川：“我，是这个牧场里最古老的囚犯之一。我见证过无数神系的兴衰，也曾与那些所谓的神王们交过手。我知道他们的秘密，我知道他们的弱点。”
“比如奥丁那个老狐狸，他的一只眼睛，可不是为了什么智慧，而是为了监视‘世界树’的根须，那里连接着他的‘神国核心’。
“再比如埃及的拉，他每天的东升西落，看似是神力的循环，其实是一种不得不遵守的‘程序’，一旦打乱，他就会陷入虚弱……”
路-西法如数家珍般地说出了一些顶级神王的隐秘，听得杨戬都有些心惊。这些情报，绝对是外界不可能知道的。
“这些情报，对你来说，很有用，不是吗？”路西法循循善诱，
“而我，需要一个能真正撼动‘牧场’根基的支点。那个老头儿说得对，我只知‘破’，不知‘立’。而你……你正在‘立’一个新的道。你，就是那个支点。”
秦川的眼睛眯了起来。
他不得不承认，路西法说得很有道理，而且他开出的条件，极具诱惑力。
想要对抗整个“牧场”体系，情报至关重要。而路西法，就是一个活生生的情报库。
“你的条件是什么？”秦川冷静地问道。
“很简单。”路西法伸出一根手指，
“第一，我要一个前排的座位，亲眼见证你是如何一步步瓦解这个牧场的。我很好奇，你那套‘人道’，究竟能走到哪一步。”
“第二，”他又伸出第二根手指，眼神变得无比炽热，“当我们最终找到‘牧场主’的时候，我要第一个动手的权利！我要亲手撕开它的伪装！”
“至于之后……”路西法笑了，
“之后，等我们解决了共同的敌人，我们再来决定，这个世界，是该归于你的‘人道’，还是归于我的‘自由’。到时候，各凭本事。”
这番话说得倒是光棍。
先把大boss干掉，然后再内斗分赃。
秦川看着路西法那张英俊却又充满邪气的脸，心中念头急转。
风险很大。路西法就像一条毒蛇，随时可能反咬一口。
但收益同样巨大。他的情报和对西方神系的了解，是自己这边完全不具备的。
这是一场豪赌。
“我如何能相信你，不会在背后捅我们一刀？”秦川问出了最关键的问题。
路西法闻言，突然放声大笑起来。
“相信？秦川，你太天真了。你不需要相信我，你只需要知道，在‘牧场主’倒下之前，你是我唯一的希望，也是我最大的乐子。我比任何人，都更希望你能成功。”
他的笑容收敛，眼神变得深邃。
“因为只有你，才能把水搅浑。只有水浑了，我这条被困在浅滩的龙，才有机会……飞上天。”
秦川与他对视着，从对方的眼神里，他看到的是毫不掩饰的野心、疯狂，以及一种病态的坦诚。
他知道，路西法说的是实话。
对于现在的路西法来说，自己就是他打破僵局，看到新风景的唯一指望。
在这种情况下，他的确是暂时最可靠的“盟友”。
沉吟片刻后，秦川终于做出了决定。
他没有立刻回答路西法，而是转头看向了那片被定格的天堂废墟。
“在谈合作之前，”秦川缓缓开口，“我得先清点一下我的战利品。”